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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发抖,我写了它的影评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阿郎看电影 Author 阿郎


这是一次危险的写作。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阿看国庆放假不想写稿。)

这部电影的量级也远超以往,所以交由主编亲自下场评论。

它就是[长津湖]。


战争片和科幻片一样,都是对大场面有要求的片种,甚至场面的大小和质量的高低之间存在着某种等价关系。

就这一点而言,[长津湖]是令人欣喜的。

[长津湖]的大场面从文武两个角度展开。

如果说,在火车行进过程中,随着伍万里拉开的车门,我们看到了朝阳下的万里关山一幕,是一介平民在家国大义面前刹那的柔情。


那么片中的两场战斗,就是中国军人在强敌来犯时挺身而出的热血。

前者是传统知识分子的抒情与言志,以高速运动的镜头展开。

后者是边塞军人一以贯之的豪勇,在航拍镜头里与敌作战。

大场面拍摄,是一个国家电影工业能力的体现。工业能力不仅仅体现在13亿的投资和1.2万人的参与上,更是铺陈在每一次爆炸、每一个CG镜头里。


大场面是细节的艺术。

在炸掉美军信号塔的战斗中,有几辆坦克接连被炸上天,敌营成了一片火海的大场面。

我们也再一次看到了两颗炮弹在空中撞击的奇观,看到了两个神枪手对决的镜头。

大场面也是节奏的艺术。

在入朝时,因为棉衣供给没有跟上,被服厂的人把能找到棉衣往将士的车厢里扔,甚至脱下自己的棉衣扔出去。

钢七连刚刚修整,刘秘书传达新的命令,伍千里问“什么时候出发?”刘秘书沉默。

这个沉默里包含着即刻出发的紧迫,也包含了面对疲惫的同袍时片刻的不忍。



在大场面上,[长津湖]的所有做法都对,但置换出来的结果并不都对。

最大的问题在于撕裂感频现导致的混乱。

一个问题出现在剪辑上。

[长津湖]一直以七连为主要叙事视角,导致偶尔出现的杨根思连、冰雕连等情节,暴露了剪辑上的贪婪和节奏上的突兀。

另一个问题是音乐太满。

好在那段沂蒙小调出现时,破了一下,这是这部亢奋的电影难得舒缓的一刹那。


更大的问题是出现了两场精心打造的战斗上,作为一部战争片,两场战斗形式相似,作用雷同。

一般而言,在同一影片里出现不同的战斗场面,要么推动主题上的递进,如[指环王],三场战役分别是分裂、觉醒和团结。

要么是战斗方式变化,如[拯救大兵瑞恩]从游击战到最后的阻击战。

要么是场面一次次升级,如[狂怒]从零散的遭遇战到最后发酵为坦克大战。


第一场战斗基本都很功能性,主要交代个人的特点。

在[长津湖]中,个人的特点是靠台词完成的,如平河是神枪手,雷公是炮手。

第一场战斗就涵盖了巷战、坦克、肉搏、神枪手对决等等。

这样凸显了第二场的总攻战不但没有在第一场支援战上扩大规模,在打法上还做了简化,缺少层次感和必要的细节输出,不但没有实现在高点上扬,还有所下坠。



[长津湖]在塑造人物上下了功夫。

伍万里偷跑到部队,毛岸英请缨上阵,一个是中国普通渔民的儿子,一个是共和国领袖的孩子,在家国危难之际,都选择了奔赴战场。

伍万里在家的时候,脖子上挂着长命锁,但为了一个信念,这个被父母寄予长命的孩子,跑到了随时可能牺牲的战场上。


毛岸英在中南海的树下站了一夜,他对彭老总说“几十万老百姓的孩子,一道命令就上了战场,我毛岸英有什么理由不去?”

后来,他死在美军的轰炸里。

伍千里在潜伏时流下了眼泪,雷公在死前说疼。

这些细节镶嵌在影片不加节制的激情和紧锣密鼓的推进中,为影片打上了一道柔光。


可惜这样的场景并没有起到很好地调整亢奋的节奏的作用。

[长津湖]太想热血,太想刻画出一群英雄了。

无论是入朝前还是入朝后,虽大敌当前,每一个人都谈笑风生,视死如归。

[长津湖]拍出了一个英雄去赴汤蹈火的镇定自若,但没有拍出一个血肉之躯去赴汤蹈火的毅然决然。


即便是在一部战争电影里,最动人的仍然是人物那种两难之间的挣扎。

英雄首先是一个凡夫俗子,有着每一个人都具有的软弱和胆怯,他们最后战胜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弱点,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其“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豪迈,其实是视生死如无物的慷慨悲歌。

英雄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为什么而死,他们知道在此时有比生死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们去保卫。


这群中国的孩子不是热爱战争,而是知道战争是通往和平唯一的途径。

在影片里,这种单向的激情,使得影片失去了一种醇厚,原本应该复杂多元的厚重,简化为一种激情无处安放的轻巧。

同样,对美军的刻画也非常脸谱化,我志愿军不是和一群笨蛋、自大狂、蠢货在战斗,面对的是一支被一流装备武装到牙齿的如毒蛇一般狡猾的美军。

战胜他们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智慧。


回到电影层面,就像一个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一样,电影的表达需要一个参照物。

用怯弱去表现勇敢,用哭泣去表现坚强,用抑去表现扬,甚至用责骂去表达爱。

在一部战争电影里,太无往而不利,太摧枯拉朽,在创作上,是傲慢的。


对于一部战争类型的电影作品而言,为什么打和怎么打同样重要。

赴朝一役,上层决策是不得不打。

[长津湖]的问题在于,简化了为什么,强化了怎么办。

它最大的问题是试图用金句去简要解释为什么打,而将大部分精力沉迷于怎么打这一过程。

为什么打是用台词完成的,而怎么打是用影像呈现的。

将近三个小时永不枯竭的热血输出,快感变成了连绵不绝的机械化作业。

这也导致了影片不是呈现一部正常电影所应该呈现的狭长,包含起因、经过和结局,而是简化了原因,重写了经过的如砖头一样滞重的粗方形状。



问题来自于形式与主题的冲撞。

[长津湖]是革命历史题材,历史是严肃的,历史的力量来自于真实被时间浸泡后的再发酵。

尤其是革命历史题材,是站在一个时间制高点后深刻而沉重的回望。

是残忍洗练为残酷,是沧桑尽处的苍凉,是血仍未冷后的历史反思。

力量的来源是真实性。

但[长津湖]采用的是类型片的外壳,类型片的本质是一场幻术。

它所热爱的戏剧性,来自于类型片中的刺激性。

力量的来源是假定性。


影片的混乱也是两种逻辑内在冲突的自然结果。

一段厚重、复杂、残酷的历史,简化为轻飘飘的革命浪漫主义和子弹横飞的英雄主义。

[长津湖]没有拍出历史反思的痛感,或者说根本不想拍出痛感,而只是想拍摄类型片的爽感。

我们对一部电影的评价和预期有关。

在宣传时,片方也强调的是英雄和历史的真实,而不是电影类型本身的热血和激荡。

所以,我们为[长津湖]感动,需要分辨是被那段真实的历史感动,还是被类型化后的电影感动。

6.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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