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金瓶梅 | 第六篇 王婆的水，有多深？（一）
王婆的水，有多深？（一）
文 / 李子
先看对王婆的正面描写：
原来这开茶坊的王婆，也不是守本分的，便是积年通殷勤，做媒婆，做卖婆，做牙婆，又会收小的，也会抱腰，又善放刁，端的看不出这婆子的本事来。但见：开言欺陆贾，出口胜隋何。只凭说六国唇枪，全仗话三齐舌剑。只鸾孤凤，霎时间交仗成双；寡妇鳏男，一席话搬说摆对。解使三里门内女，遮莫九皈殿中仙。玉皇殿上侍香金童，把臂拖来；王母宫中传言玉女，拦腰抱住。略施奸计，使阿罗汉抱住比丘尼；才用机关，交李天王搂定鬼子母。甜言说诱，男如封涉也生心；软语调合，女似麻姑须乱性。藏头露尾，撺掇淑女害相思；送暖偷寒，调弄嫦娥偷汉子。
蔡岚仕女图 来源于网络
茶坊厨师、收银、服务员、老板，这是王婆明面上的正规职业，除此，她还有很多特殊才能和背地里的非主流兼职。
王婆常年讨好高门大户，兼做媒婆、人贩子，出入西门府张大户这样的权贵之家，买卖物品、接生、助产。擅长耍死狗无赖，能言善辩，活的说死，死的整活，聪明绝顶，一说话，连楚汉时期大名鼎鼎的智多星隋何、陆贾都可以骗过，只一张臭嘴，就可建立苏秦游说六国连横抗秦加酈食其说服齐王田广归汉那样的卓世功勋 ；单身男女、寡妇光棍，听王氏一席话，胜读那十年圣贤书，即可心急火燎不管不顾做成那事儿，即就深宅大院的姑娘媳妇傻白甜，九重天外的神仙女儿白秀美，玉皇殿上的金童玉女瓜瓜娃，统统都扛不住她老人家连哄带骗带拖带拽的神奇手段，无不乖乖跟着顺着依着她的意思，鼓捣点伤风败俗违背公序良俗的事儿出来，稍微用点计谋，就能让金刚罗汉扛不住动了凡心抱着尼姑啪啪啪，随便设计个圈套，一定会使哪吒的爸爸托搭李天王饥不择食变成重口味：一把搂过专吃小孩的母夜叉来亲嘴；一顿甜言蜜语，像封陟那样立场坚定，连神仙姐姐坐腿上都勾引不到的正人君子心性迷乱；软语调合，添油加醋，如麻姑这样见过东海三次变为桑田，广场舞都跳不动的高龄妇女脸红心热；鬼头鬼脑，专门撺掇有贞节牌坊人家的女孩子想心上的哥哥，暗里照顾，专业一对一辅导偷了灵药的嫦娥仙子去出轨！我靠，王家功夫，果然名不虚传，这王婆子的水，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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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王婆的自我介绍：
王婆笑道：“老身自从三十六岁没了老公，丢下这个小厮，没得过日子。迎头儿跟着人说媒，次后揽人家些衣服卖，又与人家抱腰收小的，闲常也会作牵头，做马泊六，也会针灸看病。
关于马泊六，我国著名词典《辞源》及诸多著名金瓶梅专家的解释都是：撮合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我固执地认定，这样著名的解释，明明是不准确的嘛。王婆在说“马泊六”之前，先说自己会做“牵头”，这个“牵头”，正是撮合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马泊六”放在“牵头”后面，断没有重复的必要，肯定是比“牵头”更重要的一项技能，就如开会，重要人物、重要议题、重要事项，一般都是靠后或最后才登场。显然，自己能做马泊六，是王婆要特意强调、要特意让西门庆晓得的，当然，也是西门庆最希望、最需要王婆具有的能力，西门庆来茶坊的目的，王婆心是明镜台清清楚楚，那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听自己唠嗑讲故事扯淡的，而是来让她协助搞到潘金莲的！所以，做销售，你得抓住客户的本质需求才好。我觉得，马泊六，不仅仅是指撮合不正当男女关系那么简单，它的意思肯定比牵头要更进一步的，做牵头是为做马泊六打基础做铺垫，马泊六才是牵头的最高级！又从后文潘金莲是有夫之妇，王婆收西门的银子才能施行十条挨光大计，以及后来在茶坊发生的不可描述等事可知，马泊六，是专门替男顾客设陷阱勾引有夫之妇，兼带提供家庭旅馆苟合之所，还能望风把门一条龙服务且收取一定报酬的勾当。做马伯六的报酬，不但数额较大，而且还能提前预收定金和实施计谋所需车马伙食费，事成之后，再按约定收余款，事若不成，定金和花销恕不退还，和现在美容院、健身房给顾客办卡预收费是一样一样的。因为这事儿的最终解释权，归人马泊六美容院健身房所有，消费者你再哔哔也没用，谁让你精虫上脑上这个贼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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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马泊六的来历，网上有人说来自《后汉书·马援传》：“秦人居陇地而逐土人，每有俘者，男皆奴之，唯女留之于马槽而伯（泊）！以供兵士！故兵士皆以马伯留为乐！”但我查烂了《马援传》，找了一宿，愣是没找到这段话，估计这样说的人，是看了可恨的假史书，盗版害死人啊。我老家秦州方言有骂女人“马六精”之词，直觉和这个“马泊六”有关，长安一带，把类似王婆这样的做法，叫六国卖马，我想，这可能是用苏秦游说六国的历史典故，来表达到处兜售兜揽之意，和金瓶梅里的马泊六有无牵连，不好定论，暂且存疑。
上面那一系列正职兼职，还不足以说明王婆的厉害，她，“也会针灸看病”，中医针灸，自学即可成才，这也是世界医学史上的奇迹，自不待言。不过，这“也会针灸看病”可不是一句简单介绍职业技能的话，这话，有深意存焉，由着这项特殊的技能，金瓶梅美丽的画卷徐徐打开，也因着这项特殊技能，王婆子送了一堆好人、歹人、不好不歹人包括自己人的命！要知端的，请关注
第七篇：王婆的水，有多深？（二）
2020年4月3日
光头码字游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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