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响警笛的急救行动——亲历老妈911
夜里起床不慎闪了腰,老妈感到腰腿不适。但妈妈天性是个要强的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努力告诉自己没事儿并尽力像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直到昨天形势急转而下,她终于倒下了!自己完全不能站立,整个半个身子从腰到脚稍动便疼痛难忍。
我紧急咨询了医生,答复是:“要马上照片子才能确诊。很有可能是骨裂。”
老妈神志始终清醒,和我分析了去就医的方向、方法和时间——不能去找人医生诊所,因为预约时间等不及,且医生还是要送到有拍片子的医院才能确诊;不能用自己的车送去,因为妈妈的右腿完全不能弯,上不了车;明早再叫急救车,因为夜已深,人平躺在沙发上并无大碍,可以休息一晚。
早晨起来在我们拨打911之前做了详细的准备—拿好所有证件和社安号,带上所有的日常用药,充好手机电和备电池,甚至备好了六双鞋套—我和妈妈都担心来一帮大男人冲上二楼卧室把我家雪白的地毯踩得不可收拾。
一切安排妥当,我拨响了911,心里想着一定告诉他们别惊慌,不是心脏问题,不是昏覺。顶多是骨折身体不能移动,需要担架运人而已。
911通了:“什么情况?”
“老人摔了。”
“我马上转急救,你别挂。”(我这才意识到她还可能转别的局如警局处理抢劫杀人等”)。
“说地址。你在她身边吗?她神智清醒吗?我已经派车了。”
“她以前有什么病史?日常吃什么药?”
我一边回答这些问题,一边说:“这不是危险急救,心脏血压都没问题,只是腿疼痛难忍站不起来,需要担架、救护车送医。”
“明白了,保持你手机畅通,车很快会到。”
我走下楼,把鞋套放在楼梯口,大门打开,就见救火车已疾驰而来。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我的天?从挂上电话起一共2分15秒!难道他们在我家邻街口潜伏着?!
三个彪形大汉疾步走进大门,其中一人手提一个带显示器的机器,另一人手拎一个工具箱似的包。我伸出胳膊一挡:“悠着点,各位。”三个人一下愣住了,立刻止住脚步。我说:“别急,你们最好先穿上鞋套再上楼。”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汉子听清我说什么以后大手一挥:“Let's worry it later(现在先别想这事了)”,理也不理鞋套大步蹿上了楼。后面两人也不理我喳,穿着结实无比的大黑鞋三步并做两步上楼了。
等我也跟着冲进卧室时,妈妈的身上已被接上各种我说不清的监测线,一个人已跪在老妈躺的沙发一头把监测器调亮,另一人连续向我发问:“她现在是否头晕,疼痛?她今天吃过什么药?日常服用什么药?”
我紧急地回答着:“什么别的问题都没有,就是整条右腿疼痛,从胯,膝到脚,腿不能弯,完全不能自己站立。别人扶着也疼痛难忍。你们抬她时一定非常非常小心…”
这时一至站立的那个大个对两个同伴说:“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沙发整个搬到楼下?”这才让我注意到那个可以升降、弯曲的救护担架似的床已经推进了我家楼下的客厅(但显得上不了我们家的旋转式楼梯),再往门外看,一辆救护车也已停在了先到的救火车边上。救护车司机还在车里未动,车内的两人在屋中。
蹲在妈妈沙发边的消防队员抬头问我:“老人体重多少?”
我说:“121磅。”
他马上对同伴说:“不用抬沙发了,就用她身上这毯子兜。”说话间他们三人两人各揪毯子一角,一人后边揪两角,一声“起”就把我妈兜在毯子里平躺着抬下了楼。说话间她已经被放上担架车推进了救护车。
我抢上去说:“我得跟她去,她不会讲英文。”
“你可以去。你开自己车跟着救护车吧。”
我转身冲进车库起动了车子。心想着:救护车响起警笛,什么红灯都不停,我哪里跟得上?但我这次拼了也得跟!否则老妈到了我没到,她疼起来这帮老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救护车起动我的车也蹭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当我跟过两个街口才发现,前面行驶的救护车竟然没有风驰电彻,而且连警笛也没有亮起。我心中先是一阵疑惑,随之又是一阵感动——原来美国的救护车在运送病人时并不一味都是警笛大作飞速超车的。他们是根据具体情况而采取不同方式的,象我老妈这样不是心脏病要急救而只是送到医院的这种,他们只是象普通车辆一样上路行驶。而且这种平稳行驶还能有效减少因为车辆颠簸给老人带来的钻心的疼痛。
在IPU病房里,我开始照顾一动不能动躺在床上的老妈。妈妈今年85岁,从生下我来就一生劳作,为我操心了55年。就在前些天还在为我洗衣做饭(劝也劝不住)。今天她倒下了,轮到我来伺候她老人家。我怎能止住感慨万千?!
中美企业峰会主席 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