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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筑.微课堂NO.10回顾 | Not "What", But"How"—关于手的故事1(陆轶辰)

2016-02-02 深圳观筑 深圳观筑

今天讲座的题目是关于手的故事,有些宽泛。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自我们实践以来一直在思考的有关工作方法的问题。用手作为线索把这些思考联系起来,也是我第一次的尝试。

大家都知道造房子最早起源于对寻找安全庇护所的直接行为。随着对人类精神性的关注,纯粹使用功能性的房子被上升到了一个建筑艺术的层面。建筑的发展轨迹,就我来看与建筑设计建造的工具的发展息息相关,人类灵巧的手是使用工具的关键。

观筑微课堂NO.10

主  题

Not"What", But"How"

关于手的故事

主讲嘉宾

陆 轶 辰


2012年,于纽约创立Link-Arc建筑师事务所,同时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任副教授;

2015年,代表清华大学所主持设计的意大利米兰世博会中国馆,该馆是中国第一次以独立自建馆的形式参加在海外的世博会;

曾于洛杉矶弗兰克·盖里事务所,及纽约斯蒂文·霍尔建筑师事务所任项目建筑师;

曾工作于建设部建筑设计院、非常建筑;

清华大学学士,耶鲁大学硕士;


曾获得日本文部省平山郁夫奖一等奖

耶鲁大学罗伯特•艾伦•瓦德优秀设计奖

耶鲁大学弗兰克•盖里工作室弗莱德曼设计奖提名

2006年,获日本“新建筑国际住宅设计竞技大奖”一等奖第一名

2014年,获德国设计协会该年度标志奖

2015年,入选美国《建筑实录》评选的全球设计先锋


精彩回顾(第一篇)

我今天所讲的,是建筑师与“手”的故事。这包含了两层的含义:一,具体的手,建筑师如何用他们的手来实现眼、脑、手的配合,把他们的思想转化为物质世界的建筑;二,抽象的手,也就是指工具。这个更是我今天所想讲的主要内容。不同建筑师看待工具问题的背后其实是他们的工作方法,而工作方法决定了建筑的结果。无关所谓的风格。

所以这次的主题也叫做:手,一个无关”what”,事关“how”的故事。在开始之前,先给大家上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Frank Gehry的手,之后我会讲到 Gehry事务所的一些工作方法;第二张是哑剧演员的手,第三张是很著名的Le Corbusier的手。建筑发展的过程体现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发展过程,同时也可以被描绘成为人类使用工具去帮助他们实现建筑设计的过程。我挑选了一些于建筑师的“手”有关的照片,用它们来说明我的观点,作为今天授课的一个特别的方式。



对于手和手的触觉,在二十世纪初,著名的英国作家和画家亚德里安斯托克斯(Adrian Stokes)是这么说的:“手的触摸痕迹是最为生动的表白。人们总是顺着物体的形状触摸该物体……触摸就是探索,在不知不觉中揭示和强化形式的伟大……打上情感和生命的烙印。”

另外一位谈到是触觉和身体建构世界的是建筑师安藤忠雄。他是这么说的:“人类用身体建构世界,人类的存在是活生生的身体存在,而不是精神和肉体分离的二元对立。毫无疑问,身体首先是处于此地此刻,然后才处于他处……感官知觉的世界和身体状况的世界相互依存。人类建构的世界是一个生动而又具体的空间。身体建构世界,同时也被世界建构”。


这两位讨论的是知识的身体性,是形式对人类生存的心理和物理的影响以及大家如何通过触摸感知形式的事实及其意义。忘了说了,安藤年轻的时候是位拳击手,跟“手”也有一些联系哦。

手是建筑设计中非常重要的工具,建筑师用它画图、用它做模型、用它思考、用它向业主汇报……这个是我在网上找到的最早的建筑师向教皇作汇报的油画,似曾相识……


但是建筑学进入现代主义时期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关键的人物就是密斯。


密斯是一个非常深刻的建筑师,出生在一个古老的石匠家庭。他从小不仅了解产品的外观审美,也了解该产品的工艺。对于工艺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是他又深刻的认识到在他所处的时代,手工艺已经不再是一种具有经济效应的生产形式。他希望可以用技术的具体操作来取代传统建筑过于依赖于手,倾向于设计的工艺性和文化性的表现。对于密斯,体现新精神的工具就是技术,他认为技术不仅是时代的上帝,也是现代世界唯一的出路。这也是为什么我挑选这张照片来谈论密斯的原因。大家可以看到他的手隐藏在他的建筑背后。

密斯是这么谈论的:“需要解决的不是形式问题而是建造问题,形式不是我们工作的目标而是结果”; “技术不仅是有用的工具,而且是充满意义和力量的形式……技术一旦充分地实现了自己,就转化为建筑”。可以这么说技术就是密斯的“手”,他通过技术来实现建筑的升华。


在路易康对建筑的描述中也谈到手:“建筑是人性的载体,创造建筑就是创造生命。建筑如人体,如同你的手掌。手指关节的链接方式造就了优美的手掌。在建筑中,类似的细节也不应该被埋没。你应该充分表现他们。” 对我来说,康的深刻在于他作设计判断时候的积累与深厚功力,他的工具,就是大量的图纸推进。我曾经在宾大资料馆里查阅过大量路易·康的设计图纸,数量惊人,往往一个简单天花平面要反复描画上几十遍直至上百遍,从第一张的草图到最后一张完稿可以清晰地读出设计由朦胧转向清晰的推进过程,体现了思想的沉淀和积累。


另外一个用手做设计的例子是Michael Graves。格雷夫斯是这么说的手绘激发想象力,我们能够推动概念的前行(Drawing by hand stimulates the imagination and allows us to speculate about ideas)” 这是今天最为珍贵的一张照片,是Graves在普林斯顿毕业的时候,在罗马Grand Tour 的时候画草图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在那个时代画草图不是拿个草图本描描画画,而是在一大张纸在上面直接画大比例的草图。

我在耶鲁参加过一次有关“绘画是否已经死亡(Is Drawing Dead)“的座谈会,座谈会上有很多非常棒的、不同年代的建筑师。很多年轻建筑师都很激动,说现在的建筑学不需要手绘了。这时候Graves不紧不慢地,坐着轮椅,说了几个故事,谈到有一次在半夜,他跟他的合伙人讨论设计方案。两人累得不想说话,就开始笔谈--大概在四个小时之内没有说一句话,就拿用草图沟通,一个人画几下给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拿过来之后继续画,画完再递回去,完全不需要用所谓的口头语言,而是直接用建筑师专门的“语言”就可以把设计的工作推进下去。当时他描绘这个情况的时候非常动感情,台上台下的建筑师、学生都感动了。对于做过工程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震撼、非常深刻的--即使有一天,电脑取代了手,但一代代的建筑师用他们的职业和思考,留下了一种属于建筑师自己的语言,外人没法明白。

在这里我们谈到了一类的建筑师:纸上建筑师。在七八十年代西方涌现了纸上建筑师,比如利伯乌斯·伍茨, 和早期的扎哈·哈迪德, 汤姆·梅恩。他们通过前沿的图像研究的方式从循规蹈距的建造建筑师中脱颖而出。到了九零年代,当这些纸上建筑师就是开始有机会参与建造的时候他们就把拓宽的建筑语言带入实践领域,并且借助电脑技术拓展了建筑设计的语言。对我来说归根结底这些所谓的参数化建筑师,其实深受相对传统的Beaux艺术的训练。无论他们现在如何以电脑设计为著名,但其实设计的基础在于他们的手和年轻求学时代“用手思考”的训练。

图像思维是一扇门,不同的人敲开这扇门的方法不同收获也不同,区别在于观念。但最终对于职业建筑师来说,图像不是目的,空间才是目的。前者不提供任何解决问题的答案,只不过是陈述问题的一种方式。

另外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大家熟悉的汤姆梅恩。


上一代建筑师多少都受一些 Beaux-Arts architecture的影响,他们的工作中就更加依赖草图,但是细读之下也会有很大的差别,比如说同在美国的西岸地区,同样都被看做圣塔莫妮卡学派的汤姆梅恩画草图但是不依赖草图; 埃里克·欧文·莫斯画草图,但是却有更多的open-ended的可能性;然后盖里画草图,但却不提供生产力,他的设计都源于模型。

汤姆推动设计的工具也是模型,但有的时候他会在三维模型上勾草图来解决问题。业余时间,他还做了很多抽象的浮雕雕塑,汤姆·梅恩在和荷南·迪亚兹的对话中曾经谈到,他的绘画和雕塑在某些程度上是独立于设计项目而存在的一种特殊思考方式,对于他,艺术创作是与设计并行的自发的行为而并不一定要与设计项目产生联系。


这让我想到了很多设计师、建筑师都会经常画一些与项目没有直接联系的插图,比如大家都知道的柯布西耶,还有斯蒂文霍尔。

这是斯蒂文办公室的一面墙。墙上的他会把自己的草图,分门别类按年代放到每个盒子里,从1970年开始,每个盒子里都是他思考的积累。斯蒂文喜欢画水彩画,他这么说的:“建筑的问题是他是如此的务实和苛刻。每天的工作容易让建筑师被大量的技术管理所吞噬,我不试图强迫自己做任何事情。我每天的工作始于在一个半醒的状态,这是一种将梦想和思考作为桥梁来衔接绘画和建筑之间鸿沟的方式“有关于斯蒂文的工作方法,今天就不展开了,可以大致这么来描述他的工作方法:霍尔通过autonomous的绘画来超越建筑的日常束缚,每天的工作从他的 “手” 开始。

草图、草模因为其直接快速的特点,一直是大多数设计师工作过程中帮助作判断的重要手段。但我们知道因为草图、草模中的模糊性以及笔墨趣味带来的欺骗性,有些建筑师其实不画草图的,所以现在我们来讲第二部分,另外一种和“手”息息相关的设计工具:模型。

首先说一下模型的定义:不只是设计有模型,经济学、物理、时装设计都有模型的概念,比如说经济学的模型,指的是以数学的方法来测试常量和变量之间的关系。作为研究的系统、过程、事物或者概念的一种表达形式,模型随着我们试图去解答的问题而改变。在国内通常所说的模型,指的是表现模型,对我们来说模型一旦不解决实际问题,它的真正价值就不能被体现出来。建筑师需要模型,因为我们总是很难去预见未来,需要模型帮我们去测试各种可能性。

建筑模型在设计工具的优势主要体现在它的物质性和直观性上,通过手工制作的模型来推敲空间质量,是最经典的西方设计手法,从阿尔贝蒂、包豪斯到美国的迈耶、凯文·罗奇、西萨·佩里,他们都会制作超尺度的大模型,但最典型和最偏执的例子却是盖里。

盖里是一个喜欢出谜的建筑师。他出版了很多他的草图,而有意思的是,如果你从他的草图去理解他的设计就会被误导。事实上他的草图不是他设计的“生成器”。他的设计其实是完全基于模型设计。在他的公司里,永远都是过程模型而不做表现模型。盖里有意把他的设计过程用云雾给笼罩起来,草图和草模就是他迷惑大众媒体的一个工具,甚至很多建筑专业人士都以为他只是揉一下纸团扔在场地上,盖出来就成了,在著名的辛普森家族的动画里,就有这样的表现。


但其实在这些表像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极其严谨的工作方法、推进程序和团队合作。在盖里事所,小模型看场地,中模型看尺度和形态,大模型看材料和肌理,超大模型看内部空间组织,一步步层层推进,在局外人看来很随意的形态,背后都必须经过是一系列冗长繁琐的推敲过程,最后才能达到看起来很轻松的微妙结果。

从他的建筑出发很容易让人认为他是一个感性的建筑师,比如说在耶鲁研究生院的Frank Gehry studio,他教授学生是如何使用建筑去表达情绪,但是在洛杉矶的事务所中他强调的却是控制表达。在感性和理性的一张一弛中,循序渐进的取得设计的平衡。

模型,作为工具,尽量地摒弃非物质的误导而把客观的现实呈现出来,供他作判断。当他试图把建筑的物质性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带动了一系列的工作方法的演变,Catia和BIM计算机技术在建筑上的使用由他开始,但却只是其工作方法的副产品。


这是我在盖里事务所的工作照片。



从盖里事务所离开之后,这种偏执的工作方法深深地影响了我和同事们的工作方式。上面两张是我们自己事务所在设计世博会中国馆过程中的工作模型。我们一直在寻找一种“无我“的叙述方法来有效地控制设计的过程。我经常要求我的同事在做设计之前先清空头脑,通过明确的过程控制来做设计。对我来说设计过程是一个思考和理念演变的过程,整个过程就好像小猫玩弄一个线团一直推着转来转去,然后线团从桌上掉下来,在空间中留下一根的弧线。在这个比喻中,这条弧线意味着设计的成果,只要按照一定的方法去推进,结果虽不确定但却又是必然的。在这种工作方法中,注重的是推演的过程,而不是预判那根曲线的结果--这其实表达了对“手”控制设计主导权的一种角色转换的意识。


跨越十三个时区,陆轶辰老师为我们讲述了建筑师与“手”的故事,也就是:手,一个无关“what”,事关“how”的故事。陆老师精心准备,课堂内容具有深度与广度,小伙伴们收获颇丰。


本期回顾未完,敬请期待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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