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上海游戏人无暇感伤
「冰箱还空着的。」 |
文/灰信鸽
在上海中厂工作的三爷，至今没收到小区要解封的消息。
4月5日晚，她扣着手机，辗转多个群聊，问着有没有人知道官方消息，又顺手把小区的抢菜群转给了男友，「要不再买点菜吧？我刚看到小区有人发鸡蛋车，40一板。」两人刚查了一下囤货的冰柜，冻肉、饺子、汤圆......还能吃一段时间，可不比封城前满当，心里还是有些慌的。
3月28日，上海通告，分批封控浦东和浦西。可无症状新增数据的拐点迟迟未见，原定的解封时间也默默延长。
最要紧的问题就是吃饭。包括三爷在内的不少人，刚听闻封城，就在线上线下抢了菜，大包小包地从菜市场提回去。但更多人是毫无防备。不断推迟的解封时间，让很多人吃不准自己还能撑多久。而弹尽粮绝的，只能四处悄声求救。
同样令三爷担忧的，还有她即将被隔离的同事。同事在前日就在群里说自己有点发热症状，后来抗原检测浮现两条杠，阳性，她推测多半因为在封控前去菜市场抢菜才感染的——有传闻，那里有个店家因为确诊，封城前一天的凌晨就被拉走了。
正聊时，三爷打断采访，跑去联系几公里外的药房，她听说那家药物配送有专线，可以紧急送过来，她想再补一些要用的药；而那位确诊的同事，也终于接到居委会的通知，收拾行李，将她接去不知在何处的隔离点。
那是上海封城的第5天，二人是上海游戏从业者的缩影。
过去一个月，葡萄君也在上海，与她们经历着类似的事情，也与这里更多的游戏从业者聊了聊，尝试在这篇文章里记录下还在不断变化的、疫情下的上海游戏圈。
01
「消失」的同事
最初在普陀区收到疫情通告时，我以为那已经是自己距离病毒最近的时刻。
3月1日下午16点，我正赴约采访一位二次元制作人，地铁驶进镇坪站，到了普陀区，看到上海发布的信息：上海新增1例本土确诊病例，距离镇坪站不远的地方即刻列为中风险地区。这是上海时隔一段时间新增的第一个本土病例。收到消息时不太意外，那几天，深圳疫情正凶，出门前也听说卫健委要开发布会，只是没想到此刻我就在它附近。
我有些慌了。逃出快关上门的地铁，噔噔地快步下楼，想绕到另一头，赶紧坐对面一班车离开普陀。如果在风险地区呆足2小时，健康码变黄，后续做什么都不方便。可真开始等回程地铁时，狭长的大厅里似乎也只有我一个人因为报道紧张，前面的上班族照常地看着手机，旁边两个姑娘有说有笑，远处还有人半耷拉着戴口罩......放大地图看，似乎离确诊地也还有几公里远。
犹豫一阵，我还是删掉准备爽约的短信，回到前往采访地的地铁。
上海发布3月1日下午16:11的相关公告，
镇坪站距离中风险地区很近
一开始，在上海呆久了的人，对疫情的消息都没多大反应。
那天与制作人见上面时，他似乎也没关注新增的事。当时手头的产品刚有了点实机演示，他还在紧张地谈新的外部投资——大环境不好，资本变得慎重，对二次元游戏尤是如此。整个团队高速运转，得抓紧时间做出一个可演示demo，最迟也得4月初拿出来。这是敲定投资的重要筹码。
「重点还是在项目上......大家觉得疫情都是可控的，即便听说要封城，觉得买俩泡面就能对付。」制作人后来回忆。
一位受访者囤货时买的各种面条
此前，上海的精准防控硕果累累。每次有新增本土病例，防疫人员总跑得比病毒快，密接挨个排查，截断传播。所以每次开上海疫情发布会公布消息前的24小时里，卫健委已经排查了一遍，该隔离的人员都安置检测妥当。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报道，也只是星星点点的确诊，很快结束，哪怕最严重的2020年也如此。
但这次问题显然没这么简单。
结束采访的次日，上海又新增3例本土确诊病例和4例本土无症状感染者，此后一个月里，两项数据一路狂奔，单日无症状新增人数已超20000人。据人民日报客户端数据统计，自3月1日至4月6日，确诊病例累计3567例，无症状感染数累计107246人。
3月初，我隔壁的办公楼被突然封控管理
3月1日-4月6日，确诊数与无症状感染者数
图源：人民日报客户端
伴随着确诊人数变多，传播变广，上海早期开启了网格化核酸筛查。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不少小区和办公楼会突然接到封控通知，划定范围只进不出，大门会用物业的栅栏围住，出口能远远望见一顶蓝色的、临时搭建的医务帐篷——为筛查出人群传染风险，封控区域即刻实行48小时封闭管理，并对全员做2次核酸检测。
3月4日，米哈游在漕河泾光启园的大楼里，部分员工便突然接到了48小时封闭管理的通知。这栋大楼也是《原神》项目组所在的办公场所。
消息来的突然，大家都没有任何准备。一位被隔离米哈游员工拍下桌上的储备粮：一盒咖啡，几袋小饼干，还有些巧克力棒。「我啥也没带啊，就这么封了」，他在群聊里调侃，晚上多半也只能打地铺了。
不过相关人士透露了后续情况，封楼当天，米哈游便紧急订了足量的食物，包括肯德基、奶茶，以及香蕉、橘子、葡萄等大量水果，并为员工采购了充气床垫、睡袋和毛毯等应急物资。
3月4日当晚，米哈游紧急发放的物资
长期频繁的封控下，影响到的远不止个人，最直接的变化就是「消失」的同事们。
某大厂游戏制作人老黄感受颇深，「130人的团队，那段时间将近50人被封，一封就是2-3周，一下子没了一半的人。」
3月中旬前，上海松江区九亭镇是首批开启全区戒备的区域。在九亭镇，有不少莉莉丝员工租住在附近，这里距离公司不远，单间能1500-2000拿下，开车就半小时路程。第一起核酸结果里松沪苑小区出了问题，下了14天封控命令，附近不少小区也开始戒备，核酸检测的帐篷扎到居民区楼下，检测持续十几天，有时甚至会排查到半夜。
一位莉莉丝员工回忆，比疫情通报数值更直观的，是周围慢慢变少的同事。那段时间他上班，今天左边空着，明天右边没了人，「平均每个部门都有这么2-3个人来不了。」唯一万幸的是，大家都是被封闭管理，至今没听说有确诊。
图源@上观：九亭镇疫情封控现场
行业相关的市场部负责人楚楚，便是因封控无法到岗的一员。她至今已被封控超25日，一直未能踏出家门。
她所在的上海嘉定，是早期无症状人数较多的区，也是最早全面封控的区域。后来本要解封了，新一批切块、网格化政策下来，附近又查出许多感染，继续封着。到了浦东浦西分批封控通知下来，她想抽空出来买点菜囤着，可在的是重点管控区域，仍解不了，还是出不了门。
「其实我的小区是全阴，但每一波新疫情政策下来，附近都零零碎碎有一些确诊，就这么一直被2+2+地无限期关着。」楚楚苦笑着吐槽。她是个工作狂，今年刚转到新的公司，和朋友闲扯也大多聊工作琐事，可现在她满脑子只有伙食问题。近一个月的封控里，美团买不了菜，叮咚也不行，一大家子六口人，只能指望居委会平均3-4天派送下来的肉类和蔬菜。
3月17日，「上海发布」发出通告，新增本土确诊8例，以及150例无症状感染者——这也是本轮上海疫情，首次无症状感染者数量破百。
也在此时，上海的大中小游戏公司开始前后发出通告，各自的在沪员工逐步转至居家远程办公。
B站于3月13日发布的居家办公通告
3月27日，官方正式宣布，将开启浦东至浦西的全面封控，所有人足不出户，并听从各区域安排，逐步开展抗原自检及核酸检测的工作。
上海开始封城。
02
「所有菜全没了」
住在徐汇区的文案策划胡椒，早觉出不对劲。特别是上海发布在3月15日辟谣「封城」后，他更笃定了要每天囤点物资的想法。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抽空去买点东西。最开始都是些保质期长的东西，今天是速冻的饺子汤圆，明天是速食的拉面米线。有次下了班，忙活到凌晨，他摸黑到附近的便利店再备些饮用水。之后愈发严峻，附近的罗森全家全关了，胡椒只能搬出自行车，去更远些的良友买。
临着封城前一天，他又赶去超市抢了一大筐新鲜的肉菜，甚至塞满了一整冰箱的奶制品，才安下心。翻看他的朋友圈，单是中瓶装的矿泉水，就整整齐齐地码上了24瓶。
但大部分人不像胡椒，最紧缺的便是物资。
他的朋友圈文案：《备战》
其实，除早期就被封控的区域外，大部分地区都留有不少时间去菜场、超市补货。
但此前最严重的2020年都过来了，很多人没预料到上海真的会封城。
一位宝山区的从业者掐算得精细。听到要封城后，他根据公布的封控时间，规划好每日要吃的量，精准到买多少斤肉，买多少兜菜，「家里也放不下这么多天的肉和菜，囤太多也会坏掉。」
住在杨浦区的运营小张是第一年来上海，3月27日才看到消息，他着急地赶去菜市场大袋小袋地买了一堆，熟识的菜摊大妈一愣，还劝他不要太恐慌，不至于这样买。结果第二天菜市场就因为有密接关了，商贩们从菜场里搬货出来，在旁边的小巷里卖，「菜价也涨了不少，才两三捆蔬菜就快过百了。」来往的路上全是人，大家都在家和菜市场的路线上来回运输。
3月28日晚上11点，菜市场灯火通明。封城进入倒计时。商贩们和时间赛跑，一个个从仓库把货搬出来，本来冻上的猪肉也从冰柜里掏出来。来买菜的人也着急，不多问怎么卖，抓着丝瓜花菜就往老板身旁的菜筐里扔。一个大哥指着旁边放着的一颗卖相不大好的大白菜问了价，听到快五十，手指搓了下，还是掏手机直接付了款。
封城前就提早关闭的菜市场，门口也扎上了帐篷
但封控还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根据最早的封城通告，浦东从3月28日封到4月1日，浦西则从4月1日到4月5日。但与日俱增的新增数据，始终不见拐点。4月1日不见浦东解封，4月5日，浦西也没有动静。一个广为流传的非官方消息是，解封最快得等到4月8日，无阳性小区解封，有阳性的继续封控7天，全市清零解封要等到4月15日。
解封期限没个说法，心里自然没底。不少人告诉我，之前囤货都按一周量买的，现在看来还是太乐观了。一位静安区的从业者表示，自己家里主食还有不少，可菜和肉最多只能再撑3天。「小区每天虽然有3个时间段开放外卖、快递，但外卖小哥太少，没人送。」
小区里的团购因缺货缺人而取消配送
可即便能刷到小哥，也不一定能买到菜。朋友圈和游戏群里的不少从业者抱怨，自己每天早上5-6点设闹钟起来，两三台手机上盒马、叮咚抢菜，下了两三百的订单，付款后各种退款，最后只有六七十块钱的菜能送。
这两天更加严峻，几乎没人能抢到菜。「5:50的闹钟起来，选购完之后下单，提示我这个菜没了，那个菜空了，给我跳到购物车要删除，删完之后再回来，所有菜全没了。」有人调侃，每天大早上逛一圈各大买菜APP，像极了太监逛青楼，每次都只能干瞪着。
管理更严格的一些小区，直接禁止团购买菜。居委会通知大家，其管辖区域只能接受政府的指令及相关防疫配套的服务，不得提供团购物品送货上门服务。这是阻断新冠病毒传播的重要手段。不过后来因为4月8日还不解封，物资吃紧，放宽了些，可以团购，但必须推举出一个团长在居委会登记，未来若团购发生疫情，团长将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大家的神经日益紧绷。那位普陀区二次元公司的游戏制作人说，公司这两天统计了一遍公司员工的情况，大家的伙食储备都不太乐观，特别那些单身独居的年轻人，对疫情情况不敏感，准备不充分。严重些的，家里已经只剩箱泡面，「快揭不开锅了。」
03
上海游戏人的自救
上海游戏圈的自救行动，其实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最先开始的是一些内部补助——第一批行动起来的有鹰角、沐瞳等公司。
3月27日，鹰角的行政部门便开始收集员工的蔬菜需求，次日下午配齐物资。未被封控的员工能在3月29日领取菜包，被封控的员工则可以线上兑换礼包，有线下领取条件的员工最快于隔天下午5点前便可以拿到物资。首批补助，光线下便有超120位员工领取。
3月30日之前，沐瞳也开通了防疫礼包的申领通道，蔬菜8斤，肉类4斤，但因为封控原因，暂时只能提供浦西地区的配送。
鹰角3月29日发布的通告
沐瞳在飞书上的内部通告
4月1日完全封城之后，不少游戏公司已经行动起来。
大厂如网易、盛趣、游族、完美世界游戏等公司，部分员工已经收到物资。一位在沪的完美世界游戏员工提到，北京总部在4月1日上海封城之际，便开始统计在沪员工情况，从各处调配速冻食品、新鲜蔬菜，以及各种肉类等食材。
完美世界游戏内部通告
部分员工的收获反馈
游族内部通告
中厂如散爆、B站、悠星、蛮啾、友塔、莉莉丝、叠纸、米哈游、乐元素等公司，也在这两日陆续发布内部邮件与申请通道，为各自的在沪员工尽快配送各类食物。其中，叠纸还在通告中特别注明，此次派送范围覆盖全公司员工，包含「正式员工+外包+实习生」所有人。
左：散爆申请通道；右：B站公告
左：悠星公告；右：蛮啾公告
左：友塔套餐；右：莉莉丝公告
叠纸公告，及部分员工的收货反馈
米哈游公告，及部分员工的收货反馈
一位乐元素员工拿到的公司补给
不断延长的封控时间，还是让大家都吃不消，一些公司又开启了2轮、3轮的补给发放。
例如最早发放物资的鹰角，又在4月5日发布内部通告，当晚统计全员需求，4月6日开始第二次物资配送，预计4月7日后将补给包陆续送到所有员工手上。据相关人员透露，鹰角还在根据封控情况，预备着推进第三-四轮的补给工作。
鹰角第二波补给包清单
而沐瞳也已开启了三轮物资配送，范围从浦西，扩大至浦南、浦东，直至全上海地区。
沐瞳第二批、第三批内部通告
不过多数人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等待公司的补助，他们互相借吃的，楼上楼下问各自的储备，试着抱团取暖。有位游戏从业者在微博上说，她从冰箱里翻出来一条咸肉，想了想，还是分给了楼上租住的邻居，「六个20多岁的年轻人，10多天没吃过肉，屋子里只剩白米饭了」。
更重要的互助地，是「上海游戏人互助群」。群聊刚建起来，迅速增加至500人，当晚不断扩至4个群。群内求助消息此起彼伏：一些人在群内寻找同住某片区的小伙伴；一些人分享各个供货商的团购订单；还有些从业者人脉广些，临时担任起供货商，整理一些要紧的诉求，联系人抓紧优先配送。
创建社群的从业者表示，自己也是一时兴起开始拉人的，因为他的储备粮也出了问题。他住在宝山区，5日前也按封控的时间来买的菜，结果到了时限，小区还是没解封的意思，社区物资也没着落，各种问题就来了。
「物资太紧缺了，各种APP虽然开着，但每天6天起床也抢不到......后来发现微信群团购挺管用的，我就赶紧拉人建群。」上述人士解释，「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加社区群，所以想着帮游戏从业者找找，找到之后大家的吃饭问题就好解决许多。」
但即便内外协助都有，配送的「最后一公里」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据澎湃、上观等媒体报道，因为封控政策，各小区物资需求量骤增，单个小区驿站承担超500人的物资周转工作，平均每个配送员需要运输上百包大米，几十盒鸡蛋，几十箱牛奶，还有几千斤的蔬菜和肉。
部分游戏公司负责配送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大家都在想各种办法解决运输链的问题。因为封控政策还在执行，有外送资质且满足全城送的供应商数量实在不多。所以他们最近直接联系供应商预订，提高运费预算，走专人专线的配送，「情况好了很多，已经有不少员工拿到物资包了，但还有一些地方即便送到了，他们也没法出来拿，很难办。」
没有公司力量的互助群，则更依赖小团体抱团。一位在互助群建了小区群的从业者提到，现在能找到的物资都是几十上百单地起订才能配送，数量不够不给送，订单区域不集中不给送，所以赶紧按公司、街道为单位，找那些想要一起订饭的同学。
一位程序员发来一张哭丧的表情，他说，早在4月4日公司就开始给大家筹备发放物资，但2-3天过去了，一直没能拿到。他表示理解，毕竟运力太吃紧。
「公司发了礼包，有肉、菜、油、大米，但因为配送全停了，所有东西就是送不来。」一位乐元素员工也遇到类似的情况。第三天，他等到了半夜，物资终于送到小区门口，他摸黑到大门，把物资一个个搬进来。
乐元素行政的内部通知
04
另一个饭碗的问题
个人为吃食奔波，公司和制作人则为项目发愁。
毕竟饭碗不止眼前餐桌上的，还有更长期的。
普陀区的那位二次元游戏制作人表示，环境艰难，但他们没法停下来。节前谈下的投资对大家都很重要，现在所有人都在家里使劲赶制demo。「效率肯定会有所下降，但这也没办法，实在不行，再和投资方沟通通融。」
独立游戏发行团队Gamera的Rebel提到，长时间的居家办公已经影响到大家的工作效率，「但开发者的情况更糟糕一些。」不少独立游戏开发者的设备都在办公地，而且更吃当面沟通，很多项目要么进度出问题，要么直接处于停滞状态。
有大厂资源支持，经验更老道的制作人老黄，在3月中旬便做好了居家办公的准备。3月30日的前两周，他就紧急拉来技术团队，逐步开放了内网外网代码资源、开发工具的权限。现在团队130号人，整体的工作效率已经能保持80%的状态。
「这么做的风险肯定大，毕竟开了权限，大家什么都能看到。」老黄提到，他一开始就不信疫情能在一周内结束，项目也到了中后期，临着测试，肯定得效率优先。
不过，他也提到开放权限的另一层考虑，「大家心里也焦虑，开了权限，大家工作这块踏实了，也不会太担心饭碗的问题，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稳定人心了。」据他了解，公司还和三方心理咨询公司开了合作，随时给在沪的同学做心理开导。
不管是公司、团队、制作人，还是个人，在解封时间尚不明朗的情况下，大家都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定位和状态，做好了长期远程工作的状态。
一位莉莉丝员工表示，自从大家16号开始居家办公后，一开始觉得影响也不大，感觉大家响应速度一直很快，效率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后来发现，最大的困扰就是生活和工作间的界限，大家在家办公，游戏和工作都是那一台电脑。他经常半夜都会忘了状态，突然开始工作，结果发现要找的人都能找到，大家全在时不时地工作，「都还没适应这种状态，生活和工作全搅在了一起」。
05
无暇悲伤
今天，上海疫情还没迎来拐点，大家都还在路上奔波着。
越来越多的公司，开启了援助在沪员工的工作；互助群里，大家还在继续寻找着更多更可靠的供货渠道。
4月6日上午，三爷说，收到了公司要发补给包的消息，她也盯着小区驿站的老板的消息，等着下一轮鸡蛋牛奶什么时候送到。
她告诉我，确诊的同事也已经抵达隔离点，退烧退热，没了症状，还得等之后的检测。这两天同事还在网络上四处奔走，因为担心家里养的小猫被无害化处理，她正联系上海的宠物协会和得空的志愿者，看看有谁能帮忙照应。
那位宝山区建群的从业者也终于收到了自己下单的物资，但他也不敢断言上海的运输链没了问题，毕竟群里还有很多游戏人情况不太好，「冰箱还空着」，互助群里不时有只剩白粥的，有饿了两三天的。他也在积极联系各路供货商，为大家牵线搭桥。
群里有人也试图分享一些好消息，比如各省支援上海，向疫情发起「总攻」；比如闸北等几个区即将解封；比如附近已经有小区贴出公告，完成了全体人员及环境的所有检测，要在4月6日解封......这些信息没太多人回应。很快，大家团购、订单的消息，又将它们顶没了影。
吃饭，还是亟待解决，且仍未见到希望的事情。
在几天前和三爷快聊完时，没忍住，我问她：你觉得现在如何、或者什么时候好起来......她没听清，一阵嘈杂后，她大声说楼下叫着核酸了，有些着急地问我刚才说什么。我说没什么，让她先赶紧去忙。
没过多久，我这儿的楼长也来敲门，叫着下去做核酸。
疫情下的上海游戏人，无暇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