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埂连载36】赵匡胤卷 第八章 谜团 3 妈妈的话：家母素知儿有志

投稿/段海辉

注：本稿件《大宋三百年之赵匡胤》为长篇连载，简称《赵匡胤卷》每日更新。往期连载请回复关键词「赵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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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谜团

四 排兵：得河北者得天下

在兵变之前，赵匡胤的调兵遣将分为三路，十分可疑。

第一路：慕容延钊带领大军驻兵真定（今河北正定）。此前，韩令坤已经诏巡北边，坐镇承德（今河北承德）。

第二路：侍卫司的老四高怀德，老五张令铎；以及侍卫司主力部队虎捷军的左、右厢指挥使张光翰和赵彦徽，随同出征。

第三路：殿前司的老三石守信，老五王审琦，留守京城。

这样排名布阵肯定是有问题的。为什么重兵赶赴河北？为什么把侍卫司，除了韩通之外的高级将领全部带走，而把自己殿前司的高级将领留在京城？

得河北者得天下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得中原者得天下，但是五代是个例外。

在五代，得河北者得天下。

河北是战略要地，掌控河北，向北可以防御强大的邻国契丹，向南可以逐鹿中原，成就霸业。河北跟契丹接壤，经常打仗，士兵的战斗力特别强悍。

所以五代中，后四代的开国者，都曾在河北做过节度使。

反过来说，如果不掌控好河北，即便是发动兵变也不可能成功。河北有柴荣的死党，他们随时可以向新朝发动攻击，把立足未稳的新朝扼杀在摇篮里。

如果力量不够，他们可以请求契丹来做外援，如果契丹插手，刚刚建立的新朝被扼杀，是大概率事件。

所以，欲取天下，必取河北。

（慕容延钊）

赵匡胤在掌控河北方面下足了功夫，侍卫司的老三韩令坤巡视河北，然后大军出征前一天，派殿前司的老二慕容延钊占领真定。

慕容延钊：不知哀之所从出

慕容延钊跟赵匡胤的关系也很好，赵匡胤践祚后，对慕容延钊从不直呼其名，而只是喊大哥。慕容延钊生病，赵匡胤亲自赐给汤药。

值得一提的是，赵匡胤给了他宰相的头衔：同中书门下。正常的宰相头衔应该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所以不加后面三个字，是因为慕容延钊的父亲叫慕容章，为了避讳他父亲的名讳，连官职都改名了。

为一个大臣，回避一个朝廷的官衔名称，可见赵匡胤对慕容延钊的敬重。慕容章可能也没想这么远，如果知道儿子可以做到宰相，估计他是不会叫慕容章的。

慕容延钊病死后，赵匡胤恸哭久之，还追封王爵。赵匡胤哭丧，悲痛过度。左右看不下去了，提醒赵匡胤：陛下为臣子哭丧，不应该如此哀恸。赵匡胤说：我不知道什么哀恸，我就是控制不住啊（闻其卒，哭之恸。礼官言：“为近臣发哀，哭声宜有常。”上曰：“吾不知哀之所从出也）

真定是河北的战略要地。慕容延钊手握重兵，对河北各个地方实力派和契丹形成了强大的震慑。而且慕容延钊手里还有便宜从事权。

这个权力很大，几乎不受限制，有了这个权力。在河北地界，他可以想杀谁就杀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素服举哀

之前诏防北边的韩令坤，是赵匡胤的发小，心腹，侍卫司的老三，跟赵匡胤关系特别铁。他死后，赵匡胤为他素服举哀。

镇守真定的慕容延钊和镇守承德的韩令坤两人，对整个河北地区进行了有效的掌控（延钊与坤所部兵按治边境，以镇静闻），确保了整个河北的安定，也保证了兵变的成功，以及新生大宋的安全。

赵匡胤的安排有深意。打仗不把兵派到战场，却在内部战略要地安排重兵。赵匡胤是名将，如果真要打仗，应该不会这样排兵布阵。

根据情报，战场不在真定和承德，赵匡胤却在这里安排重兵，用意很简单，不为打仗，而是为了震慑河北和契丹，为兵变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

事后的封赏也证实了这一点：没有参加兵变的慕容延钊和韩令坤分别作了殿前司和侍卫司的老大。成了第一等级的开国功臣，虽然二人没有参与兵变，但是为兵变的进行提供了安全环境，居功至伟。

石守信和王审琦 :兄弟留守

跟随赵匡胤出征的是侍卫司的高怀德和张令铎，以及侍卫司主力部队司令员张光翰和赵彦徽。而守卫京城的，则是自己殿前司的部下石守信和王审琦。

这个安排，也暗藏玄机。

石守信和王审琦都是义社十兄弟成员，一块赌咒发誓过，忠诚度靠得住。高怀德和张令铎虽然跟赵匡胤关系也很好，但他们毕竟是侍卫司的人，他们的态度，赵匡胤拿不准，所以就把他们带在身边，随同出征。

这样一来，侍卫司干部严重缺乏，领导层基本被架空。高级将领就只剩下一个脾气臭，爱翻白眼的韩通，自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随军出征的侍卫司巨头）

在军中，高怀德和张令铎对自己兵变，无能为力，即便有想法，也不会有什么行动，赵匡胤做皇帝对他们意味着更大的利益，他们会成为开国功臣。

把他们带着出征，还可以起到迷惑朝廷的作用，殿前司的老大当主帅，带着侍卫司的四位将军（还有张光翰和赵彦徽）出征，自然大家就不会怀疑主帅会有什么二心。如果全部带了自己的部曲，那么大臣们就会有想法了，你带的全是自己人，你想干啥？

如果把侍卫司的四人留在京城，就不好说了，他们到底会站在那一边，是不确定的。

至于把石守信和王审琦留在开封守卫京城，更是一步妙招。有人出征，就需要有人留守。把自己人留下来，对于后方的安定是很重要的，这些人可以对付韩通的侍卫军，保护自己的家人。

这样也会减少兵变的阻力，后来，赵匡胤率兵进入开封，石守信就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城门。

总之，赵匡胤三个方面的兵力部署全部坚持一个原则，保证兵变的顺利进行。

整个排兵布阵，都是在围着兵变转，朝着兵变干。

五、家人反应：家母素知儿有志

兵变过程中，赵匡胤家人的反应十分反常。赵匡胤把外面的流言告诉家人，妹妹拿个擀面杖就打过来说：你小子真没出息，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自己决定，却回来吓唬我们女人。

家母素知儿有志

兵变结束后，杜太后得知儿子黄袍加身，淡定地表示：我儿子一向有大志，今天终于实现了（吾儿素有大志，今果然）。

在司马光《涑水纪闻》里，杜太后还进一步表态：我儿子天生奇异，别人都说他能当皇帝，我还担忧什么呢（吾儿平生奇异，人皆言当极贵，何忧也）？

露馅了。

你儿子自己说是被逼的，你却说素有大志，早就想当皇帝。

所以还是那个陈桥兵变研究专家岳正，在他的一首诗里表示：

            家母素知儿有志，他人却道帝无知。

            史官兼载非相牾，后世哪知费讨寻。

（杜太后）

岳正不仅揭发：赵匡胤的兵变是蓄谋已久的阴谋，而且还调侃了一下元代的《宋史》编修官：同一本书，你们的记载都是驴唇不对马嘴，害得后人说三道四，议论纷纷。

其实编纂《宋史》的史官也很冤枉。我们十几个人，500万字的《宋史》，两年半编完，每天加班加点，我们的总编还是汉盲，汉语都不懂，所以在统筹方面出问题也是在所难免的。

何况我们，还要在编撰《宋史》的间隙，抽空编写《辽史》和《金史》。

工作量大，工期短，主编还是个汉盲，我们实在没有精力去进行考证和校对，只能把各个皇帝的实录抄写一遍。

家人的安全

赵匡胤领兵出征的时候，他的家人要留在开封，做朝廷的人质。以保证赵匡胤的忠诚，成功最好不过，如果不成功，就可以选择成仁。因为你要是敢投降，或者造反，你的家人就死定了。

当年史弘肇事件中，郭威和柴荣的全部家属就是这么死掉的，他们留在开封，被刘承佑赶尽杀绝。

赵匡胤从这个事件中，学到了教训。所以在领兵出征前，他先妥善安置了自己的家属，他让石守信王审琦两个兄弟照看，这两个兄弟手里有殿前军，很能打，保护家属应该问题不大。

据说他还把家人安排在寺院里避难，由赵光义统一指挥。兵变发生后，韩通带兵要干掉赵家人，结果在寺院和尚的拼死保护下，赵家人才免遭劫难。

从赵家人的反应，以及赵匡胤对家人的妥善安置来看，赵匡胤绝对不像自己表现的那样：很傻很天真，喝酒误事，酒后被人潜了，本来不想当皇帝，当皇帝是被胁迫的，跟自己没有关系：我很无辜，别人贪图富贵逼着我当皇帝。

实际上，赵匡胤素有大志（当皇帝），准备充分（家人很安全），志在必得（兵变一定会成功）。

哲学上说，理想转化为现实需要三个条件 。首先要有崇高的理想，然后要围绕理想艰苦奋斗，最后要通过实践实现自己的理想。

赵匡胤有一个崇高的理想，当皇帝。他一直都围绕着这个理想，艰苦奋斗，从小兵一直做到到了殿前都点检。

现在的赵匡胤，很强大。他具备了实现理想的全部实力。

他要实现自己的崇高理想，只需要最后一步：通过实践。于他而言，这个实践，就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赵匡胤仍然可能是无辜的，因为军事上的排兵布阵，我们缺乏史料，合理与否，无法断言，带侍卫司的将军出征，也在情理之中，为了避嫌嘛。而赵匡胤母亲的话，不过是帝王成功后的马后炮，是伪造的王气。

下期预告：

【青埂连载37】赵匡胤卷 第八章 谜团 4 韩通：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主要讲述：韩通父子为什么会成为唯二被杀的人，其中玄机何在？杀人凶手王彦升为什么得意逍遥法外，其中又有哪些隐情？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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