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小说】为谁风露立中宵

早晨我走进高四八班教室，小女生虞雪俏皮地拦住去路：“喂！恐龙，我们打个赌吧？赌你今早吃什么？”她的眼睛诡异地眨着，不知又搞什么猫腻。我没好气地审读她，凑近她的鼻子威胁说：“嗯哼，你敢叫我恐龙，那么你是中华鲟？我们可都是稀缺动物，倒是挺合我胃口，把她囫囵吞下，慢慢消化，如何？（我在影射她身材袖珍）”.

煜雪躲开我喷出的热气，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戏虐地说：“你梦没醒吧，亿万年前就绝种的怪物，吃得下我？你不服是吧？那你闭上眼睛，我就知道你吃啥？咱赌午饭！”

我心想睁眼闭眼我还怕你不成，便豪迈地说：“好，赌吃海鲜，愿睹服输哇，到时候可别哭鼻子！”早听说这丫头是玻璃耗子——一毛不拔。今天我要不狠宰她一顿，怎对得起“恐龙”的称号。

虞雪并没在意，见我闭上眼睛，拍手大笑说：“大家看吧，咱班恐龙今早吃的是——对虾（瞎）！”，我大睁着眼睛分辨说：“不对！我吃的是米粥、馒头、咸鸭蛋，还有咸菜……！”她笑得更欢，几个同学也跟着笑疼了肚子，她又说：“你还吃了毛（瞎）虾！”说完她得意地大笑，同学们笑得更欢。我才知上当，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小丫头敢耍我。

我沉吟着说：“哦，是这样， 那好，我也知道你早上吃啥？你把眼睛睁大！” 我和她对视：“看到了吧！你早晨吃的是比目鱼！” 虞雪撇着嘴笑说：“呸呸 ！有点新意好不好，跟人学长白毛！” 我继续说：“哈哈你还吃了偏口鱼！” 虞雪生气了，举起小拳头向我打来，我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讥讽道：“就你这小胳膊还拧过大腿，再敢胡说，嗯哼！”我用鼻子哼了哼，作威胁状。又捏了捏她细瘦的胳膊说：“知道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嗯！”说着把她的胳膊拧到身后，她嘟着小嘴说：“放开我，一头傻骆驼！”“什么什么？你再说？”我顺势松开手，甩她一个踉跄。虞雪甩甩被捏疼的小手，有些恼怒地说：“哼！人多话少，到你那就没了！”我斜睨她说：“中午海鲜馆见了！”她反驳说：“谁输了，你也算男人？愿赌服输，真不爷们！”

上午，头一堂是中文课，我们几个大个都趴在后排坐补觉，老师在讲《郑伯克段于鄢》，我没心思听，谁会管两千年前兄弟相残的事情。老实说我来补习班就是混毕业，谁让老爸不让我打篮球，我就和他对着干，行他夜不归宿，不行我消极怠工。我来是给老妈一点面子，免得她在老爸面前不好过。

老师也得须着我们，如果我不高兴，考试就给她交白卷，那她和家长也没法交代。所以，老师经常提示我们如果考试不会，也要把空格涂满，这样会有百分之二十的机率。

坐在我旁边的两哥儿们，可是班级的极品，左边郑兄是全校才子，他混在我们堆里是装的，他的精神可都用在后半夜，白天上课是来补觉的，人家脑瓜那叫一个冲，原本去年是奔清华考的，可惜没达标，肯上高四就是继续为清华而战。他对各科老师讲课都不屑一听，人家数学自创万能解题法，经常把老师问倒，这些人里我只对他感冒。

他上课顶多听十分钟，后面就是他提问捣乱的时间，他的问题那才叫刁钻，常会搅乱老师思路，使其乱了方寸，然后不知所云，最后只好说回去研究，再自下台阶。

坐在我右边的谭风，他现在是郑兄的跟班，想当年他可是我的跟班，那时他天天到我家研究作业，他独特的喉音，站楼下一吼，就把所有楼道的感应灯吼亮，弄得妈妈干脆叫他声控灯。可惜这家伙感情很不专一。在我失去研究价值后，立即移情别恋了。他跟了郑兄，让我无话可说。谁让我爱篮球胜过文化课，就连我最喜欢 31 48426 31 15265 0 0 3234 0 0:00:14 0:00:04 0:00:10 3234数学，也被我就饭吃了，难怪人家乾坤大挪移。

 好在谭风很给面子，就是在篮球场上喊我龙兄，让我还能自豪一下场上中锋的价值。

就说昨天他在历史课上，亲自写了张ILOWE YOU的纸条交给我，郑重地嘱我：“龙兄，把这个交给刘佳！”。我会意，便将纸条叠成飞机随手一抛，它便向前飞翔。可中途被班长顺势一挡，飞机打了回来，郑兄在空中接力抛出，纸条又向刘佳头上飞去。刘佳捡起纸条，打开一看动了动嘴角，厌恶地抛出去。

老师正写板书，听到动静，回头问怎么回事儿？谭风站起来说：“老师，刘佳传纸条！”我愕然地看着谭风，这家伙还真不地道，刘佳恼怒地喊“不是我，是从后面飞来的！”老师过来捡起纸条，打开看看说：“我知道了，希望下课有人能主动找我。讲个故事吧！大家都知道秦观是宋朝有名的才子，他要取苏轼的妹妹，可苏小妹是个才女，她想看看秦少游的才情，这便有了三难新郎的佳话。所以新郎入洞房前每过一道门都有一题，头两道题他都顺利过关，只是洞房门口这道题目却难住了他，内容是“闭门推开窗前月，”这秦少游被堵在门外踱步，苏轼一看妹夫被挡在门外，就捡起一块石头扔在鱼缸里，秦观立即醒悟，当即对出：“投石惊破水中天”。

我说的意思是让你们明白，这个纸条传的直白没有诗意，如果你们能很优雅地征服对方，诞生几个惊世才子，我脸上也有光啊！不瞒你说，你们的师母就是我传写纸条约的，可这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若让人家认可你，追随你，就要有曲径通幽的本领，就像电脑的ＣＰＵ，那配置要高，让人越开发越有趣味，人家才会死心塌地追随你。

我这人还有一个毛病就是过目不忘，是谁的笔体我一眼就认得出，希望传纸条的人下课和我聊聊。说跑题了，没别的意思，你们现在是高中最活跃期，积累知识，丰富修养，增进品味才会更增魅力。任何感情都不会是廉价的俘获。”

谭风低着头似乎在听，我想他大概要去准备谈话了吧，低头一看这家伙正在拆我的《天龙八部》。

上帝啊，这家伙耳朵管喘气的吗？这时候他还有心搞我，我心疼得眼睛发绿，这是新书呀，我的宝贝，让他活活肢解成三部，我心都颤了，恨恨地用眼睛挖他。老师走过来说：“你们还挺忙啊？”谭风指着正在假寐的郑兄说：“老师他睡觉！”他这家伙绝对有凑疯狗咬傻子的本领，他知道郑兄爸爸是大学校长，老师对他搞什么幺蛾子都会睁一眼闭一眼，他便毫无顾忌地煽风点火。老师笑笑说：“人家睡觉，你能比吗？你要有他的本事我给你找床睡，你看怎样？不，不用，你能考进班级前十五就成！”谭风被老师将一军，他咽了咽唾沫没吭声，我暗自庆幸这次他没拉我陪绑……。下课铃响时，老师点着谭风示意跟他走，我心中释然，历史老师真神了。

今天班主任课上，我给足了老师面子，我接看《天龙八部》残本，可字太小，在桌下看太累，我的爸妈都不近视，可我却弄个高度近视，有次，我被篮球砸在眼镜上，碎了的镜片差悬没扎坏我眼睛，爸爸就此戒了我的篮球，可我玩瘾过盛，玩的时候用隐形眼睛，可这东西就是使用起来很不方便。

我困了，趴在桌上很快进入梦乡……我进了歌厅，和哥儿们一起Ｋ歌，我抢过谭风的麦克，嘈杂的音乐让我烦躁，郁闷而伤感。便哑着喉咙唱：“昨夜地昨夜地星辰已坠落，开放在遥远的银河，梦想到篮球ＣＢＮ，那份爱换来的是寂寞……”我正唱的得意，一阵刺痛把我弄醒。谭风咬紧牙根儿掐我，我有些茫然，见老师和同学都盯着我看。我懵懂地看着老师，她用戏虐的眼神盯着我。这大概是我长期的冥顽不化把她也磨炼成钢了吧？老师笑着说：“常龙，刚才唱得不错啊！（我挠着头说哪里哪里！）你能告诉我昨夜星辰昨夜风是哪个诗人作的吗？”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看看郑兄，他装没看见，看我出丑他肯定心里在得意儿，我暗骂。诗句很熟，可问出处，却不熟悉。我对古诗词还有些基础，这得益于姥姥，是她孩提时教我背唐诗宋词，没想到这几年竟还给了老师。我搔着头皮说：“是婉约派吧，柳永？”老师说：“虽然不对，可你能说出柳永也不错，柳永是宋人，写词，宋词是有词牌的，这是唐诗宋词的区别。还有谁知道？哦，真的很惋惜你不知道歌词的出处，难怪换来的是寂寞！”我低声嘟囔，唐朝的事情和我啥关系。

老师说：“你大点声，听说你能对金庸侃侃而谈！”“这……您咋知道？”老师诡异地笑，我看了眼谭风，压了压嘴角，他摆摆手示意不是他，老师继续提问。

虞雪慢腾腾站起来：“这诗是唐代李商隐的，原句是：“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哦，我拍拍脑门骂自己丢人，怎把李商隐给忘了，栽大发了。早晨刚被小丫头戏弄，现在又是她灭灯，我的点子呀……

老师兴奋地说：“对对对，常龙！你跟人虞雪学学，那么大个子，也不装点内容，难道你只是“山间竹笋，嘴尖皮薄腹中空”吗？希望你把爱篮球和金庸的劲头给知识让点方便，就不会“昨夜星辰昨夜风”喽。”虞雪问：老师，那黄仲则的“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与李商隐所说是不是两种境遇？”“这个嘛，古诗词因时代背景的关系我也不敢评。从内容来说都是为情而发。前者是说昨夜星光下，夜半风吹，有酒筵设在画楼西畔、桂堂之东。在聚餐时有心仪之人，可惜身无彩凤双翼，不能比翼齐飞；内心却像灵犀一样，息息相通。这大概是作者的一场艳遇，最终以离别收场。李商隐一生写了大量无题诗，后人猜测是不能公开的情愫，只好发感于诗中。而黄仲则的诗原句是：“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婉转心上剥后蕉。也是一首凄婉的情诗。　黄仲则年轻时和自己表妹两情相悦，但故事仅有开始，却无结局，这与陆游和唐婉有着同病相怜之处。因而在这首《绮怀》之中，作者沉浸在往昔甜蜜回忆和苦涩现实的纠缠中，比如明月相伴，花下吹箫，与伊人所在的红墙虽然近在咫尺，却如天上的银汉遥不可及。　叹今夜已非昨夜星辰，前是记录着花下吹箫的浪漫故事，而今夜的星辰，却只有陪伴自已这伤心之人。

诗人独立望月，一任夜晚的冷露打湿衣裳及心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这句可以和李商隐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相媲美。

以上这些古诗写的多情缠绵，可惜非吾生所晓，乃我教学失误，向大家谢罪。我所担心的是以后你遇上为你“露立中宵.”之人，竟悟不出真味，更是为师之过。我不想批评你们，为师者‘授业解惑’，如若能把金庸作品研究透彻也不枉为大师所付心血，比如孔庆东可以读出金庸心得，希望你们看书没白看，那我会在梦中笑醒的。千万不要忘了玩中有道，玩中有理，如能做到“有才如君不免死，我固知君死非死”之人。也不枉我教书育人所费心血，常龙！下课写篇“露立中宵”的感想给我，要求一千字！”我急忙声明不会，老师笑着说：“你是希望我和你爸谈谈！还是……自己选择！”说完推门而去。

我知道一些唐诗，可她们说的什么黄仲则我可一无所知，现在我才佩服那小丫头，嘴上不服，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儿。

中午下课，我立即叫住虞雪，走！我们去海鲜城。她笑嘻嘻地说：“好哇，你的心还真大，嗯，先拿去点餐，你要吃哪一道哇？”我低头一看，她居然在一张纸上画了龙虾、鱿鱼、扇贝及螃蟹，画得活灵活现。

我惊叹，这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可我仍是死鸭子嘴硬：“是呀，我就是心大，你能怎样？你就用这糊弄我！”“我这还便宜你了，把这拿到苏富比拍卖，能换好多海鲜，你个棒槌！”

她又骂我棒槌。这丫头活腻了。我举起拳头，她笑笑拨开我的手说：“郑哥快来，恐龙欺负我，打赌输了不认账，还打人，抠门死了，真不男人！”郑兄笑着说好男不跟女斗，这你都不懂，难怪人说你棒槌。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真是，我居然被这丫头整得哭笑不得。

我想了想忽然心生一计，我勾勾手指说：“你过来，咱们谈谈，如果你帮我把那篇感想写了，我就请你吃海鲜？”虞雪阴笑着说：“你求我？”“嘁，我稀罕求你，是你欠我的！”“好啦，如果你先请我，我会考虑！”她诡诈地盯着我，我说好，虞雪立即喊：“刘佳，郑兄、谭风过来，过来！吃海鲜去！”嘁，这丫头把我冤了不算，还拉一帮宰我。我倒看你小丫头还有什么招法。我们一起吃了海鲜锅，竟把我一个月的伙食费搜刮一空。

出了餐馆，我说，虞雪，这回该你写那份感想了吧？虞雪说：“我说的只是帮你，可没答应帮你写！过来，不是让你写一千字吗？你难道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让你写露立中宵？”“不就是说月下有人傻站着，被露水打湿衣裳吗？”“你以为老师是让你对天望月？那是对你人生目标的期待，痴迷望月固然很愚，却是挚情的法宝，想想你该为什么露立中宵？你个棒椎，再不通路我懒得理你！”

她抢白了我一顿，然后塞了一张纸给我，我心里大乐，算你有良心。我激动地打开纸条：“愚人节快乐！”我呆呆看她走远，才想起今天是四月一号，这家伙真让人哭笑不得，嘴头一抹就耍我个大窝膊儿，不领情道谢！我气得对着旁边的路树擂上一拳，手背润出血来……

下午我伏在桌上，苦苦想着老师的作业，还是没思路，老师当然不会让我效仿古人为爱情来痴迷瞭望，那我该对什么露立中宵呢？哦，她说到孔庆东，人家是国学大师，研究文学及历史。而自己看金庸只是看热闹，看肖峰掌握降龙十八掌，主掌丐帮，称雄武林，大败辽国，却没恃功邀宠，而是拔剑自刎，他以男人的气节流芳天下。可我有什么，我能讲出《天龙八部》到底要说什么吗？肖峰生于契单，长于中原，他为中原征战，却因背弃本族而失义，因而他选择结束，男人活的是气节。

我一个人跑到篮球场，拼命站在三分圈内投篮，直到体力透支倒在地上。夕阳照在操场上让我神志恍惚，我的梦，就是篮球，可要实现篮球梦，也要跟上文化课，这大概是老师要的吧？实际上也是我坚持要的？我回到教室在稿纸上写：“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是：“我为我梦立中宵！”我跑到办公室，把稿纸交给老师，她看着那行字，然后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你想好了？好没诚意呀，不过我还是饶了你！”“我想好了，”老师说：“一言为定！”她伸出小手指与我勾了勾，这女人还真有力道。

第二天中午，宿舍的人都去午睡，只有我们几个走读学生在教室里摔扑克，我和郑兄对主，刘佳及虞雪凑伙。我摸到一手好牌，便连甩四调，将女生的主牌全部调光，打了她们一个光头，我神气地说：“看着没，我除了不玩，玩就升两级，哪像你们干打不下三！”我瞧了眼虞雪。虞雪说：“就你那牌，一看就是大脑平滑，说你棒椎你还当真！”“我是棒椎还打你光头，裤子都没穿上还死鸭子嘴硬，小心我用打狗棒削你。”

虞雪看看天，然后说：“ 这天空咋这么黑？” 我问：“哪有？” 她说：“ 因为有牛在飞呀！” 我说：“笑话，没听说。”虞雪笑得更欢，她说：“为什么天空有牛飞，因为地上有人在吹！”我强辩说：“哟哟我算知道种畜场的牛怎么死了，原来是吹的！”虞雪说这就对了，牛也是这么说的。我心里很气，怎么就整不过这丫头，她脑袋反应忒快。

我只好乖乖洗牌接着玩……下午上自习，谭风鼓捣郑兄说：“唉！你说咱班的妞谁最靓？”郑兄沉吟一下说：“妞吗？刘佳呗，她最靓，有形有范儿！”谭风转头问我，“唉，龙兄，你说！“我抬眼四顾，然后说：“美女不到八班找，八班没有美娇娘。”郑兄说：“嘿，狂士一个！真的没有？”我说：“当然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晚自习时，我们闲得无聊，就去学校后边的柳树林“捉奸”。所谓捉奸就是看到有谈恋爱的上前大喝一声，把他们吓跑，我们哈哈一笑，这里也是逃逸晚自习的场所。我兜里揣着手电，悄悄走进小树林，树林里一对对的情侣躲在背阴处有的拥抱，有的接吻，我用手电晃他们，吓得他们四散逃跑。

可眼前有一对很奇怪，两人站在那里望天。其中一个说：“虞雪真服你，你连清潮人的诗都会背，啥时学的！‘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此情此景现在我才有所体悟。”这声音很熟，好像是班长，我拿出手电筒刷地朝两人照去。谭风哈哈笑着说：“哦！是班长和虞雪，这下让我逮到了，班长你瞧好喽，告诉你，要想让我们闭嘴，要付封口费哟，不用太花费，就去杨记吃火烧就行。”班长有些吃惊，他这个模范生，今天刚约会就让这几个家伙逮到，可够背的，翻翻眼珠，觉得还是吃火烧合算。

虞雪一旁炸了，凭什么请你，就你个棒槌，你愿意告就告去，挺大个人靠打小报告吃饭也不嫌寒碜。”“我寒碜啥，你就回答个李商隐就牛了，还真就玩上心有灵犀了？看不出来呀，就你那只ＰＩＧ（猪），智商不过尔尔吗！”，说着我用身体撞了一下班长，那家伙一头就撞到树上，前额当即乌青，我们扬长而去。心里却仍然不爽，这丫头和班长露立中宵，让我情何以堪。那只ＰＩＧ根本不配，哼哧憋肚才混个中游？有什么好。

班长捂着头进了教室，许多花痴女生上去嘘寒问暖，花痴的手指抚摸他的前额，让班长像个英雄，我真恶心的要吐，花痴们边摸边问：“班长，你怎么了？”班长什么也不说，虞雪笑着说，这家伙背唐诗背懵登了，就学陈景润撞树上了。大家一阵哄笑，然后回到座位上开始晚自习，我不能不服虞雪的笑语如花。

清明的早晨，我从山上走到高中，看到雨后山景，清新迷人，我突然想到唐诗便随口吟诵：“龙山新雨后柴河朝日圆 百鸟鸣春醒，杏苞欲展颜。”我为自己突发的诗情兴奋不已。来到教室，窗外的花香飘入楼内，同学们拿着鸡蛋互相抛吃。

大家今天都有早来，谭风见虞雪进来，凑过去甜甜地说：“雪妹，给讲个故事吧，好久没听你的笑话了！”煜雪眨着大眼睛，先看看天空，然后掏掏兜，接着又掏书包，掏了半天，最后面露难色说：“哎呀，这是怎么了，清明节我也没魂了，忘了带货，等等吧，等那个傻骆驼把货驮来再说！”她说得一本正经，同学们都被她滑稽的举动逗得哄堂大笑。我咂咂干涩的嘴唇，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发烧，原来她是嫌我没货，想想自己开的低级玩笑，还真让她入了心。我顺手刮了她鼻子，警告说：“没有货，就别露立中宵！”她打掉我的手，严厉地说：“这是我的事，还是把昨夜星辰梦圆了吧！”“哈哈，你就是把丝剥尽，也只能泪始干，”“彼此彼此，你也只能银汉红墙入望遥！”

我们的博弈被郑兄挡住，他说：“煜雪，你这么有才，真担心谁会成为你的冤家，前夜那家伙还真的欠扁！”煜雪看看天说：“你不知道辽北春风本就很厉害，那些傻骆驼还过不去沙漠，筋骨不行，不过郑兄背上的驼峰水份还挺足！”说着两手插兜扬长而去。我的脸像被人煽了巴掌，我被人小瞧，真的很丢脸。高手过招刀刀见血。补习班原是暗藏玄机。我这头骆驼在她那里失了筋骨。

我瞧着她的背影，研判她之兴燃起，长长的乌发漫过肩头，身材娇好，面部表情极其丰富，尤其是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灵活旋转，少女的曲线已经显露，眼珠晶莹玉润，非常撩人。这些优点完全让人会忽略她的身高，尤其她出语如花，让人不能不把目光移向她，可我竟说八班没有美娇娘，毫无疑问刺激了小丫头。

我连着几天去小树林看月亮，可是虞雪却再也没出现，我笑自己真成了“为谁风露立中霄。”

今天上课，我装着无意地问郑兄，虞雪这几天怎没上晚自习。他说：“她在给小学生教电子琴，她的钢琴弹的很棒。”“这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邻居，他小时候家教很好，受过全面的艺术熏陶，可惜高中之前她父母离婚，她父亲因把房子给了她们，就不负担生活费了，她母亲之后也改了嫁，她就跟姥姥过了，估计这次是为了学费，打工去了。”“哦，是这样！”我的心突然沉下来，想不到平日乐呵呵的虞雪，居然有这么复杂的背景，心突然绞痛起来……

我到高四是混毕业的，根本不想考大学，父亲期待我考工商管理，可我对经商没兴趣，他的物流公司还等着我接班呢！可我就是想和他唱反调，他不就是因为有钱才拈花惹草吗？天天让妈妈伤心，我才不给他干呢，越逼我越不学，去年高考我干脆交了白卷，被父亲很揍了一顿，我来参加补习班是为了让妈妈好过，不然我早不念了。

我站在夜风里，黄沙打在脸上有些隐隐作痛，这小丫头居然去打工，我还有脸让人请客，难怪她说我没过沙漠的本领。

看着黑黑的夜空，我忽然有些担忧，小丫头在谁家当家教呢？女孩子家遇上坏人怎么办？我不安地想下去，她的事与我有啥关系，她不是有班长吗？我操什么心。我犹豫着，心里却放不下。

晚自习之前虞雪溜走了，我悄悄跟着，到了她做家教的小区楼下，她进了一个单元，在四楼的一个房间里传出琴声，郑兄说她钢琴已经过了十级，真有她的。北方初春的夜还有些冷，晚上接近零度，我的校服在久立中被夜风打透。看着书房里的人影，我想似此星辰已昨夜，常龙风雨立中宵。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春雨不大，可久立街头却不那么浪漫，真是独立春寒，更兼风和雨，我又想起某诗的句子！就这么半拉磕矶地往外崩句子，我的不求甚解，把曾经的辉煌全当饭吃了。楼上传来贝多芬的英雄，曲调很豪放，我的心不由温暖起来，我有些瑟索地来回踱步。

窗子上晃动虞雪弹琴的身影，多么熟悉，那不是元旦的一场音乐会吗？她穿 着公主裙演奏电子琴，她边弹边唱，那歌曲不就是昨夜星辰吗？那时她美的像个小公主，郑兄看得眼睛都直了，我当时还笑他是不是喜欢人家。想不到露立中宵的居然是我，我是不是有病。我正胡思乱想，琴声停了。

楼梯口突见一个中年男人送虞雪出门，看来是男主人，他亲自送出来，我猜的没错，还真有个男人欲图谋不轨，两人出了楼道，那男人把手擎在虞雪肩上很是亲密。此刻我怒火中烧，突然串上去就给那男人一个通电炮，中年男人被突然袭击打懵了，手里一个东西“啪”掉在地上，他捂着被扇出鼻血的脸，惊愣地看着我，虞雪大惊失色，当看清是我，突然大声呵斥：“你为什么打人？”我结巴着说：“他他想占你便宜！”那男人见我两认识，当即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说：“你们是一块的，想讹诈？明天你别来了！”虞雪哀求着说：“叔叔，不是的，我不认识他，你别这样！”那个男人头也没回，捂着肿起的嘴巴怒冲冲上楼去了。

虞雪回过身来冲着我就是一巴掌：“谁让你管闲事，你吃饱了撑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家教，让你给搅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恨恨地骂我，匆匆地往家走，我捡起地上的雨伞，这才醒悟人家是为他撑伞。我低声跟着她狡辩：“我看他他对你动手！”“你就长了个歪心眼，别跟着我，我懒的理你！”我跟在虞雪的身后，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说我可以帮你交费，只是英雄气短，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让虞雪在愚人节给掏空了。现在的伙食费还是母亲偷偷给的。这夜我失眠了，那个娇小的弹琴女孩一直在我眼前晃动，多美的小公主，却当了丫环，我竟无力护花，真的很无奈。

次日晚自习前，虞雪背着画板又出去了，我看看班长和郑兄都在做练习册，看来没人为她露立中宵。我悄悄跟在后边，不敢惊动她，只好离她远一些，走了约有半个小时，才到了铁西光学厂的家属楼，此刻公汽已经停运，社区里没有路灯，楼道也很暗，难为这小丫头敢自己出入。

我站在楼外心里更加忧虑。今夜可是星空灿烂，被春雨洗过的天空也显明亮。望着星空，突然呆想我该干什么？我不是向老师保证梦立中宵，既然想打篮球，也该认真报考体院，这也要文化课过关的，可我现在这点水，还真没底儿，牛吹大了，高考进入倒计时。

下课我和郑兄聊了聊，他分析说：“你考体院，弄点分也不难，理科现抓不赶趟，数学你有基础。你就把文科背的东西抓紧，来个记忆力大比拼，这些科目可通过记忆拿分。我算一下，只要你把所有的文科弄及格，考一本的体院绝对没问题。”

听他一说，我还真让血液有些热度，作记忆力大比拼，看天龙八部我能全书复述，可是课本……。难道我不能把课本当天龙八部来背吗？郑兄说晚上背东西最快，睡前做一遍回忆，想不起来再看书，就能背扎实，不信你试试。郑兄把看家本领密授于我，我也该干点正事了。不到仨月了，一月三科，我才能拿下高考。

小区凉亭夜色静谧。我拿出ＭＰ３，把自己下载的英语听力播放。站在星空下，翻到白天录下的那首黄仲则的诗，默诉Like the stars of the non last night for whom the Luli midnight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哈哈，这样背英文还真有趣，想着屋中人，很快就背会了一首英文诗，我站在庭院，呆望星空，有股热潮于胸中涌动，等人的感觉即心焦，又蕴含期待，啊！黄仲则我现在才理解你等姑娘的心情，也是带涩的希望吧？我就这样在月光下与英语交流感情。

虞雪终于走出楼道，昏暗的胡同坑洼不平，我跟在后面，经历上次的误会，我再不敢打扰她，我已经害她丢了份家教，弄得她走这么远，现在就只能当护花使者了，我想起母亲讲过赵匡胤千里送金娘的故事，警告自己不要对人有什么想法！

想想小丫头，可是心高着呢。既能搞音乐又能画画，这么多才艺可是抢手货。虞雪背着画板走在前面，我乖乖地跟着，她走的有些急，警惕地看着周边的胡同，却没注意脚下，突然就绊了个踉跄，我急忙从暗中串出来，一把把她扶住，没想到她用画板回身就砸，我实实被她砸个正着，痛得一声惨叫，急喊：“别砸了，是我！”她这才回头，一见是我，方才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然后怒目而视：“又是你，谁让你跟着我？我嗫嚅着说：“人家不是怕女孩晚上不安全嘛？”她一听又举起画板继续砸我：“就是有你这头骆驼跟着才更危险！我没让坏人吓着，倒是让你把我吓破了胆儿，我打死你！”我站在那让她砸，直到她累了，才笑着说：“砸够了，哎呀，好痛！”她停了手，疼死你活该。我握住她的手说：“对不起，不要怕，有我呢！我愿为伊露立中宵，没换来花下吹箫，受用一顿画板，只有哎唷讨饶。”虞雪跺着脚，你就会贫，说着抹起眼泪，我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彼此沉默，任她泪水打湿校服。

天气逐渐炎热，我的露立中宵变得温暖而可爱一些，我规定自己一天背五百单词，可大脑也以每天丢一半的效果回报我，最后我能运用的有六千个。当然，郑兄说天天丢一半，最后的一半，还是及格的标准，所以我就是黑瞎子掰苞米，边学边丢。

四月下旬，母亲扫床时发现我床头齐刷刷地掉了一层短发，母亲看后大叫，我看了一眼，笑着抱着母亲说：“啊，老妈，没事儿，这几天看书熬夜了，掉了几根头发，还没收拾，人家不是金庸入迷了吗！”妈妈推开我：“就知道看小说，明天我把金庸的书全烧了，不学好，吓死我了。”

高考已经进入倒计时，还有四十天，煜雪几天没上学了，我心里有些不安，她也没去做家教。午饭时，我问郑兄：“唉，那丫头片子这几天咋不来上课，都总复习了！”郑兄装憨：“哪个丫头？”我只好说：“就那小不点，露立中宵那个！”“你看你早说，我当谁呢！你不是对人家不感冒吗？”“就是同学也该关心关心嘛！”他诡秘地笑笑说：“她家出了点事儿，她姥姥住院了，好像挺重的，她去护理了。”“住哪？”“听说是市医院！”我扔下饭碗说了声有事，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学校。

我跑到市医院找到五楼内科，一个大病房里看到虞雪一个人，伏在蒙着白罩单的床上正哭，她的姥姥已经去世，所有的病人都吓跑了，只有她孤零零地在哭。

我问明了情况，才知道她姥姥刚刚去世，还没买寿衣。于是，我拍拍她的肩说：“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骑上单车，风驰电掣地找到寿衣店挑选寿衣，然后返回市医院，并找护士帮忙穿上。然后打电话让郑兄带同学们前来帮忙，我自己赶回家里，把我几年存的压岁钱统统取出来，为老人买了骨灰盒及花圈，还叫来火葬场的灵车。

从火葬场回来，我问她要不要通知妈妈，虞雪摇摇头说：“别打扰她们了。”我很奇怪这可是她的妈呀！郑兄和几个同学赶来后，我去照相馆为老人加洗了遗像，晚上全体同学都来为老人守灵，女生叠着小白花及元宝。

五一节是老人火葬的日子，我和郑兄谭风，还有邻居的几个大妈前来为老人送行。虞雪抱着姥姥的骨灰盒哭到休克。我把她从火葬场背回来，她的小身子轻如婴孩，我把她背上四楼放到床上，彼此都没说话。

深夜我不得不离开，还好刘佳陪在这里，使我郁郁离开。

老人一七过后，虞雪仍没来上课，快要高考我也只能干着急，我问郑兄，她怎样了？郑兄说：“不太好，她姥姥去世，原来的退休金就没了，听我妈说她想卖家产。”我还没听完就冲出教室，来到虞雪家，见她正和邻居大妈们商量卖钢琴，她说：“这是架德国钢琴斯坦伯格，三万多买的，现在卖两万就行。我悄悄离开，一口气跑到家里。爸爸居然在家里，我索性豁出去了，就直截了当地说：爸，在家呀，正好和您商量点事儿，我想买架钢琴！”爸爸拉长了脸说“要高考了，不干正事，买什么钢琴，混账东西，你不上课，回家来扯蛋？”“没什么，我想买钢琴，考艺术不是能加分吗，要不就我这水平能上啥大学呀！”我今天真是疯了，居然敢跟爸爸贫，爸爸黑着脸说：“你学艺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嘿嘿，我也知道我没长兴，现在想弹琴也比不弹强吧，爸，你这次给我买，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爸爸转了转眼珠说：“好哇，可你给我说实话，为啥买钢琴？”我哼哧着说：“是我班同学，为了发送姥姥，就把钢琴卖了，我想帮她，爸，你要帮我这把，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爸爸诡诈地说：“哦，是做好事啊，那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给我去考工商管理，不然……”我迟疑着搔着头皮硬撑说：“就这么着！”爸爸还不放心，口说无凭，你给立个字据。好，常龙我以天上的爷爷奶奶发誓，今年必须报考工商管理专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爸爸笑了，这好像是我上补习班他头一次把脸放晴。

爸爸说我明天把钱给你，我急了，爸你现在就去，人家等钱用，眼看高考了，别耽误事嘛！”“好好，我让司机去办，你看行吧！”我高兴地一把抱住爸爸，这举动对他还从没用过，爸爸很不习惯，一把推开我，说我没个正行。

班里缺了虞雪，便少了很多笑声，也把紧锣密鼓的考学气氛弄得更为紧张。又过了三天，虞雪终于来了，她带着重孝，什么也不说，大家也都进入高考倒计时，学校的日历每天都在公布２５天、２４天……。

虞雪上学后把一万块钱塞给我，低头说：“谢谢你！这些我也不知道够不够，这些天谢谢你！”看她那么严肃，让我非常陌生，我有些生气地说：“谁让你还，跟我还这么见外！”她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不能随便拿别人的！”我争辩：“ 难道我是外人？”心说我可是为你露立中宵的。虞雪瞪着凌厉的眼睛说：“你不是外人，难道是我亲人？”我说：“你不可理喻！”

看她那么认真，完全是想拉开距离，既然人家要和我划清界线，那么我也就公事公办吧，我想了想，随便地说：“我也忘了花多少了，呆会我到寿衣店问问，好像没那么多，等我开个收据给你，免得你给少了！”我故意说的随便，表示我随意花钱根本不知道花了多少。

我去寿衣店开了三千三百块的发票，并收了她三千三，她似乎要说什么，我拿了钱笑嘻嘻地说，好哇，你给我钱我就买个电子词典吧，说完转身就走，免得她罗嗦。光是骨灰盒就是一万多。要全数给我，她的经济会再次告罄。

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总复习，虞雪在课堂上睡着了，听郑兄说， 她又帮一个小学生辅导电子琴。我心里酸酸的问 ：“你怎么知道？” 郑兄说：“我住她家楼上。是进取楼台先得月嘛！” 此刻我真的嫉妒他们是邻居：“ 郑兄，要高考了，她这么搞下去，怎么考大学啊。” 郑兄说：“ 是呀，可她个性太强，帮她恐怕不行，我们找找老师吧！”我和郑兄直接去找班主任。

老师听了虞雪的情况分析说：“学校可以为她申请贷款，可一是没有担保，二是以后她要还贷还是负担。我看先为她申请贫困生助学，看有没有人肯为她助学。老师的提示，让我突然想到老爸，他年年都搞扶贫解困，何不让他参与一下。我和班主任说助学的事情我想办法。

晚上回到家里，爸爸居然按时回家，大概是为了我能参加高考，他也来打气吧。吃完饭我凑到爸爸跟前说：“老爸，商量个事儿，你能不能以公司名义资助贫困生上大学？”爸爸警惕问：“你又要让我赞助谁呀？不好好学习尽扯蛋！”没有，您不是每年都为灾区捐款吗，这次是我同学，你就帮一下，就把她的困难解决了，你看这多好！”“贫困不贫困也用不着你管？”那我天天操心她没生活费也看不下去书哇！爸爸沉着脸，我知道他没辙，打蛇要打七寸，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我能努力参加高考。怕我分神，什么力都肯出的。只见他嗔怒到，再不行给我找这麻烦。我急忙把那张贫困助学表交给爸爸。

父亲研判地看着我，你是不是对她有念想，我说人家瞧不上我，学习好着呢，你就当扶贫吧！爸爸说：“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就有点长进，别让我拿钱打水漂！”我说是是是，老爸，儿子遵命。可你也要按时回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瞪着爸爸，眼里有威胁之意。爸爸看着我，好久才说好吧！我和你妈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好好考试！那个女生的事我来解决。

我把历史的年代编成顺口溜，夜空下默诵。忽然想起虞雪还在给人补课，悄悄溜出室外，她又去前一个女孩家补课了，楼里传来钢琴声，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那首〖少女的祈祷〗，悠扬的琴声让我的心也跟着祈祷。正像她说的，一匹骆驼一定要有征服沙漠的本领。

有道是男儿当自强，虽然我自强晚了点，但就这两个月的努力还是让我抓到一颗救命稻草，势者生存，勇者上。

四模我考了四百多名，这个成绩也仅仅能搭二本的擦边，我已尽力，离大学的门槛越来越近，郑兄仍是第一，虞雪前五十，谭风第三百，他们都遥遥领先于我。好在我有了定力，在追赶，缩小着距离。既然做了露立中宵的准备，就做个望星空的孤独者吧。

我的护花行动还是被她发现了，那天虞雪越走越快。可因为心急竟绊倒在小区一个铁桩上，我就势拉住她，她刚要大叫，看到是我，捂着胸口说：“可把我吓死了！”我把肩膀借给她。夜深人静，只能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和彼此的心跳，我问：“你想考什么学校？”“我想考中央民族学院，我想学国学，像王国维和季羡林那样，我崇拜国学大师。你呢？”“我这点水，还谈不上志向，就听爸爸的，学工商管理，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不会吧，你外语干到１１０分，那可是我望尘莫及的，你真挺厉害的，那叫啥来着，‘不周山下有一大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哟荷，你可别这么忽悠我，哪有什么一鸣惊人，我正愁没学念呢！”“绝对不会，你变了！”

她没往下说，我沉默着，我当然变了，我是为你而改变，可打死我也不能说，我在为你露立中宵。但孤独赐我。

黑色的六月终于过去，我尽了最大努力，大约估了五百分，可以进入省内的二本大学。

不久高考发榜了，虞雪真的考取了《中央民族学院》。郑兄仍没考上清华，去了北师大数学系。谭风上了辽大，我则被省属工商管理学院录取。虽然跟我比已经是天地之差，可我仍情绪低落，我才知道有差距的心情。

父亲异常高兴，请了公司职员大贺三天，还天天守在家里，跟我近乎，这让我很不适应，妈妈的脸上显出少有的红光。我则关上门玩着一种拼字游戏，绞尽脑汁把唐诗宋词往里添，爸爸去商场亲自为我购置笔记本电脑，还有苹果手机。他见我情绪低落逗说：“怎么没精神，那丫头你还没搞定，这哪像我儿子。“我瞪了他一眼出了门。

２０１３年８月２８日我送虞雪和郑兄上了首都的列车，在站台嘈杂的人群中，郑兄悄悄问我，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帮了她。我笑笑说：“昨夜星辰昨夜风，只能笑看风雨中。千里送金娘的赵匡胤不是说过，大丈夫在世何患无妻！”“我可告诉你，别和我装，你要是不追，我可要进取楼台，别说我没警告你。”

我笑笑说：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哈哈，这才像你，腹有诗书气自华，常龙，听着，我们四年后北京见，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