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读世界】追忆志摩
紫陌蓝嫣，实名邓亚娟，喜欢文学、文字、文艺。文风受印度诗哲泰戈尔、黎巴嫩诗人纪伯伦影响较深，文章体裁多以诗歌、散文为主，对散文诗情有独钟，文笔清畅流丽、引人遐思。愿以文会友，邂逅诗意人生。微信：Zimolanyan0
其实，刚读完《徐志摩诗歌全集》，我就迫不及待地想写点什么，来表达我对这位杰出的浪漫主义诗人的景仰与追思，以及对他爱情失意、英年早逝的垂怜与疼惜，却又碍于种种原因，迟迟未曾动笔。今天，此刻，终于得以铺纸研墨，一诉衷肠。
摩，你的爱情是华丽而苍凉的。
你的第一任妻子张幼仪是一位贤德、宽容且美貌的女子，你们的婚姻也算圆满。只是，那样的爱情，唯独辜负了你那颗诗心。幸好，苍天眷顾，在美丽而多情的康河，你邂逅了林徽因——一个才华横溢的烟火奇女子。那些日子，你是燃烧的火焰，冲动、炽烈，忘乎一切，只为着你所信仰的“真”与“美”进发。
是的，诗人也是一种痴鸟，他把自己柔软的心窝紧贴着蔷薇的花刺，口里不住地吟唱着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把白花染做大红花不住口。你与幼仪离婚，选择了徽因，之后便是漫漫地等待，无可奈何地放手。那份期冀的美好，以及梦想破灭的落寞，谁人能够体会……
直到有一天，你邂逅了社交界名媛陆小曼，你们恰若干柴烈火，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恋爱时节，你们如胶似漆，如糖似蜜……小曼素来被娇纵惯了，整日吸烟买鞋、挥霍无度……
摩，你最后还是累了。天涯路漫漫，你成了一个孤客。但是，话又说回来，你心里一刻都不曾放下徽因，她是你长在心口的白玫瑰，小曼又怎会不心生妒意呢？小曼本是交际花，身边从不乏奉承者、追慕者，这也酿成了她心高气傲、花钱大手大脚的缺点，但是若要别人给她醋吃，她岂能咽得下这口酸？
你后来在诗歌里写道“过去的日子，只当得一堆灰，烧透的灰，字迹都看不出一个。”那时间，你的心境，该是何等的落寞、何等的寂寥！
摩，你喜欢飞。你向往自由、美好、幸福。在英国留学期间，你熟读了莎士比亚、拜伦、雪莱等世界级大家的优秀作品，这为你日后进行新诗的创作奠定了扎实的文学基础。莎士比亚的名句“疯狂于追求，进而疯狂于占有；占有了，占有着，还要决不放松；品尝甜头，尝过了，原来是苦头；事前，图个欢喜；过后，一场梦”便是你坎坷一生的真实写照。而你，有幸拥有英国女作家曼殊斐尔的“不死的20分钟”，岂不幸哉？是的，那份欢喜的心情，你都融汇于散文《翡冷翠的一夜》中了。后来，听闻曼殊斐尔的死讯，你如是说“我昨夜梦入幽谷/ 听子规在百合丛中泣血/ 我昨夜梦登高峰/ 见一颗光明泪自天坠落”，心情是何等的沉重、悲痛！
印度诗哲泰戈尔访华，你更是伴其左右，锋芒毕露。但是你眼神里时常流露出的痛苦与迷惘，老爹早已看出来了。他老人家一定是理解你的，理解你尴尬的处境、无助的爱情、单纯的诗心。他亲切地称你为“索思玛”，可见老爹对你是何等的喜欢呵！
摩，你的诗歌时常涌出汩汩鲜活的苦涩。摩，你的心，也时常是沥血的、痛楚的，对么？一颗向往绝对自由的诗心，一个不甘心屈从于平庸的灵魂，被牢牢地封锁在生活的桎梏里，历尽折磨，饱受煎熬。你多么渴望站在舞池中央，拥抱着心爱的女子，狂舞一曲！是呵，那该是何等的酣畅淋漓！但是，你每轻挪一步，都要饱受铅块的挤迫，疼痛处，血涌如注……
如此这般举步维艰，何以舞蹈？你觉得自己老了，血液也冷了。冥冥之中，似乎也寓示着曾经无所顾忌追求真爱的青春，黄牛一般勤勉耕耘、补贴家用的岁月，都要默默地沉淀下去了。是呵，像最沉重的石子般，沉淀下去，如此寂寞地蜷缩在河流的晦暗处。
记得，你曾说过“我将于茫茫人海觅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恐怕，小曼婚后的表现，你是无法称为“幸”的了……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一寸一寸沦陷，心又该是何等的痛呢！
在一次飞往北平（你要赶到现场聆听林徽因的关于建筑学的讲座）的途中，班机坠毁，你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充满欠然的人间。记得，你出发前，还与小曼大吵了一架，导火索是小曼坚持不让你坐飞机，改坐轮船。但你心里知道，坐轮船固然要安全些，但是恐怕会错过徽因的讲座。我知道，承若好的事，你是绝不会食言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尤其是对于徽因。离开的那一刻，你年仅35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呵！若飞机不曾失事，中国的文坛上，又该增添多少篇优秀的新诗呵！
也许，自古至今，天妒英才。也许，这一次，真的是命数了。摩，你有遗憾么？你后悔么？你有尚未了结的心愿么？有难以释怀的挂念么……你都说出来吧！说给那林间的树、苇间的风，说与那塘里的鱼、天上的雁……是啊，说出来吧。因为浙江硖石的那方幽幽青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面对着“暮色黄昏、衰草斜阳”，已是缄默太久、寂寥太久。太久了，太久呵！
一炷香尽。一盏茶凉。一卷书空。
一任浮华褪尽，思绪追忆到那年康桥时光，青春窈窕，你与徽因相识相知……依稀记得，那横亘于水的柔软藻荇，剪碎彩虹的稀疏倒影。是呵，那时间，时光沉沉如甸，岁月如此静好。
附诗一首《沉默之歌》
心里满满胀胀的，什么书页都再看不进去。
也许我该早点上床，好好休息。
也许人生就像一盘被困的棋。
也许所有的喜乐悲哀都将付诸流水平淡。
也许山高水远，烛影摇落孤寒。
也许被绑缚的胳臂才可以拥抱最坦荡的自由。
也许层叠包装下的牛奶饼干才是最可口的珍馐。
我们不断地走着。
我们的思维是敏锐，开阔；也是迟钝，逼仄。
我听着音乐。泪落下来，没有一点声音。
那天，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注目凝视秋风吹打落叶。
我一个人在昏暗的灯火下，与文字对话。
我什么都不说。
我去了趟邮局，却什么都不曾邮递。
懂得的人自会懂得。不懂的人又何必刻意提醒陌生。
而我，敢不敢把一辈子奉献给文字。
而只有，文字。
原来，夜竟可以如此安静。正如，你的双眸始终如一澄清。
你沉默着，却诠释了一切。
你滔滔不绝地论述，又怎比一言不发。
而你，知道又怎及不明晓。不明晓，又未偿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