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小说】歌友、话痨——小黑
程滟，中学语文教师。自幼爱好文学，广泛阅读中外文学作品。于文革后的新时期，考入大学中文系，攻读汉语言文学专业。八九十年代，作者主要是为漫画家罗世春先生写诗配画。于2000年前后，开始幽默小说创作。2013年将各报所刊发之幽默诗文，及其首创的大量记人散文，报告文学，集结三十万字文学作品出版。重庆九龙作协会员、重庆散文学会会员。《西南作家》杂志签约作家。
人间四月天，鲜花怒放，熏风扑鼻，好不令人陶醉。一日，校园群主率全体群员们，来到沙区平顶山公园；在绿树葱茏，芳草茵茵的露天坝里，放起音箱，敞开喉咙，纵情歌唱。
“田老师，”正唱着，忽听群主叫我。
“呃，群主大人，爪子（什么事）？”我用川普问她一句。
“呵呵……不开玩笑！经过筛选，我们推荐你和小李到区里参加卡啦OK大赛，你好好准备一下哦！”
“啊——我？可能不行吧？”颇有自知之明的我回道，“我这咽炎嗓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象断了针的破唱片……”
“哎呀，莫说那些，莫说那些，各人回切（去）准备哦！”
“呃……那，要得嘛……”却不过，我只好犹犹疑疑的答应了。
为了不负众望，我们“当家的”专门去买了音响，功放之类的唱歌设施。让我一有空就练，练，练，练得个上气不接下气……
比赛如期而至。身着紫色长裙的我一上场，立马提高了全场关注度。只见观众们齐刷刷地瞪着闪亮的大眼，交头接耳地议论道：“哇，这人肯定是一等奖！”见亲们如此抬爱，我心窃喜；嘿嘿，看来大奖非我莫属喽！可是——啪的一声，大跌眼镜！
谁也没料到，音响扯拐，拍子合不上，害我唱得很不顺！结果，俺连个二等奖都没捞着，勉强入围三等“安慰奖”，呜呜！
正当我心绪怏怏，失落兮兮的坐在后排发愣时，突然，一个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传来：“老师，你不该选那首歌嘟嘛。”
我诧异地回头一看。哦，不认识；但那张圆圆脸，小尾巴眉，小眯眼，有点喜剧的样子，面熟。是附近哪个学校的吧？
“你是……”我刚想问。
“哦，我是DF中学搞外勤的，姓黑，就叫我小黑吧！”小黑眯缝着眼，满脸友善地说。哇噻，居然有姓“黑”的，我可是第一次听说。当时，这个满脸友善，嘶哑着喉咙的小眯眼，仅给我留下一点淡淡的印象。可没想到的是，后来竟在一个歌友会上，与他邂逅。
“呀，小李，这个小黑也是你们歌友队的？”我问同事。
“是呀，我们这男同胞少，所以只要爱好，不走调就行。”小李说，“田姐，你也来参加嘛，我们就缺女高音！”
“我算什么女高音，沙琪玛（沙哑嗓子）一个。”我说。
“哎呀，莫谦虚莫谦虚，来嘛来嘛，我的亲姐！”小李撒起娇来。
拗不过小李的力邀，我也就偶尔去参加他们歌友队的活动。这一来二去，竟有机会多次接触那个小黑。嗨，不熟不知道，熟了吓一跳；那人的性子简直非同一般。有特质，太有特质了！
既在歌友队，当然彼此互称歌友。可称小黑为歌友，那就“白瞎他这个人了”。因为他这人的特长不是唱歌，他最大的特长和爱好是——“说话”。四川人称“话包子”；北方人称“话痨”。
别看，这厮痧着个 48 31795 48 15264 0 0 1358 0 0:00:23 0:00:11 0:00:12 3066咙，有严重的喉炎；但他硬是与喉咙对着干，越痧越说，越说越痧。可他就是不屈不挠的说，说，说……大有生命不息，“话语”不止的韧性战斗精神。
他说，他最喜欢旅游。一年当中，大游三、四次，小游无数次。远至天涯海角，近至郊县村野。而且，他享受的尽是“一人游”的孤独写意——潇洒浪漫，放飞心情，自由翱翔。
他说，他最爱大自然；美，美不胜收。陶醉其中，可忘却世间万事万物；达到物我交融，宛如庄子“逍遥游”般的神奇境界。他还喜欢抒情诗，象“啊，母亲！啊，祖国……”之类的。
由此可见，小黑真是个内心很丰富的人呢。
而说起喜欢旅游的原因，那简直单纯，童真。他说：“走的地方多嚜，见闻多了，才好吹龙门阵噻，嘻嘻！”哇噻，原来他还是个到处采风，收集“龙门”素材的，十分敬业的“话包子”——真可谓话包子中的“战斗包”吔！
他的妙语，说出来你肯定要笑。
“那次，我到云南原始森林里去。走到一座悬崖边，忽听崖下一声嗷叫。顿时一惊，脚一滑，唰的一下跌到半山腰。当时，我立马对崖下大喊：‘老虎哥们，我来啦！我晓得，你们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从没尝过人肉滋味。我掉下来，你咬我几口；就当打个大牙祭，也算我为保护野生动物做点贡献吧！’你猜，啷个？那老虎噌的一蹦，把我顶了上来。看，这虎毒也不食友啊，哈哈哈哈……”
“好不好笑？”说完，小黑稀开牙巴，得意的问。
“有点滑稽，不好笑，嘻嘻嘻嘻！”大家被小黑的爽气感染，不由跟着笑了。
小黑原是学行政管理的，本科毕业。因家在农村，负担较重，所以，虽过而立之年却尚未娶亲。如今，弟妹成人，经济好转。父母催婚着急，可这位“大爷”却不着急。一天到晚呵呵嗨的，有空就东南西北到处逛，逛；逛完就回到学校宿舍。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厮在宿舍里还上演了更滑稽的一幕吔。
前个周六晚上，刚看完中韩足球赛，他狂了！先是一个人手舞足蹈哇哇大叫：“哇，中国赢啦，中国赢啦……”接下来抓起桌上酒瓶，斟满酒杯，一个人对着镜子喝。喝一口，往镜子上一碰：“来，你娃，请！”喝完一杯后，又倒一杯，再对镜中影子说：“来，哥们，干！为中国足球队，有种；干，干呀，哈哈哈哈！”
我们“拷问”他，有这事没得？他说：“哎呀，没得……”
“咦，你还不老实，我们把大汉喊起来收拾你哦！”他一听，怕大汉哈叽咯，慌忙求饶，“好了好了，有这事有这事。主要是想起国足恁个为国人争气，实在憋不住‘鸡动’啊。嘿嘿，嘿嘿！”
你看，这人好旷放，好自得，好不甘寂寞。没听众酒友，竟与自己的影子相顾同乐。这正是，古有诗仙“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独酌；今有“话痨”把盏自相邀，对镜成双友的畅饮。嘿嘿，这厮倾情体味古者幽情，生生演绎了一段绝美佳话吔！
小黑不仅幽默，风趣，还是个很富正义感，同情心的人。他性格豪爽，见不得腌臜事。“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
那次，小黑正走在袁家岗街边。忽见一背竹篓的农村人，遭一对
油头粉面，妖里妖气的男女揪住，恶狠狠的撕扯推搡；愣说他（农村人）碰掉了那妖女的项链。
“嬢嬢，叔叔，我没有。我挨都没挨到她呀，呜呜……”只见那
农村人吓得哭兮兮的，双手直顾哆嗦作揖，“我才下火车，急着赶到医院去看我老汉。我没挨到你们呀，嬢嬢，叔叔，没有呀……”
小黑猛回头，用他那扫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火眼金睛这么一瞅——扯，好家伙，今日撞到个碰瓷的了！嘿你个骗子，等着，看俺老黑的断骨舒筋拳——
“呃呃呃呃，老兄，你莫动手哦，他碰到你啥子，你好生说噻！”小黑一个箭步上前，一边说，一边用力搬开那油头小子拽着农民的手。“嘿，你爪子！”那家伙冷不防退了个趔趄，立马穷凶极恶，狂吼一声，竟抄起个小刀扑了过来。
眨眼间，只听“噹——”的一声，小黑飞起一脚，将斜刺过来的小刀，踢出丈多远；再顺势一脚勾翻油头崽儿，用力摁倒在地。妖女见状，撒腿就跑。围观群众一拥而上，将歹徒扭送派出所。
一提到这些事，歌友们个个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赞扬小黑见义勇为，克强助弱的精神。
“干得漂亮，好身手吔，我的哥!”小李说。
“嘿嘿，小时候调皮，常打架，熟悉‘业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引来一阵哄笑。
“呃，小黑哥，单位表彰你那五百元奖金，拿来请客哟！”大家逗他说。“嘿，我早捐给那农民了，别个家里有病人，好遭孽嘛！”
啊，多可贵——这份爱心，同情心！
我说：“小黑，你这人太有特质了。我要把你写出来，发到网上去，让亲们见识见识你这人间稀有的奇葩！”
“嚯哟，快莫写莫写！哈儿电视台晓得了，追着我录像；看我这副尊容，莫把俺山城观众都得罪完喽，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也忍不住一阵哄笑……
2017年6月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