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读世界】《午夜，在自家的后阳台吸烟》

杨勇，1975年12月生人，现在工作和生活均在哈尔滨市南岗区。业余爱好诗歌和散文。

午夜，在自家的后阳台吸烟。这里绝对不被禁止的，或者说是被法律忽视之地。禁止吸烟，禁止倾倒垃圾，禁止张贴广告，禁止违章停车，禁止随地大小便，在我国随处可见。由此也可见，需要规范的事情尚太多。所以，我选择，午夜，在自家的后阳台吸烟。

这里十分安静。我坐在板凳上，眼前放着一只大铁桶，身边是积年不用的杂物。我会把烟灰弹进铁桶，再有，我会时常咳嗽，把白天积蓄的废物同样呕吐到铁桶里。我嘴里的叭嗒声，还有偶尔的咳嗽声，与楼下的狗叫声，互不相干。楼下有条狗，是被死拴着的，但没有被拴死。

再者，这里也十分安全。老婆已经回娘家了。在我离开家之前，她是不会回来的。儿子去了国外，娶了洋媳妇，过洋节，发洋贱去了。只有我，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每天认真地上班、下班，再把钱汇到两张固定的银行卡里。唯一的小小乐趣就是吸烟，所以我得在自家的后阳台，在午夜。整个屋子就我一个人，我把房门锁死，听到四邻都陷入酣睡的绝境，才小心地坐在后阳台吸烟。我想，即使小偷也不会发现我。

烟，从外面买来，塞进裤兜，被低头匆匆而行的我带进后阳台。点着后，塞进嘴里，深深地吸入肺，之后，烟雾便从鼻孔里冒出来。那烟头的亮光，是最吸引我的，当我点燃她时，仿佛也点燃了我的灵光，点燃了后阳台的夜。而烟雾的样子也是轻渺的，在眼前盘旋上升，其灵性更是轻蔑的，目空一切。想想吧，吸烟的人常是不可一世。鲁迅吸烟的样子就桀骜不驯，“点上一支烟，继续写那些为正人君子所深恶痛绝的文字”；丘吉尔喜欢特大号雪茄，“我喜欢微笑着战斗的人”；毛泽东更是烟瘾巨大，“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对于我，朋友们都私下里说，“空有皮囊，腹内草莽”。

烟，其实是体面的东西，随处都可以买到。禁止吸烟的招牌下，就有一个烟摊，样子和花色迷人眼球。但是，吸烟的人大多不体面。你看，大街上，吸烟的人大多佝偻着身子点火，吸上一大口烟后，便贼溜溜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着刚刚吐出的那股烟雾。我是绝对不会这样的，我虽然不体面，但自从有了一套体面的衣服后，自然装得体面起来。

后阳台，是看不到月光的，只有几盏蔫巴巴的路灯。我就想象着，对着路灯吐烟雾，还对着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狗。烟雾通过后阳台的小窗子飘出去，与雾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两支烟过后，我仿佛看到，这空寂的夜空忽然大了起来，我是对着这黑暗的世界吐着烟雾，那烟雾缭绕的世界无边无际，繁星都淹没在这广阔的“海水”里，变成腐败的海星，瘫软在海滩上，我也瘫软在海滩上，面对海星吐着烟雾。

哦，忘了说了，这是去年秋天的事情了。现在是严冬，后阳台没法吸烟了，我选择蹲在马桶旁边，嗑瓜子，顺便呕吐一些白天积蓄的废物。再者，吸烟确实有害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