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人造太阳”,探索终极能源,90岁的他仍在直面“世界最难”
“我的人生,要留下一些科技的痕迹。我期盼着中子源能够出来,实现磁约束氘氘聚变。这是了不起的大事,真正解决人类的终极能源问题,为人类作出贡献!”
潘垣,1933年8月出生于湖北宜昌,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中科技大学教授。他是我国核聚变电磁工程和大型脉冲电源技术的主要开拓者,脉冲强磁场技术专家,至今活跃在科研一线,力求从根本上解决人类能源问题,曾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等诸多奖项。这个听起来有些“科幻”的课题,潘垣研究了50多年,目前仍在继续。为了祖国,再苦再难,他都倍感珍惜。
“1938年,我5岁,日本人占领了武汉,对宜昌是猛炸啊……我大难不死。我母亲教育我,‘没有国哪有家啊!’”忆起童年,这位90岁的老人依然会潸然泪下,母亲的这句话也让他记了一辈子。他说,服务祖国是他研究的根本追求。“钱三强先生治学非常严谨,要求很高。经过了5年大学本科后还要考试,不合格的话他会认为你不适宜在研究室工作,就调到器材处或者图书馆等。”
得益于钱三强先生的“威逼”和老一辈科学家的精心传授,潘垣的学术水平突飞猛进。1968年8月,托卡马克装置所获得的卓越实验成果传遍世界。潘垣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率先提出让国内的磁约束核聚变研究转向托卡马克方向的建议,建造“中国环流器一号”的“大会战”就此开始。搞科研,要“安、钻、迷”
潘垣回忆,钱三强先生曾说,搞科研要“安、钻、迷”:“安下心来、钻进去、着迷。着了迷,你就能出东西了。”远离城市、深居大山,潘垣和磁约束核聚变研究所的同事们经历十多年艰苦攻关,成功研制了“中国环流器一号”,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也为中国受控核聚变的研究和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验平台。
潘垣保存着一张两米多长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绘制着整个大科学工程控制系统的逻辑关系,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角落处标注着“1975年8月,控制大会战完成”。潘垣说,建造之初,所需参考材料极为缺乏,工程设计人员手里仅有介绍苏联相关装置概况的4页文章,装置的每一个部件具体该怎样设计,都需要自己摸索。“潘老师对知识有很强的渴望,每当听到最新的科技进展时,他会非常聚精会神。他经常说,自己解决了很多外国人没有解决的问题,鼓励大家要自信。他有很强的创新意愿,觉得必须再往前走,有新方案一定要提出来。”
瞄准国家所需,聚焦终极能源
2001年,潘垣提出尽快建设中国脉冲强磁场实验装置,后来成为“十一五”期间我国建设的12项重大科技基础设施之一,相关工程如今也正在推进。说起具体应用方向,潘垣非常自豪。“比如解决高温超导的机理,甚至室温超导,那就不得了,所有的输电线都没有电阻了,经济性就上去了……”
谈笑间,本就看不出已有90岁高龄的潘老似乎又年轻不少。他说,电脑他用不惯,就常年订阅四份报纸,从国家发展的脉络里,找寻自己的专业背景能够解决的难题,瞄准国家所需,目标锁定“人无我有、人有我强”。
“这个办法国际上没有,叫做‘磁约束氘氘聚变中子源‘。从原理到技术,这个项目是我们中国人的自主创新,而且真正对于人类来说是几乎无限的能源,我有充分的信心,燃烧等离子体,一定能攻克!”
记者手记
我是记者王泽华。见到潘老,怎么也无法将他和90岁高龄划上等号。视力极好、健步如飞、精力充沛、思维敏捷,虽然刚刚退下教学岗位,但是潘老依旧活跃在科研一线,就像一台永动机,不知疲倦。采访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看着伏案工作的潘老,忽然感觉他和我不处于同一个时空,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在原子能研究所经历学术的摔打,还是在“大三线”建设“中国环流器一号”的历练,抑或如今前方已没有现成的路,需要挑战世界最前沿……困难,在潘老看来都是难得的机遇。他说,可能看不到自己的收官之作在国际舞台大放异彩那天了,但只要中国人能借此站上世界之巅,他就高兴;他说,他应该早就去休息了,但还是放心不下;他说,他要为他的国,鞠躬尽瘁、不懈奋斗。
▌本文来源:中央广电总台中国之声(ID:zgz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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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辜韵璇
鸣谢|中国工程院、华中科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