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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人面对面丨邬君梅:我不希望做一个被执念绑架的女人

2017-05-09 嘉人 嘉人

从37岁到42岁的五年时间里,邬君梅做了九次试管婴儿手术。没有成功。范玮琪夫妇的详细描述已给公众科普了这个过程有多痛苦,邬君梅自己也说“丈夫给我打针,针都快弹出来了,他吓死了”。可意外的是,她讲这些时,声音是坦然 的,没有不忿或者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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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邬君梅”,除耀目的影视成就外——诸如奥斯卡金像奖终身评委、20岁出演《末代皇帝》的“文绣”成为首位获意大利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提名的亚洲演员,大家同样好奇她长久的二人世界。毕竟,她曾憧憬“生 11 个孩子”,与美籍导演奥斯卡结婚20年,感情甚笃。


她并不掩饰对孩子的渴求,但并没有被这点执念绑架。她用心过日子,乐此不疲地和丈夫玩“情绪游戏”;能在北加州一个安静小镇过两年无人知晓的生活,也会为了痛快演戏接下突破性角色,把事业重心转回国内。


谈到感情经历,她说早年浪荡江湖,恋爱比天大。25岁那次失恋打击最重,颓到几天不洗澡,对着陈冲的镜头大谈感悟。多年后陈冲翻出这段视频,笑问她还要不要。她头一昂,说,“不要。我的生活是往前的。”谈丈夫奥斯卡,她一脸认真:他很作的,比我还过分。譬如吵架后,奥斯卡会假意离家出走,拎上箱子, 把门摔得很大声。她不理,就等他几分钟后再走进来问:你为什么不追我?而她自己,会在工作满档的结婚纪念日准备好礼物,也会在愚人节告诉奥斯卡“今天工作临时取消,要跟剧组小鲜肉出游”,待视频追过来,边大笑边用摄像头360度扫视房间以证乌龙。过后上节目说起这段,乐不可支,带着天真未泯的俏皮。


她在几次失败的感情中学会与自己相处,并以此为基石,应对生活中其他关系。她是一个可堪称卓越的女演员,但她给自己的定义中,好女儿、好妻子、好朋友、好伙伴要远优先于好演员。正是在完成这些社会角色的过程中,她成了一个有趣而完整的女人——而这,并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而损伤分毫。


我想让人生的框架更大一些


M.C.:在你们之前20年婚姻里是没有孩子的。这是你们的共识吗?


邬君梅:应该说我们是刻意要过孩子的。我37岁开始尝试试管婴儿,一共做了九次,身体很吃不消。奥斯卡有一次给我打针,针都快弹出来了,他吓死了。没有经历过的女人不会理解那种身体和情绪的战争。后来四十一岁又做了一次,还是不行,就放弃了。我30岁结婚,觉得时间是用不完的,就想再拍几年戏。但生育孩子是一件很奇妙、很精密的事情,是有生物钟的,这道理我做了几次试管婴儿之后才懂得。


M.C.:在这个过程里,和丈夫的关系有变化吗?


邬君梅:我们始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有争吵,但知道这不影响根本。女人要经历生理和心理的变化,男人也有,但同时要照顾、陪伴女人,双方的关系会很微妙,很多夫妻因此分开。其实男女之情会非常脆弱。但我和奥斯卡一起拍电影,一起经历这件事。他尊重我的情感经历,也相信我的自律。他懂我,甚至比我自己更了然。


M.C.:从没有因此产生过分开的念头?


 邬君梅:没有。为什么要分开?结婚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但我当时连他经济状况都没过问,直觉和本能驱使我在名字之前冠上他的姓。我们结婚,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那一刻做出了“永远在一起”的承诺,而不是为了生孩子。这是两个概念。有孩子当然是最圆满的结局,但我们也承认,人的选择拗不过命运的安排。


M.C.:有一种说法是,不打算要孩子就根本没必要结婚。


邬君梅:不结婚就没有机会穿上最美的婚纱啊?(好吧,第一反应居然是要美!)我身边有很多人处于同居状态,或者离了婚。但她们内心深处,是渴望婚姻的。婚姻意味着男人对她的认可,至少在某种形式上,我很清楚“对方是肯定我、包容我的,他不会伤害我、抛弃我”。婚姻里的女人会埋怨生活的鸡毛蒜皮,但这种埋怨是踏实的。做一个不算恰当的比喻,你是希望自己长期打零工,还是跟公司签正式合同?


M.C.:“女人必须有自己的孩子才是完整的”,你觉得这是世俗的裹挟,还是朴实的真理?


邬君梅:朴实的真理。我所有的朋友和妹妹有了孩子之后,状态升了不止七八个台阶。她们可能一辈子湿手沾面粉,抱怨孩子带来的麻烦,但同时她们也在一层一层剥洋葱,像孔雀开屏般地施展。当她们意识到自身的变化,自己都很惊喜。就算不说“完整” ,至少是女人在这个身份里不断地发掘自我。


M.C.:即使没有孩子,你的人生也是有起有落、有喜有悲。靠自我修正来发掘自我,不也挺好吗?


邬君梅:在限定的情境下,把日子过到最好、最顺,这是我的能力 ,但我还是想让人生的框架更大一些。


自由的女人不困于欲念,而是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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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过去这些年你生活的重心是什么?


邬君梅:过日子。和奥斯卡一起看戏,打高尔夫,做饭,看电视,遛狗。人家怎么过,我们也怎么过。


M.C.:拍戏的比重并没有很大?


邬君梅:我年轻的时候一年只拍一部戏,有空就谈恋爱——谈恋爱很忙的。没钱了再去拍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观念:人跟手机一样,要到电量很低再去充电。一直很刻意维持这种紧了要松、松了再紧的状态。


M.C.:你现在很少去美国拍戏了?


邬君梅:对,在美国拍得不过瘾。美国哪有《如懿传》,哪有“太后”这个角色。我不像小时候那样一年只肯拍一部了,现在是想着如果不拍,会不会后悔。如果我吃不准,就试试。现在在拍的电影就是这样,演一个钉子户,说蹩脚的英文、蹩脚的普通话,用上海话骂粗口、各种低俗的言语,我妈听了都红脸。但我觉得好玩,生活中哪敢这样啊?


M.C.: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紧迫感?


邬君梅:最近这几年,突然发现谁都管我叫“老师”,在片场大家都对我很尊敬。我就知道我不再是现场的那个“小邬”了。我以前觉得时间是用不完的,很烦人家拿着照片说“年轻时……”,现在我自己也这样。


M.C.:可以说现在才有事业上的欲望?


邬君梅:对,我本来是很“收”的,喜欢拍文艺片,觉得装深沉才高级,生怕人家觉得你没有深度。但跟奥斯卡相处越久,我越放得开。他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情绪能很快到一个高点 ,然后马上下来,害我现在也收放自如(笑)。


M.C.:单身时花很多时间谈恋爱,婚后呢?


邬君梅:婚后就跟同一个男人谈恋爱呗!奥斯卡是很有大智慧的一个小男孩。他很作的,不输给上海女人,我可以跟他无休止地玩情绪游戏。同时他也是我的良师益友,有些事情,一经他的点拨,我就如释重负。即使我在上海,他在洛杉矶,我还是什么事都会跟他说,每天打电话。以前没有微信,他会手写情书传真过来,(一脸遗憾地)现在能视频,就收不到了。


M.C.:恋爱的时候会失去自我吗?


邬君梅:我在上海的第一次恋爱很失败——那时候觉得不结婚的恋爱就是失败的,直到真的结了婚才改变这个想法——然后我就逃到美国去,继续谈恋爱。25岁那次失恋最厉害,几天不洗澡,头发耷拉着,跟陈冲说了很多当时的心情。 她都给我录下来了,说以后等我最得意的时候再给我看。后来有一次她翻出来, 跟我说“你实在太可爱了。”


M.C.:什么能让你从失恋中走出来?


邬君梅:只有自己能让自己走出来。当时我看了一本书,关于self-help。书里建议独处,我就在那一年里学习给自己做饭吃,跟狗狗在一起,看电影看书。 也就说当你爱上自己,能跟自己相处,才能从前一段失败的恋爱中走出来。很神奇的是,这个独处疗程结束后,我马上就又恋爱了。


M.C.:所以独处真有疗愈作用?


 邬君梅:也不是说疗愈,而是找到自己。人就像脱缰的野马,要找到那根拴住你的绳子。自己都找不到北了,男人怎么吃得消。


M.C.:你觉得什么是自由的女人?


邬君梅:不受概念束缚的女人。


M.C.:你是自由的吗?


邬君梅:我是。绝对的。


M.C.:你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邬君梅:在北加州的时候,我跟奥斯卡说特别想要一块地,再要两匹马,一匹黑一匹白,连名字都想好了。结果有一天他给我发照片,真有这么个农场,一黑一白两匹马,价格也不贵,问我要不要买。我想了半天,最后说算了吧——因为我也想要现在的事业和生活。其实所谓“向往的生活”是个伪命题,因为它不能兼得所有,你必须在它和现有生活之间做出选择。而你之所以选择现在的生活,必定是有你无法放下的价值感。你说你向往一夜暴富,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某一天实现了,你又怀念那种用500块钱买到1000块东西的惊喜。奥斯卡问我要不要买农场的那一刻,我就想明白了。


编辑、采访/吴佩霜

撰文/否极

摄影/贾睿

化妆/薛宁

造型/彬彬、秦源、远云

场地/GODIVA歌帝梵上海新天地旗舰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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