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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能住的旅店。|节操没睡

2017-06-06 逼梦 潇湘晨报


如果要选一个“过去10年中国最棒的摇滚乐队”,节操君手中这神圣的一票一定会投给来自石家庄的万能青年旅店。这支成军快20年的乐队,至今只发过一张正式专辑,却得到乐迷们史无前例的好评。


哦对了,这还是一支差点被抑郁症耽误的伟大乐队。


今天的主角-万能青年旅店。


搞摇滚的据说没几个没有抑郁症,所以「失恋三十三天」有句台词特别适合摇滚圈:“这年头谁没有点怪癖啊,你要是没个抑郁症什么的,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而这部电影上映的时候,节操君刚进入媒体,踌躇满志的君看到这样的台词竟还有些追悔不已。毕竟节操君前一份工作,是医药销售,这么多人有抑郁症,说明市场广阔大有作为啊。更何况,节操君曾经差点儿成为一款α2受体拮抗剂瑞美隆的销售代表,瑞美隆是当时市场上疗效最好,不良反应最小的抗抑郁药。


2千+2千=4千


万能青年乐队的主唱/吉他手董亚千人称2千,恰好与「来自星星的你」中的千颂伊老师“重名”,但显然董亚千老师2在前面。2千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开始与小学同学姬赓搞乐队,那会儿他俩才初中吧。姬赓后来当上了大学老师,于是乎大家开始叫他鸡老师。


可惜,扎根石家庄的他们当时还没有走红的基础,不然“天才少年”大张伟和他的“儿童乐队”花儿乐队也许会被拍到岸上。


花儿乐队的造型非常Smart


万青开始玩团的九十年代,国内外摇滚乐市场都流行Grunge,2千听了盲瓜乐队(Blind Melon),决定也搞Grunge。就连乐队的名字,也来自于盲瓜主唱Shannon Hoon的小女儿“Nico”。如果这个乐队活到现在,估计只会被00后以为是来自日本的二次元乐队,在致敬niconico。


在一个落后、灰暗的内陆城市关起门来搞摇滚,简直就是土法炼钢,比这个更酷的只有一直蜗在昭通的腰乐队。腰最终解散了,知道他们的人也不多。2千和他的“万青”能够登上更大的舞台,被我们听到,首先还是得庆幸他们在石家庄。


2011年的《我爱摇滚乐》


这座英文名被戏称为“Rock Hometown”的城市,最朋克的事情只怕是涌现了「通俗歌曲」和「我爱摇滚乐」两大杂志。“爱摇”对中国独立音乐影响之大,节操君第一次知道李志,就是因为「我爱摇滚乐」。


总之,正式出道的2千得到了「我爱摇滚乐」杂志主编朱晋辉的赏识,给予他很多帮助。但是即便如此,面对着经济疲软的石家庄市场,2千觉得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愈发写不出东西,陷入了一种虚无。


更严重的打击接踵而至,鸡老师考上了大学,离开摇滚之乡来到长沙念书。对于2千来说,鸡老师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两人从小学开始养成的默契,连离开了张亚东就做不出专辑的朴树都赶不上。

据说鸡老师的母校是林科大,2000年前后入学的朋友可以查一下


据说鸡老师在长沙念的是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此前这所院校最有音乐才华的人被认为是辍学生花粥老师。节操君后来在晨报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去校园里遛弯看妹子,但似乎也没有沾染多少艺术细菌。


离开了鸡老师的2千就跟没有都敏俊xi的2千一样,干啥都不得劲儿,更何况还要写歌。本就收入不高的他在家里把琴都砸坏几把,人家谢霆锋在舞台上砸的琴是专门买来砸的啊!

注意啦,谢霆锋老师马上就要砸吉他了!


意识到自己的病情之后,2千开始吃药,不用想都知道吃的是礼来公司的百忧解。但是吃药的效果似乎也并没有多好,毕竟抗抑郁药这玩意儿各家作用机理不一样,应该要换着吃试试看自己适合哪个。百忧解吃不好可以吃瑞美隆,瑞美隆吃不好还可以吃西酞普兰和艾司西酞普兰。


没有这方面医学知识的2千选择去秦皇岛度假。这也是个好办法,毕竟精神疾病除了药物治疗,心理治疗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流派。


韩寒老师手抄歌词。


在秦皇岛,2千的病情得到好转,也许这番经历就是后来「秦皇岛」这首歌灵感的来源。在懒散而冗长的吉他之后,尖刻的小号划破天际,如史诗一般宏大,道出每一个青年都会有的困惑与迷茫。。节操君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头皮发麻,操,小号还能这么吹!崔健的歌里面小号也没这么玩儿啊!


过了几年,鸡老师大学毕业,回到石家庄在河北师范大学读研究生,乐队又周转起来。之前他们把乐队改了个名字,从二次元的“Nico”换到了“万能青年旅店”。


万能青年旅店不是真旅店,它才是……


每一个中二少年都曾经认为自己是万能的,然后一次次败给了残酷青春物语。而这家万能的青年旅店据说就是2千家,还有说法是他们的每一个“朋友”都有2千家的钥匙。每次打开房门,家里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稀奇古怪的男女。有一种中土世界酒馆客栈接纳四方来客的感觉。


再后来,他们排练了乐队的第一首中文歌「不万能的喜剧」。在这之间,2千觉得中文歌都是些啥啊,于是只写英文歌词。要是这种思想放到现在就很危险,毕竟现在都流行的是母语写作。


「不万能的喜剧」最开始收录在「口袋唱片1」里,这张合辑里还有李志老师的黑色信封和My Little Airport的一首什么歌。比起日后那些融合了Grunge、Punk和别的什么风格的气势磅礴的歌曲相比,「不万能的喜剧」是一首很有意思的小品。

中国独立音乐发展史上很重要的「口袋音乐」系列。


文字少到光看歌词不听歌会以为要有大段的repeat,结果更多的篇幅是在失真的吉他solo和军鼓小号联动上。如果不是2千平淡的唱出“我只是被诱捕的傻鸟”和“我只是被灌醉的小丑”,你都可以认为这是一张纯器乐后摇专辑。但是这首歌妙就妙在创造了“傻鸟”和“小丑”两个意向上。你无法想象更合适的名词,用于形容你觉得跟别人不一样的你。


鸡老师跟2千关系好到哪个地步呢,好到2千过生日鸡老师送给他一首歌「十万嬉皮」。这首歌的旋律很早2千就写好了,是他们很少见的清新到完全不grunge的作品。结果临近演出,鸡老师拿出了这样的歌词。


“大梦一场的董二千先生…四体不勤 五谷不分…喜欢养狗 不爱洗头…借酒浇愁 不太能喝”。如果有朋友把你描绘成这样,还得让你自己在台上唱出来,你能忍?更何况曾经觉得自己牛逼只是环境太差混得不好还给憋出抑郁症的2千老师。

喜欢养狗不爱洗头是因为头发太长了。


结果2千第一次演出完,就释怀了,因为,“这唱确实就是我啊”。这首自嘲为主,最终抒怀理想的歌,后来在流行小清新小确幸小调式的台湾很红。走红的原因是一位小清新小确幸小调式的歌手田馥甄老师在演唱会上唱了这首歌。


其实真正小清新小确幸小调式的人,都应该来喜欢这首歌——「揪心的玩笑和漫长的白日梦」。如果有比歌曲名字长的比赛,这首歌可以名列前茅。如果有小确幸歌词金句大赛,这首歌绝对可以拿冠军。


“是谁来自 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 厨房与爱”,这样的歌词是不是一人听上去就比高晓松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要高级一万倍?

生活不止眼前的……抱枕。

而真正让万能青年旅店封神,十年一炮都毫无黑点的作品,是「杀死那个石家庄人」。这应该是大陆摇滚音乐里最史诗王爵的作品。可以说自崔健之后,大陆土摇圈很少有这么格局宏大,歌词丰厚的作品,汪峰不行,舌头不行,诱导社不行,甚至左小祖咒也不行。


一个每天6点下班的药厂工人,生活之余只能喝几瓶啤酒;一个缺乏安全感,日复一日煮粥的家庭主妇;一个明显缺乏娱乐手段的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


河北师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


主歌部分简单的文本,用这些普通而具体的意向,勾勒出了河北工业城市里一个普通家庭,按部就班还算生活安逸的形象。可是马上时代的列车就要滚滚碾过,不会给谁以喘息余地。


到了副歌部分,歌词的格局一下子高大了很多,主歌部分的及物性小词加上副歌部分的概括性大词,反映出一个城市,在经济转型期面临的阵痛。“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忧伤浸透她的脸。”这种如八十年代的新派诗歌一般的句子,让节操君此后每次坐火车跨越华北平原,都无法想起关于当地的其他的作品。而“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则让节操君长期认为“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是出自这句歌词。


制药和纺织曾经是石家庄最重要的工业。


每一个出生于九十年代之前的人,也许能从从这首歌里听到自己的影子,听到自己魔幻的童年时期。就连七十年代出生的广东人张晓舟老师,都以为歌里唱的不是某个石家庄人,是自己。因为正好他的“妻子在澳洲”……


幸运的是,万能青年旅店将于6月10日在长沙草莓音乐节的现场压轴演出,如果各位能看到这里,恰巧对万青的作品和表演有了一点兴趣,可以去现场购票领略。


P.s.小秘诀是,长按扫描下方二维码,或者点击「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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