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书房 | 从《罗马人的故事》读懂美国 一部轻松但不轻浮的罗马史
第32 期 少年书房 来了。每周六，我们约请行家给孩子推荐一本书，推荐的标准是少年时应该读并且值得读一辈子。本周，书评人翟南推荐日本作家盐野七生的《罗马人的故事》。
为什么推荐今天的中学生读罗马的故事？在历史学界，一直认为古罗马和美国，无论在内政、外交还是人文方面，都有极度相似的地方，读《罗马人的故事》，有助于读懂美国这个国家的精神和本质；而另一方面，这套书在描述古罗马英雄时彰显的道德感和男子气概，有益于青少年建立起精神上的榜样。
在所有普及版的历史读物中，《罗马人的故事》是最值得推荐的一套。全书15本，作者盐野七生花费15年时间写成，虽然体量厚重，但读起来却始终轻松晓畅，史实也都能做到准确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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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普遍流传的说法，罗马是由两个狼养大的孩子建立的
《罗马人的故事》这套丛书的第一本，叫“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最后一本叫“罗马世界的终曲”。从罗马世界的诞生，到罗马世界的终结，这两千年的历史，《罗马人的故事》用了整整十五本书的篇幅来讲述。
如果你一天读一本的话，那么需要十五天才能够读完。而日本女作家盐野七生花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才完成这套厚重的著作。
厚重归厚重，却不意味着沉闷、乏味。盐野七生在写《罗马人的故事》的时候，心中始终是有读者的，她清楚，她要写的，是给普通读者读的罗马史，明白晓畅、轻松易读，是最基本的要求，同时，又要尽可能地确保史实准确无误。
《罗马人的故事》的作者盐野七生
说起来，国内的历史写作与出版，近年来明显呈现出快餐化的趋势。自从《品三国》、《明朝那些事儿》一炮走红之后，各类从书名到装帧都高度雷同的跟风之作便如井喷一般层出不穷，写作手法清一色是调侃、搞笑式的，有时不免显得轻浮，也常常难免历史知识硬伤。而这些毛病，《罗马人的故事》都是没有的。
如果要拿中国读者熟悉的一套书来打比方的话，不管是主题还是写法，《罗马人的故事》其实都有点像《上下五千年》，当然，因为篇幅的差异，前者比后者细节上要丰富许多。
这样一来，读者就会面临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读这样一套《罗马人的故事》呢？
古罗马与中国在时间与空间上的距离都太过遥远。那个世界曾经发生的许多事情，中国人不知道、不关心，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对中国读者来说，古罗马的历史实在是太长了。
从罗马建城算起，一直到拜占庭帝国（即东罗马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陷落为止，时间跨度长达两千多年，在中国，这段时间就相当于从东周一直到明朝。其间，中国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改朝换代，而罗马经历了王政时期、共和时期、帝国时期，挺过了蛮族的入侵和内部的分裂，一直顽强地存在着。中国读者如果觉得罗马史是稀里糊涂一锅粥，完全可以理解。
陶罐上表现古罗马士兵的绘画
对这个问题，出版社的编辑苦心孤诣地想出了一个回答：“古罗马，今天的中国最需要读懂的国家！”具体来说，是因为，当代中国以超级大国为发展目标，在欧洲历史上可作借鉴的，唯有古罗马帝国。
这个回答对不对呢？对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罗马的兴衰，确有许多地方值得当今中国借鉴。说它不对，是因为罗马与当今中国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同的，很难放在一起加以比较，实际上，与罗马高度相似的，是当今世界的超级大国——美国。
换句话说，今天的中国之所以最需要读懂罗马，是因为读懂了罗马，也就读懂了美国。
不要觉得惊讶。西方的学界、媒体发表的比较罗马与美国的专著文章，实在是数不胜数。
德国学者本德尔写过一本书，书名非常直截了当，就叫：《美国：新的罗马》。作者在书中对罗马和美国进行了内政、外交和人文的全方位比较，认为罗马和美国通向世界强国的道路是相似的，绝无仅有的惟一世界强国的地位也是相似的。
美国学者更是有着浓厚的“罗马情结”，在他们探讨国家兴废的时候，罗马是一个恒久不变的参考坐标系。
美国历史学家梅登曾经说过：“罗马，对西方人来说，就是文明和政权的定义——罗马的这种权威在欧洲还将永远继续下去，它的影子长期萦绕于西方文明中。”
历史上，几乎每个西方国家都称自己是罗马帝国的后裔，哪怕是日耳曼人这种入侵罗马帝国并最终摧毁了它的蛮族也不例外。
“伟大属于罗马”，光辉灿烂的罗马文明深深扎根于欧洲人的记忆，美国作为欧洲文明在北美大陆的后裔，自然对罗马文明要一再致敬，念兹在兹。
而盐野七生笔下的罗马，也确实和今天的美国有着诸多相似之处。
罗马人务实，灵活，善于妥协，心态开放、包容。罗马人在法律、政治、城市建设和军事方面，都有着过人的才华。罗马人不嫉妒其他民族的能力特长，总是善加利用。比如，拉丁语和希腊语都是罗马帝国的官方语言，希腊语却用得更广泛。这是因为，希腊人的文化高度发达，雅典是罗马文明的文化中心，很多罗马贵族在雅典求学，罗马的贵族家庭一般也都会雇用希腊人老师来教育自己的孩子。罗马的上层精英也以讲希腊语为傲。这不禁让人想到美国科学技术的发达和对欧洲文化的推崇。
罗马对公民权没有限制，不断赋予其他民族公民权，让这些民族的人可以不交直接税，担任公职，还能够参加公民大会。从奴隶身份解放出来的人，如果拥有一定财产或子孙后代，也可以获得公民权，就连被罗马打败的高卢人、西班牙人、迦太基人，如果满足条件，也能够获得公民权。正是通过扩大公民权的数量和范围，罗马不断地归化被它征服的各个民族和战败者。这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美国这个“民族大熔炉”。
古罗马的元老院会议
具体到政治架构，罗马和美国更是高度相似。
罗马是共和政体。所谓共和政体，实际上就是君主制、贵族制与民主制的混合政体。
罗马有两个执政官，这体现出了君主制的特色：有能够做出决定的领袖，虽然这些决定并不总是受大家欢迎。
罗马有元老院，这相当于是贵族的统治，西塞罗、加图等人，都是元老院的成员，代表着统治的美德和智慧。
罗马还有平民大会和保民官，代表着人民，体现了大众的意志。
美国总统的地位，实际上就相当于罗马皇帝，拥有广泛的权力。
美国参议院就相当于罗马的元老院，罗马的元老院叫Senate，美国的参议院也叫Senate。
除了总统和元老院之外，美国还有众议院，众议院的众议员任期两年，反映民意。
总统、参议院和众议院，分别对应罗马的执政官、元老院和平民大会，体现着君主、贵族和民主三种成分。
而更值得留意的，是罗马衰落的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有些是今天的美国已经遇到的，有些是未来将要遇到的。
读懂罗马，有助于我们思考这个全世界都在关注的问题：美国正在衰落吗？如果是的话，原因是什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读了《罗马人的故事》，对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
前面说的这种读法，还是司马光所说的“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属于从宏观层面着眼的《资治通鉴》式读法。事实上，如果换个角度，从微观层面入手的话，我们会发现《罗马人的故事》另一处吸引人的地方：英雄。
古罗马时代的人，都有种史诗英雄般的豪迈与悲壮
古罗马时代的人，深深地信仰着命运、神意与美德。无论是立法者还是政治家，都具有史诗英雄的悲壮与豪迈。罗马人是节制的，理性的，看重的，是荣誉、行动以及其他古典美德，景仰的，则是崇高与伟大。
十五本书，每一本都不难发现充满强烈的男子气概、建功立业的雄心、献身国家的豪迈，以及崇尚朴素的道德准则的英雄。
他们从不逃避，无论是不可知的命运，还是令人绝望的现实。路西斯·奎蒂斯·辛辛纳图斯在国家危难之际，响应召唤，慨然从戎，而在拯救了罗马之后，他却主动退位，卸甲归田，做了一个普通的农夫。这些英雄都是坦荡豪迈之人，且又朴素清白，既不因现实的糟糕而推卸责任，也不会贪图个人利益而牺牲荣誉。
尤其让人受触动的，是诸多英雄的悲剧命运。悲剧的酿成，有的是因为外部条件，有的是源自内部因素，这更让人深刻地认识英雄之所以为英雄。
格拉古兄弟雕像
比如出身高贵却心系平民的格拉古兄弟。作为理想主义者，他们想通过绕过“执政官”和“元老院”的激进改革解决罗马贫富差距拉大、同盟出现裂痕的问题，却因触怒保守势力而先后在保民官任上被杀。
比如堪称千古一人的凯撒。凯撒与庞培内战的时候，曾给西塞罗写过一封信。西塞罗虽然是凯撒的朋友，政治立场却与凯撒相反。凯撒在信中写道：“即使由我给予自由的人日后与我兵器相向，我也不会为此感到心烦。因为我对于自身的要求，就是人要活得忠于自己的理念。所以我认为别人也应当如此。”
凯撒说到做到。击败庞培后，他赦免了敌对阵营的每一个人，其中就有后来刺杀他的布鲁图斯。
比如罗马帝国末期的皇帝朱利亚努斯。他在战斗中受了重伤，临死之前，他说：“多年来的行止，从未令朕后悔。可喜的是朕从未染指谋杀与卑劣之行为。无论于与世隔绝的时期，抑或日后集大权于一身的时候，同样忠于自我，活得不与自身信念相违逆。”这份对信念的坚持，尤其让人动容。
以上种种，还只是全书的一小部分而已。令人动容的人与事，还有很多很多。抛开国家兴亡、王朝盛衰这些宏大叙事，真正打动人心、让人深受教益的，终究还是一个又一个的英雄，和这些英雄所信奉并实践的虔敬、自由、宽容、律己等诸多美德。这些美德，是任何时代都不可或缺的。
全套15本《罗马人的故事》中信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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