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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27 林愈静 读书看电影

刁奕男也是先锋戏剧派出身,这一派的人,在艺术追求上,正如孟京辉在《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里自嘲的:『喜欢舞台上摆一个破轮胎,砌水池子,搞的废品站不像废品站,垃圾站不像垃圾站,分明是现实主义功力不够的哗众取宠。』这一大段由陈建斌一气呵成,台下哄堂大笑。我欣赏所有懂得自嘲的人。而且我挺喜欢这种先锋的小小创新。


《无》里废品站不像废品站,收购站不像收购站的舞台


影片中间还有一幕看似莫名奇妙,居委会大妈神情奇怪的走向一匹无人认领的马,知名的导演经验必有一条:这一秒镜头及处,下一秒必有用处。然而,这匹马有什么用?没什么用,特别超现实,荒诞不经。但是也不觉得突兀。一开始我以为马主是其中一个被杀掉的吴志贞的追求者,后来想了想不是。


《白日焰火》一开场的那幕廖凡和前妻做爱戏,白色床单抖动,镜头推向床单上停着的那个红色瓢虫,这点儿小机灵和孟京辉在《恋爱的犀牛》里表现做爱异曲同工。



在《恋爱的犀牛》里有一幕,背景黑,演员上场划火柴,划着,吹灭,划着,吹灭,如是七八次,正是表达按耐不住的欲望之火。然后又一个演员上来跳绳,脚落在舞台上的哐当声有节奏的由慢转快,越来越快,辅以急促的呼吸及像叫床一样快速不受控制的念白语速,跳绳的声音就变成了两人做爱时床和墙的撞击声。灯亮,女孩儿收起跳绳立场。十年后在上海看新版(段奕宏)时,跳绳改成了跑步机,更像了。这算是小聪明,在艺术形式上也比较波普,但好看,我喜欢。


孟京辉他们的先锋戏剧其实没有脱去,或者是刻意营造,毛时代街头剧的形式,放在今天有点后现代主义的特殊笑点。可以说有点肤浅,但的确有点儿小心思在里面。刁奕男的戏我没看过。在《先锋戏剧档案》里他也是以导演出现的。


这样的导演去导电影,是按耐不住自己喷薄的创作欲(小聪明)的。看孟的《像鸡毛一样飞》就知道了。然而,《白日烟火》却是少有的克制了自己的创作欲,尽量现实主义的一部力作。


他的先锋性还表现在选了桂纶镁做女主角。接地气的是拍了东北一座小城里一出悲惨的凶案。很少看到先锋导演选择这样的题材,还可以拍的这么精彩。同时兼顾了现实和自己的艺术追求。影片还有许多意味深长的小细节,特别自然,富有深意。


至于情节,无需多讲,是一个侦探故事的外壳,有几分爱,几分社会现实的表达。之所以获得国际认可,是他反映的情感比较普世。有人说这是中国版的《白夜行》,不太靠谱,差太远了。我倒是觉得像《1984》,大家彼此出卖才能在一个大的看不见的日常里隐忍苟活下去。


这部电影在豆瓣上引发了广泛的讨论,评论过万,问题有200多个,我觉得这是导演的成功,虽然他自己亲身解释了几个问题(比如马是怎么回事儿),但很显然最好的艺术就是让人有无限的理解,无限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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