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 经济泡沫中的国家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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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夜，荷兰的“郁金香泡沫”之后，我们又看到了另一个国家的狂热——法国。
这一夜，在这个充满浪漫主义的国家，摄政王用整个国家的经济信用，开始了一场更大的赌局。
第二十一夜
《大癫狂》（二）
[一千零一夜]
讲述人：梁文道
当年荷兰的“郁金香泡沫”爆破之后，很多人要求是政府该管一管的时候了。
就像我昨天，上一集讲的一样，这个郁金香的花价不断地下跌，所以原来想要买的买家，这时候就毁约了，他后悔了：“我不要了，老子不干了，这钱我也不给，给了不就白亏吗。”那么这时候，大家就觉得说，这不就是违约吗，违约法院该要负责。
但是当时荷兰的态度是什么呢，不管，法院有理由不管吗？他们的理由是说，“你们这叫赌博，赌博的违约，法院是不干涉的，不管的。”本来就不是一个太好的事，那么当然（不管）了，这种做法是对，不对，那见仁见智。
可是从这里面恰好能够看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在泡沫经济当中，泡沫爆破的时候，以及泡沫形成的时候，政府或者国家的决策是什么，它的位置在哪里。这就得说到整个金融史上、经济史上第二大的泡沫事件，也就是我今天继续介绍的这本《异常流行幻象与群众疯狂》里面另一个重头事件。
密西西比公司事件
1
这个事件其实是发生在法国，十八世纪，当时正好是有名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他驾崩，他挥霍浪费，尤其打仗上花了很多很多的钱，在他的统治底下，官员们从上到下，从最高级到最低级全部都贪污，整个国家陷入到一个破产的边缘。
当时他的继位的这个王子，才7岁，所以这个实权交给了一个摄政王，就是奥尔良公爵，约翰·劳。
这个约翰·劳是一个金融史上、经济史上搞出一个巨大的经济泡沫，差点毁掉一个国家的骗徒。他当时生前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骂得很惨很惨，但是后来很多经济学家都觉得，他其实有很了不起的地方。马克思称赞过他，亚当·史密斯也称赞过他，熊彼得也很称赞他，很多人认为，他是今天经济学的“供给学派”的一个鼻祖之一。那么到底他做了什么事呢？问题很简单，就是他要谈一件事，到底什么叫做“货币”。
2
当年纸钞这个东西，在欧洲都不是很流行，他就到处鼓吹，大家应该用纸钞代替真金白银打造的银两。
为什么我们愿意相信，你用货币能够买东西，那购买力来自哪里呢？他认为背后牵涉是个信用的问题。纸钞为什么大家觉得信不过呢？你觉得它是一张白纸，但是假如纸钞后面拿来抵押的东西，是整个国家的经济活动的信用，那又怎么样？约翰·劳就想从这里开始，重建他法国经济的大计，但是他到底重建了些什么呢？我们来看一看。
很可惜的地方是，重用他的这个奥尔良摄政王，是一个挺傻的一个人，太贪婪，他后来居然相信，既然纸钞这么好用，咱发多点不就行了吗！那这个结果当然是什么呢？就是我们今天人尽皆知的，就是"通货膨胀"。但这个东西，还不足以造成毁灭的结局，真正的危机是来自于约翰·劳另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密西西比计划"。
3
我们大概很多人都晓得今天美国有一个州，叫路易斯安那州，这个州它正好是密西西比河河口，当年法国控制这个地方，就向法国国内的人民，就说那个地方好，大家赶快去开垦。可能是个骗局吧，反正约翰·劳搞这个密西西比公司，等于是个国营企业，垄断了这个殖民地上面所有的开采、所有的出产。
他宣称这个地方最重要的宝贝是什么，就是土地下的金矿、银矿，挖之不绝，用之不尽。后来呢，他们又宣称，这家新的公司的股票是能够直接用国家债券来买的，那么这里面呢，又能够把国家的债券也能够搭进去，于是一起升上去，让法国经济好像越来越好了。
当时他们越做越大，越来越垄断，开始成为了法国最大最大的国营企业，几乎很多国家性的经济行为、企业行为、盈利所得、经济活动的项目，都被纳进这家公司，于是他们就扩大股份，然后要发新股，然后也同时改名就叫印度公司。
4
这家印度公司它发行股票之后，最初是发五万个新股，一天就收到30万份申请书。最后由于全法国人都太热衷要买这个新股，那么总在这边互相买卖，比如说有人买到了，就直接在那条街上面卖自己到手的这个股票，于是整条街的连房地产价格也都起来了。
就这条街上原来一个摆地摊的一个小摊，这个小摊就干脆也什么都不卖了，就提供文具，让大家直接在这边做任何的股票签收、交收上面的一个方便的场合。甚至有这么一个说法，有一个驼背的都发财了，为什么呢，这个驼背的看着大家都在买股票，都在做交易，都得找桌子签，那在大街上哪儿有桌子呢？“我有驼背！”腰一弯，“在我背上当书桌就行了。”这也发了财。
这就是当时的密西西比计划。
国家如何救市
全部人都在想着，买这家公司的股票，将来会发大财。因为在传说中的，遥远的北美洲的那块沼泽地下，有无数的金矿。但它有吗？各位，当然没有。
我们今天都知道，于是这个东西最后，不止是个泡沫，甚至是个骗局。而且是个国家参与的一个骗局，因为这个是国有企业，约翰·劳是个国有企业的高级主管跟负责人。那当这样的一件事它爆破之后，国家该怎么处理？它当然要救市，怎么救市，我们下一次接着跟大家谈。
（本文为节目文稿节选，完整节目请点击"阅读原文"）
下集预告
第二十二夜 《大癫狂》（三）
8.2 晚上线
“你会发现，在这样的泡沫经济狂潮之中，你再聪明，有时候你都躲不过。例如说牛顿，没错，就是在苹果树下，从掉下苹果能够看出地心引力的牛顿，他看不出南海公司是个泡沫。所以他后来他就很忏悔，很后悔地自己说了一句话：‘我能够精准地算出天体的运行，但是我算不了人类的疯狂。’”
——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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