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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正义的理由,去做一件邪恶的事情 | 一千零一夜

2015-10-27 看理想

这一夜

道长来到了瑞士

先听听他怎么说


瑞士历来是人们心中的和平美好国度,不争不抢地静静呆在那,但在瑞士作家弗里德里希·迪伦马特眼中,这不过是表象罢了。瑞士的真相是什么?他的中立正义是不是只是打着某种旗号的恶罢了?正义和邪恶又怎样区分?


今夜,道长在瑞士为我们翻开瑞士作家迪伦马特的《法官和刽子手》,或许里面可以找到答案。


没有一个作家说的话是真理。一个作家之所以重要,就在于他有时候是个社会上的流氓,他提出一些意见,让社会上的人不安,让他的祖国觉得骚动,很困扰,甚至愤怒,但有时候这就是一个作家该尽的一个职责。”

——梁文道



瑞 士 和 人 类 的 双 面 性



瑞士的矛盾


瑞士风光之优美举世闻名,经济也特别发达,它已经连续第七年,被一些国际机构排名为“全球竞争力最高的一个国家”。然而它背后另一面,却有许多让人震惊的现实。

瑞士的人均拥枪率很可能是全球最高的国家之一,但是跟枪械泛滥、问题成灾的美国完全不同,它的犯罪率也是全球最低的国家之一。

瑞士湖光山色美得很,阿尔卑斯山大部分都坐落在瑞士境内。可是曾几何时,正因为它是个山区国家,它被认为是一片穷山恶水。欧洲人跟我们中国人不一样,他们觉得山是魔鬼住的地方,山上总是会出现很多很可怕的事情。有狼,有狼人,有蝙蝠,有吸血鬼,有各种各样的精灵……好的,当然有;坏的,可能更多。

所以瑞士在过去是一个只有穷人家,或者是一些被人认为是野蛮的乡巴佬,或者是一些政治上、宗教上需要逃难的人才会跑去的一个国家。终于要等到欧洲进入了差不多浪漫主义时期的时候,首先是英国人,重新发现了自然的美丽,开始欣赏不加雕琢的大自然,雄伟的山势,瑞士才开始渐渐被人认为是个美丽的国家。

我今天就要给大家介绍,在瑞士很适合给大家介绍这么一本书。


哪里都不是天堂


弗里德里希·迪伦马特(1921-1990)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的作者弗里德里希·迪伦马特,是瑞士最有名的国民作家之一,也被认为是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德语作家之一。他的许多作品在瑞士,我听说是中小学生都必须要读的教材。可偏偏就是这个迪伦马特,他对自己的祖国是毫不客气。总是对瑞士作出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讽刺。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1980年 连环画版

我们今天都说瑞士是个永久中立国,热爱和平,国际红十字会的总部在这,也起源自这,给人一种感觉是一种充满人道主义精神的好国家。但是在迪伦马特的笔下,他就用一个家族的发迹史来影射瑞士。

他说这个家族过去赚钱,是因为靠输出军火。大家今天喜欢瑞士军刀,背后的来由就是它生产武器的这段历程。而它武器卖给谁呢?卖给全世界。比如说一次大战,它向交战双方都卖军火,那么在这里面发了笔财。到了后来,小说里面讲的这个家族又忽然良心发现,开始卖假肢、卖义肢。比如说,你战伤的士兵断了手,断了脚,得装些东西吧?瑞士就卖这个。

但它要讲的当然不是瑞士真的出卖这些东西,而是说它开始讲人道主义了,开始讲和平了,同时也提供各种的方便的服务。比如说它的金融产业的发达,就跟它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保持中立相关。担心自己国家财产不保的政府也好;担心家族生意会垮台的商人也好;都把钱汇到瑞士去,于是瑞士又再次地发了一个战争财。

用这样的一个角度来看瑞士历史,是跟我们一般人,比如说我们游客来到瑞士游山玩水看到的瑞士,似乎是完全不能够并融的。那么很多人就会说,难道迪伦马特你说的这个才是瑞士的真相吗?


作家的职责

没有一个作家说的话是真理。他们只是说出他们的意见,就像迪伦马特,他对瑞士的看法不是真理,是他的意见。一个作家之所以重要,就在于他有时候是个社会上的流氓,他提出一些意见,让社会上的人不安,让他的祖国觉得骚动,很困扰,甚至愤怒,但有时候这就是一个作家该尽的一个职责。

大概就是因为他尽到了这样的一个职责,所以瑞士的中小学教科书都要去读迪伦马特,看看关于他们亲爱的这个国家的另一面的描写。



正与邪的定义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简单地讲,它其实是个侦探小说。当时他本人是因为他为了要谋生,但是他透过写侦探小说、犯罪小说、推理小说所要达到的企图,却不只是突破它固有的模式来推陈出新,在侦探小说这个领域上面开出先河,而是为了要利用这个模式,去探讨一些平常大家觉得,是应该交给严肃文学来探讨的问题。比如说关于罪恶的问题;关于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公理的问题;关于司法制度到底是不是能够履行它被设定的目标的问题……

我就在想象一个可以作为加斯特曼的镜子的人

这个人是一个犯罪者

因为恶就是他的道德

他的哲学表明

他也可以狂热地去行善

如同另一个人出于善的目的去做事一样


回到极端的恶上来

对他来说,干坏事不是一种哲学或者一种欲望的表现

而是他的自由——否定一切的自由。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


我们刚才读到的那一段,是这本小说里面的第一篇《法官和他的刽子手》里面,我们的神探探长贝尔拉赫,追索一个谋杀案,被杀的是另一个警察,他的一个老下属。他查着查着就查到了一个他的老对手身上,就是加斯特曼。加斯特曼是他这个小说里面一个邪恶的人物,总是犯罪,总是做各种各样跟我们这个神探对立的事情,两个人是老对手了。听起来很俗套是不是?但是在这里迪伦马特却利用这么一个结构,来谈一个更复杂的问题。

比如说,首先我们看到,刚才贝尔拉赫在就着这个谋杀案进行调查的时候,去审问一个作家,问问他怎么看加斯特曼这个人。他形容出来的这个加斯特曼这个人物就很有意思:他是一个看不出有犯罪动机的人,他杀人、害人没有原因,出于一种纯粹的、犯罪的目的而已。

另一个有趣的地方,它利用了一个侦探小说常见的模式,就是一个代表正义的探长在追击一个罪犯,可是在这篇小说里面做了一个有趣的变形。


正义的邪恶还是邪恶的正义

我们一般看侦探电影、侦探小说,很多黑社会片、警匪片,常常看到这种情节,一个坏蛋到处犯错,但是由于司法制度的漏洞被他玩弄,所以就是拿他没办法。这个时候就会出现一个代表正义化身的侦探,他站在正义那一面,他决定这个时候要动私刑了,他要不理会司法制度缓慢的、没有反应的官僚制度对他的束缚,他要自己动手追击元凶。

我们这位探长也是打算这么做,然而在一般的模式底下,他追击这个元凶,追击出来的起码是说你是个坏人,但过去抓不到你,我只好走法律之外的途径来解决你。可是在这篇小说里面情况却是怎么样?你是个坏蛋,一向是我对手,我从来都想抓你,今天出了个案子,这个案子明明不是你犯的,我偏偏要弄成是你犯的,趁这个机会把你解决掉。


当做了这么一个变形的时候,问题就来了,那这个探长,他还是个正义的化身吗?没错,那个人是个坏人,你好像很正义,但是你现在是在栽赃,来陷害一个你认定的坏人,这种情况难道就叫正义的吗?因此在这本书的两篇小说以至他的其他作品里面,我们都能够读到迪伦马特的一个特点:

他总在有意无意地,模糊了我们很多人对于正义跟邪恶看法的边界。一方面他在讽刺瑞士的司法制度,另一方面是要强调整个人类社会的司法制度都有缺陷,再后一层就是个哲学问题:到底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

当然还包括了刚才我们说的,到底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种坏人,他做坏事就是为了享受坏事带来给他的,一种自由的感觉?


致臻语录


为了正义的理由,去做一件邪恶的事情,这还叫正义吗?为了邪恶的原因,却去做出一件正义的事,这又算不算是正义呢?



本文节选自 [ 一千零一夜:法官和他的刽子手 ] 文字稿

完整视频请“阅读原文”


作者: (瑞士)弗·迪伦马特
出版社: 群众出版社
副标题: 法官和他的刽子手
译者:
张佩芬

出版年: 2012-8

定价: 30.00元

丛书: 世界侦探推理名著文库



下集预告

第五十九夜 《抛锚》

10.29 晚上线



一千零一夜 @瑞士


“要小到什么样程度的罪,才不叫罪?又是要大到什么样程度的罪,才让一个人足以致死?而这一切深刻的问题,都包裹在一个表面看起来很荒诞,很古怪,甚至诡异的,小木屋故事里面。”

——梁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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