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老中医徐升阳：不孕症如何治？当以温肾暖胞、填冲种子治之
徐升阳 湖北中医大师
1929年生，湖北浠水人，中共党员。1955年毕业于同济医学院，1962年结业于武汉市首届“西学中”班，1989年晋升为主任医师，2007年确定为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曾任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学会常务理事、妇产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武汉中西医结合学会副理事长。2011年1月湖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省卫生厅授予“湖北中医大师”荣誉称号。
徐老认为针对肾虚的病人当以温肾暖胞、填冲种子治之，取四物汤加补肾药。他常用药有菟丝子、仙茅、淫羊藿、苁蓉、巴戟、覆盆子、锁阳、补骨脂、山萸肉、枸杞、女贞子、首乌、旱莲草、龟板胶、鹿角胶等。
来源：武汉市中医医院
不孕症是一个困扰家庭的问题。女性不孕症原因复杂。《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有云：“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圣济总录》记有：“妇人所以无子者，冲任不足，肾气虚寒也”。《内经》中也称“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故肾虚是不孕症的重要原因。由于先天禀赋不足，肾气不充，天癸不能按时而至，或至而不盛；房事不节，久病及肾，阴损及阳，导致肾阳虚弱。肾为先天之本，主一身之阴阳，阳虚而生内寒，命门火衰，冲任不足，胞宫失于温熙，故不能摄精成孕。
徐老认为针对肾虚的病人当以温肾暖胞、填冲种子治之，取四物汤加补肾药。他常用药有菟丝子、仙茅、淫羊藿、苁蓉、巴戟、覆盆子、锁阳、补骨脂、山萸肉、枸杞、女贞子、首乌、旱莲草、龟板胶、鹿角胶等，另阳虚者可加肉桂、附片、紫石英、鹿角片等暖宫温阳；子宫发育不全、无排卵者，即使无肾虚临床见证，也应按肾虚治疗以补先天。补肾之法又根据周期中的不同分期有所侧重。经后为肾气最虚之时，此时补肾气，促进卵泡发育，药用菟丝子、仙茅、淫羊藿、苁蓉、锁阳、补骨脂，辨证选用血肉有情之品，如鹿角片、龟板等；排卵期补肾活血，同时佐以芳化之品，促进卵泡破裂排卵，选用红花、丹参、佩兰、石菖蒲等；经前期疏肝理气、活血化瘀为治，投以桃仁、红花、柴胡、郁金、牛膝、益母草等，寒甚则可加桂枝、肉桂、附片、吴茱萸等，温化下焦之寒凝，有生育要求者，于经前期，即黄体后半期，重用健脾培土之物，补后天以益育胚之用，如白术、黄精、山药、茯苓等。
现举一例病案说明：
王女士，女，28岁，青山区。2015年12月1日初诊。婚后两年未孕，月经稀发。
初诊（2015年12月1日）
婚后两年未孕，一向月经稀少，渐至半年一行，西医内分泌、B超检查诊断为卵巢性闭经，子宫发育不良。无结核史。末次行经用人工周期于2015年11月19日来潮，量少，色暗，6天净，此后未再服药。证见形寒，腰酸，纳少，便调，寐可，脉细，舌淡。诊断：闭经，不孕证。辩证：先天肾气不足。治法：温肾养血调经。方用：四物汤合二仙汤加减：
当归10克、白芍15克、川芎6克、熟地12克、香附10克、菟丝子15克、仙茅15克、附片10克、龟板15克、鹿角片10克、羊藿15克、炙甘草5克
7剂，1日1剂。
二诊（2015年12月8日）
进7付后不觉寒冷，反而便干，面生痤疮，脉细数，舌正常，方中温热太过，有伤阴分。辩证：郁热内生。治则：滋肾养血，佐清郁热。药用：四物汤合二至丸，佐以五味消毒饮加减：
当归10克、白芍15克、川芎8克、熟地12克、香附10克、旱莲草15克、女贞子15克、紫花地丁15克、二花15克、野菊花15克、龟板15克、生甘草5克
14剂，1日1剂。
三诊（2015年12月29日）
方进14付，经水于12月25日来潮，量增，4天净，BBT双相，面痤近消，脉细，舌淡暗，阴阳双补为治。药用：四物汤合右归丸加减：
当归10克、白芍15克、川芎8克、熟地12克、香附10克、丹参15克、菟丝子15克、续断15克、龟板15克、鹿角胶15克、山茱萸15克、炙甘草5克
7剂，1日1剂。
四诊（2016年2月26日）：2016年1月22日经潮后受孕，来诊时（现）经水过期未行，脉细滑数，纳可，便调，妊娠试验阳性，于2016年10月30日自然分娩一男婴，重3.7公斤，身长50CM。
按：先天肾虚证常为阴阳两虚，只在病理上有所侧重而已，用药当阴阳双补，不可过偏，本案首诊辛热阳药较多，7付后竟生内热（便干、面生痤疮），故次诊去附子、鹿角片，入二花、野菊、地丁佐清内火，三诊热证得解，继以加阴阳双补，经调而孕，孕期追踪观察，情况良好。经云：“谨察（查）阴阳（之）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盖以平为期，则阴生阳长，生机可复，经调则种子可成。
几十年来，徐老一直从事中医、中西结合妇产科临床、教学、科研工作，医学理论基础雄厚，诊疗经验丰富，尤长于月经病、男女不育、产后病的治疗。发表了《试论阴虚》《女性不孕症辨证与基础体温、子宫内膜活检与关系的探讨》《气血病理与妇产科疾病》《经前期综合征的辨证论治》《古典型医学梗概及其学术特点》等学术论文40余篇，徐老十分重视临床实践，善于从实践中分析总结阐述经典含义，推导出新的学术观点：
1、从辨证治疗阴吹一症的效案分析中，提出肝郁气滞是本症主要病机，是对仲景“谷气之实”、吴鞠通 “痰饮幡踞”，《医宗金鉴》 “肾虚不固，则气下泄”“病久大虚，中气下陷”诸学说的补充。（上海中医药杂志1983年第11期）
2、对大量不孕症、月经不调的医案分析后，提出“补肾为主能促进卵泡发育和排卵，调肝为主能改善黄体功能”的观点。（上海中医药杂志，1985年，第1期）
3、1986年从经、孕、产、更年期桂枝汤证效案分析结合各期女性生理特点，提出妇科桂枝汤证概念，并从病理上加以解说。（湖北中医杂志，1986年，第1期）
4、1987年，对85例各种计划生育手术后遗症的辨证治疗、分析发现，脏腑病变中属肾虚的占89.19%，气血病变中血瘀证占92%，因而提出“肾虚、血瘀”是计生手术后遗症的主要病机，并分析了相关的理论依据。（武汉市职工医学院学报，1987年）
5、近10年来，胚胎移植失败患者零星前来门诊求治，经辨证治疗的50例验案中，有22例治疗后自然妊娠，24例服中药后移植成功妊娠，结合经典理论分析，认为辨证治疗胚胎移植失彼病例的思路是：补肾气以实先天生殖之精，培坤土以厚后天育胚之基，调肝气以解经年久积之郁，化瘀血通冲任以畅两精相融之路，施治中坚持先后天同调的治则，个别病例应采用标本缓急治则。
6、徐老辨证论治的理解是，从整体上识病，从个体上施治，并提倡病证结合以提高疗效，还强调治病之要 “以和为贵，以平为期”，其这不仅是有经典作为理论依据，也有生理、病理上的临床依据，更有传统的坚实哲学基础作支撑，如《周易》的“恒久而不已”、儒家的“中庸”思想等。
7、徐老在组方中主张阴阳互根、动静结合、和调气机，赞赏古方中的君、臣、佐、使结构下的“团队精神”。认为这样组方才体现“整体而又个体化施治”。徐老还认为要重视中药的现代药效学研究资料，认为在符合主证的药物群中参照药效学研究，针对病和症的需要适当遣药，这样的组方能大大提高疗效。
此外，徐老颇重视科普工作，常说提高全民文化素质应包括提高科学素质和医学知识的普及，利用业余时间撰写医学科普文章20余篇，部分作品曾获科普优秀作品奖。
徐老平素生活俭补，为人厚道，医疗中，不论患者职位高低、职业性质，均一视同仁，不恃一技之长而窃谋私利。外地来函求方者，复信不逾24小时。对同道从不贬低他人以抬高自己。
徐老曾说过：“我偏爱益母草，这不只是由于我的专业本质上是益母，更主要的是益母草的习性功能确实感染人，它生长在山脚下、田野上，小小的淡紫色花很不显眼，没有妖艳之态，作秀于庭院；没有壮盛之躯，笑傲于峰头。总是和一些无名杂草一起，一岁一枯荣，默默地延续生命，奉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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