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癌症更可怕的郁证,看老中医如何药到病除!
郁证是气机郁滞所引起的疾病的总称。历代医家对郁证,有不少论述,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有“诸气郁,皆属于肺”的病理和病机分析,《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有“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的五郁论治。后世医家对郁证的阐发,莫过于朱丹溪、张景岳两家。而丹溪之论郁在临证时尤切合实用。何谓郁?滞而不通,或结而不舒之谓也。何谓郁证?就是人身气血失调,结聚不通而发生的各种病变。朱丹溪曾说:“百病皆生于郁。”可见郁之为病,掺杂在各种疾病之中,涉及面相当广泛。人身百病,千变万化,不可穷诘,但中医认为不病于气,即病于血,如其气血和平之时,则百病不生。《丹溪心法》说:“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百病生焉。”《云笈七签》说:“户枢不蠹,流水不腐。”意谓运动不息,故不蠹不腐。人身亦然,气血调和即无病,一有郁滞,则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当变化不变化,因而就病变百出了。
郁之为病,不外七情和六淫两个方面,七情之邪,如怒伤肝则气上,思伤脾则气结之类。六淫之郁,如寒邪之郁于营卫,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成痹之类。内伤之郁,多系情志不遂,外感之郁,总由邪不解散。气本无形,郁则气聚,聚则似有形而实无质。郁证的表现比较复杂隐微,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由于气郁则生湿,湿郁则生热,热郁则生痰,痰郁而血不行,血郁则食不化,而为胸膈似阻,心下虚痞,脘闷腹胀不食等症。这一系列的病情演变过程极为复杂曲折。又兼郁证形成一般患者都不自知,医生亦往往忽视,有久病而生郁者,则为前病所惑;有郁久而生病者,则为近病所迷;有因服药杂乱而成郁者,则为药误所混,很难洞悉郁证症结之所在。因此,郁证是说理易,实践难。治郁证务要遵守《内经·至真要大论》:“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脏,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这就是说,首先要把疾病的病理弄通,治病求本,才能很好地解决治疗问题。郁证的治疗法则,《内经·六元正纪大论》已启其端,所谓木郁达之等五郁治法,这仅是一个原则性的提示,即按达、发、夺、泄、折五法去治,未必能尽获全功。因为郁证涉及面广,治郁之外,则气郁必先理气,湿郁必先燥湿,热郁必先清热,痰郁必先祛痰,血郁必先行血,食郁必先消食,或一法单施,或二法并行,或数法兼用。在郁证外如有其他兼证,当随证施治,则更为全面。
刘某,女性,55岁。
有心气痛病史。素体虚弱,经常感冒,饮食偶一不慎,即易引发旧疾。一月以来,因气痛发作,内服高良姜汤、理中汤,并吞服蒙桂末、沉香末无效。同时外用小茴香、吴茱萸各31g,炒热熨痛处,并拔火罐,痛均不减。后去某西医院诊断为胃病,服胃舒平治疗,痛仍不减,乃就予诊治。诊得六脉沉涩微弦,舌苔薄白,胸脘痛,拒按,腹胀,嗳腐吞酸,呕吐恶心,不能饮食,日轻夜重,阵阵发作。患者胸脘痛拒按,嗳气吞酸,为郁久化热,非胃寒虚证。呕吐恶心,不能饮食,伤食恶食,内有积滞,亦极显然。痛非虚痛,古无补法,故用理中非宜。痛时阵阵加剧,而非绵绵不休,其为热痛而非寒痛,故高良姜汤温寒理气亦无效。探索病因系起于食糯米制品,又复吵架生气,证属气郁食滞。疏方用越鞠丸加味以行气解郁,健胃消食为治。
制香附12g,制苍术9g,抚川芎9g,焦山栀9g,炒建曲9g,广木香6g,炒楂肉9g,小酒曲1粒。
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药后痛止进食。
本方重在理气,气顺则郁解,故以香附开气郁为主,佐广木香以行气镇痛,气郁则生湿,故以苍术燥湿。湿郁久则化热,故以焦山栀清热。气滞血亦滞,故以川芎调血。血凝则食亦滞,故以建曲化滞,复佐以山楂、小酒曲,则清食之力倍增,而小酒曲一味,更为消糯米食之特效药物。
卢某,男性,36岁。
患者自述患病已三日,阵阵发热恶寒,寒则打抖,热则去衣,似疟非疟,似外感非外感,头痛目眩,两胁疼痛,口苦心烦,口干不欲饮,舌质微红,脉弦而虚。曾服治感冒药两剂,病未减,而胁痛加剧。此病类似少阳柴胡证,但无往来寒热,有似太阳伤寒证,但发热恶寒有时,而不项强,亦非太阳定局,服发表药而病未减,实非三阳表证。夫治病求本,服药不效,必别有由,乃进一步询其发病经过,病前曾与邻居口角,愤怒生气,此病之因,即起于暴怒伤肝,怒而气上,故现似疟非疟,似外感非外感之象。肝为刚脏,性急善怒,易动难静,条达则顺,郁则火动而诸病生。故其现证,发于外则阵阵寒热,发于上则为头痛、目眩、口苦,发于中则为胸胁苦满、心烦,尤其是胁痛。此病既非外感,亦不是疟疾,乃情志不遂,肝郁火旺血虚之证。法宜舒肝解郁,调和肝脾,拟逍遥散加味治之:
柴胡9g,薄荷3g,当归9g,酒炒白芍12g,白茯苓9g,白术9g,陈皮6g,甘草3g,丹皮6g,焦山栀9g。
三剂,水煎,分三次服,每日一剂。
药服三剂,病即渐减,又连服三剂,诸恙悉平。
本方用茯苓白术以培脾土,佐陈皮以理脾气;用当归、白芍和营以养肝,薄荷解热;甘草和中;加丹皮、山栀以泻肝火;柴胡疏肝解郁,所谓木郁达之也。
贺某,女性,50岁。
患者有高血压史,素体阴阳两虚,而以阳虚较为显著。经常头晕目眩,寐少纳差。近觉吞咽不利,喉有堵塞感,疑为胃癌,透视检查,胃肠无实质性病变。又疑为喉癌,去五官科检查,亦未发现问题,乃就诊于予。患者感喉中梗阻有如炙脔,吞之不下,吐之不出,时咯痰涎,饮食难于下咽,食入自觉先在咽中,未能入胃,后梗在喉中,如噎如膈,如痹之状。舌苔淡薄,六脉沉滑,右关搏指。此原患者素来情怀抑郁,体禀阳虚,因服苦寒泻肝之剂。损伤胃气,阳气被郁,寒邪乘肺,气郁痰结,故食难下咽,乃梅核气也。法宜解郁散结,降逆祛痰。拟半夏厚朴汤加味:
姜半夏9g,川厚朴9g,白茯苓12g,老生姜5片,苏叶6g,制香附9g,煅海浮石6g。
三剂,水煎,分三次服,每日一剂。
药服三剂,即能勉强进食,食可下咽。复诊:一周之内,又连服六剂,病即告愈。
并嘱其勿受凉,勿食寒凉之物。尤须心情舒畅,善自将息,以免复发。
本方以半夏降逆祛痰,厚朴解散结气,茯苓理脾消痰涎,生姜和胃气,紫苏辛香解郁,加香附佐紫苏则解郁更力,加海浮石佐半夏则消痰之力更强。郁散,气调,痰消,则凝结自化。
周某,女,42岁。
患者之夫代述:昨日起寡言,惊狂乱走,夜间不寐,通宵在房中徘徊,时哭时笑,神志不清,不欲食,时咳稠痰。查苔薄白,脉弦。脉症合参,结合病史,属肺脾两虚,心血不足,阴津亏耗,痰热内结为患。合病咳嗽,痰稠惊狂,恐有肝风内动之虞。法宜补养心脾之中,佐以平肝清肺,祛痰宁神为治。甘麦大枣汤合白金丸加减:
大枣(去核)9g,浮小麦62g,甘草15g,郁金9g,枯矾6g,炒枣仁18g,朱茯神12g,银柴胡12g,钩藤9g,朱砂安神丸(分三次吞服)31g。
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药后当夜睡眠片刻,仍不语,足蹈,咳嗽微喘,吐稠痰,不欲食,苔白,微腻,脉弦。仿丹栀逍遥散用药,取重镇平肝,祛痰宁心为治。
银柴胡12g,甘草31g,钩藤9g,白芍18g,当归9g,浮小麦62g,大枣(去核)9g,丹皮6g,栀子6g,天竺黄6g,珍珠母62g。
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药后神志较清,可语,能食,夜寐正常。
三诊:自诉头昏胀,小便涩,咳嗽喉干痒,耳鸣,时欲外走,舌苔薄白,脉略弦。仍守上方加减,加服牛黄清心丸粒,以清心包痰热。
浮小麦62g,甘草31g,大枣(去核)15g,钩藤12g,白芍24g,银柴胡12g,当归12g,栀子9g,丹皮9g,天竺黄6g,朱茯神18g,牛黄清心丸一粒。另服。
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药后自诉头不昏胀,小便畅利,咳嗽喉干减,不欲外走,舌脉同前。继以原方去牛黄清心丸,续服三剂,病愈。
诊治心得:脏躁之病,《金匮要略》已有评述。本案治则以补脾气、养心血为主,清肺平肝,豁痰疏郁为辅。旨在令脾气上输于肺,肺阴充则内足以灌百脉,外足以输精皮毛,内外通达。气机舒畅,无抑郁不和之气,而心气得养,精神乃复于常态。本案始终以甘麦大枣汤缓急以养心脾,佐以清肺平肝豁痰之品,七剂而愈。临床实践证明,甘麦大枣汤虽平淡无奇,确具实效,幸勿忽视。
本文选自《熊寥笙中医难症诊治心得录》(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熊寥笙著),最终解释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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