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学生到北京跟着道长学中医(纪实长文)
决定于开往香港的火车---把回忆记下来
作者| 风清扬
转帖自香港中医药论坛
万字长文,将中医描成了传奇小说。
壹:缘起
现在是2005年9月13日下午3时, 我正在坐T97由北京开住香港列车, 而我在香港的同学们(先看看时间表),应该是正在感受步入三年级的气氛---在中医内科学的课堂上听课或睡觉,,或象我一样在逃课。
我为什么要在旅程的尾声才开始写这一个多月的日记呢?
一来, 我这个旅程行程太丰富紧密,一路上给我回想的时间空间不多, 在回程的路上,我的思维开始清醒了一点, 可以作出一点思想总点结;
二来,从我的记录当中,大家可以看到真正的中医是什么样子,真正的中医应该如何学,这正是我最担心我做不到的事, 毕竟我一个人的口舌是有限的, 希望这个纪录将来在网络上流传,或以书面形式出现时, 能令更多人醒悟到真正的中医学,不, 甚至整个中华文化正步向濒临绝种的阶段。 若这时没有人去整理它,重新学习它, 可见它的将来暗淡和微弱, 取而代之的将是虚伪和浮夸,用来满足外国人好奇的门面装修;
三来, 这个纪录对于我,以及对于我的后人将来有一个回忆、警惕的作用。将来我上了年纪后再回头看这个纪录,,不会置若罔闻,可能心头还会有一丝丝回忆,但我最希望的是,我的儿子, 我的孙儿看完这个记录后, 他们在20岁时不会跟多人一样没有主见, 不经世事, 处事不成熟。
我这个旅程令家人和身边的人造成的担心和不理解, 我想这会随时间的过去而被了解接受, 虽然在旅程中我曾对我回家的承诺有所违背,但这次的北京之旅比正式在大学接受一年或半年的北京大学交流还有意义, 有内涵得多。
整件事发生在2005年的2月中,我还是香港大学中医药学院的二年级生, 刚过了春节假期, 回到本部大楼时, 大学校园突然被一阵一阵红色的"红海"淹盖, 那全是一系列香港大学和内地学府或不同的机构设立的学术交流,暑期学习和当实习生(internship)。当时的我对这一系列的内容没有太大感兴趣,一来我当时刚结束了我在香港大学中医药学会的干事工作,我觉得在"大学五件事"中,读书这个项目应该分配多一点时间;二来,在我大学生活的头一年半中,不知为何跟祖国有说不尽的缘份。我参加和举办了很多不同类型的交流团,去了东北三省、北京、四川、贵州、广州、 汕头等地方,我想我还是休息一下吧, 这个"出差运"也应该完结了。
从二月到三月,我的中医班和身边的朋友也在不断讨论这个"中国计划", 当时我仍不太感兴趣, 其一是这些交流团开支太大, 我为了让我妹妹用我的房间温习以应付高考,考虑搬回宿舍住;其二是当时觉得,到了二年级的暑假应该多花时间为中医的学习作总结和温习,花一个月时间在"中国计划"的玩乐上总有点不值得。
到了三月中,,我突然像神推鬼磨似的,对这一堆"中国计划"重燃兴趣,当时还很浪漫地想一边在这些团中学习中国文化,一边温习中医,于是便报了一个"中国文化交流计划",到了面试时才后悔,心想团费这么贵,参加完后得到一些实质的东西还好,于是便改参加"国家语委考试班"。
到了三月尾的面试,,没有穿西装的我冲进面试室,面对着个个都穿着得体的其他"参赛者",心头知道有点儿输势,但整个过程我觉得除了我的普通话讲得不太好外,其他方面应该足够令我入选。不料等到四月中结果公布令我失望,我竟然失败了,被挂在"等待名单"上,一向参加这些交流团很顺利的我突然有一种战败的感觉。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这个团的面试,唉!算了吧,还是在香港读书吧, 反正到了五六月左右,学院会举办一个大约一星期的所谓草药交流团,那时候也可以去散散心。
但是,神推鬼磨真的是神推鬼磨,有很多事我真的控制不了,我预计不到的,也许是命运的安排。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2005年4月28日,一个来电令我惊喜万分,我终于从"等待名单"升为可以参加中国计划的团友了。但是,烦恼又随即而来,和学院的中草药学习团撞期,便要去跟院长谈,要求这个草药团下一年才参加。我记得她当时看着我的资料介绍,皱着眉对我说:你参加这些团固然好,但我们在北京没有什么和中医院校或机构有合作关系,去了对你的中医学习没有什么帮助。我当时还天真地跟她说:你找不到的话我自己找吧!想不到当时这句话竟成了今天的事实。
我从四月尾至六月到北京之前,偶尔番阅内地的中医药论坛,看看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些在北京的中医药同道,好让我六七月期间在北京可以跟他们喝喝茶,唠唠嗑,结果全都石沉大海。
直到5月29日,我在中国中医药论坛看到一个帖,觉得几有意义,便收录下来,注明"学习要的专注",现转如下:
学医要有具备两种东西:一为缘份,二为执着。缘份不待多言,实指能否碰见明师,执着则更重要。许多人自诩热爱中医,但他不能放下身前身后的许多东西,去专心如一地学习,这种热爱只停留在口头上,这是一种虚伪的爱。学好中医,是要舍弃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的,如既得到高收入的工作利益,还要耐得住学习期间的清贫与孤独,否则热情头一过,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是在浪费你的时间精力虚掷青春,到头来定然一事无成,这种学习还是不要的好。
我现在是放弃了原来的工作潜心专志地学医,从北京城北住处每天绕行一个半小时到城南师父诊所,风雨不误,天天如此。如果你能明此道理,能把握住这份缘,学医则成功过半也。
顺便说一句,到我师父处学习是免费的,唯在用心专志,共勉。
来信请讲讲你的学医经历和体会,合适的话,我自可引见。
余师三申道人,取意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易理,守雌抱朴,三而申之,合宇宙天真之理也。师生于甘肃石门,少发恶疾,日吐血以盆接,不数日,发肤焦燥、体质羸弱,当地医院诊为不治之症。师之母患稚儿无过之灾殃,惕惕然无终日,忧心如焚,竟至双鬓雪丝如飞。师恐怪疾夺命连累慈母,不辞而别离家出走,时年师十一岁。师踉跄南行,荆棘挂怀,狐狼饿吠充耳,凄凄惶惶,师不敢辍步留着,步速催紧。山无炊烟,师惟以山谷溪水解渴充饥续命。一日,师病甚,吐血不止,昏死道旁,数日复甦,终出山阳。未几,师之吐血症竟不医而愈。夫命之不殒,后必大器乎?诚不违天意也。
岁在辛亥,师游行至汉中,遇一武当山还俗道人指引,于峨眉山落发为僧。师曾笑称,披沙门袈袍实为果腹之计,非本性志向所愿。彼时国家百废待兴民生萧条,方外净地成俗家饮食道场,实为历史一景也。然,师生性自由不羁,不堪忍受佛门递头拔毛之苦,遂弃还僧袍重蓄须发,另觅高处。适师爷值峨眉山道观,见师伶俐聪慧,带回陇西修行之处,授以针灸活命之术。师自此皈入道门。越二年,师亲谛师太爷处,医术大长。此后,师云游四海,访师问道,先后拜二十余位异人高道为师,得道家之太素脉法。太素脉法不传于世久也,惟道门孓遗,其脉理与世传濒湖脉理迥异。太素脉以四时取象将脉许之春弦夏钩秋浮冬石,复以上中下三位设寸关尺三部之关键,察之毫厘断之幽微,参五运六气周流之变化,合阴阳浮沉之消息,切之易简,指下难明,非世传脉法可比拟耳。今师得其脉法奥秒,使此千古之脉学不绝于缕,实为杏林之大幸,苍生之大幸也。
师尊古而不泥古,其亲尝咀咽之草药达五千多味,发明前人本草之遗露,纠其偏,正其味。药毒性猛,师几近殆命,正值二十韶华,胡须发早衰,乃至年四十,已虬髯皆白,其付诸医学之代价,凸然可观也。
师医术精进,奉师太爷之命下山,行医于陕、甘、川三省,解苦救厄,不辞日夜。乡人扶老携幼求医问药,师日接诊逾三百人,无不效,当地百姓奉之为神医,师名一时广播流行。
甲申年九月,师被延至京城坐堂行医。师接诊之习式与世俗医坛相殊。依时下规距,患者求治于医院“名医”“专家”,医者多半要求患者自诉病情,以采摘患者病况信息诊病处方,传统四诊惟“问诊”以其术浅艺薄得以乖张,而其余三途之“望、闻、切”因其繁复精深摒弃不用,尤其被目为中医特色之脉诊一术庶几为摆设。舍其精蕴留其浮萍,差之毫里谬之千里,患者徒增痛苦耳。更甚者,余亲见中医师竟以西医之名术度测患者痾疾,东施傚颦犹不为过,实杏林之耻辱。患者轻则怠误病情,重者黄泉路上眼不明。杀人者,非病也,医也。
余师则不然,患者对面坐定,师令其勿语,只用三指扣腕,低眉垂帘,约摸分钟,便据脉象娓娓道出患者病情休咎轻重迟早,乃至既往病因病史等。师之法无怪,独以脉论症,治病百发百中,令患者惊讶神奇。
余于乙酉年正月拜师,侍师三月余,亲见师以区区廉价针药痊愈医院费数万金难却之病患。张家口一老妪前来求医全程。老妪年五十六,已卧床二十余年,辗转多处求医,终告不效。妪初来乘轮椅由家人相护,垂首低声,颜色败坏,为痼疾之凶象。师给药七付值一疗程,病人去。半月后,病人复来,语声咽咽,中气固护,颜色好转。师略调药味,再予七付,嘱用心服药。病人去。如此三疗程毕,病人复诊,去轮椅拄拐可行。如此,师执前方,增减药味,病人欣然去。于上周复查,老妪已可弃拐缓步前行,并自诉体重有加。师号脉,症果减轻,稍进药,病将痊愈。妪临别揖师谓其为再生父母,状甚涕然。
另有一九岁女童,肚腹擎痛,昼甚夜轻,其学习生活俱为病困。其父母携女问遍京城名医,每次求诊医者各建一新病历,久之,女童病历累叠足以半尺计,然治法多罔效。女童自感腹痛如裹,坚竖不可移,苦不堪言。甲申年末,女童父母闻白云观有道人医术卓越,遂同女来诊。师断其为女患男疝,可治。患者求医心切,服药自不敢怠懈,二月余,疝气消除,女童康复如初。病愈,女童恃艺作画一幅名“金鸡贺春”赠师以表谢意,师欣然受之,壁挂医堂,众人皆赞女童以区区垂髫之龄作金鸡图为天才明珠,余独谓女童画艺妙则妙也,而师之回春之术诚为其基奠耳。
古之论曰医道同源,师行医于世至今三十余年,其医术堪称一绝,除此之外,其道家修养功夫也非常人能望其项背。今师不弃余之愚鲁,秉授医学,实三生之缘耳。
“医者,仁术也。”医道日没,有心者求之不得,多投师无门,荏苒光阴。惜哉。余特张贴此文,愿为同道梯阶学医之路。有意同学者请电邮:qianlong5517@hotmail.com
按:当我在北京时,我才知道这个帖发出以后,收到百多封回信,信的内容尽是客套热情话,我跟他的回信却是简单几句,而我却是唯一一位去跟他和师傅(刘道长)见面的人。
当时看到别人的回应是:用算术计算一下如何"日接诊逾三百人,一天为数千为针灸,当时我对这些回应不以为然,觉得若你没这个本事的话,别去胡乱判评人,只觉得这个人的文笔十分十分好,记下了这个人的电邮:qianlong5517@hotmail.com ,潜龙在渊。
到了2005年6月23号, "中国计划"正式开始, 我带着潜龙在渊的联系方法,和一帮女多男少的半陌生团友来到了这个我2004年因举办一个中医药交流团而来到的陌生城市——北京。北京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城市,全国各地的人全涌进北京。一般在北京的人都拥有以下特异功能:从你一跟他接触开始,他便可以从你的外表,说话口音中得知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另外他们也精通十二生肖及今年运程,好让闲聊时有话好说。
贰:当轻风遇上白云
到了北京的四至五天,待我安顿好一切,习惯在北京的学习和生活后,我便打电话联络这位「潜龙在渊」:
「喂,你好,我是在大约一个月前用电邮联络你的那位香港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现在住在那里?我这几天都有事要忙,再过几天你再来电给我。」
接着几天,我开始预先安排好普通话学习,上课的目的是要我们把普通话的发音弄得字正腔圆,以应付二十天后的国家语言委员会普通话水平测试。正面来说,这些训练可以令我明白更多古文字的发音和字义,方便我日后查阅古藉,但无奈的是这二十节课程和我预期中的闷和死版,更使我对「潜龙在渊」之旅有更大的好奇和期待。
今天是2005年6月22号,我按照「潜龙在渊」的安排,下课后到北京大学的东门坐717号到白云观,我不断地望着身旁的路牌和车站,生怕我错过了白云观站。下午一点多的北京,交通阻塞,加上30多度闷热的天气,整个铁皮装的车厢顿时变成了蒸笼。
白云观是唐朝建成的一个道教胜地,内存丘机处的遗体以及一套清代版的道藏。「潜龙在渊」叫我在门口前等一会,一等便是半个多小时,其间在观外不断有人招徕算命问卜。观内亦有不少道士装束的人在进进出出。这令我对一会的情景有不少幻想:会不会有一位年轻的小道士,引领我去拜见一位满面白发银须,头上有一个玉钗札着个小髻,穿着一身洁白道袍的老道人,然后向我诵经解道呢?
等了大约半小时,只见一位身穿白麻衣,年约二十多岁,相貌和蔼近人,下巴还留着粗糙须根的男子向我走近:
「你就是那位风轻扬吗?」
「对,很高兴认识你,你还是叫我的真名好了,我不习惯在现实生活中被人叫我的网名。」
「好吧!你刚来贵地,也不用急着谈,今天正是『十五』,咱们先到观内上香吧!」
说着,连入场卷也不买便进了观内。
白云观由几个大殿和很多小殿所组成,有祀奉太上老君,老子,丘处机的;也有求财、求才、求姻缘的;当然少不了我们学医之人一定会去上香的药王孙思邈。
当天是『十五』,到观内上香的人特别多,有很多人用铜币击打在桥下的招财锣,当当有声。
在上香期间,我跟「潜龙在渊」谈话不多,很诚心的上了一注香,叩了三个头,希望我日后能学到真正的中医医术。
他带我到观外的一块小荒地坐下来,简略问了我一些学习中医的经历。
「我的师傅年纪看来很老,已有很多白发,但其实他仍很年轻,才四十岁。他牙齿因为嗜药全都被溶掉了。」
他带着一点感叹说「他的医术高明得很,平时病人来看病,他什么也不用向病人发问,只需示意他们伸手出来脉,便知道他们有甚么毛病,接着开方处药。」
「对,你在网上的论坛也提及过,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拜见一下他呢?」
「当然可以,你刚才不是提及过你近几年因为读书压力大,导致你的胃经常有气在里面闷着,很不舒服吗?等一会你便可以找他看看病,今天是十五,看病不用收挂号费。」
「好呀,我搭飞机来到北京后,耳朵里面觉的整天都不舒服,整个人也觉得没有精神似的。」
「他的脾气比较特别,等一会你见到他的时候别紧张,我等一会先回诊所,你等一个小时后再进去挂号吧!」
「为什么要等一小时呢?」
「这个你别问,等一会他脾气不好便麻烦了。」
尽管我答应了他等一小时,但待他离开了后,我还是急不可待地走到那间门诊,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留意到在我左边有两位外国人跟一位穿唐装,手拿大扇的北京人和一位年轻道长在讨论,但语言不通。经我了解后才知道其中一名老外有糖尿病,去爬喜玛拉雅山后下肢肿胀痛,甚至不能步行。他们正想了解这个疗程的时间以安排行程,于是我充当翻译,帮他们沟通,然后他们也很满意地向我致谢离去。
老外走后,整个诊所变得格外宁静,只剩下我一个在走廊等候,看着手表的时间过去。
「我要挂四诊室的刘道长。」那个挂号室的小姐望了我一眼, 很不情愿地从桌上拿了一个橙色的小牌子给我,上面写着「三申道人」。
我慢慢的走向四诊室,一走到诊室内,已闻到一阵阵异味:一股烟草味夹杂着一阵陈旧、停滞的味道,彷彿进了一个煤矿洞似的。
诊室内的空间廷大,中间放了一个大诊桌,右边挂着三幅针灸图和一个大柜,左边有一大堆玻璃瓶,瓶内有很多药酒,墙上有一幅华佗的画像,画像下有一张简单的床,应该是检查病人和让病人针炙用的。
诊室内只有「潜龙在渊」在里面,我走进去后,他示意我坐到病人侯诊的座位上。
叁:能医不自医
「潜龙在渊」走进诊室右侧的一个小门内,说:「师傅,有病人来了。」
当时我心砰砰地跳,期望着会有甚么事情发生。
只见一位头发凌乱,灰白和黑色的曲胡须和头发融合在一起,满面头垢,双眼无神,穿着一件半透明汗衫,一条斜布裤,拖着一双破拖鞋,脚步虚虚浮浮的走出来约四至五十岁,貌似在香港失业兼负资产的中年人。但他的面孔又给人一种很有威严,令人不敢靠近的感觉。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医师的坐位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并用他沾满焦油的手拿了一个脉枕,放在桌的正中央,示意我把手放下。
难道就是他?我的寸口脉轻轻地被他的三根指头搭上,愈想愈紧张,心跳愈来愈快,快到「一息六至」的情况。
「惨,等一会他会不会以为我有火,有热,弄开方药呢?」
只见他的神情由漫不经意的顿时变得十分认真,我特别留意到他那幅面虽然颓废,却逆发出超乎常人的眼神。
不到一分钟,他便拿起处方笺,在上面整整齐齐地写了二十种药,每种药的用量由15至35克不等,而且药物的搭配很奇怪,跟我从前所接受的教育很不一样,他在诊断栏上写着“胆火睥虚”。
「道长你好,我是在香港学习中医的,来到北京后听闻到有你医术高明,特来拜访。」我结结巴巴地把盘算了一小时的台词道出来。
三申道人面上一幅呆板、严肃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道带有童真的笑容,并看到一幅布满焦油和牙垢的牙齿,说:「是吗?你从何处知道我呢?」
「我还没来北京之前便知道你,我现在正参与学校举办的一个交流团,趁有空的时候特来拜访你。」
「是吗?香港这个半洋半华的地方也有中医的吗?」
我便大约跟他讲了一些香港中医药的现况。
「道长,我在北京期间,可否跟你学东西?」
「可以。」他很爽快简要的答应我。
「你会留在这里多久?」他问。
「大约二十天。」
「二十天,也学不了多少东西。你看不看得明白我开给你这个方子的内容呢?」
「这个方子有一部份是有香砂六君子的结构,用来对治我的睥虚吧,至于其他方药我就看不明白了,柴胡用上30克,,我的胆火不会愈来愈大吗?还有,整个方子的药量都比我从前所学的偏大。」
三申道人哈哈大笑:「这里的药开出来已经和其他人比少了很多了,至于这个方子,并不是如你所想,你再看一看吧!」
我再专心看了一会,「潜龙在渊」也拿了底本来看,也看不出甚么端倪。
「看不出」我说。「但白术、茯苓、砂仁几味药是用来健脾,利水,开胃吧。」
「这里用砂仁不是用来补脾的,而是用来补肾,因为它是颗粒状的。」
我正在想为何砂仁会补肾,为何我会有胆火,为何我有胆火却要补肾的时候,那个挂号室的女挂号员走进来,说:「老爹,签名。」接着便点算今天挂号人数,我是第六位,也是今天最后一位。
「三申道人」对我说:「道家的医学和你们医家的不一样,道家医学以调气为主,气调好了,身体其他部份也便没有问题。其实中医是作了一个开导的角色,像大禹治水一样,三分靠医生,七分是靠病人自身素质和底气。」
「潜龙在渊」乘机问:「师傅,是不是所有中医学里的东西都是由内经所出的呢?」
「对,内经是唯一一本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的医书,但经过历史的动乱和变迁,他有一大半的内容遗失了,或者没有说出来。」
「那你可以把缺失的内容写出来吗?」
「我想我可以。」
我听得正入神,感觉眼前这位道长就像是掌握了中医的秘密似的,透过他,我好像能窥见真正中医的原貌。正当我有一大堆问题想向他询问时,药房却传来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姓何的,过来付费!」
这句话有点不礼貌,但为免影响人家工作,我还是先去挂号室付款。
「一百七十多块钱!」挂号小姐说。
「哗,才五付药便要这么贵?」
「很贵吗?」
我还以为国内的草药价钱很便宜,没想到中药的价钱比西药贵。
「道长,我想问一问你,我是不是很快会死去,我总觉得我的身体很差,天天在行尸走肉似的,我也知道我的脾胃有问题,我在香港时自己常配了一些四君子汤,异功散,参苓白术散等,但我自已怎么调也调不好。」
「你听过能医不自医吗?通常医生自己会囿于自身对医学本身的认识理解,而对诊断和治疗自己作出错误的判断。相反,他们对诊断其他病人时却会充满把握,毫不犹豫用药。」
「好吧,道长,这二十多天内我有空便过来学东西。」
「成。」
我和「潜龙在渊」一同离开诊室,他带我到回去北京大学的车站。
「看来师傅对你这个远道而来的学子很高兴。」他边走边说「你不如拜他为师,跟他学医吧!你可以花时间在这里跟他学习,不去上普通话课,你跟我们学普通话肯定比在课堂上学到的快得多。你更可以先把在香港的学业停下来,留在这里一年跟他学医,那将来你跟你其他同学便与众不同了。」
我虽然明白和认同他的意思,但不明白为何他会这么为我着想,把很多人也恨不到的「拜师」机会提供结给我,还为我在北京的生活作出一堆小计划。但因为我是跟随一个交流团而来的,我有责任去完成这个团的基本要求,加上我还是对情况不了解,便拒绝了他的建议。
肆:世界文化遗产
回到北京大学后,我找到了一位北京大学同学,他叫资对求,四川人,在北京大学修读导演专业,一年级。我们是在刚到北京大学时的迎新晚会上认识的,我把今天发生的经过告诉他。
「老兄,你得万事小心」资对求和我一块回校吃晚饭时说:「北京什么人都有,小心一点,但如果你认为你所做的事情是对的话,那就继续做,别后悔,有什么问题电话找我。」
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七时多,这二十多天我们住在一间叫「疗养院」的宾馆里,大概是主辨机构怕我们在考试前得不到完善的疗养,所以安排我们住在顾名思义的「疗养院」里,我的房间本来是三人房,因分配的问题,只有我和阿甲同住。少了一个人同住对生活有很大的便利,也方便我有一个宁静的空间学习。
我又把今天的经历告诉阿甲,收拾一下东西便睡了,我觉得整件事发展得太过顺利,就是太自然,太奇怪啦!试问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首都北京,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还是我身处于每天上千百万网络骗案的其中之一?这一切令我睡不着。
●6月22日
今天又是我最早醒来叫阿甲到北京大学吃早餐。从宾馆到吃早饭的地方约需二十多分钟,走过北京大学正门,沿途风景优美,鸟语花香,湖内有含苞待放的莲花,比香港大学的荷花池要大得多。湖边和草地上有不同年纪的人在画画,舞剑,耍拳,做早操,完全显示这个高尚学府的悠闲文化。
我们吃的早餐是自助式的,当支付完外宾餐厅的标准收费后,你便可以在这里任吃任喝,所以我在那二十多天里吃早餐到量比午餐还要多。
不用一下子便过了课堂的四小时,其他人走向西回宾馆吃午餐,而我却独自一人走向东,开始我的冒险之旅。
今天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去找「三申道人」,而是去买一辆自行车。
我记得我在读历史时,在五、六十年代,中国是对外封闭的,其他国家对中国的印象其只有数个:一是中国国旗,二是毛主席的肖像,三便是在北京城里见到的单车海,所以当时北京有「单车王国」的美誉。既然我来到「单车王国」,我当然要感受一下这个气氛,享受一「单车公民」的权利。
近年来北京发展迅速,自行车已经比从前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电动车和摩托车。
买了自行车,我又去车站乘717。
「中医这门学问,说简单时可以很简单,说复杂时可以很复杂。」
「比方用药方面,应该是怎么样呢?」「潜龙在渊」这时候提出了一个问题。
「用药,要根据不同地区的五行属性和当时的人情而定,好像清代有一位医家叫傅青主,他的方子只有在南方管用,到了北方便不管用。你昨天提及的四君子汤,它的剂量在南方和北方是不一样的,胡乱配出剂量只会让病者白吃,亦浪费了药物。」
「那么我这位在北方的南方过客,应该算是什么呢?」我向他提出了一个自觉有趣的问题。
「暂时还算是南方,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会把你当成北方的同志一样计算。」
「某朝代曾有一位医家,他用药来来去去也只是九味,变的只是药物的剂量,所以人们一听到他到来诊病,便预先把他用的九味药全写在处方栈上,等他来的时候再填上药量。」
这时有一位病人来找「三申道人」看病,「三申道人」还是和昨天诊断我一样,把脉处方,不到三分钟便完事。
「刘道长,听说中医最近被伸报为世界文化遗产,将来你的身价便会升值百倍了!」病人说。
哦,原来这位道长也有俗名的,这便我对眼前这位迷一样的道长有了多一点的新认识。
「世界文化遗产,哈哈,他们真的把中医奉为世界文化遗产,看来真正的中医过多二十年就完蛋了!」道长边抚弄他的胡须,边说。
伍:尝掉了牙
「当年我走遍整个中国,尝了五千多味药后,便决心把我体会到的药性记下来。那时的想法还挻天真的,买了一斤又一斤的纸,写了一整个房间的纸。那时我记述得最多的药是白术,其有十八页。当我整理好这堆笔记后,我便把我找到的十六种没有记载在药典的草药带在身上,走遍整个中国的甚么中医药大学、学院,中医研究院,希望它们能拿这些草药来研究,结果全被拒绝,吃闭门羹了。这十六种草药经过我亲身体会和在病人身上验证了疗效,虽然也算不上是什么,但也有它们的价值。」
后来,我得知他除了把自己的笔记烧掉以外,还把他的师们,以及在他走江湖时各们各派传给他的医学笔记,医方方医论一并烧掉。在这件事上,我觉得他失信于传医书医术给他的人,他们是觉得刘道长特别专长医术和忠于医道,才把他们的家传秘籍、或者在文革时并了性命保留下来的医书托付给他。他却出于一时情绪,便把这么多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你看看我尝药后得到了甚么?一口牙没有了,身体也搞坏了,而我现在又怎么样?」
「当时你的师傅没有告诉你不能尝天南星的吗?」「潜龙在渊」问,彷彿他好像已很熟悉这件事似的。
「没有,当时他根本想不到天南星的腐蚀性是这么强的,就算他知道并告诉我,依我当时的脾性,我也可能照样去尝。那时我掘到一棵大大的天南星,把它尝了后便睡觉,怎料到了明天睡醒想刷牙时,发觉说话好像漏风似的,再一摸,原来牙床上的牙齿早就被溶掉了。溶掉也没法子,后来过了几天,我去尝玉簪花,尝完玉簪花后,我觉得它的根和茎应该也有它的作用,所以随便一并去尝,也是到了另二天的早晨,我睡醒时发觉我的牙根全部从牙床里脱出来,这样也好,把最后的烦恼也去掉。」
「那就是说玉簪花的根可以用来脱牙。」我应道。
「对,而且全无痛苦,你只需把一点儿玉簪花根上的汁液住牙缝里加一点,很快你的牙便掉出来。」
「老爹,签名!」那个在挂号室挂号的小姐又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走进来,并把挂号筹收拾好,她对我这位陌生人感到奇怪:「咦,你不是昨天已经来看过病吗?还待在这里干吗?」
刘道长又摸一摸他黑白夹杂的胡子「这是我今天刚收到的新徒弟。」
「又多一个人了!」这位挂号小姐的语气变得有点不满「现在你不用理会我这个女儿啦!你看,你的房间这么乱、这么脏,要不是我每天帮你清洁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就根本不是人住的了!」
「别这样吧,就当是多了一位新家人,人多了气氛不是更好吗?」病人帮着调解。
「对呀,他是咱们刚回归祖国不久的小伙子。看来这个世界文化遗产也是有人感兴趣的。」
「明天我和其他参加的交流团的同学会代表香港大学到人民大会堂与一位副委员长会面,那时候我可以乘机问一问国家对于中医的未来有甚么政策。」
「你可以问一问国家打算如何修复这个“准世界文化遗产。”」
我和「潜龙在渊」走出诊所时,他对我说「你以后在这里跟师傅学习,要小心一点。」这令我感到很大的怀疑和疑问「请你相信我,别跟诊所的人交往太多,平时安份的坐在诊室里!否则你便会有麻烦!」
「哦,好吧,但刘道长平常用什么方法教授你中医知识呢?」
「中医的知识太渊博,我们学东西最容易最具体的便是从病例着手,所以每当有病人来诊的时候,别放弃学习机会。」
刘道长和「潜龙在渊」究竟是何方神圣?刘道长讲的故事是真是假的呢?我现在算是刘道长的「入室弟子」吗?我现在在干吗?
陆: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回疗养院的路上,我把这几天的事在心里回想了一遍,觉得我的经历和无数在香港公安电视节目中受害者在节目上现身说法如何被骗的内容一模一样。唯一令我相信的是刘道长为病人诊病时那双明亮无比的眼神,以及「潜龙在渊」在这几天里流露出对中医的热爱和追随刘道长学习的不舍不弃,所以我还是决定继续下去探个究竟。
我本来打算致电回港向一些前辈、教授,问一问他们对我这个情况有什么意见,谁知电通话费已用了五十多元,但他们却放假的放假,出差的出差,或是联系不到。唉,算了吧,这件事还得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出真相。
一个星期过去,课后积压要复习和预备考试的内容愈来愈多,回到宾馆后,只见其他团友都拿著书本诵读,务求做到声、韵、调准确无误。
卡一声打开房门,只见我同住的阿甲和他的女友apple在互相温习,他们是全团中公认最幸福的一对,他们自高中开始认识至今感情未变,又能双双成功通过面试参加这个团,更可以名正言顺对父母说要到北京学习,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亦生活一个月,十分浪漫,羡煞旁人。
「喂,过了一个星期啦,你还没读书,上课又经常睡觉,你还是小心一点你的考试。」阿甲提醒我。
尽管我明白考试的压力挺大,但在我身边种种疑团还未解开前,我还没有心情干别的事。
「又在想你的师傅呀?他是不是什么神棍来的呀?」apple仿佛看穿了我思绪。
「不,他绝不是神棍,我从他诊病时对病人的态度便知道。」
这个团阴盛阳衰的程度十分严重,全团人只有五位男仕:我、阿甲、团长、hogu和阿劲。Hogu是一位快要毕业的化学本科生,我喜欢叫他「化学hogu」。他在出发前对这个普通话水平测试十分紧张,要以取得二等甲级为目标,在还没出发前他问一位平时不懂得笑的普通话老师,他能不能取得二等甲级的成绩,这位老师当场笑了出来,这笑声成了推动「化学hogu」不断努力诵读考试内容的动力,而我亦相信以他比我多十倍的劲去应付这个考试,他一定能如愿以偿。
阿劲则是位主修中文的文化人,他对文学和文化的修养很深,曾担任中文学会的干部。他的志愿是做一位中文教师,所以在这个测试中他的目标亦是以取得二等甲级为目标,以取得当教师的语文基本资格,所以我和他们一起温习,理论上应该可以专心一点。
至于团长呢?我们这个团的团长是一个大忙人,他虽然修读生物科技专业,但他对香港旅游业有着火凤凰般不死的意愿和执着,希望为香港旅游业出一分力,而这个团正是他的试点之一,所以他对团中每一个人,特别是女孩子, 都无微不至的关注,每一件事都再三的叮咛,甚至以香港大学代表的身份独自去跟日本、韩国外籍学友和疗养院的服务员交流,教他们如何看世界时钟、邀请他们单对单交流等,结果我每一次到房间都找不到他。
理论与事实却是两回事,我进去温习不到十五分钟,三个男人就开始聊起来。
我跟他们简述了这几天的情况,他们也没有什么回应,也是叫我小心一点,不要被骗。下课后一大伙人去吃午饭,吃完午饭后回疗养院午睡,或看电视,国内电视台播电视剧是习惯连续播四至五集的,所以他们看电视,一坐下来看便上瘾,直到当天这套剧播完为止,当发觉这套剧播完时,已到了晚饭时间,最有趣的是在疗养院里可以接收电视台等别多,而这些电视多经常购买相同的大型电视剧集,所以在甲台的「天龙八部」刚结束,又可以到乙台原汁原味重温,这个电视瘾在距离考试前还是戒不掉。
「你学中医是不是要学推拿按摩?」阿劲问。
「对呀,学院还没有教,但我先学了一点,没有劲,但也有点效。」我说。
「我可以免费帮你按摩一次,这应该是我在这个团里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为何是最后一次呢?」
「因为我很累。」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我费劲?」
「因为我现在想更累一点,累得一下子可以睡得着。」
按摩了半小时,阿劲的叫声由痛苦慢慢变得柔和,到最后他觉得很舒服,平时紧缩的肌肉得好松弛,这是他觉得舒服的原因,也是我这位初级按摩尽了我能力范畴内做得到的事。
我拖着疲累的身驱回到房间,apple已经走了,而阿甲也睡了,我累得倒在在床上就睡着了,一下子把所有的疑问全都抛开。
柒:医神
今天上的普通话课比较特别,因为我们全都穿着整齐隆重,预备下午到人民大会堂和那位人大副委员长会见交流。
「同学,请你诵读以下一百个字词。」老师指着我说。
我一看到那一百个字词,马上面露难色,这一百个字,不是古字便是非常用字,除非预先预备好,否则根本不会懂得它们的声、韵、调。
我硬着头皮把它们读完,然后老师又说「甲同学,请你找出他读错的字词。」
「老师,我倒不如指出他读得对的地方吧!这更省时。」阿甲说。
老师默许后,我才知道我才读对了十多个字。
「看来你要更多、快、好、省地预备你的考试了。」老师明显对我这位香江学子感到失望和不满。
课堂小休,我走出教学楼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教学楼相面是一个小花园,在我们上课期间花园会有一些年轻少女跳健身操,还有老外在耍太极,学习中国武术,团长曾跟他们互耍太极切磋,成了团中话题之一。
我在花园里闲荡,一辆黑色乔车驶过教学楼,这令我想起几天前的一件事。
当天我也是在这小花园里闲逛,忽然,一群头载墨镜,身穿黑衣,貌似中南海保镖的人拦住我的去路,说「小伙子,这里暂不能通过。」
我好奇得很,站着不想走开,看看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只见一队车牌号码顺序的全新黑色乔车,大约有十多架左右,从教学楼和花园的路过驶过,其中一辆车里有一位先生向我挥手打招呼,当车队驶离后,这群中南海保镖便马上回到各己的车里快速跟着对前面的车队离开。
后来经我打听之下,原来当天南韩总统到北京大学访问,我当天碰上的正是他的车队,而在车上跟我打招呼的应该是南韩总统卢武铉。
「何医生,该回到教室上课了!」在教学楼的两位保安叫道。我们在这个团结束后不知道两位保安叫什么名字,但到了离开前几天,保安兄弟和我们团中几名男生习惯以哥们相称,「哥们」这两个字对我们来说,是隐含着一样团结、共患难的义气情感。
课堂很快结束,我们正在到达人民大会堂的路上。
「我们正在坐的旅游车一辆五百万,北京近年来每年至少买进一百辆,可见发展的势头强劲。」接待我们的代表向我们简述一下北京经济发展的情况。
「难怪北京的交通堵得这么严重,不过今年堵车的情况已比上一年我来北京时减轻了点。」我应道。
「当然,到了2008年北京办奥运,那时还堵车的话怎么办?」
人民大会堂是北京政治中心之一,今天有机会在这个地方与国家高层会面,实在是一个难得的经历。本来当时我们可以在香港厅会面,但因曾荫权特首过几天后会到北京与中共高层会面,所以香港厅要暂时不作开放,而我们这次与副委员长会面便在安徽厅举行。
整个会面形式和我们平时看电视时中共和其他国家元首会面一样:双方的领导坐在中间,其他小角色则以领导坐位为中心作放射性弧形对坐。其他同学不敢坐上最前的一行坐位与领导直排碰头,所以前排的坐位全是空的,我便坐上其中一个。
这位副委员长为了这次会面特地抽出半天时间,他给我的感觉是他希望通过这次会面,令我们更了解中国国情,更好地协助袓国发展。他一开始便花了二个小时解答几条同学们关心问题。他对文化的认识的深度令我佩服,直言不讳地承认中国现在不足之处,又能深入浅出地把中国文化表现出来:例如他以各地不同的菜肴为例,表现出中国文化和而不同的特色,如四川、云南、山西、东北的菜也是辣的,但它们各有各的辣,有的麻辣,有的香辣,有的辛辣,而且他们虽然以辣为主,但他们也不会忽略其他四味,如何调节五味,便是中国文化要点之一,也是一位中医大夫的基本功。
经过前几位同学问完他们关心的问题后,我也拿起麦克风,问一问国家如何对待中医的将来。
「哈哈,你问错人了,我是搞文化文字的,不是搞中医的,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国家是不会让中医丢掉的。自从毛主席指示医学分为三支力量: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后,国家投入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的资金一年比一年多。虽然我对中医认识不多,但我也知道,中医是靠望、闻、问、切,赤手空拳的去靠自身诊病,近年西学东渐,应用一些现代科技帮助诊断也是可以的。」
「对,我也赞同中医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可以应用一些现代科技帮助诊断,但凭我在北京所见,大部份在大医院的中医大夫在诊病时要求病人带同他们的化验报告、MRI,CT底片来辅助诊断,这种情况慢慢变得约定俗成,至于这些中医如何看待这堆化验报告、MRI,CT底片,这就不得言之。」
「中医的生命力至今仍是很强,你知道咸阳有两位中医高手吗?一位叫“脉神”,你一被他把脉,他就可以告诉你前几天饮过酒,三十年前动过手术;还有一位叫“刀神”,如你腰背有问题,他可以马上用刀切开患部治疗,然后缝合。将来你完成你在香港的学习后可以再来北京,北京搞中医的地方多的是,中国中医研究院、中医药大学多的是,你也可以在神州到处拜访中医高人。」
「好,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拜访这两位“”医神”的。」
因为副委员长太热心回答我的问题,以致整个会面延长了一小时,会面到了最后在一张大合照以及众人的笑气下结束,有些人拿了「人民大会堂」的纸杯垫作纪念;有很多人不放过与人民大会堂服务员小姐和骏男合照的机会,甚至连目无表情,身高六尺九寸的护卫公安也不放过。
回程的路上,团友们的话题总离不开团长对于会面其间在副委员长旁边睡觉一事,而我则拿起普通话的考试材料,开始将勤补拙。
捌:咖啡屋
回到疗养院,吃完晚饭后,想起昨天致电回港的查询全都泥牛入海,但我还不死心,决定发电邮回港问一问。
我约了化学hogu和阿劲到一间在疗养院旁的咖啡屋,那间咖啡屋附有免费上网服务,这才是我们一开始去这间咖啡屋的主要原因,也是我们跟它的缘份开始的一个出发点。
「当当当‧‧‧」一进咖啡屋,挂在门旁的门铃响起来,一位年约三十,下巴有点须根的男士迎上来「各位来想喝点什么?」
「我们想喝点东西,上一上网。」
从他开始招待我们,到在我的手提计算机调校上网设定,他都是鸡手鸭脚的,看来他是新入行不久。
「要不要我帮忙?」从开放式厨房传出一把女声。
「不用了,我可以应付。」原来他们是两夫妻。
由于我不能用无线网络上网,我要直接把手提计算机连接到近厨房的服务器才可以接通互联网,这也给了我多一个缘份去认识一下他们。
我把要发的电邮全都发出去,拿起女老板板娘刚调好的“泡沫咖啡”品尝一下,虽然女老板看起来给人一种贤妻主妇的感觉,但她调这杯咖啡却调得很生硬,边看着“秘籍”边调制,还弄得整个厨桌全是咖啡。
「我们刚接手这间咖啡屋不久」女老板边收拾边说「所以服务上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对,我们在这几天才开始营业。」男老板走到厨房帮手「这是我们第一次自已开店,虽然有遇到得多困难,但整个过程也挺有趣。」
交谈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哈尔滨人,俩从大学生活其间认识,自此便彼此牵了根红线,毕业后一同到一间工程设计公司工作,工作几年后觉得老是被领导管束,没有太多自由,便蓦然放弃他们的工作,变卖所有家产,两口子只身来到一陌生的成市,开始他们新的生活。一片茫然的这城市闲逛了个多月后,男的决定以他爱人的名字为店名,在北京大学附近开了一间小咖啡屋,他们希望把这间咖啡屋成他们的在北京的家,并欢迎四方八面的朋友来到他们家里,享受一杯由妻子调出来的咖啡,以及一小件回味无穷的芝士蛋糕,细问之下来知道这手艺是丈夫几年前为逗妻子开心而开始不断学习锻炼的。
整个咖啡屋都由他们亲手布置:淡黄色的墙配衬着淡黄色的吊灯,柔和的光线投在每张玻璃桌上,像一小撮一小撮萤火虫在每张桌上为来客照明。墙后一有个书架,架上有很多旧小说,当时售价还是一、两块钱的文集,鲁迅、张爱玲,还有其他我不知名的作者;书架也夹杂着很多陈旧的摆设、小游戏、哈尔滨相集等。不知道他们放在书架上的物件,是不是他们恋爱生活的一部份呢?在离家时把它们一同带上旅途,现在找到一个合适的家,便把他们放在这里与来客共享呢?
阿劲对老板们爱情生活和开咖啡屋这段经历羡慕不已,看来他内心深处也想找到一位能够与他一同挨苦,一同分享,一同走过人生每一段路的伴侣。不知道他在这个团里会否有机会碰上她呢?
在这两个星期里,每逢晚上我们三个人都会去咖啡屋上网、饮咖啡屋,聊天,老板有时会分享一下他们的爱情生活、在东北闹鬼的鬼故事、在北京城内的新知旧闻。我们三个人都很喜欢听他们说话,因为我们觉得东北人讲的普通话很标准,很好听。他们看见我们这么用功应付普通话考试,也充当免费的家教老师为我们正音改错。有时我会充当设计师,艺术家,市场推广概念人,胡乱地为他们的咖啡屋提出很多意见,他们也笑着欣然接受。
「你们这间咖啡屋的收支平衡了吗?」
「我们开这间咖啡屋其实是为了认识多几位朋友已巳,收支上估计还可以吧,始终还是刚开业,这几天也没有客人,你们这么远来到这里,我们真的很高兴呢!来尽情的喝吧,今天晚上不用结帐!」男老板热情的说。
「这怎可以叫你们作赔本生意呢?」阿劲说。
「对呀,老板,你放心吧,有我们在这里天天来你这里饮咖啡,很快你的生意便会多起来!」我说。
到第二天,我们三人又到咖啡店,边温习边饮咖啡,不断把声、韵、调不同的字词念出来,像念咒语似的,把咖啡屋弄得全都是咒语。
两位老板望着空着一大半的座位,眉头有点发愁。
突然,有一班青年探头进来,「当当当」,门铃又向了。
「咦,这里没有人抽烟,只有三个人在看书,上网,看来我们可以到这间咖啡屋了。」一把熟悉的广东声音从门后传出来,然后九、十个人右左进入了咖啡屋。原来他们是参加另一个交流团的香港大学生,今天是他们在北京的最后一天,所以便出来放松一下,其中一位女孩子更是hogu的朋友。
他们很快便融入了咖啡屋的气氛,并很快加上了很多香港特色,玩“非洲话事啤”游戏,散布在咖啡屋的咒语顿时停止,取而代之的便是欢笑声和尖叫声。
「我们的咖啡屋是凌晨两点结束营业的,但你们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应你的需要开放久一点。」男老板对他们说,女老板也忙着调制饮料,两个人也忙过不停。
「看来今年是一个好开始」我对他们说 :「你们也可以藉这个机会感受一下香港青年的青春活力气氛呀!」我们三人在一片嘈吵声中离开。
自从那一天后,咖啡屋的生意便一天比一天好。
有时来咖啡屋的不单只是我们三个男人,团中的女团友也会来凑热闹,互相打听其他人的情史、感情生活。我分享了一点自作多情的住事给她们听,她们笑过不停。
一个半星期后,我们去咖啡屋时,我留意到冰箱里多了很多啤酒。
「没办法,客人需要这个多,我唯有拿多一点存货来。」
在咖啡屋抽烟饮酒的客人愈来愈多,有些来客甚至免费邀请我和其他女孩子饮酒,女老板也少了很多调饮料的机会。老实说,卖啤酒比卖咖啡更简单、方便、易赚钱得多。
再过几天,我们到咖啡屋时,发觉两位老板都不见了,换成一位本地人在替他们经营。
「他们每天都要熬夜经营咖啡屋,觉得身体上受不了,所以聘了我来当夜班,他们嘱咐过我,若有三位少年,其中一位带着手提计算机来光顾的话,要好好的招待他们,为他们送上最好的咖啡。」她笑着对我们说。
的确,每天熬夜工作是不容易的,没有正常生活,又挨出了四个黑眼圈,我若是男老板的话,也不忍心要女老板跟他一起挨若,不当夜更也是很正常的事。
在临离开北京前一天,我们三个人特意抽时间在中午去跟他们道别,在这十多天咖啡屋里的晚上,给我们一种从陌生到熟悉的感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以及赋与我们一种对生活充满期望和惊喜的冒险精神。
希望两位老板终日能找到他们想要过的生活吧!
玖:不是用来泻的大黄
这三天服了「三申道人」开给我的方药,耳朵舒服的症状慢慢消失,精神也变得愈来愈好,早上上普通话课时也不会睡觉了。但他开给我的方里有石膏15克,大黄6克,此两者皆是大苦大寒之品,易伤脾胃。很多医家告诫过学医之人切勿妄用苦寒药,以免引邪入里,加上大黄服后理应会有泻便反应,但我服药服了三天后全无泻便反应,虽然这个方子里的大黄不是后下,大黄久煎后,泻下之力减弱(他要求方药的煎煮方法是:先把药泡一小时,再煮滚汤药,头煎30分钟,二煎25分钟,三煎20分钟,煎好后把三次煮好的汤药兑在一起),但他在这方子里加大黄是用来什么呢?加上他把二十种药并在一起,汤药的味道却不难喝,易于入口。这一切使我相信刘道长的医术,同时亦产生更多疑问。
「何医生,请你帮我把把脉,看一看病。」身材高一点的保安兄弟叫道「我昨天拉了好几遍,现在又觉得肚子痛。」他捂着肚子走近我。
诊脉之下,右关沉左关弦紧,舌边明显有齿痕。
「你最近的工作压力是不是很大?」
他皱着眉点点头。
「看来你是因为生活压力大,以致肝失其条达之性,反横逆犯脾,肝脾不和,才令你拉肚子、肚痛,你可以去附近的中医门诊找有医生证的中医大夫看一看病,若没有时间去找大夫看病,可以到药店买一些中成药,如痛泻要方、柴胡疏肝散、逍遥散等。至于西医治疗方面,我对这方面没有太多认识,不能给你什么意见。」
「谢谢你,何医生,但我不想去看病吃药,我相信我自己的身体可以自行恢复的。」
「你怎么这样奇怪,有病也不去治,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有。」
「少吃辣的食物,叫你的女朋友多点关心你,照顾你,开解你。」
到了十二点下课,我独自一人骑单车到附近的学生饭店,匆忙的吃完几块钱的午饭,然后便赶到车站坐717。
北京的夏天热得比香港的还厉害,要在最热的时候在闷热的车厢里坐一个多小时车,真的挺难受。
但到了诊室,感觉更难受,空调关上后,诊室的空气好像停顿一样,加上刘道长不断制做出来的烟味、不收拾房间而堆压出来的陈旧气味,一般人待在那里不到十分钟已经受到了。但「潜龙在渊」天天待在那里跟从刘道长学习,其坚毅的耐力可想而知。我也很快被「潜龙在渊」的耐力所感染习惯诊室的气味,就算现在叫我待在那里一辈子,我也自我感觉良好。
刘道长诊病,通常不用问诊,先示意病人把脉,把完脉后再看舌头,以及舌下脉络,有时会看掌纹、耳背;若是病童的话,他会用拇指一指定三关,再看病童食指的脉络,至于问诊,刘道长绝少使用,反而很多情都是病人在刘道长诊脉开方之际急不及待地说出来。
至于刘道长开出来的方药,更是十分难懂,除了他治胸痺用瓜蒌、薤白;治心肾不交用黄莲、肉桂这个药对以外,其他我看不出端倪;药量更远多于教科书的常规用量,他用「毒药」比较多,例如附子、全蝎、水蛭、蜈蚣等,有些时候甚至连十八反、十九畏的组合也用上了,举一病例如下:
男,职业:道教研究学者,三十六岁 诊:心肾失调,阳虚,大小肠失火
黄莲6克 莲召 15克 肉桂 6克 莲芯 5克 黄柏 15克 地龙 15克 天冬30克 仙矛 10克 巴戟10克 苦参10克 五味子 10克 牡蛎25克 附子 5克 牛膝15克 白芍 30克 茵陈 15克 川芎 15克 甘草(生)10克 大枣2枚 大黄6克
共7付
我询问病者主诊,是以睡眠不好、做事没劲为主,九天后我再遇到他,他对我说任何不适的症状已经消失。
他在处方笺写药时,写得整齐,像是预先知道要用多少种药似的,在纸上分成几行,每行四至五味药物,用两至三分钟写完,有时要写下的药物比较少,只有四、五味时,他也会把整个处方笺的空间分配得很好。
刘道长平时板着面孔,很少谈话,但当人多热闹时,他总会把他过去的事,或者一点医道医理讲一点出来。
今天大约下午四时多,一位年约四十多,身材高大壮实,面色偏黑,有点浮肿的男人走进诊室,口里吞云吐雾。
「师傅,你看他的健康是不是太好。」「潜龙在渊」说。
「如果你连他有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的话,别去做中医了!」刘道长对着他,用一种训话责备的语气跟他说:「你看不到他的肝有问题吗?」
「没有事!我还撑得来。」他边从衬衣的口袋里拿出国产香烟给刘道长,帮他点火,边说:「没法子,应酬多,烟酒多!」
「你现在不会是应酬我吧!」刘道长说,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咦,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呀!」这位黑面男仕问我
「潜龙在渊」抢着答:「这是师傅新收的徒弟。」
「哈哈哈,他是从香港来的。」刘道长又摸着他的曲胡须「不过,他们俩都不是我的徒弟!」
天啊,难道我真的身处在一个“网络拜师骗案”?
拾:做以为中医大夫的资格?
「我才不会背师傅这个责任。」刘道长亳不在意的说「他们两人只是坐在这里看着我看病的,他们从这里能够学到什么,我不知道,但若他们能学成的话,我也乐意乐观其成。」
「你不是说过你曾花了六年时间把你的医术传给了一个人吗?」「潜龙在渊」听到刘意长讲出以上话,不但没有表露出任何吃惊的神情,还继续向刘道长追问。
「对,但他也不是我的徒弟呀,传给一个人医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呀,若明知他的资质不够,付出和兑现不成比例,我还费这么大的劲去教他医术干吗?」说完他便连人带烟回到小房间里。
一股失落感突然从我背后,沿督脉上风府,再到百会,令我感到一阵眩晕。
“不是他的徒弟”和“明知他的资质不够”这两句话足以把我对中医的热诚打进冰窖里。我被「潜龙在渊」骗了,也不打紧,我明白他这种做法是希望能向刘道长学得更多医术,但“明知他的资质不够”却令我顿时魂魄不齐,天啊!他难道经过这几天对我的观察后,发觉我资质有限?若是如此,那便趁我现我还是20岁,赶快转科,要不然像校友的中医毕业师兄一样,为求完成自已开一间中医诊所的心愿,连父母也要跟他一同挨穷挨苦,那时候我便真的不孝。
那位黑面男仕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似的,说「他只是说说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你跟他相处久你便明白。」
「请问你是谁?」我问。
「我是刘道长的朋友,姓途,在附近的一个道教单位工作。」
「我是一名在香港读中医的学生,现正参加一个北京暑期交流团,因朋友介绍下认识到刘道长,现在有空的话我便会来跟他学习。」
我马上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免得他又问长问短,如「你为何会北京」、「你为何会找到刘道长」等问题,这些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十几遍。
这时那位挂号室小姐又走进来找刘道长签名,她一见诊室没有人,便走到小房间找刘道长签名,并说「老爹,你等一会是不是吃面条,我现在先帮你把面弄好。」
离开诊所的路上,「潜龙在渊」见我心神仿佛,便对我说「我事先已跟你说过拜师这仪式只是令大家的情份更好,相处得更融洽,不要介意他刚才所说的话。至于他说我们资质不够,那是以他现在的程度来说的,你试想想,他在刚学医时的资质和经历,能比我们多吗?至于能否成为他真正的徒弟,只要我们付出更多耐性、诚意和决心,终有一天我们会成功的。」
回到北京大学,心想「即使我做一位中医大夫做不到刘道长这般程度,尽力做到我可以做到的程度便可以了。」心中的阴霾去了一大半,眼见天天晚上都是我独自一个人吃面条,太寡了,便约了资对求到学生饭堂吃晚餐。
「老兄,你职业的职字的音发错了,不是zi第三声,而是zhi第二声。」他在吃饭时不断地校正我的普通话发音。
「唉,资老弟,我真的感谢你为我的普通话费这么大的劲,别人的结对子已经失去了联系,没见面了,你还这么乐意来见我,见面又不忘帮我校正我的普通话,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他说话时挺像导演模样「我答应了参加这个计划,有幸结识你,你在学习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我也应该帮忙的。」
资对求这么重视我俩之间的关系,我真的由衷感谢他,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另一股力量在这个团里,资对求也可能很少出现。
晚饭后,资对求跟我一起回到宾馆。
一回到宾馆,一群女团友马上上前跟他打招呼,七手八脚把他拉进我的房间(因为我住的房间人少,多出了一空床位)。
这便是缘份,自从资对求出现后,她们便对他爱不释手,先教他学习地道港式特俗语言。资对求对语言学有些研究,所以她们教他讲的港式语言不到一小时便朗朗上口,这使令她们欣喜不已。她们在我的房间玩UNO,整个房间都充满热闹气氛。
为免影响他们玩乐情绪,我走到对门的房间找hogu和阿劲去咖啡屋。
到了咖啡屋查看电邮,终于收到在香港的前辈对我这次拜师的善意意见,但既然现在我已经知道拜师事件是怎么回事,那便不用担心,还是好好享受这段经历,这份缘份吧!
拾壹:潜龙在渊
除了医术高明的刘道长背后的身世是我这个学医之路的一个谜团以外,引领我开始这个故事的「潜龙在渊」同时亦是谜一样的人物。
他看起来年轻,但他说自己已年近三十,相貌带着一副学者的才学秀气,又有点俊俏,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确,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很高,要不然也写不出这样好的文言文。他有一双富有魅力的长眉和眼睛,我敢肯定,若他站出来,在女少男多的北京市里招亲,也会有很多女子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
他戴着一副有六百多度深的近视眼镜,他的眼镜跟我一样,是无边框的,可能因为戴久了,眼镜的镜片有一边歪下去,戴上去后相貌变得很难看,很不协调,加上他平时不喜欢戴眼镜,所以很少戴眼镜。我却一直希望他能够把他的眼镜修理好,并时常戴上,因我觉得他戴上那一副眼镜后,会显得他更文雅,更有修养,但他好像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干似的,在这个团完结前他还未把它修理好。
他说他姓辛,但到底他是不是真的姓辛,我不知道,反正到了这个团完结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谜。
起初认识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那个诊所单位里工作,后来过了几天,才弄明白他原来是和那诊室亳无关系的。我看见有的人在北京市内为求找一份月薪九百多的工作糊口,每天忙过不停,而他却每天没事干,待在诊室里跟从刘道长学习,这种精神令我可敬之余,亦令我产生更多疑问。
他说他从前是从事舆论工作,一向对中国传统文化,古文化有兴趣,后来看了刘力红写的《思考中医》后,对中医这门学问由业余爱好者转为学习者,他放弃了原本的工作,买了一大堆中医古藉在家钻研,如《黄帝内经》、《难经》、《雷公炮灸》、《医宗金鉴》等回家自学中医,后来在机缘巧合下认识刘道长,自此便日日跟从他学医至今,从不间断。
在这里我要指出的是,刘力红先生写的《思考中医》这本书,就像过了蕴酿期一样,它的成效开始慢慢的渗出来:有学子因为看完这本书,便明白中医应该如何学习,使社会将来少了一位庸俗的中医,多了一位真正的中医;有人看完这本书,便对“中医是落后的,陈旧的”这个概念完全改观,也有的像「潜龙在渊」一样,看完这本书后,蓦然放弃一切,只身寻找中医之路,中医之源,走遍名山大川寻访中医高人。
虽然《思考中医》这本书里的内容和观点不全然是对的,但它所达到的作用,就如同在一个快要垂死,名叫“中医”的病人身上注射了一支肾上腺素,使他的血压回复近正常多一点,精神好一点,感到多一点温暖。
我相信若有愈来愈多像「潜龙在渊」这类人出现,中医这位病者最终会从深治疗部用自己双脚走出来。当然,若是学中医,以中医为职业的人更加要争口气,为成为真正的中医而努力。
虽然他说是自学中医,但他没有医学的本科生学位,又没有医生执业证明,就算他把中医学好后,空有一把手艺,又能怎样呢?难道要再花五年时间去考一个本科生学位?但他总是说「这个你不用为我担心,最要紧的是学好真本事。」
由于他的文化水平高,对历史的认识也比较多,所以他很痛恨共产党这五十多年来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土地作出的破坏「你知不知道“大跃进”、“土法炼钢”等主题仍是国内研究学者不能触及的题目,若我还年轻五年,还有青年的冲动和干劲的话,我一定会去拍这些主题的纪录片,把情况真真实实的反映出来。」
「可是你现在还很年轻呀!」我问。
「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后你便会明白,若我还像你这个年纪,我做什么事情也不顾一切的去干,但我现在大了,心境不同了。我现在只想学会了医术后,过一些怡淡宁静的生活。」听这句话时,他像似充满了出家修道的意味。
他的文学水平很高,但他说他的学养是自己自学出来的「若你跟从现代的教育制度,你学出来的只是一个机器!我当年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的文章,我已经暗地里学懂了,这就像是天赋,一种自然本能,你不知不觉便会走近它、认识它、学懂它,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教。」
每天下午我们差不多同时离开诊室,一同坐717离开,但他下车下得比我早,所以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很多,可以谈的话也很多。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当时我的普通话正处于半校正状态,一半标准的普通话声、韵、调夹杂着一半广东口音,以致跟他交谈时我要经常带一个小笔记本把他听不懂的字词写上给他看。
我一直很奇怪他为何可以找到刘道长,以及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整天待在诊室里,关于这方面的事他没有对我透露太多,只是不断地告诫我不要跟诊所的人接触,说话,安份的待在诊室里,学你的医,做你的事便可以了。
一天,在717上,他终于跟我讲了一些「那个口口声声叫刘道长做“老爹”的女家伙叫做刘微浪,本来她是一位向师傅求诊的病人,后来刘道长治好了她和她母亲的病后,她知道刘道长这个人有利用价值,便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叫他做“老爹”,师傅居然受她这一套,还替她找到诊所这份挂号工作。」
他愈说,神情由平和变得愈来愈气愤和不满,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我也相信令他更气愤的事情更多,只是他不说而已
「本来她未来诊所工作前,找师傅看病的人很多,一天至四十位,那时一天忙过不停,学习机会多,特别是脉诊方面,我现在的脉感有一个好基础,便是因为当时多机会把脉,感受不同的脉像。我不是自我吹嘘,但我相信我现在的眽诊水平比部份所谓的学院级,专家级的还要好得多!后来她来了诊室所当挂号员后,为了讨好他的老爹怕他太操劳,除非病人指明要找师傅以外,其他新来的病人她都分给其他诊室的医师了。自此以后,找师傅看病的人一天不多于十位。」
「那么这间诊所的收入便减少了很多?」
「对呀,这个刘微浪是间接弄死这个诊所的。从前在中药房有三位抓药员,现在只余下一位全职了,你也看到师傅开的方子,药多、量大,这个诊所卖的药价又比外间贵,所以它赚药费比赚挂号费还多得很,但刘微浪这个女人…………唉,不讲了!你现在也看见吧,这个刘微浪恃着有师傅在他背后做后盾,在诊所里招风招雨,对病人呼呼喝喝,看她将来会有甚么下场!」
看来在这个诊所里还有很多故事,不知道我将来会否知道呢?
在这个「考试团」的时间里,他一直给我一种成熟、久经世事的感觉,他又提供了很多善意的意见,例如叫我直接在这个「考试团」完结后留在北京,继续跟刘道长学习,甚至暂时搁下在香港的学业,跟从刘道长学习一、两年:「你也看到师傅的本事是独一无二的,若你能学到他一成,甚至百份之一,你就已经和你身边的同学与众不同,至少可以在社会上混一口饭吃。」我当时便决定在这个团结束时继续留在北京。
到了后期,他那种成熟、坚强的印象开始从我的内心打破,原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唉,你长大后别去谈感情,感情是一件很伤人的东西。」他过了两个星期后,突然变得愁眉不展。
「你失恋了吗?」
「快要跟她离开了,但还是未离开。」
「那便分开吧!」
「唉,你以为感情这回事便是你想象中这么简单吗?为了这件事………为了这件事…..我曾打算去寻死。」
「哗,你别这么傻,『得君千愁为红颜』,人生还有很多事值得你做的。」
「我还是决定在我学医学成后出家修行,做一个道士,过着仙人般的生活!那时我甚么烦恼也没有了,你现在还没有谈过感情,你当然不明白!总然之,你记着我的话,别谈感情,感情是最伤人的。」
或许感情真的是最伤人,但对于我这位不经世事的「小伙子」来说,还是充满好奇和期待的。
有一天,我跟这位「潜龙在渊」辛先生又到附近的道观闲逛,走到一处,布满小树,在七月的北京下开满了一撮撮北粉红色的小花,像樱花似的,十分美。
「你知道你若说一位女子很美,跟你说她很漂亮,是两回事来的吗?」
「唔…………我好像感觉得一点,美应该是比漂亮更高一个层次的。」
「对,她就是很美,很美,很可惜………总之,你长大后别要谈感情,感情只会让人愁……..」
「成成成,这句话我最近已听你说过超过一百遍了,我们还是在这个这么美的地方,拍拍照,作个纪念吧!」
于是我便和他在那几棵不知名粉红色小花的树下拍了很多照片,而这些照片便成了我和他在北京最值得回味的时刻之一。
除了医术高明的刘道长背后的身世是我这个学医之路的一个迷团以外,引领我开始这个故事的「潜龙在渊」同时亦是迷一样的人物。
他看起来年轻,但他说自己已年近三十,相貌带着一副学者的才学秀气,又有点俊俏,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确,他在文学上的造诣很高,要不然也写不出一篇这样好的文言文。他有一双富有魅力的长眉和眼睛,我敢肯定,若他站出来,在女少男多的北京市里招亲的话,也会有很多女子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
他戴着一副有六百多度深的近视眼镜,他的眼镜跟我一样,是无边框的,可能因为戴久了,眼镜的镜片有一边歪下去,戴上去后相貌变得很难看,很不协调,加上他平时不喜欢戴眼镜,所以很少戴眼镜。我却一直希望他能够把他的眼镜修理好,并时常戴上,因我觉得他戴上那一副眼镜后,会显得他更文雅,更有修养,但他好像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干似的,在这个团完结前他还未把它修理好。
他说他姓辛,但到底他是不是真的姓辛,我不知道,反正到了这个团完结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迷。
起初认识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在那个诊所单位里工作,后来过了几天,才弄明白他原来是和那诊室亳无关系的。我看见一般人在北京市内为求找一份月薪九百多元的工作糊口,每天忙过不停,而他却每天没事干,待在诊室里跟从刘道长学习,这种精神令我可敬之余,亦令我产生更多疑问。
他说他从前是从事舆论工作,一向对中国传统文化,古文化有兴趣,后来看了刘力红写的《思考中医》后,对中医这门学问由业余爱好者转为学习者,他放弃了原本的工作,买了一大堆中医古藉在家钻研,如黄帝内经、难经、素问、雷公炮灸、医宗金鉴等回家自学中医,后来在机缘巧合下认识刘道长,自此便日日跟从他学医至今,从不间断。
在这里我要指出的是,刘力红先生写的《思考中医》这本书,就像过了蕴酿期一样,它的成效开始慢慢的「渗」出来:有学子因为看完这本书,便明白中医应该如何学习,使社会将来少了一位庸俗的中医,多了一位真正的中医;有人看完这本书,便是「中医是落后的,陈旧的」这个概念完全改观,也有的像「潜龙在渊」一样,看完这本书后,蓦然放弃一切,只身寻找中医之路,中医之源,走遍名山大川寻访中医高人。虽然《思考中医》这本书里的内容和立对不全然是对的,但它所达到的作用,就如同在一个快要垂死,名叫「中医」的病人身上注射了一枝肾上腺素,使他的血压回复近正常多一点,精神好一点,感到多一点温暖。我相信若有愈来愈多像「潜龙在渊」这类人出现,「中医」这名病者最终会从深治疗部用自己双脚走出来。当然,若是学中医,以中医为毕生职业的人更加要争口气,为成为真正的中医而努力。
虽然他说是自学中医,但他没有医学的本科生生学位,又没有医生执业证明,就算他把中医学好后,空有一把手艺,又能怎样呢?难道要再花五年时间去考一个本科生学位?但他总是说:「这个你不用为我担心,最要紧的是学好真本事,在中国,你要搞这些医生证、执业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连刘道长他自己也没行医证明的。」
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一种和刘道长一样的愤世嫉俗情感,他经常说:「我已经厌倦住在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里,我想到欧美国家住,脱离这个烦俗的国家。」
「若是这样的话,你先跟刘道长学好针灸,那对你将来打算移民出国的计划更方便。」
由于他的文化水平高,对历史的认识也比较多,所以他很痛恨共产党这五十多年来对中国文化和中国土地作出的破坏:「你知不知道『大跃进』、『土法炼钢』等主题仍是国内研究学者不能触及的题目,若我还年轻五年,还有青年的冲动和干劲的话,我一定会去拍这些主题的纪录片,把情况真真实实的反映出来。」
「可是你现在还很年轻呀!」我问
「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后你便会明白,若我还像你这个年纪,我做甚么事情也不顾一切的去干,但我现在大了,心境不同了。我现在只想学会了医术后,过一些怡淡宁静的生活。」听这句话时,他像似充满了出家修道的意味。
他的文学水平很高,但他说他的学养是自己自学出来的:「若你跟从现代的教育制度,你学出来的只是一个机器,一埋垃圾!我当年读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有教的文章,我已经暗地里学懂了,这就象是天赋,一种自然本能,你不知不觉便会走近它、认识他、学懂他,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教。」
每天下午我们差不多同时离开诊室,一同坐七一七离开,但他下车下得比我早,所以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很多,可以谈的话也很多。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当时我的普通话正处于「半校正」状态,一半标准的普通话「声、韵、调」夹杂着一半广东口音,以致跟他交谈时我要经常带一个小笔记本把他听不懂的字词写上给他看。
「你为学普通话要学得这么费劲呢?」他对我为应付这次考试的吃力程度感到大惑不解:「我六年前来到北京工作,不到一个月,便自动的从我的地方方言转到标准的普通话口音了,若我现在去参加你这个普通话考试的话,必定能取得甚么一级甲等。」
我一直很奇怪他为何可以找到刘道长,以及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整天待在诊室里,他对这方面的事没有对我透露太多,只是不断的告诫我不要跟诊所的人接触,说话,安份的待在诊室里,学你的医,做你的事便可以了。
一天,在七一七上,他终于跟我讲了一些:「那个口口声声叫刘道长做『老爹、老爹』的女家伙叫做刘微浪,本来她是一位向师傅求诊的病人,后来刘道长治好了她和她母亲的病后,她知道刘道长这个人有利用价值,便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叫他做『老爹』,师傅居然受她这一套,还替她找到诊所这份挂号工作。」他愈说,他的神情由平和变得愈来愈气愤和不满,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我也相信令他更气愤的事情更多,只是他不说巳己「本来她未来诊所工作前,找师傅看病的人很多,一天30至40位,那时一天忙过不停,学习机会多,特别是脉诊方面,我现在的脉感有一个好基础,因为当时有很多机会把脉,感受不同的脉象。我不是自我吹嘘,我相信我现在的脉诊水平比部份所谓的学院级,专家级的还要好得多!后来她来了诊室所当挂号员后,为了讨好他的老爹,怕他太操劳,除非病人指明要找师傅以外,其他新来的病人她都分给其他诊室的医师了。自此以后,找师傅看病的人一天不多于10位。」
看来在这个诊所里还有很多故事,不知道我将来会否知道呢?
在这个考试团的时间里,他一直给我一种成熟、久经世事的感觉,他又提供了很多善意的意见,例如叫我直接在这个考试团完结后留在北京,继续跟刘道长学习,甚至暂时搁下在香港的学业,跟从刘道长学习一两年「你也看到师傅的本事是独一无二的,若你能学到他一成,甚至百分之一,你就已经和你身边的同学与众不同,至少可以在社会上混一口饭吃。」我当时便决定在这个团结束时继续留在北京。
到了后期,他那种成熟坚强的印象开始从我的内心打破,原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唉,你长大后别去谈感情,感情是一件很伤人的东西。」他过了两个星期后,突然变得愁眉不展。
「你失恋了吗?」
「快要跟她离开了,但还是未离开。」
「那便分开吧!」
「你以为感情这回事便是你想象中这么简单吗?为了这件事………为了这件事…..我曾打算去寻死。」
「哗,你别这么傻,得君千愁为红颜,人生还有很多事值得你做的。」
「我还是决定在我学医学成后出家修行,做一个道士,过着仙人般的生活!那时我甚么烦恼也没有了,你现在还没有谈过感情,你当然不明白!总然之,你记着我的话,别谈感情,感情是最伤人的。」
或许感情真的是最伤人,但对于我这位不经世事的小伙子来说,还是充满好奇和期待的。
有一天,我跟「潜龙在渊」辛先生又到附近的道观闲逛,走到一处,布满小树,七月的北京开满了一撮撮北粉红色的小花,像樱花似的,十分美。
「你知道你若说一位女子很美,跟你说她很漂亮,是两回事来的吗?」
「唔…………我好像感觉得一点,美应该是比漂亮更高一个层次的。」
「对,她就是很美,很美,很可惜………总之,你长大后别要谈感情,感情只会让人愁……..」
「成成成,这句话我最近已听你说过超过一百遍了,我们还是在这个这么美的地方,拍拍照,作个纪念吧!」
于是我便和他在那几棵不知名粉红色小花的树下拍了很多照片,而这些照片便成了我和他在北京最值得回味的时刻之一。
拾贰:五运六气
「我打算在这个交流团完结后留在北京,继续跟那位刘道长学习。」我在某一天的豪华自助早餐后跟在北京的领队说。
「本来你必须要在这个团结束后跟从这个团回去,但若你坚持要留下来的话,你已经是成年人、大学生,我也不能阻挠你,你自己决定吧!但你还是对那位道长有些防备好一些。」我感谢领队给我的意见和宽容之量,然后便赶去上普通话课。
有一个问题始终盘踞在我的脑袋「我有没有能力,是否适合做一位中医大夫呢?」古时,上至四书五经,下至医卜星相,都是非其人不传的,自上次他曾说过「资质不够」这句话,这个阴影始终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师傅,做一位中医大夫是不是需要一些特别的要求?」
「对,古代曾有一系列的要求,但现在没有了。」
「那我可以当一名中医大夫吗?」
「可以,只要你把你的真心拿出来对病人,其他的将勤补拙就可以了。」
经过那一次对答后,太阳出来了,心里最后一个学障也扫除了。
自从我大概搞清楚我和「三申道人」和「潜龙在渊」之间的关系后,我开始想我应该在诊室学什么。我跟刘道长说要跟他学东西,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潜龙在渊」看来在这里跟了刘道长学习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他说他自己对脉学的「脉感」提高了不少,并自信现在的脉诊水平比坊间的专家教授还要好;我在过去的一星期都是漫无目的地坐在那里,偶然想到些问题便向他发问,或者跟他闲聊。因我之前未决定在团结束后待在北京,碰上「三申道人」和「潜龙在渊」这个缘份,便当是在这个团里长长中医见识而已,现在既然决定留下来,便要找些东西学,要不然便会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
「师傅,我想学五运六气。」我下午到了诊室后,毫不犹疑的对他说。
自从我对中医的认识多一点深一点后,我便一直相信五运六气是中医理论中的高阶的部分。现在本科生教育对中医理论而言是小学生程度;而五运六气则是中学生、大学生的程度,可惜这些中医的“中学生、大学生”程度的课程却在一般的中医院校里欠奉,甚至现在没有一些权威性的五运六气专家可以熟练地运用此理论,像现在世界卫生组织预警流行性疾病一样,预警将来会有什么风寒暑湿燥火病在流行。
*注:五运六气这个理论是以天、地、人、三者的互相关联和活动而影响物侯、人的疾病图谱等。
「好呀,那你就学五运六气吧,若你把五运六气学好,便可以当一位中等的中医大夫。」刘道长边抽烟边说。
「那我应该怎么学?」
「你先看《医宗金鉴》中的《运气要诀》,把里面的内容全都看懂,看会,再把它的歌诀背会、背熟再说吧!《医宗金鉴》是清代学医之人必读的一本入门书,就像你们现在用的教科书一样。」
自从那天后,我便拿着我的电子手帐,看电子版的《运气要诀》,但看了一两天,总觉得不是味儿,于是我便从「潜龙在渊」那里借来一本1957年版的《医宗金鉴》来看。
现在白天要上课,下午要在这个闷热难耐的诊室看刘道长诊病,看《医宗金鉴》,到了晚上又要温习普通话,看《医宗金鉴》。有时团友过来询问一下他们的健康问题,要我给他们一些中医意见,忙得不可开交,精神和时间也不够用,而这个普通话测试考试也被我慢慢地丢在一旁。
我对古文的基础不太好,所以看《医宗金鉴》等别费劲。
有一天下午,「潜龙在渊」提早离开,只剩下我和刘道长在诊室内,他见我对着那本《医宗金鉴》看得一筹莫展,便对我说「你这样叫做看书吗?」说完他便走进他的小房间,哗啦哗啦的找了一会,拿了一个黄色的圆盘给我看。
那圆盘由八层圆圈组成,很明显是手制的,盘上沾满了灰尘,看来已经有很久的历史,每层圆圈上有不同的五运六气的内容,像是在《医宗金鉴》《运气要诀》中的附图一样,每个圆圈都是可以转动的。
「好好看吧,看完后你可能会得到多点启示。」
「这个盘是你做的吗?」
「对,这个盘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了,我当时还做了很多像这样的盘,如七十二候,灵龟八法,子午流注等。我当时学懂了这堆理论后运用得不好,所以便作了这些盘来用,后来这些盘送的送,不合用的便丢掉,只剩下这个五运六气的盘。」
「你是不是先把字刻在这些胶圈上,然后再用朱砂上色?」
「对,当时我做这些盘做了一百多个。」
「一百个?那你为了做这些盘费了多少时间?」
「做一个也是两小时而已,你以为要花很多时间吗?」
这个手工不俗的圆盘,若要我做的话,也得要花四至五小时。
「好好去学吧!」他坐在针炙床上享受他的烟,自从我来诊室后,他抽烟抽了这么多天,今天他终于抽我送给他的“老外烟”「你现在正值闯江湖的年纪,需要学东西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竞争,我现在年纪大了,是时候退下来,过着我要过的生活。」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和「潜龙在渊」一样。
「可是你现在还是四十岁,很年轻呀!」我说「在香港,有很多年过五十的人,特别是那些高官,都是永不言休,心境还很年轻,做事仍有干劲。」
「你没有我的经历,你当然不会明白。也许是因为在香港生活条件好,他们到了五十岁还未老吧。」
「五运六气这个理论是不是鼎盛于宋朝?」
「对,当的朝廷还会以它推算出来年的疾病图谱。」
「那当时有关五运六气的著作应该很多才是吧,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剩下这么少呢?」
「可能他们觉得不值得留下来给后人吧!」
他拖着躯体回到小房间,突然回头跟我说「好好学吧,若你和我早几年在北京相遇便好了,那时我可能已做好我的五运六气笔记,那么你现在学习起来便不用费这么大的劲,能节省你一半的时间和精力,易学一半。」
《运气要诀》共有七十多页,再参详他的五运六气黄盘,我花了十天的时间才看完。平常有些病人见我对着那个黄盘看得出神,还以为我是在学看风水,或是脑袋有毛病。
我发觉黄盘的内容有一点是和《运气要诀》不同,在《运气要诀》里,它说三焦属阳,心包络属阴,但在它的黄盘里,三焦却属阴,心包络骚却属阳,两个掉转了。当我问他时,他微笑不言,说:「歌诀下的注释详解,后人可能会注错解错,但这在本书上的歌诀却一定是正确的,你先把歌诀背好吧!」
由于我要同时应付普通话水平测试,到了这个团结束前,我还未开始背会那四十七条歌诀,有一天晚上,我在疗养院宾馆内随手打开了《医宗金鉴》,翻到《运气要诀》最后一页,看到最后一道歌诀:
未达天道之常变,反谓运气不相应,
既识一定之常理,再审不定变化情,
任尔百千杂合病 ,要在天时地化中,
知其要者一言毕,不得其旨散无穷。
拾叁:道之道
每天下午坐在诊室里看书,念普通话,总觉得有些闷,解闷的方法便是期待不同的人到诊室来聊聊天,其中一位是在那个道教单位做事的途先生。
途先生还在传统式的单位工作,国家每月给他的报酬可以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生活相当悠闲,所以他经常跑来诊室来,但这悠闲生活的背后,在年轻时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可以说是俄罗斯人,也可以说是中国人,因他的故乡在中国和苏联争议的边界上。在他十多二十岁时,他决定放弃苏联的户籍,重投祖国怀抱,从严寒的东北之地走到北京,取得祖国国藉,可惜时值文化大革命,国家乱得不行,他当时挨得太艰难,吃也没有得吃,特别不习惯北京的饮食习惯。
他除了要在北京养活自己外,还要寄钱回老家敬奉两亲。结果来到北京不到两年,弄得皮黄骨瘦,幸好当时邓小平同志平定了文革之乱,百废待兴。中央商讨后,决定把当时中国比较大型的宗教,如儒、道、释等,建不同的单位来管理继承。当时人人经历文革后的阴影,很多人不敢担任这个单位的干部,但途先生那时候却拥有良好的投资眼光,决定当其中一个道教单位的干部,结果这个职位令他的生活得到改善,并有能力娶妻活儿,同期跟他一起做的干部升职的升职,调职的调职,只剩下他在单位里享受他悠闲的生活。
「你这十多年来见过的道教高人有不少吧!」我问。
「对,但真人通常不露相,平凡即是常,我在这十多年走过中国不少地方,看过不少高人,真正的高人即是平常人,你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方。」途先生说「但近年来有真本事的人愈来愈少,混饭吃的人愈来愈多。」
「那我们国家领导为道教发展做过些什么事情?」
「有一个道教研究学院,成立近十五周年了,营运有点困难,幸好有中央和全球道教团体补贴资助。来这里学习的弟子,需要经当地县政府推荐,证明此人对道教有修习的天份,才可以来。一年收40多名学生,学费也不贵。」
他抽烟的习惯没有刘道长这么利害,但也要习惯性的在聊天时拿起一根烟「他们的学习严紧得很,每节课后要写四千至五千字的反省感想,也幸好不少大学教授不介意在这个收入少的单位教学,保障教学质素。」
「那道教的那些炼丹、符咒、风水堪舆、占卜等这些内容在这个单位里能否学到呢?」
「你所提及的这些在单位是学不到的,学子们须待毕业后自己在外面寻访拜师才学得到。」
「这样的话,这个单位在传承道教这门宗教和学问上,起了多大的作用?」
「这种情况就像中医院校一样,空有一个空壳,你要学真本事,还得要去找民间中医,像师傅这般的人物,像我们的情况一样。」「潜龙在渊」在旁边插口。
「现在中国的道教现况如何?」我继续问,不想被他打歪话题。
「中国的道教现在分为两大派,一叫全真派,一叫正一派。全真道即是金庸小说里提及的丘处机的那个门派,讲求清修,它门派下的道士必须出家吃素;而正一派的道士可以在家修行,不戒荤腥,可以婚娶生子,所以你若见到有女人在一些道长的家里进进出出,不要感到奇怪。」
「哦,原来道士也可以结婚的,那么刘道长是那一个门派的呢?」
「他没有什么教派,可谓“原教旨主义”,他只抱着道教的教义,以及一些道教仪式。」
「那他有没有老婆呢?」这是我最好奇的问题。
拾肆:爱之道
「他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妻子。」
「她几个月前曾来过这里,可惜你无缘见她一面了。」「潜龙在渊」说。
平常跟「潜龙在渊」闲聊,他除了对诊室的空气污染有点怨言外,还觉得刘道长不修编幅的程度超过了他忍受的范围。
大概浪迹江湖久了的人便是这样吧,当专注投入去做一件事时,便慢慢的把吃的穿的要求降低,习惯成自然,也难怪刘道长这样。
按常理,以现代女性的心态,是绝不肯嫁给这样的男生,那谁会做她的妻子呢?
这时刘道长刚睡醒,从小房子里走出来,打了个呵欠「今天下午没有病人,乐得半天清闲。」然后走到诊桌坐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他的烟和打火机。
「师傅,你也会谈恋爱吗?」我问。
「我才不跟你们谈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听了我也起鸡皮!」
「那你平常又看现代人写的武侠小说。」
「我只爱看它里面的武侠内容,一看见那些情情爱爱的内容,便翻往下一页。」
「那你当年不跟你的老婆谈,又怎能会有感情呢?」
「谈呀,在家的时候我们每天只说两句话,先是她说:吃饭了,然后便是我说:吃完了。」
「天啊,那么你们的生活靠什么来维系?」「潜龙在渊」问。
「就做饭嘛!」
「这也算是一个家庭,一段感情吗?」他更不认同地向刘道长追问。
「家庭就像一把伞,当你在社会上走得累,想找个地方休息时,家便为你提供这样的一个地方,当我一回家,有人为我做饭时,我便会很高兴。」
「你的妻子做饭做得特别好吃吗?」我问
「比不上我自己做的好,如果我认真起来,也可以当半个厨子,但她至少能给我做最爱吃的面条。」
「这和聘一位做面的厨子有甚么分别。」「潜龙在渊」更不解
「所谓社会都只不过是人与人之间互相支撑,你情我义、道德礼教,都是表面的装饰品而已。」
「那你为什么能找到你的老婆?」
「她本来是找我治病的!」
「她是对你日久生情的吧!」
「世事就是这样,有阴便有阳,有刘道长的存在,便有刘道长需要,和需要她的人。」途先生说,并从刘道长的烟包里拿了一根烟去抽。
「那我应该找一个怎么样的伴?」我问。
「你呀,别要求这么高,能有一个在你身边已经很好了。」全诊室的人顿时哈哈大笑。
晚上七时半,我骑自行车回疗养院。我最喜欢绕过北京大学名胜之一未名湖,因为到了晚上,像资对求所说一样,可以到这里打鸳鸯,在淡蒙的夜色遮掩下,可以看到男男女女、恋人伴侣在树下、草丛中呼吸着新鲜空气,完全表现了北京大学的自由气氛。我一定要找一个深夜时段,再来个夜游北大,寻幽探秘。
拾伍:我命由我不由天
「喂,老豆,我现在跟一个老中医学中医,他很有本事的。我打算在这个团完结后继续留在北京跟他学习。」下课后我和父亲通电话。
「什么?你还是小心一点,还是在这个团结束后便回来吧!」
「这件事一时三刻不能跟你解释完,我晚点发一个电邮,详细的告诉你吧!」这是我预期到的反应,他始终还是不太明白这回事,需要花时间跟家庭沟通。
与此同时亦传来交流办公室不愉快的消息「对不起,何同学,经我们商讨后,我们决定你不能留在北京,需要依时跟这个团回去。这件事绝对没任何商榷的余地。」
「我现在有事要办,迟一点再跟你谈吧!」我挂上了电话,独自离开北大食堂,骑单车到车站乘车到诊室。
「纵使现在遇到一点点困难,但我相信到了最后一定可以解决的。」我在公交车上听着那堆普通话考试材料,为自己加上这把强心针。
今天我晚了一点才到诊室,到达诊室的时候已经有病人来求诊。
「你这几天是不是喝过酒?」刘道长把手从病人的寸口脉拿开,开始在处方笺上写药。
「对对对,喝酒这个没办法,应酬多。」
「你还是把它戒掉吧,这只会只你的肝火更重。」
「你可以试一试叫那些服务员小姐在你的杯里加多点冰,令你酒调稀一点。」我说。
「你这个小伙子果然聪明,谢谢你」说罢病人便离去取药。
「师傅,你开给我的七付药我已经服完了,来到北京后那些不适的感觉和症状全都消失了,要不要再开一张新方子?」我问。
「过多一两天看看服药后情况怎么样再跟你开方吧,若你是打算来看病的话,下一次早上来吧!」
「为什么要在早上诊脉呢?是不是如内经所说,诊脉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乃可诊有过之脉呢?」
「到了下午,任何人的气机也会乱七八糟。」
「师傅一般会叫病人叫早上来找他看病。」「潜龙在渊」补充。
「好吧,那么我改天早上逃课过来看病吧!」
这时,从诊室门口走进一位年约二十,文员衣着打扮,一进来便将开双臂,走近刘道长「老刘,我想你想了很久,想得我很辛苦,你可知我最近工作有多忙,想找一口饭吃也得要跑遍整个北京城。」
刘道长推开他「我又不是你的小蜜,你抱我干嘛?」
「咦,这位小伙子是谁?不会又是你新收的徒弟吧!」他被刘道长推开后,视线刚好望着我。
「对,他是从香港来的。」刘道长又习惯性地把弄他的胡子。
于是我又再简单地把我的背景和认识刘道长的经过告诉他。
「哦,原来是这样,我姓黄,我来北京刚半年,认识刘道长也是这几个月的事,你跟老刘相识是很难得的缘份,好好珍惜吧,那你打算在北京留多久?」
我便把我打算在考试团完结后继续留在北京的想法和现在遭到阻挠的情况告诉他。
「好吧,我帮起一个时间挂来看看你能否留在北京。」只见他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铊表,一本万年历,在纸上写起天干地支,聚精会神地思考计算。
「必走无疑,你现在是身处于月相相冲这个局,最早是公历的七月八日,最晚的是七月十五日。」
「七月十五日?那便是我的团撘飞机回香港的那一天?天啊,我一定要回去吗?如果我执意的要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他又再拿起笔,在纸上计算一遍,思量了一会,摇摇头「你强行留下来的话,你在钱财方面会不够用,你还是先回去吧,回去后你也不会待在家里,你会到南方的庙宇。你也别灰心,你今年还有一个机会到一个属北方的地方,如上海,杭州。」
我当然还是半信半疑,虽然他说出了我回团的日子,但我还是相信靠我自己的能力,是可以改变这个情况。
「那北京可以吗?」
「北京也属北,但我觉得你下一次北上会是到上海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再帮你算算你身边的事。」他又拿起笔,在字上划来划去。
「咦,你的头脑很有创意,你为何不去编写计算机程序?浪费了你的天赋了!」
「中学时代我对计算机非常有兴趣的,但到了最后我不太想对着计算机生活,又懒得用脑去编写程序,所以便放弃了。」
「哦,但也不打紧,你对医卜星相这一系列还是有缘份,你对西医认识的基础比中医好。」
「这个,我不太觉得,虽然我西医课程的考试成绩是比中医课程好,如果说我懂多少内容的话,我觉得我现在的中医和西医的认识水平,差不多,都很差。」
「我再看看,小伙子,你走运啦,今年你有桃花运,在立秋前至少有一次。」
「这个我更加不相信,立秋,大概是八月的上旬吧,那时如果我在香港,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若我能够坚持在北京,天天待在这个诊室,不去逛酒吧、可歌舞厅,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事的。」
黄先生和刘道长顿时哈哈大笑「老刘,若你这个徒弟真的在2006年没有任何风月之事,那你一定要嘉勉一下他呢!」
「我就是偏不信你的,反正你现在都是预测,要不然我又跟师傅一样出家做道士,那时你也没办法吧!」
「哈哈哈哈,只怕你做了道士后也按捺不住你的心,到时麻烦了,我研究这个研究了十多年,除了婚姻这件事在现今社会上很难测准外,这个桃花运我是不会推错的。再看看健康吧!你这一生肝病多,关节炎也是避不过的。老刘,医学不是我的专业,但我现在推出来的结果还可以吧。」
「对,这小伙子的气机根本是乱七八糟的,无论是从脉象,面色或是见他读书办事,也是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对,难怪我平常学习读书,不知我在读什么,或是跟人交谈,别人搞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师傅,我这个乱七八糟的人还能当中医大夫吗?」
「学习不专心,这个可能和你现在这个年纪有关。至于能否当中医大夫,这还得要看你自己的努力,若你肯努力,你可以当中医,不努力,你最多可以当个卖药的。」
「师傅,你觉得他说我在这个团结束后一定要回去,这真的不能改变吗?」
「道家里有一句话,叫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明白吗?」说完他便回到他的小房子里拿新的香烟抽,看他的武侠小说,不再出来。
「黄先生,多谢你帮我预测,我会参考你的意见。你当初为何会学会这些玩儿呢?那些周易、什么铁板神算,我看了几本也看不懂!」
「这就是天赋,这些预测学的书和信息在十多年前难找得很,但我一接触它们就很自然的迷下去,虽然这些古文和古文化难懂得很,但在我的兴趣下也懂得了一点。」
「中国的古文化,特别是道家文化,向来都提倡道法自然,从前学习的人都上观天文,下察地理,中观人事,加上自己的体悟来学习,现代这个社会把自然改变了,空气污染把天空变得模糊了,现代建筑把自然环境、森林都取代了,那现在学习古文化便不难上加难吗?」
「对,你说得对,但从前的事物,在现在和将来的时空中总会留下一些痕迹,例如现在在北京市流行的电动车吧,在六七十年代我们用自行车,在民国是人力车,古时便是那些达官贵人坐的桥,这一系列的东西都有它们的意义,那就是它们全是代步工具。而在应用层面也是一样,如我在预测中得知你有官非,在古时你便会被拉去见巡府见包公;在文革时你便会遭批斗 ,到了现在你便要到法院见法官。事物的本质变是一样的,只是它们在不同时代表现出来的形式有所不同而已,若你能细心留意,一定能找得出一点关联。」
「 那很多人都认为,若你事前已经知道你在什么时候会干什么的话,这便会多了一个因素,影响你将来那件事的发生,你对这些论调有甚么意见?」
「你听过古人有一句说话叫“君子知天命乐天命”吗?你知道这件事将会发生,你会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以我为例,我在学会预测后几年,已经知道我的人生大概是如何走的,像我现在我两手空空从老家到北京发展,也是我命运之一,但我知道我不能单靠我的预测来吃饭,我在北京必须要干一些务实的事,所以我便在北京东奔西跑。」
「哦,我又明白了一点,谢谢你的提点。」
「不用客气,希望我刚才说的话对你学医有吧!记着,你这一生的职业只是对医学有关联,而能否做一位中医,那还得看你的付出和努力。差点忘了跟你说,你这次回家后,一定会被你的父母狠狠的骂一顿!」
「哈哈,这也是我的意料之事,这个,我会“君子乐天命”的去接受。」接着黄先生便离开诊室,继续干他在北京的事业。
「他说的话你别全相信,他现在的预测水平只是三脚猫工夫,刘道长刚才不是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定吗,你若打算留在北京,我可以帮助你。」在离开诊室时,「潜龙在渊」对我说。
面对着反对我留在北京的强大阻力和黄先生的预测结果,不禁令我有点心灰意冷,但既然我自己有了个主见要留在北京的话,那便先尽了我的能力再说吧!
明天是星期六,我和考试团会到承德旅游,每逄星期六,也是刘道长休息的时间,在星期六和星期日这两天,我除了享受承德风光,看医宗金鉴和普通话读考试材料外,还得想想我有没有机会留在北京,这个可能性看似愈来愈远,愈来愈微了。
拾陆:游子吟
终于到了不用上课的星期六日,而且我们?更会安排到承德旅游。承德最出名的名胜是避暑山庄,在这个团里有机会到此一游,真的感谢他们的安排。
享受完豪华自助早餐过后,旅游车还未开出,所以我便到处闲逛,走到门前一个小摊位,见到有一位女子在派纸扇,收到纸扇的人认真的在扇上写字,并把扇交回给那个女子。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派纸扇呢?」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过去问。
「你不是这里的韩国留学生吧!」那位女子一听到我的口音,便问我。
「对,我不是,但我的姓氏跟“韩”这字很有关系。」
「有什么关系?」那女子有问好奇和不解,向我追问。
「根据我家的族谱,我家原本是战国时代韩国皇室的后代,因秦兵东侵灭了我国,我的祖先迫不得已要隐姓埋名地逃亡,当逃到楚国的时候,凶狠秦兵追上来,抓住我的祖先,问「你们是谁,姓什么?」我的祖先当时比我聪明得很,马上指着身后的那条河,说「我们世居于此河边,所以姓河。」秦兵便放过他们,自此以后,我家祖先便在长江以南定居,并更名,姓何。」
那女子听完我说出家族的历史后,像恍然大悟似的「那说起来,你和韩国真的有点关系,我们是一间南韩驻北京的公司,现在韩国正值一个像西方的父亲节、母亲节的节日,所以我们在这里便为在北京大学的韩国留学生派纸扇,在纸扇上写上向父母祝褔问好的说话,然后我们会帮他们把纸扇免费寄到他们父母手里。」
「哗,你们韩国人真孝顺团结,身在国外,却为身在家中的父母这么关心。」
「哈哈,谢谢你的赞赏,这样吧,送把纸扇给你们作为纪念吧!」于是她把原本送给韩国留学生的纸扇送给我和得意仔,得意仔即是阿劲,他来了不到两个星期,便成为团中唯一一位“女人汤丸”,得意仔便是其中一位女团员改给他的名字,马上风行全团,而我则被称作“无国界医生”。
「这位小姐,对不起,这两位男仕现在要走了,找个时间再跟你聊吧!」团长突然出现。
「再见了,韩国小姐,我会支持韩国,看许浚的《医道》!」
到了旅游车,我打开那个扇盒,打开那把扇,只见扇上写着一首诗,叫《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
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看到这首诗,我便想起我打算留在北京的决定,昨天晚上母亲致电找我,劝我不要留在北京,我执意留在北京,是否辜负了母亲的寸草心?
转帖自香港中医药论坛 作者| 风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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