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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个亮点和一个污点

2017-02-21 唐宝民 法制博览

关于陶穀这个人,《宋史·陶榖传》中是这样介绍的:陶穀字秀实,是邠州新平人,此人才华出众,十多岁时就能写一手好文章,因此从家中被征召,担任校书郎、单州军事判官之职。陶榖不仅文章写得好,作为皇帝身边的一名臣子,他对政事也极有见地,经常能提出一些见解来,他曾经上奏说:“近来去西台,每次都见到台司审查案子,很少有立即决断的。甚至坊间夫妇间有小的争吵,也要拖延好长时间,街市中的死亡丧葬之事,也一定要等台司的判决书,奴婢们病死了,也必须经官府检验。官吏们趁此机会做坏事,结果有时会过了十几天都不能够埋葬。希望重新申明条令来革除这些弊端。”皇帝听从了他的意见;他还曾经请求训练乐工、建议禁止百姓伐桑树、枣树做柴火,皇上同意了他的全部请奏。可见陶榖的才华不是花拳绣腿,而是有实际效用的真才实学。还有一件事,也能说明陶穀是极有见地的人:世宗曾命令20多人各自撰写《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平边策》,文章交上来后,世宗发现这些论策大都以修文德、使远方的人归顺为主要意图,只有陶穀等少数几个人认为疆界十分接近江、淮,应当用军队攻取这些地方,这正合世宗的心意。陶穀这个人,还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给人一种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的感觉,经常大谈“慎独”。因为才华出众、深受皇帝的赏识,陶穀的官职也屡获升迁。陶穀曾自豪地说:“我的头骨外形不同寻常,应当戴貂蝉冠。”意思是说:我这样有才华的人,应该被委以重任!

按理说,这样一个才华出众、具有高尚品德的人,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但奇怪的是,陶穀后来在仕途上却并没有平步青云,入宋后仅为翰林学士。这是怎么回事呢?

《南唐近事》一书为我们揭开了这个谜底,这本书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有一年,朝廷派陶榖出使南唐,名义上是借书,实际上是要他侦察江南的情况。陶榖在出发前,私下里给南唐的大臣韩熙载写了一封信,信中傲慢地说:“我的名字追随陶潜,生性傲慢而喜欢逢迎,希望你做好接待工作。”陶榖到南唐后,果然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气色高傲、一脸严肃,即使是筵席间谈笑,也从来都笑不露齿。陶榖的样子让韩熙载很不舒服,韩熙载是个经过风、淋过雨、见过大世面的官场老油条,看出了陶榖纯粹是“假正经”,因此十分瞧不起他。后来,韩熙载以“六朝的书尚未抄写完”为由留陶榖在南唐住些日子、说是等六朝的书写完了再让他回去。于是陶榖就在驿馆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半年。期间,韩熙载派了一个姓秦的漂亮歌女冒充驿卒的女儿、穿着破旧的衣裳,早晚持扫帚在驿站的庭院中打扫。陶榖见秦氏颇有些姿色,就上前询问她的身世,秦氏说:“小妾不幸,丈夫已亡,无处可归,只能托身在父母身边,小妾的父母就是驿站里干活的老翁、老太。”陶榖听她如此说,起了怜香惜玉的念头,更主要的是贪求她的美色,对她说话就渐渐轻慢、不庄重起来,在美女面前,再也不能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地讲正经大道理了……

半年后,陶榖要离开南唐了,还填了一首肉麻的《春光好》赠给秦氏:“好姻缘,恶因缘,只得邮亭一夜眠,别神仙,琵琶拨尽相思调,知音少,待得鸾胶续断弦,是何年?”临行前,南唐后主李煜在澄心堂设宴款待陶榖,此刻,陶榖居然又假装正经起来、威仪如故、一本正经地说些关于做人的大道理。韩熙载一见,就让秦氏到席前弹唱,秦氏边舞边唱,唱的正是陶榖赠给她的那首《春光好》!陶榖一听,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到地里去,只好以喝酒掩饰,喝得大醉。李煜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也十分瞧不起陶榖,所以,第二天只派了几个小吏带了一壶酒在郊外为他送行。陶榖尴尬地回到京城,但此时,他的那首《好春光》已在京城传唱开来,他在南唐的丑事已尽人皆知了。从此以后,他就一直没再得到重用。

平心而论,作为臣子的陶穀,在诸多方面都很优秀,但在私德方面却不够严谨。他身上集中了许多亮点,原本凭这些亮点能获得无限前程,但仅仅因为私德方面的一个污点,美好的前程就被断送了。陶穀的故事给我们的启示:一是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当正人君子,就要从内心深处认认真真地去修炼,而不能靠“假道学”面具去骗取,那样迟早会被人识破、成为世间的笑料。二是一个人,如果真想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就得在任何地方都严格要求自己,否则的话,一个污点就可能毁了全部亮点。

(潘光贤摘自《工人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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