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CSS 2154】海外留学线上讲座文字记录
作者:CLECSS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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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CLECSS的小伙伴们大家好。
自从2007年以来,我们一直鼓励国内的法律学生和青年法律人走出国门,用留学的方式提高自己的知识积累、开拓自己的视野,为未来的执业做更好的准备。
但由于今年COVID-19疫情的原因,很遗憾我们无法以惯常的线下讲座“面对面”的形式为即将远赴异国的法律留学生朋友们呈现我们的海外留学讲座。
2020年4月11日,我们有幸得到我们多年的合作伙伴,方达律师事务所的大力支持,在方达的上海办公室以“线上讲座”的形式完成了今年的海外留学讲座。为更好地鼓励我们的同学们和小伙伴们,我们今天发布这次讲座的文字记录,希望对即将前往异国求学的朋友们有所帮助!
同时,我们也一并感谢这次线上讲座的四位讲者:江瑛(乐高中国,法务总监 )、刘毅铭 (O‘Melveny & Myers资深律师)、马凌君(方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祝捷(Wilson Sonsini Goodrich & Rosati合伙人),以及三位活动志愿者:高露阳、陈远航和张舒涵同学的协助。
限于篇幅,部分内容有删节。
嘉宾介绍:
江瑛(以下以姓氏标注,下同):今天非常高兴受Simon和CLECSS邀请在这边跟大家一块儿参加很特别的云上留学讲座的分享。我是四位嘉宾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一位公司法务。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想更多地跟大家分享作为一名公司法务我如何看待出国留学以及回国后的职业发展。我的背景相对比较简单,原来是在律所工作了三、四年,之后转为公司法务一直做到现在。关于LLM,我是工作了十多年以后决定出国留学:2018年去伯克利读LLM,2019年毕业,考过了NY Bar。
刘毅铭:非常感谢CLECSS邀请来参加这次活动。我之前阅读过很多CLECSS的文章包括Simon的网上介绍经验,受益良多。今天很荣幸有机会来做一点点回馈。我现在在美迈斯律师事务所上海办公室工作。我的主要业务是公司法的各种交易,分为海外上市和并购投融资。我的教育背景是:我是学科学出身,本科是学生命科学的,本科毕业后出国念生命科学博士学位,读到一半时决定转行去做法律。法学院JD毕业后现在纽约华尔街一家律所工作了几年,然后2015年底回国加入另一家美国律所,从那以后业务基本上集中于大中国区。
马凌君:各位同学大家好,很荣幸在比较特殊时期和大家互动。我1月底刚去美国参加Job Fair,当时国内情况比国外要紧张,回来之后又变了。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面临着很多实际的问题,例如:除了常规的去海外学习怎么样学,跟谁一块儿学,跟谁一块儿玩儿,现在还面临着:在目前这个阶段,从律所或机构角度而言,所谓的job market怎么样。我也非常荣幸一直和CLECSS有这么多年活动的合作(包括境外留学奖学金的安排),希望把方达和CLECSS的合作继续推动下去。
祝捷:大家好,我原来在国内是学理工科的,后来到美国先读计算机PhD,后来quit去读law school。我是06年从NYU毕业,先在纽约一个所工作了快四年,10年初回国先在香港工作半年多后来回到上海,再到现在的律所工作至今。介绍一下我们所:WSGR是硅谷的很大的所,做高科技企业上市、并购业务比较多。我自己是做M&A、PE investment业务为主,有时也会做一些capital markets就是IPO的事情。毕业也比较久了,今天会努力回忆一下学生生活,来和大家分享。
江:因为我是去年回来的,所以我有非常refresh的回忆。对我来说,在美国的经历,我非常明确自己要达到什么样的目标,所以我去做的事情目标非常清晰的,也是非常有规律的、有计划的。其中有一件事是我一直想去做的,就是更多地去体验美国的pro bono。这里面伯克利法学院其实有很好的资源,为国际学生提供了很好的机会,融入美国社会,跟JD学生一起去共同完成research和实践。
2018年年底我去墨西哥国际难民营做援助,这是非常special的经历。当时我们跟JD学生一起跟墨西哥蒂华纳的一个律所有合作,在那边大批难民从洪都拉斯、海地、巴西涌向美墨边境,造成了当地很多冲突。当时局势动荡,作为亲身经历者,跟当地律所合作,为这些难民做one on one的interview,帮助他们,告知他们做application需要的tips,同时也会有一些心理辅导。因为我自己是心理咨询师,在法律和心理方面,我多少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们那时候做了一个星期,印象最深的一天是在12月31号,我们去了儿童难民营,那里的未成年儿童大多数从洪都拉斯过来,在路上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失去父母,所以他们只身逗留在蒂华纳。墨西哥政府那个时候加大了对这些儿童的驱赶措施,他们被当地教会保护起来。我们当时给其中一个小男孩过生日,那个小男孩特别希望在美国开始新生活。当我们看到这个场景时他给我们画了一幅画,说我希望2019年我能看到春暖花开,能在美国见到我的亲人。
那时,我印象深刻的一点是,作为律师,在大的格局、大的形势动荡下我们能做的东西有限,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就说明一种波动原理,我们每个人都在传递自己的理念,一言一行就像涟漪一样播散出去,哪怕我们做的非常有限,但是我们确实engage在里面,去contribute。这是我当时能建立起来的一种信念,这种信念一直支持我到现在,支持我往前走。
其实同样一个场面,我们要从negative里看到更多positive的地方,这一点对我印象非常深刻。这种经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种经历只有自己争取才会得到,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有更多的感受和思考。
马:我当时有一门课叫破产重整,应该是Harvey R. Miller上的,他是一学期在NYU上,一学期在哥大上。有一个法官到我们这边做seminar,我们去旁听他审一个破产重组的案子。有趣的是:美国法官主导性很强,思路清楚,双方律师在辩论的时候会打断律师,要求to the point。我的感受是在美国要跟JD同学多mingle,因为LLM时间是一年,相对时间较短,更多有点体验性质,但是JD沉浸式学习的机会更多。然后要了解法律如何practice,参加pro bono,有机会去DA office或法院看一看,感受dynamics,感受鲜活立体的法律是怎样的。
另外一个难忘的经历是那年春假之前赶上东日本地震的事情。我们所有LLM同学包括JD同学(以日本同学为主)一起为帮助日本同学组织义卖/捐赠,体会到真正的international community。虽然当时还是学生,也能做很多方面的帮助。大家有一个机会能到国际舞台上,有很多场合可以做各种层面的交流。如何作为一个个人,更严肃一点讲,如何作为国家的一个代表?我认为LLM时间很短,在这期间要迸发出一点能量,肾上腺素的分泌要多一点,利用好时间。
刘:回忆起来很感谢当时有留学、工作的机会。我其实一开始出国不是为了去读法律,我在美国呆的时间挺长,超过十年,如果说“留学回忆”的话比较宽。当然,其中在JD的三年值得回忆的事也很多。
对于即将出去的同学来说比较有用的一点是,关于课程,很多同学在出国前有工作经验或已经做了一些职业规划,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但是我在读法学院过程中,我发现很多同学(包括我自己)去法学院第一天的想法和最后毕业那天的想法会是很不一样的,所以很多时候应该要保持开放的心态去接受教育、去感受。
JD第一年很多基础课程,选择的范围不大。但从第二年开始可以选的课程很多。我就记得当时问我法学院的老师说我将来想做M&A,那么我是否应该集中在M&A或破产、税务等跟M&A相关的课。教授当时给我打了个比方,其实你将来做什么业务,跟你在课上学到什么其实不见得有多么直接的联系,应该把知识想象成一棵树,你现在就在种这棵树,应该把这棵树的枝桠搭得越宽越好,哪怕每个枝桠只有一点点长度,但是你将来碰到一个新的东西就可以很容易有一个接触的点,很容易生出一朵花或一个果实。
我当时对这个说法还是挺有触动的。所以我后来两年选课不是那么有目的性,当然还是会集中在我的兴趣上,但是也上了很多跟我现在做的业务很没有关系的课,包括internal investigation、FCPA、pro bono等相关的课。回过头来想,课上不管是干货内容还是认识的老师、坐在我边上的JD或LLM同学,这个经历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以开放的心态接受美国法学院的教育,会更轻松一些,也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祝:我印象最深一门课是Legislation and the Regulatory State,是NYU JD 1L的必修课。这是NYU独特的地方,因为可能在其他学校这门课是选修课。
我很感谢有这样一个机会逼着我上这门课,因为我也在美国呆过十多年,上这门课(的经历)使我对美国政府的了解比我在美国的其他经历包括听、看、感受都要更深刻、更系统。这门课给我带来收获特别大也是因为教这门课的教授是Noah Feldman,现在在哈佛(任教)。他是一个非常brilliant的professor。他布置的reading什么都有,包括我觉得一些不相干的材料。但是在课上经过他的引导去讨论后会发现比字面法律(含义)更底层的一些内容,包括各种势力的博弈、法律制定的过程。
这门课帮助我看得更清楚美国的政府运作、政党斗争、社会上各种利益团体的博弈。虽然这门课和我practice的事情关系不大,但是我们去读书的时候除了拿到一个diploma、考到一个bar、拿到一个practice的资格之外更多还是一个体验。
如果是念三年,就更广泛地去选一些课,听一些seminar,在过程中兴趣也会变化,牵扯到将来的职业规划。如果是念一年,确实选课上会有些限制,但我们看LLM的resume时希望能看到选修过securities regulation。因为美国的securities law特别复杂,如果没在课上系统地学过,将来做赴美上市或者跟美国公司上市相关的M&A(业务)比较难catch up。
如果将来想从事这方面的LLM同学要把securities regulation放在更高priority去选课。与此同时留一两门课的quota选修和自己关系不大的课,或者多听seminar,多旁听。
主持人:我印象深刻的是我留学那年波士顿发生恐怖袭击(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我们学校有中国同学不幸遇难。我自己住的地方离逃犯流窜的区域很近,第二天我不了解局势,出门想去洗衣房,有国民警卫队拿着枪很不客气地要求我回家,同时直升机在天上飞,有种美国大片在身边上演的感觉。
我想传递给同学们的一个信息就是:我们下了飞机,入了JFK,坐上出租车,到了纽约,接下来还是会有很多uncertainty需要面对。包括可能要选一些我们以前完全没听说过的课程、甚至有可能要去留学国以外的其他国家或地区。如何在这些uncertainties里做到最高效?这是我们今天希望能给同学们有所启发的。
选择美国法学院的若干考虑要素?
江:我选校和我当时出去的时间段有关系。
我出国念书的想法像小种子(在心中)生根发芽,但是毕业后执业还有律师转法务时都没找到合适机会。当我在前东家做了八年做到legal director时,我希望人生轨迹做一些变化,不想温水煮青蛙,想跳出舒适圈,所以做了(出国留学的)选择。
跟线上小伙伴相比我的准备略显仓促一些,准备时间不是很多,因为一直处于在工作状态(直到7月31号才停止前东家的工作),家里还有3岁小朋友要照顾,所以需要平衡。我当时申请了同一tier里的4所学校,拿到了3个offer。其中我纠结Duke和Berkeley。Duke在东岸,东岸历史更悠久,藤校云集,有纽约、DC等大城市,周边辐射的social networking、资源更充分。
西岸主要是加州,T14中只有Stanford和Berkeley,加上T15-20中的UCLA、USC,对我来说没有太多选择。我选择西岸是因为西岸人文更casual,更崇尚自由,气候温暖,再加上我个人在法律之外做自然教育,喜欢徒步,所以同一个tier里选择伯克利。
另外,每个学校都有自己专业特色,伯克利IP、科技法领域强,我对此心存向往,而且周围氛围很好,有硅谷(包括Google、Facebook、E-Bay等),有很多seminar,形成资源联动的闭环。
主持人:我插一句,天气很重要。东岸很冷,Boston很冷,一直到5月准备毕业典礼雪还没化完,纽约好一点,但是会下不少雨。
江:加州全年15-22度,四季如春,去加州几套春秋衣服就可以了。
马:我travel比较多,春寒假、考bar之后玩了不少地方,加州、Las Vegas。一年时间值得好好利用,体验当地的风土民情,吸收更多的东西。在外留学的姿态,也要跟当地人多交往、多交流。我当时念书的时候正值金融危机后的余震过程中,当时纽交所、投行、律所的人来学校做seminar,我带着问题问他们,给自己很多启发。
如何选择课程?
刘:JD 1L基础课以外每学期1-2门elective,绝大多数都是基础课。所以选择也比较少。
马:当时作为LLM,我考虑两方面因素。一方面业务方向定型,那时候我不觉得会转成诉讼律师,所以选了公司法和securities regulation。
在律师的日常业务中,需要了解很多问题及背后思考逻辑,跟人家讲同一个语言。不管是中国出去投还是境外的客户投到中国,在此时可以起到不仅仅是律师的作用,更是在语言和文化上弥合各种认识上的差距。
另一方面,要根据自己的兴趣。我做很多金融机构类型的业务,当然因为金融危机之后有很多新的管控措施,我选了几门课包括seminar,有AIG的GC、律所的纽约合伙人过来讲课。
我还花了不少时间在哥大的东亚图书馆,经常去那里自修,看70年代或更早的中国书。当时我还认识了一群东亚系的教授,通过参加他们的活动了解另外一个生态里的一些文化。很多海外院校有浓重的中国的connection,是挺有意思的。
江:因为我要考bar,24学分中三门课是强制要选的(6分),三门基础课US law fundamental, legal profession (ethics), legal writing and research,还有三门是从考bar的13门核心课程中任选3门(6分),剩下的12分可以任选法学院其他的课程。
对于想要考bar的同学们,首先要满足考bar的分数要求和具体课程要求,去掉后再根据专业和兴趣爱好选。我当时选了data privacy和copyright。因为copyright是“伯克利三大台柱子”之一的Samuelson教授教的,他是美国在这个领域的No.1。Data privacy是现在特别火,我个人也有兴趣,这门课是和JD一起上。
选课要根据职业阶段:年轻的律师或法务首先做加法,就像刘律师讲的,树要种扎实,小的枝枝脉脉先扎下,能不能生根发芽再看。等到执业5-10年确定方向后再做减法。
另外每个学校有专业优势,要利用好学校特色,牛人的课要选,薅羊毛也要选。补充一点,我希望这一年打鸡血一样过,上课都坐第1-2排,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是我第一次出国,语言需要适应加上普通法系不是很熟悉,坐得近的话,老师说的我听得清,可以更好地帮助理解;第二,课上需要踊跃发言,积极跟老师互动,跟老师近一点看不到其他人,像跟老师面对面沟通,LLM不会看到JD在座有心理压力。
JD 1L基础课中最有挑战性或最难的课?
刘:General来说是宪法。因为我在国内没学过法律,比较陌生,对我而言有很多崭新概念。对于很多在国内学过法律的中国同学或在高中、大学学过宪法课的美国同学来说,一些概念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宪法对于学生(即使是美国本土同学)要求很高,是从法理和case角度讨论,要读很多最高院判例,跨度很大。例如讨论200年前案例的几句话,看现在的社会某个问题是否违宪。
主持人:我有和你完全一样的感受,宪法是我唯一一门没有拿到A的课。课堂上和老师互动讨论时没有优势。和今年的JD同学预测一下,每年的宪法课抓的是当年的重点,例如我那年是用due process条款来讨论Obama medicare的正当性。
刘:对,宪法对时事的involvement非常重视。比如我当时上过financial regulation,Professor Gordon一学期都在讲Dodd-Frank(当时还是proposal),例如会不会成为真实的法律?rule making怎么做?整个课比较实际,重点在时事、现在美国政坛发生的事,比如(新冠)病毒事件造成联邦政府、州政府作出一系列的order。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宪法是有意思的education。
祝:我们和美国学生比,学习宪法的难度提高了很多。例如,我原来是学理工科的,到法学院以后第一次听到checks and balances的概念,而对于美国学生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听。所以我要思考概念的同时还要读case。偏偏我的宪法老师还特别强调要熟悉case。在他看来,如果说你从法学院毕业时几十个重要的宪法case没有做到别人一提到什么你就能立即说出case的名字,就好像学一门语言而没掌握这门语言一样。
从这方面来讲宪法对中国学生的要求是非常高的。就课程难度来说,另外很多美国同学认为civil procedure是最难的,但是我认为如果中国同学逻辑思维好的是不难的,因为这门课是有内在逻辑的。另外,像contract law、criminal law、torts其实也都是有逻辑的。我觉得最没有逻辑的是property,因为property很多rules都是从中世纪英国的system来的,很多东西没有系统逻辑。
主持人:Property也是拉丁语使用频率很高的课。在我看来,除了宪法,比较有挑战的确实是property。我去美国之前做不少房地产行业的并购。所以我当时是考bar时开始学property以为能有优势。但念property的时候给我打开了完整的、全新的一扇窗:美国法传承英国法的同时也包含了其他地方的奇怪概念,很考验记忆能力。我用一张A3纸画了所有tenancy的类型,手写备注每个的权限,是一门非常有挑战性的课程。
祝:对,考bar时property我花的时间最多。
江:我补充一下,legal research and writing不管是为了满足考bar要求,还是为了夯实基础,都要学好。第二学期我当时还学了advanced legal research and writing。另外就是每门课有office hour,中国学生要最大限度地利用好,能跟大牛教授有沟通。
主持人:确实,学费很贵。大家要利用好office hour,多利用和教授一对一的机会学习和弄懂课堂上的疑问。
主持人:如果旅行禁止一直持续到开学前的话,那可能真没有办法:个人命运和国运在一起。
马:确实,我们本科毕业时正好碰到非典,非典期间该申请签证的时间还被关在学校里。当时找工作也有挑战,不少朋友没有办法走过弯路。
明年经济能不能复苏?明年找工作会不会跟今年毕业的毕业生一起进入更加激烈战场?NY Bar考试会不会发生变化?遇到上述情况各位嘉宾有什么建议呢?
祝:其实,相对于美国学生只有美国市场,中国学生还有中国市场做back up,可以担心少一些。
对于美国学生而言,如果1L summer结束之后的OCI加上call back interview没有big law offer,基本律师的career没有机会再进入big law。因为一般big law招associate主要通过OCI和其他big law招人的方式。
而中国市场对不同背景的人都有机会。所以如果大环境毕业时没进入理想的track之后再想回到理想的track有机会。比如JD同学的话如果2L第一学期没找到理想的big law 2L summer internship的机会,可以3L继续找,外所的中国办公室、中国所等都有机会。
江:我一直认为选择timing有偶然因素,必须承认现在就是乌卡时代(按:VUCA ,指的是易变不稳定(volatile)、不确定(uncertain)、复杂(complex)、模糊(ambiguous)),无论在哪个阶段做决定都要面临不确定性。
我18年辞职的时候也面临回来工作怎么找,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但是我们整个职业生涯发展不是短跑,是一个马拉松,而你决定用一年去海外留学只是很小的一个part。回来以后面对的挑战和不确定性就是你需要去渡的劫,就算现在没发生,将来也会发生。心态非常重要,首先要去面对可能会发生的风险及不确定性。
第二是回来找工作不要有底线思维。在大的经济趋势下,要放低姿态,如果现在进不去Top10律所,可以退而求其次,曲线救国。
我一直相信,一个人的起点多高由机遇决定,机遇有很多偶然因素;一个人走多快是由人的实力和能力决定的,如果一开始没有好的机遇,但是有实力和能力,就可以往理想的track稳步前进;一个人走多远是由人的人品决定。始于才华,终于人品,很多时候不要着急,夯实现在拥有的专业知识、职业素养和做人的品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time zone,如果现在没有遇到好的机会,回过头来面对自己去做一些投资,多学一点东西。比如说做data privacy,可以考证书或在这方面学些东西,明年回来面临竞争,对自己是最好的投资。
在大家都韬光养晦、摩拳擦掌的时候不要为了担心而担心,要拆解焦虑。专业素养不够?夯实。没有工作?找。Recruitment会在疫情缓和以后reopen,刚需的岗位永远存在,等待那些有准备的人。投资自己,耐得住性子,积蓄自己的能量,等待小宇宙爆发的时刻。
主持人:对,Legal career就像长跑,如果第一圈不是第一名,第二圈不是第一名,就泄气了,不跑了,其实会很不划算。对于法律工作者,按照人品、机缘巧合、身体健康等因素算,可以做20、30甚至50年。在这个时候,如果比其他人更快把负能量放下,其实在第一圈里的你已经比其他人领先了。
各位嘉宾当时是辞职还是保留原先岗位去念LLM?
马:辞职,但有return offer,所以之后回了先前的事务所。
江:辞职念LLM,面临完全的不确定性。
JD如何找工作?
祝:我原来就在美国念书,想法学院毕业后在美国practice一段时间,走的OCI、call back的程序。我在1L春季学期发几十封纸质resume和cover letter到各个律所,只拿到一个interview,最后拿到internship的offer。(找summer intern对律所来说是投资,不会把过多budget给1L,特别是中国人)。当年有运气的成分,因为当时那家律所招做patent业务的人,我最大的优势是有technical背景。但是即使这样,大家也不要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不知道寄的哪一封可能最后就成了。
刘:我读法律时候对市场了解几乎为零,1L暑假才有概念。OCI流程学校的就业办公室会做辅导,组织很多培训。我第一年没去找律所工作(金融危机+1L找工作难,没抱希望),在教授那里做助研。后来找工作随大流,投简历数量有限,抢手的律所会有很多人投,还有电子bidding system,每个人有high/low bid,有运气成分,想去的律所总有几家会给你面试机会。
律所面试是在纽约中城租下一家旅馆,两天里每家律所占一个或几个房间,学生依据房间号在指定的时间去面试,每次面试快的话5分钟,慢的话(和面试官聊得来或者面试官之后没有急事)可以多聊一会儿。这个经历很难忘,第一天面试下来嗓子已经说不出话,还好第一天结束已经知道有比较好的结果所以第二天比较放松。我也去过加州面试,因为太太在纽约,所以主要找在纽约的工作。
假设经济开始复苏,嘉宾所在单位开始面试新人,各位认为什么样的特质不可或缺?
马:挑简历时GPA高一些(例如除了宪法都是A的人会stand out,暗指James),这确实会是大家招聘时常做的一个横向比较。面试时我会注重核心素质:表述是否有逻辑、基础法律分析和语言是否有组织、语言方面对海外回来的同学要求高一些(要能够写memo、做presentation)、人是不是坐得住(任何一个领域中一个人的成长周期拉的更长、潜下心来投入时间扎扎实实学习)。
刘:非常同意马律师的所有点。补充一点,比较看重候选人是否有诚意。一般从面试问题“对我们所有多少了解,想做什么业务?”的回答看得出candidate面试前做了多少准备。所以要有sense,要知道投的什么办公室、进的业务组做什么,最近有什么知名或公开的交易,来制造谈资。我会在意招来的人是否乐意和他聊天——沟通能力(逻辑)、和办公室的同事是否搭得上话是否sociable,不能只会聊工作。
主持人:我想起美国学校基本都有周五的bar review,国际学生加美国学生喝个小酒,聊天天,谈天说地,不会聊学业,锻炼口语能力,不是上课能学来的。这倒是锻炼social能力的好机会。
江:我先回应一下bar review,刚去的时候发现很多中国学生不知道bar review是什么,还以为是复习准备Bar Exam,其实是去酒吧。Social networking很重要,挺锻炼人的。个人来讲,招聘in-house,首先希望有law firm practice经验,3-5年,跟我招的业务领域有关联性,比较match。
第二看是否有留学背景,这本来是plus,大家都有的话就变成准mandatory,就是一个敲门砖。第一轮筛简历的时候,为保证公正,只能从学位、证书、GPA等量化指标考查。这些能证明candidate的迅速学习能力、接受新知识的能力、应变能力。
我需要承认,人是复杂的,在一个小时的面试中看人是否准确,我是打问号的。理想状态中一小时面试(candidate)需要给我们呈现的:第一是快速适应能力(法务是中台支持业务,需要不断学习,in-house注重法商结合、需要了解商业);第二是沟通和协调能力(法务是具有法律背景的公司人,需要跨部门协调)。
祝:前面几位说的都同意。虽然从简历上能看出来的chemistry、工作能力是否好坏是有限的,但律所必然会比较倾向于先考虑前面提到的硬指标。虽然如果只看毕业院校、看成绩会漏掉一些优秀的candidate,但是that’s life,所有人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另外,practice的领域不同,需要的人的能力有差别。例如M&A就偏好有工作经验的同学,比起从头开始一点点training要省时,所以我们更希望来了所就能用,于是招LLM比较多。而做capital market的合伙人可能偏好写作能力好、corporate law学得扎实的同学,倾向JD。
写作很重要!学过advanced legal writing and research会stand out,另外application package附上writing sample,虽然面试官不能100%确认这就是candidate的实际水平,但是可以帮助打消雇主顾虑。读书期间加强写作能力怎么说都不为过。Law school的英文写作训练对写作的结构、逻辑、语言精炼会有很大帮助。
考bar怎么准备?
主持人:在座五位都考的NY bar,所以今天无法对CA bar提建议。我补充一点,如果满足一些条件包括上过JD中的宪法课,LLM还就可以考麻省的bar。麻省bar据说比NY的简单,可以考虑考完NY bar之后同时考麻省bar,一年qualify两个bar。
五位嘉宾都上补习班,有的律所会报销,推荐机构:Barbri等。
祝:补习班的作用是帮助你、督促你每天去复习,不少没过的同学在复习中有可能确实有疏漏。
以下为部分Q&A
如果由于疫情决定defer一年,一般学校会保留奖学金吗?
主持人:不知道,这个最好向学校询问一下。
如果当前有稳定的工作,出国的目的只是为了考Bar和promotion,从就业的角度,那么当前是否值得辞职再去读书呢?
主持人:这个open question也很难回答,不清楚提问者的具体情况。如果是做中概股的对冲基金做空业务,那可能最近还是继续工作比较划算;如果本身工作进入瓶颈期,并且有一定经济储备,在安全的前提下建议可先出国读书。
请问各位讲者可以推荐一下在赴美读法学院之前的暑假有什么可以学习的专业性的东西吗?
祝:学习能提高自己的reading、writing 和speaking能力的材料,多看美国历史、社会方面的书。
主持人:先提高reading,writing需要有人帮忙改才能越学越好。
江:可以提前准备bar exam的科目,帮助后面law school的学习,能更好理解课程内容。还有强调一下legal writing的课是小班教学,去伯克利上课的话建议多争取best legal memo award。写memo像八股文,有条条框框,拿到No.1不是很难。另外学校有商学院的建议选修商学院的课,有商科背景对in-house是plus。
请问老师legal writing需要怎么提高怎么练习呢?
祝:推荐四本书,《Plain English for Lawyers》、《The Elements of Style》、《On Writing Well》、《Business Basics for Law Students》。
如果没有法本/没有bar/没有工作经验/三样均没有的话,怎么办?
主持人: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有。法律行业不大容易存在超人的情况,法律业需要一块一块砖去垒自己的塔。花的时间越久,垒的塔越高,专业知识壁垒、人脉壁垒就会比别人高,就形成自己的优势。假设焦虑感来自于横向比较没有优势,只能耐心地累积壁垒去造塔,去形成自己的优势,没有捷径可以走。
有什么目前国内尚不完善但有很大发展潜能的法律领域值得去美国法学院学习?如数据法、网络法等等
刘:今年在这种情况下读书是一件大事,是人生中重要的里程碑。我们想要传递的一个信息是,要从混沌中看到光明的地方。但是每个人的circumstances不一样,有时保守一下未必是坏事,要考虑一下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有多大。那么如果有的朋友说我之前是有明确的职业领域的,想借这次出国读书发掘一个新的在中国可能将来很有潜力的领域,我愿意花时间去学,将来做一个职业方向上的变动。我觉得这意味着抢在别人前面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存在风险。没有人对未来的判断是必然准确的。比较现实来说,公司破产重组是热门领域,整体来说中国在这方面发展得不是特别健全。如果现在在美国、欧洲相对先进的破产(知识)学的比较多,回国的话,一方面在客户职业方面会有一些优势,国外的客户在中国有破产重组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可以参与中国破产重组的法律发展,可以从各个角度辅助推进其发展。
祝:我读书的时候有个adjunct professor是一个law firm的partner,也在中国practice过。他觉得中国学生应该去学trust and estate,因为中国有钱人很多,以后一定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我觉得即使到今天的话,如果是一个美籍的(人),那确实需要;如果不是美籍的(人),就可能不是由律师而是由其他人来做estate planning。如果真的在美国学了trust and estate成了这方面的专家,回来的话这个领域可能确实是个niche,但是这个niche需求有多少,是否足够support你的practice?所以是个挺risky的选择。
马:同意,不要报太高期望,会有一定优势,但不是很明显。自己要做功课,选学校的特色课程、牛人的课,结合自己的兴趣。另外,学的每门课都是有用的。
祝:相比起bankruptcy,可能corporate finance是更能打基础、更有广泛意义的一门课。有一个基础可以帮助了解自己在做的deal的underlying rationale,对practice来说是个非常好的plus,跟做business的人交流也更方便。
江:不要追一个具体的领域或者一个法律部门,因为一定会变化,而要看趋势。比如说in-house counsel,以前都是overall legal的东西,现在compliance出来了,而且compliance越来越火。但是这只是一个面,包含的东西太多,跟法律有overlap的地方,包括数据也有合规。在compliance里面根据自己的兴趣上一些夯实基础的课,不要投机。还有个tip,LLM在读期间写日记,每天做一件以前没做过的事,be curious, be brave, focus,每天push自己学一些新的东西。
主持人结语:
每个人都有人生困惑。听众们至少有一点比我当时更加幸运的地方在于:我们毕业那时候更加迷茫。那时候我们有互联网,但网速很慢,而且我们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微信,没有支付宝,要花很多时间走出国内校门后努力学习,重新学习,而今天的同学有很多条路,有很多选择的机会。
今天我们分享了法律人需要走的关卡中一些问题的经验,你们以后还有很多关卡,还会遇到很多问题。可惜的是,这些问题都是开放性问题,无法用一个感叹号或者句号结束的话来回答大家,还有可能回答的方式是只能问一句反问句,问号对问号。
但是,人生也好,职场也好,所有好玩的地方以及令人欢欣鼓舞、孜孜不倦、不停追求的不就是这点不确定性吗?
今天我个人谨代表四位讲者祝三百多位听众事业有成、学业有成,在接下来的一年或三年时间里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假设真的行程不安全,大家不要灰心,先把国内的司法考试考了。因为同样的问题我们也都面临过,而且你们的职场人生里也会遇到更多的困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每个人都要过这些关卡。
祝大家好运!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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