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钱如何变美?
今天打扮的美美的往往等于要多花钱,化妆品、饰品、衣服、包,都是越贵、越高级越好。纯朴的穷人家的闺女也需要买一根红头绳。《十万年的美》一书主编伊丽莎白·阿祖雷说:“美是人类改变自身的一种需要,永不满足于自然给予自己的身体。在那些最悲惨的年代里,集中营里的妇女们仍在使用口红,男士们也继续喷洒香水。某些政府,甚至在战争中最困难的时刻,也允许把无价的化学原料转化为美容产品,以满足永不消退的需求。这里蕴含着朴实的人类自尊。”
《十万年的美》书封
《十万年的美》一书由哲学家米歇尔·塞尔担任学术总监、人类学家伊丽莎白·阿祖雷主编、伽利玛出版社出版,涵盖了美的发展的5个主要阶段,分5卷:史前卷、上古卷、古典卷、现代卷及未来卷。
法兰西学院院士克罗德·海格戈撰写了主题文章《迷人之美的语言密码》,他写道:“美往往受到书法结构的影响,例如汉字词汇‘美丽’,可以被拆开成美(由‘人’和‘羊’组成)和‘丽’两个部分,‘丽’字的下部分是两只对称的坠饰——美人又可爱又匀称。”
史前的人类食不果腹,为生存问题所困扰,也已经开始追求美。贡布里希在《艺术发展史》中指出,原始人制像跟他们建造茅屋一样,追求的都是实际用途:建造茅屋是为了遮身避雨,制像则是为了保护他们免遭超自然力量的危害,原始狩猎者在岩石上画动物是因为他们认为,只要他们画个猎物图(大概再用长矛或石斧痛打一番),真正的野兽也就俯首就擒了,他们模仿动物的动作跳舞是因为他们相信,这样会赋予他们力量去制服猎物。
《艺术发展史》书封
重复性劳动令人疲惫,劳动又如何创造美呢?比如做饭,在很多文化中,做饭这种重复性的舂米和碾磨谷物的活动被交给了女性。研究发现,从舂米的过程中出现了好听的节奏。一位年轻女子舂米时制造的声音就像鼓声。有些女性还随着舂米的节奏用舌头发出啪啪声。有时她们高举木杵并放下,在抓住落入石臼的木杵前会击掌。这个动作不是必需的动作,但可以被视作舞蹈的雏形。根据动物行为学家的观点,动物搞不出有规律的节拍,它们也制作不出对称的工具。这两点是有关联的,因为节奏可以看作对称的时间。只有人类能在有节奏地唱歌、跳舞和劳动时创造出美。
在意识到自己有创造和控制材料的能力之后,人受到鼓励去寻找更好的材料,制作更大、更漂亮的工具或武器。超出实用性的工具表明,人类在克服材料的硬度、迫使它屈服于制作者的想象力时获得了快感。有的工具,其制作需要高超的技艺,但完成的成品却很脆弱,不适合使用,这说明制作者是在追求完美和突破材料的极限。
这种对美的起源的解释类似于黑格尔形象化的表述:闲逛无事的男孩往水里扔了一颗小石子,这颗小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这令小男孩惊诧不已,当他看着不断扩大的水圈,他感到自己力量的延伸、体现和证明。人们追求美也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和创造性。
人们以何为美,取决于他们所处的文化、时代或社会地位。当希腊人出发去打猎、打仗,进行体育运动时,可以显示古铜色的面颊,希腊妇女——在家中——应保持皮肤白皙。在几个世纪里,皮肤的白皙表示社会的权力,证明此人不用在田里耕作。
在封建社会,权力的持有人同样也是审美典范的持有人。美的标准往往由权力阶层来定义。以奥尔梅克文明为例,贵族阶层有圆锥状的畸形的颅骨。因为这来自于玉米之神,像玉米的穗。在黄金时代的西班牙,必须由宫廷来规定人体比例标准。不过即使在美需要适合统治者的标准的法国宫廷,人们也通过奢华的服饰或对标准服饰做一些改动,努力做到独树一帜。
1900年,美国美女的代表是歌星丽莲·拉塞尔,她身高不到5英尺,却重达近200磅。她丰满的胸部和硕大的臀部让人想起女性生儿育女的传统角色。1908年美国人选举塔夫特为总统,他的体重超过300磅。但同时,美的标准已经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中产阶级的女性开始走出家门从事骑车、网球、爬山等体育运动,这些活动不需要穿紧身胸衣和长裙。长裙在购物时也是累赘,只会被拖在地上,沾上粪土。日益增多的在商店和办公室工作的女性也需要轻便的衣服。
美也有阴暗的一面,也会有潜在冲突。斯巴达人认为,阿佛洛狄忒女神的身体暗示着情欲的潜在破坏力。她的美丽是一种危险而且无法控制的力量:当她被描绘成戴着镣铐受到束缚时,是人们试图使她的愤怒不能爆发。同时,她又被描绘为全副武装,这是她令人生畏的另一个标志。在许多文化中,美都有阴暗的一面,因为美的含义也可能来源于混乱。
毛姆在《饼干和啤酒》里刻画了美被人高估的情形:“美是一种狂喜,但是它简单得同饥饿一样。没有人曾经解释得出来何以多立克式的帕斯顿神殿要比一杯啤酒来得美,除非加入一些与美无关的考虑。美是一条死巷子,是一个通向子虚乌有的山峰。美多少含有一点厌腻。”
如今,我们正进入一个美的历史的新阶段,人们得到了空前丰富的资源,可以美化甚至是改变自己的身体。这些资源集合在一起,让每个人都面临着各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