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范村”红楼修缮 | 跨越百年，与历史对话
在康乐园中区与西区交界处，有13栋建成于1915-1930年间的“小红楼”，名为“模范村”。它们均以校友捐赠与学校拨款相结合的方式兴建，曾先后作为大学教职员住宅。从上世纪90年代起，这批建筑陆续供给学校部分行政和科研单位使用。
▲如今的模范村外景（黄滨 摄）
▲窗外的风景
光阴荏苒，“模范村”小红楼终究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砖墙出现裂缝、地面沉降、屋顶漏水、人为结构改造、寄生植物破坏屋面和外墙……为了让这批建筑重焕新生，慎重起见，学校分步启动了“模范村”文物修缮工程。历史与现实，人与建筑，在此过程中展开了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话。
▲修缮前的模范村建筑内景
何曰“模范”？
据载，“本校于西北隅特建两模范村屋”，每栋建筑基本不超过万元，“而屋有两层，上为宿所及露台，下则客堂、膳室、浴房、厨所、储藏室皆具。屋外留地数弓，花圃菜畦，随意开辟。将来拟建筑十间为一列，屋之距离各数丈”。因其代表当时教师住宅的小洋楼模式，故名曰“模范”。
▲1926年的模范村
模范村虽不如马岗顶教授住宅那般精致，却因形制统一、整齐排列而有别样的韵味。这其中，不乏突出者，如原14-15号村屋（现西北区524号）由马应彪捐赠部分建设费用，故曾名“马应彪屋”；原11号村屋（现西北区513号）曾为岭大附中主任司徒卫居所。
修旧如旧
近现代建筑由于大量使用了硬质红砖、混凝土等现代建筑材料，其结构体系和材料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其保护和修缮，强调要突出考虑原有材料的基本特征，应当在价值评估、结构强度评估的基础上，尽可能采用不改变原有建筑及结构特征的加固措施；增加的加固措施应当可以识别，并尽可能可逆，或至少不影响以后进一步的维修保护。这就是所谓的“修旧如旧”与“可逆性原则”。
▲建筑外搭建围蔽和脚手架
▲绿树掩映下的模范村小红楼
▲露台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模范村作为康乐园早期建筑群的一部分，于2002年7月由广东省人民政府核定公布为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按照相关规定，学校于2016年11月将模范村建筑室内修缮的申请报上级文物部门审批，并通过招投标的方式遴选具有文物保护工程施工资质的单位实施。
拆除“违建”
文物建筑现状整修的要求之一，是去除近代添加的、无保留价值的建筑和杂乱构件。模范村部分楼栋内的“蓄水池”则在去除之列。
历史上，模范村作为教师住宅，为了解决水压问题，部分楼栋的二楼修建了蓄水池。一般来说，蓄水池的修建需要经过安全评估和测算，其关键在于蓄水池和蓄满水时的重量不能超过屋顶的承重能力。在建筑学专业设计里，通常以荷载为单位进行计算。
▲拆除蓄水池
例如，蓄水池采用钢筋混凝土现浇结构，钢筋混凝土容重为25KN/m³，是等体积水的25倍。一般钢筋混凝土结构均布荷载取2.0N/MM2，即相当于以该材料修筑的蓄水池可以承受2米高蓄水；此外，修建的位置还需考虑有承重结构，以防止坍塌。
经过评估，这些蓄水池不符合安全要求，存在坍塌的安全隐患，因而选择拆除。
清水砖墙
康乐红楼最为典型的特征，莫过于“红砖绿瓦”。模范村建筑的外墙体为清水砖墙。所谓清水砖墙，就是砖墙外墙面砌成后，只需勾缝即为成品，不需要外墙面装饰的一种墙体结构。清水墙对砖的质量要求之高、砌筑和勾缝工艺之精，非整体抹灰的混水墙可比。
▲模范村建筑内设有壁炉，为数不多的壁炉还保留有原始的青花瓷板装饰
为何采用清水砖墙？据工程人员介绍，红砖较中国传统的青砖而言，生产工艺简单，生产效率高，在近现代建筑上广泛应用。同时，因为广东地区炎热潮湿，如果用水泥批荡外墙，则相当于封闭了红砖表面的微孔，阻止了红砖的“呼吸”，久而久之容易产生砖体酥化霉烂，对墙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在小红楼建成后的时间里，由于各种原因，包括外墙、室内壁炉等在内的清水砖结构曾被不同程度地抹灰遮盖。这次修缮的内容之一，就是恢复原室内外的清水墙面。“卸妆”可比“上妆”难多了，为了最大程度地维护原墙体的完整性，工人师傅需要手工铲除附着的灰面，刷出原本的清水墙面，再凿出破损的砖块，补之以同样质地的红砖，最后重新勾缝。这些工序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远非砌墙可比。
▲手工铲除室内壁炉表面的白灰层
▲手工（左）与砂轮机（右）铲除砖面抹灰层后的效果对比
木屋架
模范村的木屋架通过木构件的几何结构连接，在水平和垂直方向上支撑起整个屋面。南方气候湿热，一方面，木材因其多孔性对室内温度和湿度有一定的调节作用；另一方面，处理不当则容易受到腐蚀，影响建筑安全。因而，木屋架的修复是工程的重点之一。
▲搭建好的屋架与内层瓦面
文物建筑整修是将有隐患的结构和构件恢复到原来的稳定安全状态，在此过程中，可以修补和少量添配残损缺失构件，但不允许大量更换旧构件、添加新构件。为此，工人师傅将腐朽的檩条拆除、更换为新的杉木檩条；同时清理旧檩条的表面，对檩条、桷板等木构件进行了多道工序处理，使之具有相当的防火、防腐、防蚁特性。
▲对檩条进行修补加固
▲内层板瓦刷白灰水
琉璃瓦
中国传统建筑的屋面上大量使用琉璃瓦。所谓琉璃瓦，是在陶瓦的一面施以黄、绿、蓝等彩色铅釉烧制而成的。由于有釉的一面光滑不吸水，良好的防水性能可以有效地保护房屋的木结构。组成琉璃瓦屋顶的结构有筒瓦、板瓦、瓦当、滴水等。
▲瓦面示意图
康乐园早期建筑除若干楼栋采用蓝色琉璃瓦外，多数为绿色琉璃瓦。为了体现“修旧如旧”的原则，模范村建筑屋面的琉璃瓦按原款开模重新烧制。细看之下，碧绿的瓦面上透出别致的冰裂纹，这抹灵动的绿，恰与红砖的沉稳相得益彰。
板瓦的“搭七留三”与“搭五留五”
瓦面除了美观外，最重要的功能是防水，对于采用全木屋架的模范村建筑而言更是如此。此次模范村修缮工程中，瓦面中的板瓦就铺设了两层，更好地起到防水的作用。
▲屋面铺设两层板瓦（即底瓦），外层采取“搭七留三”，内层采取“搭五留五”
板瓦经过严格的挑选，凡有破损、裂缝的板瓦都不能使用。内外两层板瓦如鳞状排列，采用了两种不同的铺设方式：内层板瓦（即室内面）则采取“搭五留五”的方式，上层瓦片遮盖下层瓦片的二分之一；外层板瓦（即室外面）采取“搭七留三”的方式，上层瓦片遮盖下层瓦片十分之七，排列较密，利于散水。
板瓦搭建完成后，要用灰浆填塞饱满粘牢。在外层板瓦垄间，再由下往上依次覆以筒瓦，上面的瓦头要压住下面瓦的接口，接头面要抹足灰浆，挤压严实。这些都是防止瓦面渗水的关键措施。
▲铺设板瓦
▲安装瓦当
▲铺装筒瓦
此次修缮按照传统工艺，使用“草筋灰”作为粘合材料。草筋灰也称纸筋灰，是将稻草杆茎等植物纤维掺入白灰膏形成的建筑粘合材料，这样的做法可以大大增强灰的拉力和延展力；同时，和水泥等刚性材料相比，草筋灰能更好地适应岭南地区的气候条件，防止因热胀冷缩所导致的筒瓦撑爆漏水情况的发生。
水泥花阶砖
模范村建筑首层的地砖，采用的是黑白相间的水泥花阶砖。与烧制的传统砖不同，水泥花阶砖是靠很高的压力将彩色水泥压制密实而成，硬度高且耐磨，用得久且保养得好，表面会变得光滑，却又不会让人滑倒。
▲铺设水泥花阶砖
▲水磨石楼梯及木质扶手
据介绍，水泥花阶砖自上世纪20年代引入国内，便广泛应用于广东各式建筑。可别小看这一块块看似普通的地砖，每块水泥花阶砖约20厘米见方、2厘米厚，表面是纯水泥层，越往底层沙的比例越大，因而具有表面防水、内层吸潮的功能，铺设于首层地面再合适不过。
暮去朝来，模范村建筑作为一个整体，见证了百年校园从无到有、日臻完备整洁的历史。经由精心的修缮，这些小红楼重焕生机。修缮后的模范村，将作为学校若干党政机关和教学科研单位的办公楼。跨越时空的对话将在此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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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总务处
文案：刘嘉、王颜
摄影：肖遥、钟昊伦、叶梓琪、刘嘉、禤志浩
编辑：余炜廷
责任编辑：左思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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