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驿站】杨华：青山看我（外一篇）
【作者简介】杨华，男，出生于1969年，江苏徐州人。作品见于《星星》诗刊、《诗选刊》、《扬子江》诗刊、《参花》、《齐鲁文学》、《合澜海》文学杂志、《燕京诗刊》、《新国风》诗刊、《乡土诗人》、《扬子晚报》、《江苏工人报》、《江苏广播电视报》、《徐州日报》、《都市晨报》等报刊杂志。出有诗集《杨华自选诗一百首》、散文集《春日里的幻想》。系徐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文/杨华
又是小提琴《梁祝》的调子，悠悠划过斜阳；天空斑斓而青山如洗。我屏息静看无常的命运正悄然穿越我宁寂的心。
远望青山，葱翠在顶。时间与空间已不复存在，天、地、人合成为清澈一影，投入历史，匆匆似一朵幽幽长河的空灵浪花。
而青山又何尝不是无限宇宙的一朵浪花！沉浮于茫茫人海，我欣然一遇这醒神浪花，感到了一种人所不知的柔润与慰藉，生命开始闪光。
奋发者志存山顶，清幽者意隐葱茏，各得其乐。但无论前者抑或后者，其实都是在那里书写他独一无二又流年易逝的昭示。此刻，我看青山，亦实亦虚；青山看我，似幻似真。
文/杨华
在老家，我们称母亲叫娘。
娘已经七十八岁了。
娘在二十岁的时候从新沂嫁到邳州，一共养育了我们姐弟八个人。那时家境贫寒，除一个弟弟幼年早夭折，我们七个人都很健康的活了下来，是离不开娘精心喂养的。父亲早年是生产队的队长，生产队的农活总是由父亲去分配。生性懦弱、心地善良的娘，总是抢着脏活重活干，她是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让父亲能够干的更长久些。那时的生产队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我还很小，但是我能感觉到很面子，很威风。因为父亲说话总是声音很大，显得很武断，却又很多人愿意听。为了要这份面子，娘需要起早贪黑，把饭做好，放在锅里，然后锁上大门，让我们姐弟几个在家里不要乱跑出去，他就可以放下心来去挣那份“工分”了。那时“工分”很重要，我现在也不明白“工分”是什么意思，好像就与分粮食、分布票等等政策兑现有关，反正“工分”越多，摊到的东西越多吧！
那时候我们家境是很苦的，一年吃一顿肉是很难得的了。哥哥长我八岁。他喜欢带上我去河边或家南的池塘里，抓几条鱼来改善生活。哥生性喜爱逮鱼，我却偏不愿意去而又最贪吃鱼，哥就无故地打我，嫌我不帮他拿鱼具，不帮他提捉到的鱼。每次挨打我都不敢告诉父母，父亲脾气暴躁，一报告给他，他准会吼：“滚，连鱼都不想抓，老子拿什么下酒？”又一次哥打得我很痛了，我就告诉了娘，娘马上把哥哥叫到跟前了，先是把我楼到怀里，一边说天下爹娘都是疼小儿的，一边拿起枝条，飞快地朝哥的头和背抽了下去，打那以后，哥哥再也不打我了。想想哥哥一共打了我几次，怕也没有娘打他那一次重吧。
1993年，我成家了，妻子是邻村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子，她和我一样，有过贫苦的家境，有过不幸的童年。但是娘说，还是这样的人家好，越穷越光荣嘛！娘还说，受过苦受过累才知道人间真情，这样的人家才管过日子呀。妻嫁过来以后，果然很好，和娘关系处得更要好，这让许多邻里羡慕。去年春节，我从外地出差回家，妻说把咱娘叫到咱家来过个年吧，我就开了辆车子和妻子儿子一起去了趟老家。娘横竖不依，“怎么能到你们那过年呢？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嘛！家有长子国有大臣，要么在你哥家，要么在我们这个破家，去你们那过什么年嘛！”母亲唠唠叨叨，我和妻就不敢插言了。那时我大概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母亲了，平时我只是象征性地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然后每个礼拜由妻和儿子杨杰代替去就行了。妻有一次给我说，娘问起你了，我没有在意。又有一次，妻说：“娘问你了，问时父亲还嘟囔一句，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想我做得已经很好了，怎么就没良心了？妻每次去都带去了我的心情，一些必要的物品肯定要买的，我知道妻是个很孝顺的媳妇。但是在去年的春节，在娘唠唠叨叨的时候，我猛然发觉娘老了，她的身体更加单薄，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斑白，双眼枯槁，没有一星儿光泽，哦，我娘已过古稀！她以那么单薄的身躯，哺育了我们姐弟7人，她需要的不应该是简单的问候，她是多么无助，多么孤单！
就在昨天，妻打电话告诉我，明天是母亲节，把咱娘接到县城转一转吧，近八十岁的人，还能看几次城市呀！我就忽然想到，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是母亲节。我在电话里告诉妻子，买一点茄子和豆角，那是母亲最爱吃的菜了。小的时候，娘老是把茄子和豆角放在锅里一起蒸熟，在距离菜的顶端，贴上一溜薄薄的面饼子，娘称这道菜叫“依山靠水”。那时候我们吃起来总是津津有味，现在好多年没有吃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从前的滋味。
赶到家的时候，“依山靠水”已经做好了，我知道妻子做的一定不好，但是娘吃起来仍然有滋有味。娘边吃边说；“现在生活真是好多了，什么都是节日了，小孩子有节日，老师有节日，医生有节日，连老太太也有节日，真是的。”望着娘苍老的面容，我再也吃不下去了；无论怎么样的努力，都不能阻止亲人的渐渐老去；日子好了，人世间最辛苦的却享受不到最美好的生活，生活真是残酷啊，正如一位先哲的诗文“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呵呵，一句简短的诗文，包罗了多少世间的无奈和悲哀。
责任编辑：河汉女 雪儿
主编：木子（相思枫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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