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随笔：山高日出迟
作者：刘杏红
“阿良家的黄牛嫲快不行了。”
“大家都快来帮忙呀！”大家都在手忙脚乱地帮忙着。
看着曾经冷漠无情的乡亲如今对妻子黄霞如此地上心。想着自己早早地没了父母，几个姐妹远嫁，生活也不富裕，碰到这样的霉事，以往大家是躲闪不及的。阿良的心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带黄霞回家时的情景：
“那么矮有没有三堆牛🐮 屎那么高？”
“喲喲喲瞧她那样子，还没有水桶高，我们阿良不会是娶个老婆当女儿养吧！”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只有1米34高的黄霞听多了这些话，当没听见，一点都不介意。“事实我是那么矮，他们爱说啥说啥去。”黄霞笑着对紧拉她手的戴良说道。
岭龙山坑尾村，四面环山，中间一块平地。整个村里只住着三大姓：戴，李，陈几十户人，他们互为亲戚又为了各自的利益经常打斗，人情冷漠越亲越斗。
“良哥既然我们已经成为了夫妻，你现在就带我去村里熟悉熟悉吧！
阿良带着黄霞道：这是咱家的水田地，菜地，开荒地，连山地也带她去逛了一圈。该种什么，该怎么种都一一给黄霞指点。
心灵手巧的戴良特意做了适合黄霞用的一套农具。
都说山高日出迟， 山里面冬天的早晨呀，太阳总是出来的那么迟，习惯了早起的黄霞，每天五点一到就准时提着马油灯在小溪口洗衣服，洗完衣服煮好早餐，村子里才开始有人起床的声音。戴良要骑一个小时的单车到街上店铺搞装修。等戴良走后，她就到山里去割一片撸草山上晒一担，再挑一担回来。而其他人却是割一担挑一担回来。天天如是。
有一天早晨起来天快下雨了，阿良想今天是户外建筑，出不了工不如在家陪陪黄霞吧！可找来找去都不见她的人影。走出去问村人都说没看到，这时在山口蠕动着一担如山高的干撸草。
“是谁呢？”大家都在琢磨着。
“阿霞？”戴良赶紧跑过去接过她的担子。
“真是条牛🐮那么能干！”当大家看清楚后。都喜欢叫黄霞“黄牛嫲”了。
“良哥，我肚子好痛，快，快去帮我叫接生婆。
接生婆还没进来，已经听到娃娃的哭声。
“古人云：生子如拉屎，黄牛嫲你真应了这句话。”接生婆一边处理一边开玩笑说。
“阿霞，我去把你妈接过来照顾你？”
“不要她来，指不定还要我照顾她。”
“结婚一年多了，你一次也没回过娘家，娘家父母和弟弟也还没来过，连我们家在哪儿也不知道。”
“好歹我们现在有娃了，家里也多少能拿出点钱来，况且不能做空月，我明天去把妈接过来。”
“我很早没有了父母，你放心我会待他们如自己的父母的。”
虽然阿霞不想妈妈来，可阿良还是把老人家给接来了。
“我说不想来的，没想到你们这狗不拉屎的地方还能让我找到跟我玩扑克牌的人。看你妈多厉害，赢了7毛钱。”黄婆摇着她赢的7毛钱开心道。“你咋还没煮饭？”习惯了黄霞伺候的黄婆，突然大骂了起来。
做月子才第三天的黄霞只好爬起来，她记得老人说过要穿上手套，把一身裹紧就不会受病。
从此阿霞又开始了每天忙碌的工作，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和母亲照顾，那个累呀！是可想而知了。
正所谓是好女两头瞒，阿良一直感激着丈母娘对妻儿的照顾，却不知阿霞却因此落下了病。
“妈妈，胖子哥哥偷我们家的枇杷。”六岁的儿子大声叫道。
“锋儿莫叫，吃我们几个枇杷没所谓，要是胖子哥哥听到你叫从树上摔下来可就麻烦了。”黄霞捂住儿子的嘴说道。
“妈妈，我们才三个人吃，你干嘛要做那么多的饺子？”
“陈姑婆一个老人在家，她家儿孙都在外面难得吃到饺子，待会好了你给送过去。”
“霞婶可以给我吃您家的蒸饺子吗？” 隔壁家的英子问道。
“妈妈，不给她吃，上次她们家吃包子，她妈妈都不给锋儿吃，还叫锋儿滚” 锋拦在门口说。
“来，英子，拿去，顺便也给弟弟吃。” 阿霞用芭蕉叶子包了一大包递给英子。
山那么高太阳总是不能快点照进来，而又落下得那么快。阿霞的心里呀总觉得时间不够，像今晚又该到灌溉水稻的时候了，陈，戴，李三姓的矛盾其实就是因为水利问题。就这么几十户人家，她多么希望大家都能够和睦相处。
这几年的经验告诉阿霞只要从源头引几个水管就可以把这个问题解决的。
村里的人都那么自私是没有办法聚合过来干这事的。
阿良又那么累，如果让他停下外面的活儿来，做这事，收入就会没有。
“要不我算好你回家时间，和好水泥浆，你再加加班？”阿霞商量着说。
“不行，和水泥浆的活你干不来。况且又是大家的事，一直都这么过来了。”阿良不高兴地说。
当家里的事情都忙完后，阿霞自己随便吃了些饭菜，给阿良留下饭菜，就拿起阿良的另一付建筑工具提着马油灯到山下的坝头修起引水工程来。
阿良回家看到阿霞不在家，知道她是来真格的，赶紧吃完饭跑坝头去帮忙。
这样忙了好几天，大家才看清楚他们夫妇的目的，都纷纷出钱💰出力，争取在春耕前把水源引到每丘田的田头。
水管安好了，每到春耕时就会出现的吵架，打架再也看不到了。
黄牛嫲却病倒了。
“把我埋到山最顶上去吧！山高日出迟，我不愿意在山底下等它出来，我要在山顶上接受第一束阳光。”
黄牛嫲去世了。
岭龙山坑尾村第一次全村人都参加葬礼，并在送葬的礼乐声中大声痛哭。
“水落石出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一个人的好与坏又怎能用嘴巴来说的明呢？”阿良望着山顶上的妻子想。
幸福随笔 2017.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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