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李晓：岁月燃烧的雪
作者简介：李晓，女，网名琴心@晓，笔名曾用凭海临风听琴、听琴，琴心，经济领域工作，自由撰稿人，业余酷爱文学与摄影，新疆作家协会会员，新疆摄影家协会会员。擅用女性细腻笔触反映人文社会情感世界，多以散文随笔与议论文形式，表达自我思想与独特观点，作品散见于媒体与网络。
岁月燃烧的雪
文/李晓
早春二月期盼着春的到来，谁知一场大雪不期而至曼舞了整个城市。从小长在天山脚下，早已习惯了北方冬天漫长的雪季，寒冷，萧瑟，寂寥，对于土生土长于北方的孩子来说，年年岁岁冰天雪地的冬天已是司空见惯。之于我，雪之冬总有无尽的亲切与不同寻常的岁月回味。冬日冰雪，犹如岁月里一个燃烧的精灵，在生命里持续地温暖燃烧不止。
童年雪之趣：冰凌花.打陀螺与雪爬犁
童年记忆里冬天的寒冷花絮居多，最难忘的莫过于冰凌花。幼时生活在的兵团农场垦区，冬天气温低达到零下三十七、八度，出门呵气成霜。当时家家户户烧着炭炉子，各家门窗都需用厚厚的棉絮布帘遮盖保暖。为了透光，挂在窗外的窗帘在白天用小木棍支起，到傍晚天黑的时，再到室外的窗前把支起的窗帘放下来。
最喜欢在清晨，当母亲把窗帘支起的时候，看玻璃窗上出现的各种形状图案的冰凌花。那冰凌花美得令人惊叹，没有画师作画，却千姿百态生动得如同画作一般。有的像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有的像飞腾的瀑布，飞泻直下；有的像盛开的碎花，舒展灿烂，每天清晨冰凌花变换着姿态各异的形状与图案向我问候。仰望冰凌花不过瘾，年幼矮小的我便搬来一小板凳，站在凳子上用手触摸玻璃上的冰凌花，小手轻轻一按，冰凌图案上就出现一只小小的手印。美丽的冰凌花，装点着孩提时代冰寒冬日里的诗意美丽的情怀。
在结冰的雪地上打陀螺是幼年最爱玩耍的游戏之一。陀螺有个俗称唤做“老牛”，一般是用木头手工自制而成，香梨大小，上面为短短一截木制圆柱形体，下部是圆锥体壮，最底部嵌有一小小钢珠。玩耍时，孩子们手执一个拴着一尺来长绳条的鞭子，把“老牛”在绳上缠绕固定好，放置地上，先用手自左向右飞快旋转一下，“老牛”即开始在雪地上旋转起来，此时须赶紧用手中的鞭子抽打，让“老牛”继续加速旋转不停，一旦鞭子稍有懈怠，或地面凹凸不平，老牛”放慢速度渐渐立不稳，就会倒地不再旋转即所谓的“死了”，须重新再启动。
孩子们玩“老牛”的乐趣主要比看谁的“老牛”在地旋转持续时间久，在“老牛”飞转的时刻，还得防止小心不摔倒在地。一次我一不留神重心站不稳，一屁股滑倒在地上，生疼自不言说，更尴尬中在其他孩子们哈哈大笑威风面子尽失。
雪爬犁是北方孩子另一种最爱玩耍的雪地玩具之一。爬犁一般男孩玩得居多，家里全是姐妹无一男孩，自然无此玩具，只得眼巴巴看着邻居的孩子玩爬犁羡慕地咽口水。值得庆幸是，一次远方爷爷来家里探望我们，亲自动手为孙女的我做了一个爬犁，开始让没爬犁的孩子开始“艳羡”起我来。爬犁制作并不复杂，一般底部是两根抛光的木条，上面横钉几块窄条木板，在爬犁的前端挂一棵拉托的绳子，玩耍时，一个孩子坐在上面，大人拉着飞走。当爷爷亲手把爬犁做好，带我来到小伙伴中，把爬犁放在雪地上，我坐在上面，爷爷在前面拉，爬犁在结冰的雪地上缓缓滑动，没爬犁的小伙伴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爬犁上的我内心自是开心快乐的无与伦比。
晶莹剔透的冰凌花，伴随着母爱的温馨迎接着冰雪之趣，雪地陀螺旋转着无暇的童真稚趣，还有爷爷那用慈爱温情打造的木爬犁，在童年雪之岁月里，燃烧着温馨四溢与欢乐的火花。
少年雪之乐：扫雪乐.雪人趣与雪仗情
小学时，在学校冬天扫雪是学生义不容辞的责任任务：“下雪就是动员，停雪就是命令”，每当下雪，孩子们上学时都会自觉主动地从家里带上扫雪的工具，或是铁锹，或雪推子，或是扫埽，早早地来学校。扫雪也是每个班级间暗暗展开一场竞赛，看哪个班级雪先扫完，此时便是集体主义精神大放光芒之时。扫雪运动中，同学们争先恐后铲的铲，推的推，扫的扫，小脸冻的通红，小手亦快冻僵了，也没人愿意喊声冷。很快，各自班级门前的雪扫完了，同学们居然干得热火朝天,一个个额头冒汗。
课间十分钟，难得的放松时刻，各班的孩子撒野似得都不约而同冲出教室，往大操场跑去。此时操场上开始了自发无组织的堆雪人比赛。小小的雪球滚啊滚，越滚越大，不大工夫，操场上十几个“雪孩子”成型立地。装扮雪孩子都有现成的材料，用两个小碳渣做眼睛，找一截红萝卜做鼻子，再取萝卜一小片做红嘴唇。为比赛看谁的“雪孩子”打扮的漂亮，男孩子不惜放下架子求援女同学把漂亮的彩色围巾献出，装扮在雪孩子的颈脖上。于是，堆雪人比赛到最后，是看哪一个雪孩子脖子上围巾最漂亮。冠军自然是没有奖状，但在观看者啧啧称赞中,雪孩子的主人心里获得莫大的满足与快乐。
冬天的体育课，难得老师然让同学们放松过一把打雪仗的瘾。男生对女生，男生的威力自然巨大，没关系，女生几乎都带着手套，男生自伺逞强不怕冷，几乎没几个戴手套，抓雪捏球的速度自然慢了许多。于是乎，看雪地上一群男生女生雪地打仗，大家两手抓捧起地上的雪，用劲结成球，投掷向敌阵的一方。男生的投的力度大，投的远，自然也投的准，雪球大多投在女生的脖子里与脸上。于是女生的“粉脸开白花，玉颈下冰雹”，在男生幸灾乐祸的大笑声里与女生的尖叫声里，大家开心地上完了一堂体育课。
少年不畏寒冷的扫雪之乐，妙趣横生的“堆雪人”比赛，惊心动魄的操场打雪仗，是雪之岁月里熊熊燃烧的温暖火焰。
少女雪之梦：歌声中飘过纯真的梦
中学时代正是八十年代，精神娱乐相比当今显得匮乏可怜，学校冬天的户外活动也大大减少，但依然不乏少年们自我寻找乐趣。课间时分，女孩子们最喜欢在三五个聚在课桌前唱歌。那阵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喜欢将歌词记在在一个小本上，每当闲暇时拿出来一起唱歌。记忆中当时流行歌曲火热一时，除了台湾校园歌曲《童年》，《校园的小路》，还有程琳唱的《小螺号》《熊猫咪咪》与《酒干倘卖无》，朱晓琳的《妈妈的吻》与纪录片《话说长江》的主题曲《长江之歌》等等，都是当时记忆中最爱的歌曲。
印象最深的雪花飘飞的季节唱殷秀梅的《我爱你，塞北的雪》。记忆中这是第一首歌唱雪花的歌，现在还能记得歌词，并哼唱出熟悉动听的旋律：“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春天的使节，你用白玉般的身躯，装扮银光闪闪的世界，你把生命溶进了土地哟，滋润着返青的麦苗迎春的花叶”。
少女时代纯净空濛的心，充满诗情画意，在白雪纷飞季节里愈发变得水晶般莹透明。随着“塞北的雪”的歌声在少女的心田悠悠飘荡，飞扬的雪花里，幻化出夏日冰凉爽口的“娃娃头”雪糕，幻化出新年白雪公主与小矮人的新年圣诞礼物。在纷飞的雪花中，盼着快快长大，有朝一日来到长江边，掬一捧长江的水，亲自感受一下那中华文明千年的绵长之源。
少女时代的歌声，伴随伴随着雪之梦，在雪之岁月里经久飘荡，燃烧成一片随风起舞红纱巾，鲜艳如火。
青春雪之情：那条未能送出的白围巾
大学时代之于每个女孩子或许都曾有一段青春飞扬的美好时光。正是多情善感的花季，琼瑶言情小说风靡校园，紧接着是席慕容与汪国真的诗歌为绿意懵懂的青春染上了绮丽梦幻的色彩。大学不提倡学生恋爱，在大一时，朦胧模糊的情侣对在班里尚不明朗，到大二时，班里隐约出现了羞答答的一两对，到大三时，七八对已公然成双成对出入了。自感自己是不起眼的丑小鸭，没心没肺忙着文学社团的事，却因校园文学社的诗作活动，不幸中了外系一文学发烧友“情箭”。最后一年的冬天，校园里流行女孩子给男孩子送温暖牌白围巾，我也在女伴的怂恿下，买来雪白的毛线，悄悄织起了一条白围巾。
说实话，自己并不擅长手工织活，“织技”真是不敢恭维，为赶特殊的日子送出，竟然在课堂教授的眼皮的底下悄悄赶工。一周过去，终于一条还算凑合像样的白围巾完工了，却又羞于送出这份特殊的礼物，于是女伴陪我去亲自前往男生宿舍。不巧访人不遇，与宿舍其他男生闲聊胡侃一会，直到离开也没等到围巾的“准主人”，离开时，却由于大意把自己的戴的围巾遗落，要送出的那白围巾却带走了。没想到就因这不慎遗落下的围巾，阴差阳错闹出的小插曲，使得浮躁敏感的青春心湖泛起微澜，由此两人生发误会，一段朦胧恋情未果二终。遗落的围巾自然没好意思张口讨回，当然也没人主动送还，那条打算送出的白围巾，直到毕业在还箱底压着，毕业后辗转几次搬家，早已不知被丢在哪个角落。
正如吴淡如所说“爱情不是得到就是学到”，大学时代心浮气傲的青春，一段未果凋零的恋曲，也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学会包容。至于那条未曾送出的白围巾，有时暗自揣想，如若当年送出，又会怎样呢？那个他，不知今在何方？但愿他一切都好吧。
朦胧恋曲如云烟付之流年，而绿意初萌的怀春情怀，如雪之岁月里燃烧起一抹瞬间灿烂稍纵即逝的烟花，散逸时空深处，渺无踪影。
围城雪之恋：平安夜，为一颗“心”寻遍全城
走入婚姻“围城”，源于多年前的那个飘着小雪的圣诞平安夜。当时为一颗“心”链，他打着“的士”带着我几乎跑遍了全城.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平安夜，被尚未确定恋爱关系的他，下班后拉着我步入一家珠宝店，进门他就直接问店员，有无带“心形”坠的足金项链。“哦，很抱歉，这款货本店已经缺货脱销，您再到别家店再看看吧！”导购小姐抱歉地说。于是又打上车继续其他店里寻觅，就这样我们在城市几大中心繁华商圈转了五六家。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有一家尚这款存货，仿佛是为我们预留等候着。
当时的男友即后来的先生，不顾导购小姐的盯视，一本正经地面对我说道：“晓，咱们认识也有两年了，我还没送过什么特别的礼物给你，一直想送你一颗带“心”的项链，却一直很忙，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知道你的眼光很挑剔，怕自己买来你又不喜欢，今天你就自己挑一款自己喜欢的项链，算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吧”。
一瞬间突然有些懵懂得反应不过来，有些讶异，也有些感动他的实在与坦率。但我知道一条金项链好一点的不过上千元，当时他一个月的薪水。相当，我拉着他准备走出珠宝店。不善浪漫言辞的他挠着头，沉默片刻，郑重说：“晓，虽然我这人缺点很多，粗心，木呐，不够细腻浪漫，但我会以后努力做得更好，我希望能与你结婚，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让我们共同营造一个幸福的小家，行吗？”哦，老天，这是现场逼婚吗？看来不答应是走不出这店了。就这样，平安夜被一颗憨厚实在的“利剑”，最终刺中并俘虏了青春少女一颗恨嫁的芳心！
步入婚姻家庭的归宿，享受着被一个男人呵护关爱的幸福，浪漫情调不多，但温暖踏实有余，婚姻七年之痒有惊无险地迈过，在寻常的柴米油盐中，磕磕绊绊难免，但先生还是以一颗包容大度的心，让我这任性的小女人享受着平淡温暖的关爱。
时隔多年，每逢圣诞平安夜夜幕沉落，看万家窗口明明灭灭的灯火闪烁，内心不尽感慨。婚姻是座城，城里城外皆各具精彩的故事，而幸福，却绝不仅仅是浪漫的物语。
多年前感动我的，绝非那平安夜的贵重的礼物，而是在那个飘雪的夜晚，先生为寻那条带“心形”项坠的项链，几乎找遍全城的那份执着与坚持。朴拙无华的婚恋，如一抹燃烧的足金，在冰雪寒夜里暖暖融心，历经岁月千粹百炼而不变其坚。
母女雪之爱：冰雪天地里的美善小天使
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随着可爱的小女的诞生，突感生命一下神采富丽起来。小女象上天赐予的一个小天使，为生活带来喜悦无限。当女儿快两岁时候，正是冬天下雪的时候，停在小区户外的私家车主为防止汽车发动机被冻坏，常就将一个巨大的油布车罩罩在车上。冬天走在小区院子里，时常可见扇着车罩的私家车。女儿看见了对我说“妈妈，你看！小汽车冷了，穿衣服了！”小女听得童话书很多，大约受到童话影响，居然将“怕冷”的小汽车拟人化了。
走过小区雪后的路上，化水的地方不慎让女儿一脚踩上，小裤脚溅了一些小污点，女儿扭头小心地看着我，怯怯说“妈妈，回头再洗！”。这算是她的安慰，也是她的歉意，身为母亲的我，怎忍心再责怪埋怨她的不小心？若把她抱起走路，她会一边把脚朝外小心翘起，以免小脚靴将我的外套蹭脏，一边小嘴里念叨着“不要把妈妈衣服搞脏了”。乖巧懂事的宝贝啊，善解人意地让人心疼！
每逢冬天下雪的时候，女儿喜欢趴在窗前看雪花飞舞，嘴里会忍不住念念有词：“雪花雪花你别飘，我来做你的好伙伴！”背多了童谣儿歌，不到两岁的女儿居然也会做诗了。看着飞扬的雪花，女儿会突然蹦出几句天真：“妈妈。你说，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天堂还会冷吗？妈妈，白雪公主真的象雪一样白吗？善良天真的小女，心里早已种满了爱与美的种子。
女儿如此喜爱冬天，可寒冷的冬天却是“冷”对女儿，总是让女儿一次次呼吸道感染入院打针。印象中一次天正下着大雪，打车带着正上幼儿园的女儿赶到医院，当时女儿的小脸已烧的通红。因女儿手上的血管太细小不好找，护士只得在头皮上找血管扎，很难做到血管一针准确地扎进去，往往要连扎几针冤枉针才得以扎进去。看着那针管进进出出，自己感到那针象扎在自己心头的疼痛，可女儿却含着眼泪却强忍着不哭。过后悄悄给我说：“妈妈，你看，我都不哭，你却要哭了，大家都在看咱们，真不好意思啊，在疼我也要忍着啊”。望着乖巧懂事的女儿笑着点点头，我眼里的泪花狠狠地压回去。
如今女儿已经是行将高考的高三生了，学习成绩优秀，出落得亦沉静温柔，明媚可人，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我却依然怀念多年前那善解人意的小天使。忘不了母女彼此忍着心痛与疼痛，却泪眼相望互相安慰的那一瞬间。
柔柔暖暖的母女亲情，在雪之岁月里温馨燃烧着,犹如融融春雪化为流淌不断的小河，不知不觉间朵朵浪花里幻出是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一如当年的春风飞扬的自己，此时蓦觉感觉生命延续的奇妙与美丽。
心里默默祈愿，那当年冰雪中的爱与美的小天使，在未来的日子里，远离冰寒与疾患，在温暖幸福的亲情里，永远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最喜欢听那首台湾歌曲《一剪梅》，旋律优美舒缓，歌词尤其感人至深：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亮你我。真情像梅花开遍，冷冷冰雪不能淹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冰寒的雪季，几多真情如花儿在冰雪中次第绽放。有过大喜大悲的岁月，亦走过伤感流泪的年华，一路感悟着周遭世态的人情冷暖，如今在平淡的幸福中打理着岁月烟火，回味过往，心里充满无尽感怀。感谢岁月，感谢在生命历程里燃烧的雪，以及那冰雪中激情燃烧的故事，让我在感悟生命的精彩富丽的同时，更加珍惜生命中的至爱亲情。
人生四季，生命无常，难免风雪严寒，岁月燃烧的冰雪中，亦会悄然盛放着温情的花朵，总有一瓣心香，在岁月四季里温馨暖暖，清芬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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