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北鱼：带不走的人间蝴蝶
作者简介：北鱼，重庆铜梁人。《大沽河诗刊》网刊编辑。辍笔近20年。曾在诗刊，报刊，网刊发表诗作200余首。有作品多次获奖。
重庆/北鱼
倘 若 不 这 样
窗帘上没有风没有什么
风里没有我早晚的开关门声
没什么一段行色匆匆的水在皱纹里
不说话没什么
时间恍惚一分钟坠落没什么
我要说的是，在我醒来前
清早的鸟啊先于我叫醒这座城市的天空
我要看见你树枝上的心脏
飞着鸽群
脚爪下蚯蚓拱着草地的泥土
空气往来于通畅的肺，露珠暗结珠胎
倘若不是这样，我将用目光带走世上的蝴蝶和烟火
不再留恋任何一朵花蕊
摘任何一片星穹
据 说 荷 塘
不止十里。吹过来的风据说在荷叶上
不低于歇脚三次
鱼群游过来，据传它们
扶着水下的泥藕至少
停顿了五次。正午
从荷岸一端我往另一端走
一个小时后，我看见那些比我快的蜻蜓
飞过去
其中大部分憩在半途的荷尖上
收拢翅膀午睡
我继续走，但落下来的阳光告诉我
它听到所有在心脏里呼救的水鸟
我想起古人的草庐石亭
多好。在荷塘边竖起耳朵
一边享受宋词在时间里水落石出
一边盘膝闭息
赚足上下千年来此点赞的粉丝
人 生 如 荷
视宁静为清澈之水，月下问道种荷
窗前一隅，自得清风几许
或求逃离，但皮下那盏腥味的灯
却难隔开大喜大悲的浊世
不需养尊处优。浅浅的一泓便走过一生
不拒绝命里缘分
高处落下的风
包括并非善意而为的雨，无意鹤立
宽大的叶脉铺开淡泊
扎进时间里的根，粗大
才足以出落尘世泰然处之
也有完美惬意，莲花保持诗歌不死
洁身自好
但不需要草长莺飞
旁解迷途知返，皈依脚下之路
在故乡我时常看到这一支清瘦的荷
反背双手，站在秋天的节操里孤老落幕
五月的绿叶子
被钟声一点点敲出来的
每片绿叶子，它们都大有来由
在树枝上泊着的帆橹啊
五月的风一到，它们就在时间之水上哗哗有声
这些不同凡响的绿叶子
划着各自的身世
在清早打开的窗下，我清晰听到劳动号子
青春，母亲的摇篮曲
以及大地上一盏油灯守护的呼吸
但其中有一片叶子形销骨立
在五月的民俗里
仍响着水底的呜咽之声
树 荫 下
广场上的几棵树荫沾住飞来的
长尾鹊偷偷鸟
一群无话不说的老人
几年前的荒坡变脸休闲之地
一枚新钉的纽扣顺着一条河岸
轻轻扣拢城市身上的疮疾
从爬高的风筝望出去
高楼后铿锵的机械声还在延伸
我不敢打扰从麦子身体里拆迁的乡村
如何在村童脸上熬过失眠
树荫下的偷偷鸟数着秃顶的脑袋
已经快到闷热的五月
不久雷声就会响过巨大的树冠
此刻长尾鹊的心里汹涌着
超出我预想的阳光
梨 花 雪
在梨园，我误以为这是风
穿上的裙裾
白色的縠纱可以随心旋转
与欣赏的目光相遇
这些隐藏着的胴体，它们孵出一群文字
在空气中踩出涟漪
不是白纸黑字。阳光按摩每个沐浴的词意
我确信在这些梨树的体内
一定走着一个手持牧鞭的人
他一边守候着山坡
一边追逐着自己
在四月浓密的深处，我看见这个人
在一朵梨花下仰起脸
翻手覆手放牧着
心上那一场丰腴的雪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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