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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会员专刊(第四期)

2017-06-26 中国化工作家协会 文学沙龙

《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会员专刊

中国化工作家协会简介

       中国化工作协,创建于1997年,原化学工业部文学艺术联合会领导下的文学团体,现在依然活跃在化工企业沃土,依然团结、凝聚和激励着很多文学的灵魂。为中国作家协会的团体会员,现有会员300多名,其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1名。协会主席钱玉贵为小说家、中国作协全委会成员。协会秘书处现设在著名化工企业江苏黑松林公司。办有文学刊物《黑松林文学》。中国化工作协成立以来,先后组织四次大型文学主题创作活动,编撰出版了纪实文学专著《中国化工风云录》;《中国化工优秀文学作品书库》3辑,计500余万字。热爱生活,思考人生,激扬文字,中国化工作协的会员群体越来越壮大,好作品会层出不穷。

诗  歌



       作者简介:周文婷  90后延长石油女工,爱诗歌爱生活,爱所有值得爱的你、我、他。


周文婷自选诗九首


1.星星掉了下来

        

夜晚

体内的草

疯狂的长着

缠绕在必经的路上

走一步,绊一脚

尘土和空旷紧紧挨着

连风都拖重了步子

每当从头到脚打落一次

星星就掉下来一颗

眼睛的湖水

落入地面碎成凌冰

一躲闪,就溅一身月光

朝向有光得那一边

将草一棵棵拔掉

然后,种了些叫不上名字的花

都起一个名字叫星星


2.  中场休息


此刻,黑夜

杀死了所有的皮相后

默不作声

窗外的风唤着风

我看着我


和你有关的物件

在远与近之间表演着

一场生死别离

不知深浅的记忆

总要冒出来充当主角


却不料中场休息时

一滴泪让我滑了一脚

像个留守儿童一样

安静地望着风

刮疼黑夜


3.半生


回头看了一眼昨日

只一眼

大冬天的,伤口就扯裂了

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干枯和细小

一秒钟被烫伤得眼睛

很可能失明

等记忆再长大一点

就去一个小镇流浪

余下的半生

在他乡重新认识

重见光明

到时候

记得替我包扎伤口

蝴蝶状的那种


4.今夜,风往北吹


身体在此刻

被细碎的神经绑架

一挣扎,勒的更紧了

屋前的那把枯草

长在眼里


风吹着风

用所有的力气

揉成一团

索性将自己扔进夜里

却撞到风上


此时

风往北吹


5. 我的四季


一场雪站在窗外

不停地说着

所有的情话

那模样认真极了

似乎等到春天

就可以生根发芽

长出藤蔓、连成房子

然后开始

生火、做饭、喂孩子

有人笑言你一个孩子

哪懂什么谈情说爱

可是,他们哪里懂得

我就是四季的孩子

我比谁都知道他们多相爱


6.  冬雪         

1、

你站在街角

安静极了

我想走近你

借你的心房

升起一轮明月

2

不过是一夜之间

白茫茫一片

不留一点昨日的缝隙

脚踩在上面

像踩着你给的回忆

不由地说一句

真干净啊

3、

停顿一下

捡起帽衫

和雪继续聊聊

关于冬的心事


7.逃


夜拖长了尾巴

藏在了你的眼中

从始至终

我们都是那个想逃的人

可是我们多有趣

窗里屋外

还有很多盏灯日夜通明

我们逃的清楚又透明

来来回回地逃够了

平静得像个异乡人

直到黑夜与白昼落了一地

突然

就此罢休


8. 想你的时候


想你的时候

就建一所房子

有花草、猫狗、牛羊

还有你爱看的文章

温度刚好

空气怡人

我在屋外像个士兵

摁紧口袋不让孤独醒来

你的每一个动作、表情就是我的

一、二、三、四

立正、稍息、解散

只因

里面住着我曾爱过的你


9.  花园


阳光淌进骨缝里

花就开了

然后遍地伸展在花园里

你别问客有几人

也别问名字、年龄还有长相

一切高贵着、卑微着

直到把风都刻进梦里

瞬间长满了

牡丹花、月季花还有仙人掌

路过的人

爱慕、嫉妒、装哭、耍赖、撒娇

当个演员

也是浑然天成

而我断然不会采一枝送他

即使此时已被扎伤



       作者简介:赵颉,男,1963年4月生于山东济宁,1984年、1993年分别毕业于南京化工学院和吉林工业大学,在美丽雾凇之都工作17年,2000年调至雾霾之都。杂作散见《作家》、《新青年》、《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化工报》、《中国诗歌报》、《燕京诗刊》、《城市时报》、《江城日报》等,著有散文诗集《漂流瓶》,一些作品收入《关东散文诗阵容》和《中国化工优秀作品书库》专辑。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国化工作协副秘书长。

       一句话诗观:以诗之灵魂,寻找爱人和敌人


浮世记(64-67)

作者   赵 颉


浮世六十四记


一个小生命的存在

被女人的直觉

以及试纸上两道红杠所证实

她突然呕吐,吐向酸涩的生活

“我就要做父亲了?”

“不是。是我要做母亲了。

你必须要离开,

越远越好。”

这时有夕阳余晖

镀上女人的额头

闪烁细微的光芒

这光芒也洒落在树叶

叶片变的非常坚韧

而泪水,在鸟的羽毛上飞翔

顺着翅膀

流向一个干枯的河床


2017.6.3北京


浮世六十五记   


所有的道路

都是道路自身在纵横着行走

至少有两种极端的情况

私奔,或者哀伤

我们把路送到了尽头

我们就到达了

就像那年,我把路送到酒里

路就在楼群里迷失了方向

我的爱情,一年之后不知所踪

所有一步一叩的朝圣者

把路延绵的无比漫长

路会在普渡之前弯曲而去

与任何很小的心愿插肩而过

“来路,

隐藏最深。

出路,是鲜艳的

或长或短的时间标签。”

我的箴言,因路而遍布荆棘

路难以自我回头,难以抵达彼岸

难以真正安睡于爱人的心扉

这是我们痛苦的源泉


2017.6.6北京


浮世六十六记

          

探监之时

是男女之间新的凝视

隔着竖立的铁,

男人已被铁禁锢的脸

竟然羞涩红润,竟然平静如水

眼神里浮游着一个孩童

一个丢失于尘土多年的孩童

女人还是想与他说一些话

说一些竖立的铁之前的和之后的

说一个关于遥遥无期的期限

说,什么最重要

他的头颅已低垂

这是以往没有过的谦逊

“我的生命,现在仅剩下了你,

和我的思考,

这种彻夜的反思。

财富和名利,

还有绵延不绝的欲望,

那些烟云,都不重要,

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唯有需要。

而我,正在忘记需要。”

女人说,好吧,保重。

好吧。

离婚之后,我会想起你。 


2017.6.17北京


浮世六十七记

   

我第二次与长者认真对话

上次是与大和尚衲木善

他指点我如何放下

我理解为喜新厌旧

这次是一个老科学家

他中途因公弄瞎了双眼

他的工作让人没有权力问津

还是可以畅聊人生

“我的眼睛已不会说话,

原来会,

现在这双眼仁,

再也不能熟视无睹。”

我们也无需凝视和对视

但我感到老者已有一种超能力

在语言里挖掘语言的能力

冷静的能力,远远不是诗人的疯癫

“人,生下来,

就是要不断地成为另一种人,

不断地。在一个预设的终点,

在一个苍茫的尽头,

让灵魂摆脱躯体,

回到我们最初的来处。”

我说,为什么必须在终点?为什么不能随时?

“因为爱情。

爱情是唯一的羁绊。”


2017.6.18北京

小  说



       作者简介:王俞德,笔名忘川;男,生于60年代。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中国化工报》、《信息早报》、《四川文艺》、《蜀南文学》、《自贡日报》、《富顺文学》等。现供职于中昊晨光化工研究院。自贡市作协会员,中国化工作协会员。腹无诗书气难华,闲来碎笔记流年。


牝 鸡 司 晨

作者   忘川


       “唔呜喔,唔呜喔——”

       黎明时分,随着几余音悠长、底气十足、高吭嘹亮、韵味细腻的啼鸣,山村陆续众鸡齐唱,犬汪汪,牛哞哞,羊咩咩。东山林梢晨曦微露,愈发明朗。山村从一夜沉睡中苏醒过来。

       正房院中一假山顶上一只公鸡眼见主人卧室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遂振了振双翅,似飞、似跳、似走,从山顶下到院子地面。穿过栅栏虚掩的门户,回到与正房院子相邻的鸡圈所在的小院子。

       此时,鸡们已走出鸡舍,在院中散步、追逐、嬉戏。报晓啼鸣的公鸡边走边与众鸡招呼。健壮而颀长的脖颈微晃、顶着硕大红冠的鸡头频点,长着黄红黑相间羽毛的翅膀不时伸出拍拍身边老、中、青母鸡的头或者屁股。见一群鸡雏从身边碎步跑过,做出欲追赶的样子,小鸡雏们则一哄四散。无可否认,单就其硕大鸡头上红亮而挺拔的巨冠,足以表明这是一只威猛英俊而魅力四射的公鸡。

       据说是男主人从外地引进的外国名种,深受男主人喜爱,自打成年起就被委以司晨的重任,且不孚厚望。司晨之鸡,实际上就是鸡王,自古由公鸡担任。

       鸡王踱步到与主人正房并列的鸡舍。左侧有一大一小两水盆。他在自己独享的小盆啄了两口水后,双将长喙在盆里反复荡了几下,算是洗了脸;再将长劲曲向身后,以喙梳理周身羽毛;复张翅猛拌几下。算是洗刷完毕。最后走向鸡舍右边的食盆,也是一大一小。他在自己独享的小盆里进食。

       进食毕,复出左边小水盆把喙荡了几下,随后站在院中喔喔叫了几声。众鸡应声围到身旁。鸡王摆了摆翅膀示意众鸡安静下来。他开始摇头晃脑安排一天的活计。生蛋的母鸡要认真生蛋;找食的要多吃青草、虫虫儿,丰富营养才能多生蛋;发情的鸡要保质保量完成交配任务,确保优生优育;玩耍的小鸡仔不要超越鸡圈这个小院;公鸡们要提高警惕,严防老鹰、黄鼠狼来袭……

       看见鸡们散开各忙各的身影,鸡王踌躇满志,对此鸡界的和谐景象怡然自得。一天的忙碌就此开始。

       是夜,鸡王巡查完鸡舍状况回自己的单间正想就寝,忽听门框轻微啄响数声。出门见老母鸡站在舍前,并示意别出声跟她走。鸡王随之到黑暗而僻静处站住。

       母鸡悄声说:“你娃没觉得最近有啥不对劲吗?”

       “啥不对劲?很正常啊!”鸡王说。

       “就那长着漂亮毛发的小母鸡不对劲。”

       “哦,不是看上去很老实勤快的嘛?”

       “我觉得不对劲。她成天跟几只年轻力壮的公鸡打得火热,跟一群小母鸡鬼鬼祟祟的。我观察好久了,她是看起来老实。”

       “不可能哦。跟公鸡火热无非两情相悦,也多生蛋噻;跟母鸡火热人家是说私房话、交流经验噻。”

       “你娃呀就是少个心眼。如今的鸡界跟人间一样不太淳朴厚道了。”

       “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是。亲眼见的事,我都觉得古怪。比如,近来你打鸣报晓时她都悄悄跟着你,在假山下不停学你的样;原来她一直只讨好男主人,现在只讨好女主人……”

       “未必她想反串报晓嗦?那让我去生蛋、叫犍牛产奶?不可能。”

       “反正小心点没坏处。哦,还有,最近男女主人好像经常在吵嘴,女主人说男主人在外面养二奶,也借此在家耍横称霸、找茬泄气。你娃最好不要在两口子冒火的时候惹他们。”

       “嗯。惹不起,躲得起噻。”

       太阳依然在鸡王的喔喔报晓声中在东山之巅露脸。日子在平淡如常中流失。在流失中波澜不惊。

       一日早晨,鸡王醒来天已大亮。急忙跑步奔向假山,在山顶因气喘吁吁而刚发出断续的喔喔声,听到男主人的骂声:“才叫?老子起来晚了,误了老子出门谈生意。”

       鸡王很是懊悔昨夜与自己最爱的那只母鸡缠绵太久而误事。回到鸡舍院子照常与众鸡打招呼,觉得气氛异常,不少鸡都撇过头。尤其是老母鸡说的那只漂亮的小母鸡暗自有幸灾乐祸之色。鸡王黯然之余自我宽慰:久承男主人宠爱,只要加倍努力把众鸡管理好,并在今后从严要求自己,这一次过失应无大碍。于是又像往常一样安排工作。正在这时,男主人气冲冲而来踢了他一脚,悻然摔门而去。

       是夜,鸡王心有所触。平时,自己鸡模鸡样,有鹤立鸡群的样子,但鸡就是鸡,任人宰杀,这是永远逃不脱的宿命。他反复巡查鸡舍至深夜也难以入睡。

       忽然,他听到正房传来的响动,断定男女主人又在吵闹。这不同于以往男女主人寻欢之声,让他想起老母鸡的提醒。于是屏息静听。

       “你龟儿在外面寻欢作乐,回来你还作威作福。”女主人道。

       “老子懒得跟你谈。你完全是没得事找事搅。”男主人说。

       “连鸡跟着你在老娘面前耍威风。老娘不想活了。”

       “是不是哦?打胡乱说。”

       “不是呀!打鸣的叫鸡看到老娘理都不理。好像除了他没鸡司晨报晓。”

       “嘿嘿,未必你喊个鸡婆早晨叫吗?只在电视上看过男的唱《新贵妃醉酒》、女的唱《向天再借五百年》。人间太复杂太麻乱,没听说过鸡界也兴反串。”

       “不信老娘试试。”

       “随便你。”

       “……”

       鸡王感觉心都凉了,鸡王的独水盆、独食盆、独鸡舍和随意与母鸡打情骂俏的日子可能到头了。一夜辗转反侧,还是坚持准时站在假山上把翌日报晓的职责完成了。

       返回鸡舍,鸡王正蹒跚着走鸡舍准备洗涮,忽听女主人声唤鸡的声音。一抬头,猛然看风女主人已然站立在鸡舍所在小院的中央,威风凜凛,颇有雄风。于是众鸡团聚其身边。鸡王也恭顺地走近来。女主人大声宣布撤销鸡王的职务,并指着那个漂亮的小母鸡说由她替任鸡王。众鸡窍窃私语,有面露喜色的,有惋惜的,有无动于衷的。而前鸡王无所谓喜,亦无所谓悲,早在预料之中。

       走马上任的小母鸡鸡王在女主人走后意气风发,迈着酷似前鸡王的步伐,却矫健不足;昂着前鸡王式的头颈,却鸡冠软坍、劲项无力……这是一只年散发着青春与成熟活力的芦花母鸡,修长的腿、丰腴的胸、俏丽的头、整洁的毛,一双盼顾生辉的鸡眼令那帮小公鸡目醉神迷。在众鸡的眼里,这小母鸡调情下蛋是一把好手是不容置疑的。前鸡王在芦花小母鸡眉目倏忽变幻间窥测到深不可测的城府,叹息此前忽视了这只小妖鸡。

       前鸡王知趣地退出单间鸡舍,与众鸡在大盆饮水、吃食,并主动担任众鸡工作时的保安工作。在这点上,前鸡王自认任其自身的先天条件,这项工作非己莫属。就在他认真巡查黄鼠狠脚迹时,女主人又来大声宣布让他去交配配种,日后改良鸡种。他殃殃来到众母鸡中间时,他才发现原来极力讨好他的母鸡都对其不屑一顾。他长叹一声,真是拨毛的鸡王鸡都不如。

       日子流水般过去,人间都说流年似水。前鸡王默然适应了落魂的生活。

       一日,前鸡王在大盆吃食时听见几只母鸡在悄悄摆闲话,说男主人几次在女主人面前提出异议,说小母鸡王毫无鸡王的魅力,不仅难服众鸡,收蛋日少,而且早晨报晓时那假嗓叫的有气无力、断续拖沓、时晨错乱,简直是乱嚎噪声。据说,有时她的报晓之鸣,是独嚎,引不起村里其它鸡的应和,根本难与前鸡王高吭嘹亮、穿云破雾之声相颉颃。前几日,几只鸡群殴,打得鸡飞狗跳,小母鸡王束手无策,镇不了堂子。前鸡王啄食如故,似无所闻。此时,小母鸡王迈步走近,众鸡四散。

       又数日,老母鸡约前鸡王密谈,告知传言不虚。男主人很不高兴。

       某日早晨,断续无力的鸡鸣又起,随即山村的众鸡应和。鸡舍的鸡们睁开惺忪睡眼,见四周一片漆黑,立刻明白叫早了,可能风波又起。

       不出两个时辰,天才发白,主人卧室的灯光方才亮起。不一会儿,男主人就站在鸡舍小院中央,气势汹汹。当小母王来到身边时,立即遭了一脚而退后数米。她惊魂未定就听到男主人训话: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叫鸡就是公鸡,鸡婆就是牝鸡,牝鸡无晨;若牝鸡司晨,惟以妇言是用,惟家之索;小母鸡司晨,不仅搅了老子的好梦,把本家整个乱七八糟,也把本村的时辰都颠三倒四。男主人当即布,司晨一事回归古道,仍由原任担当,不得有误。

       众鸡报以热烈的掌声。漂亮小母鸡颓然倒地。

       前鸡王不卑不亢向前一步,恭敬地对男主人说:“谢主人厚爱。敝鸡已年老体衰,恐负重任。讫愿放回鸡界,浪迹江湖,任随终老。”

       “反了反了,还敢抗逆?”男主人说道。他随即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前鸡王双翅,猛一发力,掷到正房院中站立着看鸡界热闹的女主人前,并说:“给老子杀来炖汤下酒!”。

       男主人又回身指着小母鸡王说:“你不是想尽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想当鸡王吗?老子让你一公一母到阴间去斗,看你个小鸡婆下辈子是不是由阴转阳,变成叫鸡”。又一把抓了向女主人掷过去。”。又一把抓了向女主人掷过去。

       众鸡哑口无声,连小鸡仔都悉数躲到了母鸡们腹下。女主人见这阵状,踅进厨房,迅速提出一把刀来,锋刃冷光四射……

                               

       中昊晨光化工研究院 王俞德

       2015.10.4

散  文



       作者简介:张淑兰,女,陕西延安作家协会会员,延长油田作家协会会员,延长石油采油厂工人。喜爱文学,闲暇时写作,作品散见于《中国石油报》《中国税务报》《陕西日报》《西南商报》《延安日报》《检察文学》《清风》《榆林文化》等报刊杂志。尤喜写美食,多篇美食稿被新浪、搜狐、hao123新闻、网易等网站转载。


张淑兰原创散文三篇


母亲的手工月饼

                     

       一年一度,又逢中秋节。

       在我的印象里,中秋节我们家很少买月饼,吃的基本上都是母亲亲手做的纯手工月饼。今年母亲年龄渐高,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想让老人家再劳累,就决定带着母亲去超市选购一些月饼回家过中秋。可是到了超市,老人家转悠了半天,一个劲地摇头,说:“这些月饼一是太贵,一盒十个就要一百多块;二是它们看似包装华丽,可是口味咱们哪里吃得惯。比如那个广式月饼,去年你舅买来一盒,我和你爸尝了一口再没吃,最后放过期都扔掉了,浪费钱不说,主要是不爱吃,还是回家我自己做。”

       母亲一生节俭,脾气倔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任凭我们怎么规劝她还是开始精心准备做月饼的馅料了。

       “八月十五月儿圆,中秋月饼香又甜”母亲说,月饼好吃的关键,取决于馅料的配方。首先,老人家将舅舅从农村捎来的白芝麻在太阳下晒一晒,吃过午饭的时候,用簸箕将芝麻簸干净,然后把超市买来的核桃仁、花生、瓜子仁和黑白芝麻一一在锅里炒熟,放凉以后用瓷碗把它们碾碎放在盆里,拌点红糖,再撒些葡萄干,就成了手工月饼的馅料。

       母亲做月饼很慢,但是非常仔细,经母亲亲手调制出来的馅料总是带着一种别致的味道,尝一口缠绕舌尖,回味悠长。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我自告奋勇地说帮母亲和面,可是母亲说:“做月饼讲究的是酥软香脆,一般的和面方法是不行的。你们年轻人经常不做饭,手里头哪能掌握面的软硬。”拗不过母亲,我就像小时候那般看母亲做月饼。老人家不紧不慢,只见她和面的时候掺入了一点香油,她说这样和出来的面既不粘手,做出来的月饼又很松脆。面和好后,在案板上揉成圆柱形,揪成一个一个小团,用手把面团弄成小窝窝,将馅放进去,像包包子一样将馅包好,揉圆,压平放在月饼模子里做成圆饼状,不一会,一个个饱满如满月的月饼便成型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将月饼放在火炉里烤熟了。看着劳累的母亲,我再三说给母亲当下手,可是母亲依旧倔强,说:“烤月饼的火是有讲究的,不能大也不能太小,你能把握吗?”“我,我......”支吾了半天,我感觉自己没有把握。母亲说:“那你就好好看,用心学,等将来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做给你娃吃。”母亲一边翻看火炉里的月饼,一边继续唠叨:“现在的年轻人图方便,一有时间就出去买的吃,既浪费钱,又吃不好,你以后可要加紧学做饭的手艺了。”和母亲聊天中,屋子里先是飘着芝麻香,紧接着月饼的香气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弥漫,不一会儿就香飘满屋,火炉两边那圆滚滚,白亮亮的月饼犹如新月一般诱惑着我肚子里的“馋虫”。

       晚饭以后,一个个酥脆美味的月饼总算做好了。月饼出炉没多久,母亲一刻也不停歇,她拿出十六个月饼拼成两盘,每盘八个,然后对我说:“给邻居李阿姨和王大爷送过去,让他们赶紧趁热尝尝我的手艺。”真有些不情愿,因为我还没吃呢!母亲看着我说:“你们年轻人住在高楼里,防盗门一锁,邻居谁都不理谁,这种现象很不好,远亲不如近邻嘛,哪天我们有难处,说不定还要求人家哩。”母亲朴素的话语总是让我无力反驳,因为自从母亲跟我们住在一起,老人家犹如一条纽带,链接着我和邻居之间的关系。以前我和邻居们见了最多也是礼貌性地打个招呼,可是母亲来了以后就不一样,凡是老家拿来的土特产总是会给邻居送些过去,有时候甚至把她亲手蒸的手工馒头也会给邻居拿几个。时间长了,邻居之间有来有往,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互相分享一下。这种和睦相处的温情就像我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乡村,大家围坐在树荫下,一边聊天,一边拿出各自家里的好吃食,互相馈赠,互相分享,老人欢心愉悦,孩子吃的开心......那种和谐相处的和睦氛围,邻里之间的欢声笑语时常在我心中回荡,那种和谐愉悦的生活情节迄今让我无法忘怀。

       给邻居家送月饼回来,母亲已经开始在饭桌前分月饼了。这个是给大姑家的,那个是给二舅的,还有许多小辈都一一有份。母亲总是这样有心,每当做一些好吃的不是牵挂这个就是惦记那个,从母亲身上的品质想想,我们常说过节越来越没意思,其实古往今来,浓浓的中秋不就在这些人间烟火和人情来回里吗?

        等母亲让我给亲戚朋友送完月饼,家里的月饼已剩不多。母亲说:“我们自己家做的月饼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保质期也很短,所以多了我们也吃不完,一人吃上几个有象征意义就行了,哪天想吃了我再给你们做。”

       这就是我的母亲,每年中秋都会亲自做月饼,等劳累上一整天,再把做好的手工月饼分给大家品尝,这份情谊和善良都是来自黄土人家的品质。而母亲教育我很多朴素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就像这手工月饼的香味一样令我终身难忘。

       母亲的手工月饼,普通平凡,有些甚至长相很不好看,但亲戚朋友总是说好吃,他们一再强调能吃到母亲的手工月饼真的非常珍贵。我想,珍贵的不是月饼本身,而是母亲为大家保留着那么朴实、节约、醇厚的一份家风。这家风是我自小长大最初级的朴素的人文元素,无论我们走多远,这种朴素的家风都会提醒大家:别人因你而温暖,你也会因别人而享受阳光。


三婆的白露米酒


       秋始白露。从此,风轻、云淡、天高、水长。

       白露时节,我的记忆也会悠长悠长,并会无端地想起老家,因为老家的一个窑洞里总会飘出一种香甜的味道,那味道就是三婆酿的白露米酒。

       三婆是三爷在江苏做生意时带回来的女人。三婆来的时候,从她老家带过来几个大袋子,有村民看见了,问袋子里装的什么时,三婆笑呵呵地说:“走的时候,娘家堂哥怕她吃不惯陕北的饭,就带了些大米呀,糯米呀给她。”一听是大米,村民们好生羡慕,说三婆在南方一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因为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我们整天吃的不是土豆就是杂粮,哪里吃得起那个叫大米的东西。

       每当三婆家的烟筒开始冒烟,我们几个嘴馋且顽皮的小孩就会悄悄地溜进她家的院门。第一个动机就是想看看她蒸出来的大米是什么样子,第二个动机就是看三婆能不能让我们尝尝大米的味道。每当这时,三婆看见我们贼眉鼠眼的样子并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喊我们进去,等大米熟了一人吃一小勺,那味道黏黏甜甜的,就是比我们家蒸出来小米的口感细腻多了。

       那年白露,村民们都在地里秋收庄稼,这时,三爷抱着一个坛子,三婆拿着几个洋瓷碗过来,向大家挥挥手说:“大伙们快过来,尝尝我家酿的白露米酒。”三婆告诉我们,白露时分,在她们江苏老家,每年家家都要酿米酒,白露酿出的酒,色碧味醇,愈久愈香,并有个专门的名字,叫“白露米酒”。她们酿的白露米酒,除了自家喝,主要是用以待客。自从她来到村子里,乡民们都对她十分照顾,为了感谢大家,她就把米酒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分享。

       对于在陕北黄土高原长大的孩子,我们在年关才会喝上亲人酿的黄酒,而在白露酿酒喝我们还是第一次听。念过书的父亲说:“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我们一定要尊重三婆的生活习俗,今晚就去她家热闹去。”

       那年白露的晚上,三爷家非常热闹,喝酒的跟三爷猜拳,不喝酒的围在三婆跟前听三婆讲她家乡的人和事。三婆告诉我们,她出生在江苏的一个乡下,从小就是个孤儿,由爷爷奶奶带大。她爷爷和奶奶过去一直以米酒酿造业为生,她的米酒技艺就是从爷爷、奶奶那里学来的。爷爷、奶奶做米酒时,那时她还小,开始跟在后面做些砍柴、打水、烧锅等杂活。她边干活边观察,久而久之慢慢地就掌握了做米酒的方法和技巧。“白露米酒”是苏南籍和浙江籍人“白露节”的风俗,就是以大米、糯米等谷物为原料,加麦曲、酒母边糖化边发酵的一种发酵酒,一般而言酒精度并不高。但若以为米酒是薄酒淡醴,可以胡喝豪饮那你可就错了,家酿米酒往往料真酝足,后劲厉害,一不留神就让你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清醒。三婆还说,白露米酒她们老家也叫“酒酿”或“甜酒”,是江南常见的传统地方风味小吃,饮用后能开胃提神,并有活气养血,滋阴补肾的功能,是老幼皆宜的营养佳品。  

       三婆一直是我们的偶像,不仅仅因为她白露米酒酿的好,还因为她是一位善良好客的老人。自从她来到我们村子,每年白露,我们都能喝上她亲手酿的纯手工米酒。她做出的米酒格外的香醇,隔着几间屋子都能闻到酒香穿过门缝和墙壁的香甜味。记得有一次,临近白露,三爷不在家,我去给三婆作伴,她正忙着酿制白露米酒。三婆首先把糯米蒸熟,整个晚上,她就围着灶台,一会看看火,一会看着锅,每个细节细细观察,非常认真。糯米蒸熟以后,三婆加入酒药拌匀,等到热汤的糯米完全冷却后再装入瓷罐里,用塑料布盖住密封后放入箩筐中,放在屋角让它自然发酵。制作白露米酒是一个累人但无比温馨的过程,三婆一边给我讲故事一边干活,现在回想起来,满是欢喜和温暖涌上心头。 

       后来三婆的大米和糯米吃完了,她的白露米酒就以麦子作原料。每年村队夏收时,三婆便忙碌起来,冒着列日炎炎到地里拣麦穗。有时我们几个孩子也帮她去地里拣,如运气好的话三天能拣三十多斤。酿米酒的酒曲当时陕北很难买,三婆便写信让她堂哥从江苏老家寄些来。麦子不像大米还得去皮,手工去皮是一项繁重的体力活,先把麦子用清水洗净泡软,再放在一个铁窝窝里用木槌不停搉捣。一窝麦子需捣四五十下才行,铁窝窝太小一次只能放一点麦子,三十多斤麦子,三婆得用一天时间去皮。每每看着三婆累的汗流浃背的样子,我在一旁总恨自己太小帮不上忙。麦子准备好了就下锅煮熟,然后装盆放酒曲发酵,几天后盆子里就溢出了米酒特有的酒香。米酒做好以后,三婆跟往常一样把米酒送给街坊邻居们品尝。每年白露时节我们都会去三婆家拿米酒,每到此时也是三婆最高兴的时候,她拿着勺子欢快地把我们的盆盆碗碗一一盛满。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十年过去了,听母亲说三婆仍未改酿米酒的喜好,只是近几年,一到白露节气,三婆酿米酒的时候总说会想家,会掉眼泪。有人说,家的记忆总是和各种食物联系在一起,的确如此,每年的白露节气,我会想念三婆的米酒,就好比三婆想念自己的家乡,因为每一个人对小吃的偏爱,除了解馋,品尝地方风味,而对于那些远离故土,漂泊在外的游子来说,家乡小吃和风俗更有特殊意义。白露喝米酒,她是三婆家乡的风俗,更是来自家乡的味道,这味道牵动着每一个漂泊在外的原乡人的乡愁!


有一种温暖叫“爱心杂面”


       一提起十年前在陕北基层工作的日子,我最怀念的是一位摆地摊老婆婆做的杂面。那热腾腾,筋道又爽滑,拌着酸菜的暖心杂面,让我忘记了冬的严寒,夏的酷暑,家的温暖荡漾心头。

       十年前,由于工作需要,我被县单位调到基层一个乡镇去上班。乡镇很小,人也不多,所以卖早饭的饭馆也是寥寥无几。镇上的中心小学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每天早上路过的时候总会看见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在校门口摆地摊,主要卖一些家里日常用品,比如卫生纸,针线,梳子等。有一天早上,路过的时候就在她那里买了一包卫生纸,付完钱正要离开的那刻,老婆婆温暖地来了句:“闺女,吃过早饭了吗?”这一问,我肚子还真“咕咕”地叫了起来,自从到乡镇我早上从来不吃饭,因为总感觉乡镇没什么早饭可吃。我顺口回答老婆婆:“我从来不吃早饭。”

       “那怎么行,年轻人不吃早饭对身体可不好。”说完,老婆婆就开始从她身边的一个保温桶里开始给我盛出一碗热腾腾的杂面。   

       当时闻到那香味,我还真的坐下来,一口吃下去,那味道,那感觉,可真是薄如纸,长似带,清爽满肠胃,没有一丁点儿豌豆面粉的味,使我尝到了一种乡镇难得的好滋味。吃到一碗这么美味的面,我顿时精神百倍,赶紧掏钱递给老婆婆。“不要钱,你就尝尝我这手艺。”老婆婆亲和地说。第一次听吃饭不收钱的事,无论我怎么给她,老婆婆都拒绝了。

       这事过了好几天,在我心里总是感觉很亏欠,就向一位老同事说起。老同事告诉我,这位老婆婆的儿子原来是位老师,一年暑假为了救一个落水儿童,不幸牺牲,当时政府和学校给了她一定的抚恤金和捐助。为了回报社会和政府,老婆婆在那摆摊七八年了,日用品是收费的,而杂面大家向来都是免费吃,因而小镇的人都称老婆婆的面为“爱心杂面”。 

       听了此事,顿时对那老婆婆肃然起敬,在当今社会,能有老婆婆这样的人真是难得啊!从那以后,我早上不再去睡懒觉,而是早早地去老婆婆摆摊的地方。老婆婆起的很早,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到那,给赶着上学的孩子们服务。我一过去,她也会象往常一样给我舀一碗热气腾腾的杂面。吃饭久了,和老婆婆成了熟人,我也会帮她做点琐事,比如有人来我也赶紧去盛饭,去舀小菜,去帮她洗碗。

       老婆婆的杂面做的真是一绝,无论颜色还是味道都具有陕北的浓郁特色。有一次在闲聊中,向老婆婆讨教秘诀,而老婆婆笑呵呵地说:“咱陕北人好吃面食,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点杂粮对身体还是有益的。杂面说白了就是豌豆面,里面夹一点点小麦。做的时候将小麦,豌豆按六四比列兑在一起,放在石磨上磨成精细精白的面粉,然后把面粉擀成长长细细的面条就好了。”

        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为了亲眼目睹老婆婆的好手艺,有一天早上四点多起来,就跑到她家看看仔细。的确,擀杂面真是一门学问,和擀普通白面大不一样。老婆婆先把面放在大瓷盆里,用碗舀些凉水备用,和的时候先把面打成面穗,然后和成面团,看见稍微有些硬。老婆婆告诉我:“擀杂面不光和面要讲究,擀面时手劲一定要使匀,还有在和面时首先要加进一种特殊的添料--沙蒿面。”“沙蒿不是产在陕北榆林的沙漠中吗。”我有点疑惑地问。“就是,我们陕北就这东西多,利用这资源,将沙蒿籽在石碾子上压成粉,掺一些在杂面中,则擀出来的杂面就可以像书纸那样薄了!”老婆婆一边跟我说话,一边摆弄着她手上的擀仗,这擀杖跟我们平常擀白面的擀仗一样,但为什么她擀出来的面看见要比擀仗长好多呢?原来这中间是有窍门的,杂面是折叠起来擀薄的,即把一块杂面擀到案板那么大以后,就前后左右折起来,折叠成一个小方块,然后再卷在擀杖上擀,这么反复折叠上三四回以后,这杂面自然就擀得像书纸那么薄了。这样的薄面老婆婆用快刀切下来,自然就是又细又长又薄的面了。看了老婆婆的手艺,我不得不惊叹,原来,传说中的“薄如纸,细如线,放在锅里莲花转”的杂面就是这么擀出来的。

       老婆婆告诉我,她活到六十几岁,老一辈人擀杂面都是这么传下来的,她也是继承了前辈的做法,有的地方还把绿豆磨成面粉,但和面和擀面跟她是一样的。面做好了,接下来就要做杂面的臊子了,老婆婆说我们陕北的人做法虽然简单,但也有讲究。清水炸点油,曰调汤杂面;洋芋丁丁作臊子曰洋芋圪瘩杂面;羊肉作臊子曰羊肉臊子杂面,不倒汤叫油调杂面。而老婆婆让大家吃的是素汤杂面,就是把洋芋、萝卜丁和豆腐丁及蒜苗和葱沫用清油爆炒后加入适量开水,然后再放入盐、花椒姜粉,汤就做成了。把杂面煮好后一过水就和臊子混在一起,出锅后再拌上一点油泼辣子,颜色鲜红而绿纯,看上去让人食欲立马大开。

       从老婆婆那里回来,我发现做任何事情都会有自己的技巧,陕北人好吃面食,所以面食在陕北人手里就像一门艺术被人们做的五花八门。而杂面,在陕北也算是一道美食,不仅陕北男女老少爱吃,听说当年毛主席吃了陕北婆姨擀的豌豆杂面高兴地说,陕北婆姨的手真巧擀的杂面又细又长,味道好香吆。过去,陕北人吃杂面是在老人过寿、孩子满月或百天以及生日时讲究用杂面把娃栓住,给娃长岁,给老人增寿。现在有些地方仍然延续过去的风俗习惯,但也有人常吃是为了调整饮食平衡和人体健康,不管是哪一种,这和陕北特有的风俗习惯和饮食文化是分不开的。

       在基层呆了两年,一直被老婆婆的爱心杂面感动着,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吃着她亲手做的面心里总是充满了无限的正能量。一个老人都能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社会做贡献,而我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有什么理由不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呢?

       离开小镇有十年了,当一根长长雪白而筋道的面条进入我口中滑入我喉咙时,我总会想起老婆婆做的爱心杂面。正是这“爱心杂面”让我们的生命拥有了很多温暖和感动,老婆婆的故事,则感动的让人坚强,因为当你看到她在失去儿子后还坚强活着为人民献爱心的时候,你,也就多了更多向前走的勇气!



       作者简介:崔沈霞,女,1973年出生,中国化工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沈阳市作家 62 51088 62 31919 0 0 4231 0 0:00:12 0:00:07 0:00:05 6196协会理事,沈阳市职工文联作协副主席,盛京文学网匠工文坊社团社长。1991年就读于北华大学电子工程系自动化仪表专业,现供职于沈阳石蜡化工有限公司,1999年开始发表作品,文章以歌颂人间温情为主要基调,温暖、从容、哲思。代表作《悬空的竹篓》、《“冰棍儿”岁月》、《有爱的地方就是家》、《一块剩馍和五个鸡蛋》等。


青 杏 尚 涩

作者   崔沈霞

       小时候的山村,有一条蜿蜒的小河从村中央潺潺流过,把村子隔成东西两半。在河床的旁边,有一棵杏树,每到初夏,杏子挂满树枝,在树叶间婆娑。杏子跟树叶颜色一样,大小又与树叶很难分辨,每每看到,我都会酸到流口水。为了不被人发现,我总是悄悄在没人的地方先咽下口水,再若无其事地挤进小伙伴的群中。

       那是一棵让小伙伴们忧喜参半、爱恨交加的树。因为这是村里唯一一棵没有归属的树,她既不属于公家,也不属于某户人家,就那样斜斜地把根扎在河床延伸到村落,把枝桠伸向小河的大树,树上的果实可以随便采摘和享用。饶是如此,我和弟弟也是从来不敢去摘,如今回忆起来,严格的家教,让我们即使得不到父母的禁令,也不敢私自拿不属于自己的任何一丁点儿东西。

       说是让我们喜忧参半、爱恨交加,是因为这杏树吧,一到夏天,就会长洋辣子,也有叫八角毛的,就是一种很会蛰人的昆虫,只要它与我们的皮肤亲密接触了,就会在身上瞬间“长”出凸凹不平的大包包,扁平大颗,奇痒无比,疼痛难忍。洋辣子藏在杏叶子的背面,颜色跟杏叶一致,根本无法辨认。还有一些周身带着浅红色花边的洋辣子,我们称它为“辣王”。被它“照顾”到的孩子,晚上会疼得睡不着觉。

       虽然这杏树上的洋辣子让人扫兴,但是我们对杏树的渴望丝毫没有减弱。那是一个让如今的孩子们费解的年代,一口吃的,就会让孩子们着魔和疯狂并不计代价。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我的小臂背面被这个讨厌鬼给亲了一下。我嚎哭着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哭,到了家里,妈妈一看是被洋辣子蛰了,并不惊慌,往伤处抹点大碱水便不再过问。

       还有一次,弟弟也享受了这个大碱水的福利,也是被忙碌的妈妈搁置一边不再理会,因为大人们知道,小孩子们除了受点皮肉之苦再无其它。一地的农活儿呢,哪里顾得上轻言慢语地呵护?

       可是我们依然乐此不疲,因为突破洋辣子的重重封锁,我们可以吃到美味的果实。青杏初结,青涩无比,里面的杏核还未打实,不小心咬大了,就会连果肉带果核一起嚼到,苦涩不堪。等到再过一两个星期,杏核略硬实了,果子仍未成熟,但是吃起来不需要那么小心就可以把核与肉分开,酸酸涩涩的,让嘴里拥有了一整个季节的味道。

       山里的孩子们采果子的方法千奇百怪。有的孩子找来两根棍子,接到一起,末梢处绑个钩子,对准目标轻轻一扯,就会扯掉果子;还有的孩子,直接捡起石子儿瞄准目标一通乱扔,也会击落不少果子;有先进武器的孩子就神气了,他们拿着哥哥或者父亲给做的弹弓,炫耀地向果实射击。有的孩子喜欢爬树,但是杏树万万爬不得,它身上养着卫兵“洋辣子”,没有哪个孩子敢在落果的季节去攀爬。这些,都跟我们姐弟无关,我们两姐弟总是远远地看着他们淘气,有时候馋得很,就等他们凯旋撤退后,我们俩去地上寻摸别人收获后的剩儿。记得有一天,还没有遇到成批的收获队伍,我居然在石缝边上捡了三四个小青杏,我兴奋极了,顾不上去跟小伙伴戏耍,一溜烟跑回家跟弟弟分享。

       村里有个爱管闲事的老大爷,常常斥责孩子们没等着杏儿黄就开始摘杏儿,他总是斥责完就走,孩子们在他斥责的时候一哄而散,等他走了又迅速聚拢。一年又一年,孩子们摸清了规律,赶着大爷心情好的时候,还撑开衣兜去让爷爷尝尝,老人训斥着孩子们,佯怒着走开,就是那样一个贫瘠的年代啊,让老人都不忍真心管束这些淘气的孩子们。

       在酸酸涩涩却快乐无比的山野里长大的孩子们,丰润了童年,喧腾了村庄。


(本期责任编辑  赵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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