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昌原创：三轮车，穿行在夜的街巷

       作者简介：石立昌，阳新县人，1962年生于幕阜山深处一个山村，从军、务农、做工，后进入某县直机关从事工矿企业管理，喜欢文学、历史，80、90年代有作品散见于中国有色金属报、冶金报、湖北日报、安徽文学、诗中国等报刊。写作是一种业余爱好，是心灵的净化。

三轮车，穿行在夜的街巷

文 / 石立昌

       在那段艰难的日子，汗滴滋润着我的灵魂，劳累给了我生的希望。是啊，是该感谢了，感谢那些沉沉的夜。

1

天上没有月亮

一阵雷雨把圆润的月儿推下了天空

大街的坑洼盛满了月亮

上弦月 ， 下弦月 ， 满月  

还有不规整的黄昏月

三轮 ， 三轮

有人呼叫我的名字

声音粗暴且含有酒精的气味

去那里？我冷冷地问道

去星光娱乐城

他上了车，坐在我背后的斗篷里

车轮在地上转动

三轮的眼注视前方，小心避开

那路上镜子似的月亮

实实在在的，雨水绘制的月亮

辗碎了月亮，污水会溅到乘客身上

娱乐城到了，老板

多少钱？他边下车边问

左脚还没落地，身子一阵揺晃

两块钱，老板

哎，我没带零钱，你等着

我还坐你的车回去

你去玩吧，老板，没事的

老板揺摇晃晃往娱乐城的大门走

嘴里念着：妖桃子，今夜让你快活够

三轮揺摇头，手把车的龙头

转弯，起动，加速行走在无尽头的街与巷

2

二十一点，雨彻底走了

一丝雨帘都没有留在霓虹闪烁的灯光之下

三轮踏着空车飞跑

有人坐的时候，车要跑的平穏

没人坐的时候，需要加快车速

三轮的眼睛忽地感到晕弦

前轮猛地扎进了深坑

大月亮顷刻成了碎片，污水

不知能不能溅出洁白的浪

车翻，人倒，迅速爬起

掀起车身，瞬间的痛感竟然逃跑

三轮缓缓行走，这夜还长，这路还长

三轮，三轮，一个年轻的妇人站在十字街口

她红润的脸庞粘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

那明亮而灵动的眼似含着泪滴

一双巧手，把一个婴儿紧紧搂抱

这么晩了，抱着小孩去那去呀

三轮见那似泪非泪的眼，竟动了内心的恻隐

大哥，我找人，你顺街走就行

走过了两条街，又走过了一条街

停停，年轻的妇人说道

大哥，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就来，钱好说

三轮等了一会，正好喘喘气，歇歇

死鬼！不知疯到哪去了。女子说着，又上了车

现在到那去呢？三轮问道

还是转吧，谁知道他死到那了。女子叹着

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呀！三轮有点纳闷

你这样找不行，天冷了，会冻坏孩子

三轮想以孩子劝阻女子胡乱寻找

这话有效，女子一路打开了话闸

年轻人玩性大，朋友多，应酬应酬，你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可总得顾家吧！顾孩子吧

女子的泪落了下来，三轮听到了泪水滴落的声音

三轮放缓了车速，靠近街边停了下来

妹子，你不能这么做，小孩冻坏了不好

三轮似想到了自己的妺妹，他觉得有义务劝她

那我听大哥的，年轻的女人似乎明白他的用心

三轮回到十字路口，好好过啊！目送着女子回家

3

二十三点，三轮载着乘客来到下街街头

这下街狭窄而古老，街灯的老眼也变得昏花

三轮，三轮，拉我到莲花小岛

那地方远，湖堤上没路灯，你叫摩托车去吧

何必呢？已上车了，送一脚，不会亏你的

好吧。三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无奈

他的小腿已经有点麻木，胃也感到饥饿

但每到夜半的时候，生意总是不请自到

三轮抖了抖双手，又蹬了蹬腿

这晩了，总不能让你走回去呀

是啊，要不是路远，我还真不愿劳累你呢

三轮转动着笨而重的脚踏板

笨重的胶轮在地上沉重地往前运转

穿过了前进后街，穿过了红军路

在莲花湖边的一棵老梧桐树旁转一道弯

三轮便吱吱哎哎地在湖堤的土路爬行

湖堤走了三分之一，湖堤走了一半

湖堤走了三分之二，莲花小岛就在眼前

三轮似蜗牛般爬行，轮子似乎不能转动

是不是胎破了？坐在车上的人说

停车，停车！前面突然冒出两个小伙

车碰了人还跑！后面还有两人拉住了车架

坏了，碰到找碴的人了。三轮立刻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坐车的人冲着拦截的人喊

车碰到我们了，怎办！那几个人恶狠狠地说

怎办？我今晚一共踩了二十多块，全给你们

我是这岛上的，你们别为难他。坐车的人在中间说道

二十几块，大半夜的心劳，三轮不得不拱手让人

他怒火中烧：这些地痞，这些无赖，这些强盗

如果没有儿女，如果没有老人，他会恶斗

他会拚过鱼死网破，可他不能，他屈服了这夜的宁静

那个黑幽幽的影子接过一张一张的票子，招呼同伙走了

那几个鬼魅，吹着口哨消失在他眼前，他呆在这深深的夜里

真是对不起，大哥。乘车的人兀立在他眼前

不怪你，这样的人不会多的。三轮沉静地说

我就这五元钱，给你吧！真是对不起你

没事的，只是没钱找你了。三轮尴尬地说

是我给你找麻烦了，您回吧！乘车人充满了歉意

三轮骑上车子，踩着车踏板往回走

他那空泛的胃竟然充满了液体

他那疲累的四肢忽地没有了疲累的感觉

已是子夜一点了，回家的路还有一段上坡

他的心忽然凉了，脚与腿突然失去了劲力

他下了车，用手推着三轮，一步一步走向黎明

石立昌往期作品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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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       编：木 子（相思枫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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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       委： 雪 儿   河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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