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赵小陶：多亏了，五大嫂
（赵小陶在普洱洗马河公园采风）
作者简介：赵小陶，中共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普洱市、澜沧县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澜沧拉祜族自治县人，汉族，1962年参加工作，当过架线工人、砖瓦工人、陶器工人。学生时代就喜爱文学艺术，在当工人18年的艰苦环境中一直不放弃习作。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1981年调澜沧县文化馆任刊物《芦笙》编辑，1987年调《澜沧报》任常务副总编，1993年在澜沧县首届文代会上被选为常务副主席兼秘书长。历任澜沧县政协八、九届委员和思茅地区第二届文联委员。
2004年退休后仍笔耕不止，2015年中篇小说集《拉祜山谍影》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到目前为止，已有100余万字文学、新闻作品发表。
（回1980年代工作过的乡下采风）
多亏了，五大嫂
文 / 赵小陶
木嘎边境派出所有5位随警家属：万金芝、万秀珍、杨士蓉、夏顺美、余昌珍。她们从不同的省市聚集到这个少有人知晓的不毛之地，共同经历了一场大地震的洗礼和考验。听了澜沧边防大队副大队长李光华关于她们在抗震救灾中的情况介绍后，我不禁由衷地从内心喊出：多亏了，五大嫂！
在中国，妇女还没有完全摆脱依附男人的命运，对远离故土众亲暂居边防前线的无业家属来说尤其是这样。
对万金芝她们来说，丈夫外出巡逻、堵卡，几天几夜不归家是常有的事。常人感到特殊的情况，她们却感到很平常。正因为这样，在丈夫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时，她们不感到孤独、清冷和寂寞，没有期待，没有祈祷，没有抱怨，没有叹息，那么习惯，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不就是那么一回事？”然而这次就不同了，毕竟是从娘胎里出来后未碰到过的大地震啊！铺天盖地而来的灾难把她们吓懵了，惊恐、凄凉中还裹绞着失去骨肉的悲哀。她们需要丈夫的体贴、安尉，更需要丈夫的保护。然而……
强烈的地震把木嘎边防派出所毁成一片废墟。房屋全部倒塌，家具被砸烂，干警受伤，所长刘大宏的女儿刘梅被活活压死。该所堪称重灾区的重灾户。然而就在地震发生时，全所的干警包括受伤的干警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单位和家属，而首先想到的是附近的机关和居民。在良心和责任感的驱使下，他们首先投入了地方的抢险。震后半个月，他们很少有人回家看一看，偶尔有人回家一趟也顾及不了家里的事。直到现在，他们还住着既遮不了风又挡不了雨的窝蓬。
军人不是超凡脱俗的神仙，他们也是有灵有肉有感情的凡人。他们有体惜妻儿老小，照顾家庭的责任和义务。但是，就在地震发生后，他们毅然放弃了自己的单位、家庭，尽管他们的灾情不比其他地方轻，尽管他们的妻室儿女正需要他们。并非他们没有私欲私望，而是他们心中装着那把掂量良心和道德的天秤。
五大嫂懵懵懂懂地从瓦砾废墟中爬了出来，她们首先想到的是家庭的主心骨——自己的丈夫。这时她们有生第一次感到丈夫的重要，也有生第一次感到丈夫不在身边时的恐惧。但是，就在她们最需要丈夫的时候，丈夫却决然离她们而去，履行他们崇高、神圣的职责去了。她们感到委屈，流进嘴里的泪水是那样的涩，那样的咸。她们有抱怨、责怪丈夫的权利。但是她们没有行使这个权利，毕竟是受过现代文明教育和继承了传统美德的中国妇女。她们认为丈夫是对的，因为她们心里也装着那把掂量良心和道德的天秤。
万金芝从断砖倒壁下扒出女儿刘梅，一声心肝一声宝贝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女儿再也听不到也不能再回答母亲的呼唤了，在她还不懂得什么是地震的时候，却被地震无情地夺走了她幼小的生命。她去的那么突然又无声无息，5分钟，不，就在3分钟前，她还伴着录音机的旋律欢歌舞蹈，可是突然成了母亲怀里的一具僵尸。总有一天，刘大宏一家要回到有天府之国之称的四川去，但他们的女儿刘梅却再也不能与他们同行，她要永远留在这高高的拉祜山，守护着父亲曾经守护过的界碑。
儿女好丑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在亲生骨肉永远从身边离去的时候，怎能不教人肝裂肠断？当中央慰问团的领导拉着万金芝的手向她表示慰问的时候，不知是得到慰籍还是勾起她更大的悲戚，那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象泉水般的涌了出来……
日子长，人生的道路更长。人不能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所吓倒，要奋起，向新的生活迈出艰难的第一步。万金芝懂得这一点，五大嫂懂得这一点。于是，他们抹干眼泪，抖掉身上的灰尘，捋捋头发，站到一块，自发地组成了一支灾区战斗小分队。她们把那些被砸得七歪八扭的锅碗瓢盆收拾起来，敲敲打打，做出饭菜，拎上开水给战斗在抢险救灾第一线的战士们送去。当战士们从她们手中接过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饭菜时，平时不轻弹的眼泪这时却如泉涌。是啊，她们送来的哪里是饭菜，明明是一颗颗赤诚的心啊！他们被她们所感染、激励，“向五大嫂学习，早日完成抗震救灾任务”成了战士们的口号和行动——
在粮管所抢救粮食中，一人背着百多公斤重的麻袋还要小跑。
为了民族小学第二天开课，他们连夜突击，整整干了一个通宵。
李光华说：“她们的行动给我们做了一次生动的思想政治工作”。
她们是一群普通的随警家属，不可能有惊天动地的业绩，但是，她们已经奉献了一颗赤诚的心。在整个抗震救灾中有我们五大嫂的一份功劳，在武警战士的军功章上有她们的一份。
多亏了，五大嫂！
（选自赵小陶散文集《不被尘封的记忆》，团结出版社，2017年3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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