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晓东：我深爱着的母亲

Original 2017-12-04 桑晓东 文学沙龙

【作者简介】桑晓东，禹州市一高历史教师，河南省学科带头人，许昌市专家型教师。

我深爱着的母亲

一个男人，终身离不开两个女人的爱，那就是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母亲给了自己生命，并把自己抚养成人，当自己可以独立的时候，母亲像接力赛的选手，把爱的接力棒递给了另一个女人，也就是自己的妻子。

我深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在字典中，母亲的称呼很多，但我最喜欢喊自己的母亲为“娘”，一声“娘”，蕴涵了儿子多少的爱。母亲出生在贫困的家庭，从小失去了父亲，母亲排行是最小的，上有两个舅舅。由于这个缘故，母亲从小就得到外婆和舅舅的特别照顾。我记事的时候，外婆已经不在了，但我们家只要有一点点儿困难，就有两个舅舅的身影。在我的记忆中，两个舅舅和表哥待我们兄妹最亲，每次去舅舅家，回来总要带一点吃的，我现在想起来，这就是爱的传承吧。

母亲的经历中，印象最深的是讨饭。母亲出生在20世纪的三十年代，当时中国战乱频繁，她不止一次告诉我们，去山西讨饭的艰难经历。那时，外婆带着两个舅舅和她，和很多逃难的人一样，千里跋涉，上有飞机轰炸，下有盗匪猖獗，日子非常困难。有一次，他们和很多河南难民坐露天火车逃难，日本飞机发现后，实施轰炸，过桥时，桥被炸断，火车也从中间断裂，后边的车厢掉进河里，其场面相当惨烈。她给我说起的另外一次讨饭经历发生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当时父亲已经有了正式工作，但工资微薄，母亲带着几岁的姐姐去驻马店讨饭。那时，河南绝大部分乡村都是经济萧条，饿殍遍野，全国也正处于三年经济困难时期。母亲没有告知父亲，她怕父亲操心，就带着姐姐外出讨饭了，父亲周末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母亲在驻马店讨饭，带着只有5岁的姐姐，有一次，母亲去帮人家干活，姐姐在后面哭喊着追母亲，母亲竟没有发觉，过河的时候，姐姐被水冲走了，被一个大娘救起。每当母亲跟我们兄妹几个说起这个经历的时候，她总是很自责，我们也总是泣不成声。直到今天回忆起来，我也总是禁不住流出泪来。

母亲个子矮矮的，身体不好，年轻时经常有病。但母亲很勤劳，肯吃苦，是家里的支柱。那时，父亲在外地工作，家里全靠母亲一人照顾。我们兄妹四个，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的。那时家庭生活的主要来源是挣工分。虽然母亲很辛苦地干活，但干一天只有八分，三个孩子又都在上学，所以一年下来，我们家总是缺粮户。母亲很少谈到生活的苦，这与她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

母亲很有艺术天赋，可惜没有受过教育。她会绣花，会剪花儿样。年轻的时候，在我们那里很出名，很多人找她帮忙。可惜没有留下年轻时的绣花作品。在我儿子几岁的时候，她虽然眼睛都花了，仍然给我儿子绣了一个鞋垫，做工精细，花样儿逼真，我没有舍得让儿子穿，我把它珍藏起来。

母亲给我的众多恩惠中，我最感激母亲的是他培养了我的自立能力。做事不靠人，不等人，不给别人添麻烦。这成为我后来做事的原则。母亲不认识字，文化水平不高，但我却很佩服她。我不止一次对妻子说，我母亲是一个教育家，她的教育理念很伟大。在培养孩子方面，我还不如自己的母亲，我有时很困惑，自己是搞教育的，怎么就不能象母亲培养我一样去培养我的学生呢？

小时候，我很少挨母亲的打，因为我是一个比较乖的孩子。记忆中，母亲打我是在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几个小伙伴提个小篮，拿着镰刀到地里薅草，路过棉花地的时候，一个小伙伴说我们给棉花打顶吧，于是几个人排成一队，用镰刀削棉花，一大块地，被我们几个糟蹋的不成样子。后来，被护林员发现，叫来生产队的队长，队长生了气，大声呵斥我们，并说扣这些孩子家的工分。我们几个孩子的家长急了，不由分说，把我们按在地上，用镰刀把儿痛揍一顿，我们当时被打的很痛，声嘶力竭地哭喊，记得好几天都走不成路。

十几年前，我的父亲走了，留下母亲一个人生活。父亲在的时候，没少得到母亲的照顾，父亲患的是脑血栓，走路很不方便。母亲总是一个人陪父亲锻炼和散步，她从不强求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为家里做些什么，有什么困难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她照顾父亲整整十年时间，那是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呀！我从没听母亲埋怨过什么，她总说我们都有工作，事情多，能不给我们说就不跟我们说。父亲临终前，嘱咐母亲，说自己工作了一辈子，不想火化。母亲征求我的意见，我态度坚决地说不火化。母亲说，那我就没有遗属补助了。我说，娘，你提那个干什么，我们几个难道养活不了你吗？父亲走后，母亲一个人生活。她说，自己能干的动，不给小的添麻烦。

在父亲走后的十多年里，我和姐姐、哥哥及妹妹总是尽力照顾母亲。母亲年纪大了，晚上睡不着觉，我们给母亲买了一个电视机，让她没事的时候看电视。母亲不爱说话，也不爱动。我总是劝她出去转转，和老年人聊聊天。母亲说，她很满足，衣食无忧，又有儿女的照顾，很快乐。我说，这是儿女的本分。看着母亲一天天的衰老，我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多陪陪母亲。

我的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我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母亲已不能照顾自己，眼睛得了白内障，看什么东西都很模糊，医生说没有做手术的必要；耳朵也听不清，跟她说话很费劲，总把你说的东西搞得乱七八糟，像春晚的小品，说话打岔打的你哭笑不得。几年前，我们兄弟姊妹几个商量，轮流照顾母亲。

每次看到母亲，我仍觉得自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在母亲面前假装生气或扮可怜样，以骗取母亲的爱。母亲也总是快乐地被我骗着。

我总认为，母亲是伟大的，孝顺母亲是必须的。世界上最珍贵的人是母亲，因为母亲只有一个。母亲的爱像大海，博大无边。母亲的爱是无私的，母亲最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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