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前原创：芦苇贴
作者简介：黄前，男，重庆市合川区作家协会会员。曾先后在《中国微型诗》、《四川日报》、《几江诗刊》、《长江诗歌》、《文学沙龙》、《合川日报》、《合川文学》、《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等纸刊或网络平台发表诗歌200余首。
芦 苇 贴（外六首）
黄 前
秋天之后，卑微的芦苇更加明白，
头颅昂起来，高过远山，和飘过的流云，
追赶过来的风，会不断纠缠，
你的细腰，会将你的臭脾气摁倒。
头发再白，谁懂你的沧桑，和内心的苦。
我将卑躬的身体一低再低，
湖中垂钓的人，只看重他的浮标，
和四处觅食的鱼。三五个村民，
陷进泥里，奋力掏出一节节深藏地里的
老东西，只关心它们的伤口和肥瘦，
一点不在乎黑。
整个下午，在万物面前，我好像是多余的。
阳光从树上掉下来
这个冬天，好像等了许久，
雪迟迟不肯到来。地上的污泥，
腐烂的叶子，发黑的河流，深奥的脚印，
等待被一阵大风提起，被一场白覆盖和掩埋，
被突然想起的一句话温暖和净化……
这时，天空放晴，雾霾散开，
冻僵的小路伸展着胳膊，
卑微的芦苇抬起头来，
一只水鸟，来来回回搜查湖面。
我站在自己的影子里，身后的阳光，
突然从树上洒落一地。
一个人的蹓跶
再远些，我已看不见你的容颜，
霜花被阳光摘走，树木和荒草依偎着，
不离不弃。
这里的一湾溪水，静、纯、瘦身，
是村中留守的妇女，她们
被大山围困，河堤拦截，
一生终老山野。
我曾抛下钓杆，投放诱饵，
唯见鱼群，结队寻觅出逃的决堤。
整个下午，我独自在山间蹓跶，
冬日暖和，曲径明灭，
足之所及，遍地皆是时光消瘦的残骸。
与一只鸟对峙
留下丰足的口粮、水源
留下笼子和一堆爱
它离开时，没有回头
这些年，林中突然欢腾起来
每一棵树，精神矍铄
举起兴奋的叶子，在风中哗哗唱响
一道诏令，止步肆虐的屠杀
枪、弩、弓、网，这些逃犯
躲过良心的追捕，犯下人性泯灭的事件
尽管林子安全，我的这只鸟没有飞走
它就站在不远处的电杆上，与我对峙
它在观望，我会不会从另一个笼子里飞出来
所有花木都是我的浴血将士
在人生的山脚朝上爬，远方
像一座宫殿站在山顶。
我和陡峭的石头打赌，和时光
展开一场拉力赛。我率领山中千军万马
松柏、云杉、瘦竹，和车前草
一路追赶雪风、阳光，和臭脾气
白塔灵光乍现，鸟儿努力诵读着经卷，
我在自己的宫殿盘腿打坐，偶尔敲响暮鼓，
总有一些远道而来的蚂蚁前来朝拜，
放眼望去，不可一世的华蓥山缴械投城，
所有的花木，都是我的浴血将士，
不服气的，是输给了从未蒙面的时间。
在乡下
在乡下，种庄稼已不再松土锄草，
挖个坑，撒把化肥，把种子埋进地里，
希望就会天天向上。
但土地多数生长野草或荒凉。
只有富裕的果树，果子常老死在树上，
或掉下来烂在地里。
用旧的山路越来越瘦，吵闹的河水哑口无言。
枪关进了监狱，野鸡、兔子人模人样走过村庄，
但仍难逃野味布下的罗网。
院坝上，狗无所事事趴着晒太阳，吼一声
便会倒塌的泥巴墙，自欺欺人又装模做样，
土地庙早已断了香火，蜘蛛占据神坛结网过日，
留守几户人家，也会聚在一起，家长里短，
或用无聊的麻将声，打发几角皱巴巴的旧时光。
谁拿起锄头抵抗
这些年，山坡上猖狂的野草
这些繁荣昌盛的土匪、掠夺者，常年与粮田
抢夺地盘，他们要占山为王
山中每天都发生着无数次战争
枪炮声、呐喊声、拚杀声，响彻云霄
而这一切，我们在喧嚣的牌将声中，一无所知
他们先遣部队，已悄无声息潜入了房前屋后
正蓄谋一场更大的反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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