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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刘益木原创《穿越》

2018-02-25 刘益木 文学沙龙


穿  越

作者  刘益木 ‖ 插图  阳晨波


       题记:爱情是一个永恒自由的主题,然而,上辈积存的恩恩怨怨,给下辈的爱情婚姻带来了重重干扰和层层阻力,他们冲破家庭和权势的重重封锁。几经周折,终于和自己心爱的人走在一起,用自己火热的青春谱写了一篇肠气回肠的爱情曲……


       夏夜,只听昆虫在夜色里鸣奏,庄稼人因白天劳累,都已进入酣美的梦乡,赵老汉又吹胡子,又盯眼睛,训斥着婷英:“我把你养这么大,又送你大学毕业,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你是来向我讨债的,你说,你说,张洪家有什么不好的,张超是镇税务局局长!你偏偏要嫁给一个姓雷的仇家!”婷英满脸泪水,一气之下,“呯”的一声关上门,进了自己的卧室,“你现在翅膀硬了!”赵老汉熄灭手中的烟蒂,不停的咳嗽……

       婷英出生于在那个“儿子走了找老子,老子不管拆房子”抓计划生育的年代里,赵老汉为了生一个儿子来传宗接祖,没想到带着妻子打“游击战争”,结果生到第四胎婷英还是个“千金”,赵老汉坐在芦苇边,望着面黄饥瘦的妻子,看着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一个六岁的三个小女儿,他沉思了半天说:“孩子他妈,这个小妞不要了,就把地扔到芦苇丛里算了,管她是死是活,你看我们带着这三个小妞东躲西藏的,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秀琼痛哭流泪的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知道女人十月怀胎有多痛苦,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爸妈为什么不把你扔到河里去淹死!”秀花越骂越气愤:“只要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和你拼了,你又想生男孩,自己又没那本事,我这辈子嫁给你,算倒了八辈子霉了!”赵老汉捡起一块石头,抛向芦苇丛,大声骂道:“生不出男孩,是你的肚子不行,难道还怨我!这个孩子要带你带正我不管!”赵老汉气愤的走了……

       赵老汉不敢回家,只要他一回家,计划生育的专干就埋伏在他家,他只好跑到一家工地上做零工,上班时他就没想到快要断“香火”的痛苦和烦恼,每当下班后坐在工棚里喝着闷酒,看到别人的小男孩亲切的叫着“爸!”他的心像翻倒了“五味瓶”,想着自己连续生了几个小孩,连个“带把”的都没有,坐在一旁的春明秋微笑着说:“赵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好像有什么心事?要不,咱俩喝两杯,人生苦短,没有啥想不开的。” 赵老汉给赵明秋倒了一杯酒说:“明秋,哎!这计划要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老爸就只有这根独苗,我现在45岁了,还是三个丫头,如果临到我绝后就对不起祖宗了!”春明秋喝了一口酒说:“老弟,人生苦短,现在这年头,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孩比男孩还要孝顺些,我生了二个男孩,现在是他们的天下,处处给我抬杠,我去年大病一场住院,俩个儿子问都不问一声,别谈孝顺了!还是我那女孩又给我出医疗费,又到医院照顾了好长时间,兄弟,别想那么多了,心胸放宽些,来!干杯!”赵老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由于酒精的麻醉,暂时忘却了“续香火”的烦忧,酒瓶撒落一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春明秋怕他着凉,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计划生育专干在赵老汉的山里埋伏了三天三夜,一直没有见到赵老汉夫妻的影子,计划生育组长伟严下了决心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赵老汉超生的顽固派”。一张抓捕赵老汉的网在芦苇山上撒开了。秀花在山上带着刚出生的孩生在山上又冷又饿,她心里盼望着赵老大早点出现,可是一直没有他的音讯,怀里的孩子因没有奶水少,没吃饱饿得“哇哇”大哭起来,秀花抱着孩子泪如雨下:“我苦命的英子,别哭了,万一被计划生育专干给抓住了,我俩全完了,你那个挨千刀的老爸,这么狠心,把我们娘俩扔到这里不管了!”英子似乎听懂了她妈的话,越哭越厉害了,埋伏在芦苇山上的伟严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立即吩咐手下人员顺着孩子的哭声包抄过去,叮嘱他们:“这次不能再让他们跑了,跑了拿你们是问。”雷严和阎公像发现了新大陆,像饿狗吃屎的扑上秀花:“秀花,你奶奶的!这回看你往哪跑?你把我们给害苦了!”婷英吓得直哭,雷严和阎公不容秀花解释,,用绳子给秀花来了个“五花大绑”,婷英声撕裂肺的哭喊,秀花失声痛哭:“求你们给我松松绑,我给孩子喂口奶。”雷严凶神恶煞的骂:“这个不该来到世界上的种,还喂什么奶,走,快把她赶上车!”婷英一个人趴在芦苇丛里大哭,秀花被押上计划生育的专车,渐渐远去,婷英的哭声在夜色回荡……



       赵老汉在工地东躲西藏了两个月以后,续“香火”的愿望不但没有消失,而且愈来愈强烈,他一边喝着烈酒,一边暗骂秀花的肚子“不争气”,他心想在计划着想借别的女人肚子续“香火”的念头在心中萌发了,他想要在工地上赚一笔钱来找一个女人“接种”,正在他陷入未来美好的计划时,一位老乡急匆匆的跑到他跟前,喘着粗气说:“赵老汉,你老婆被计划生育的人抓走了,关在乡政府,英子也不见了!,明天就要进行结扎手术,你还不快去!”赵老汉立即扔掉手中的酒瓶,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他奶奶的,老子跟他们拼了!”踩上一辆自行车,直奔毛山乡政府。

       冬天的夜冻得让人发抖,一轮残月悬挂在夜空,乡政府的会议室都是关着超生的“逃犯”,会议室大门口由两名荷枪实弹的基干民兵看守,赵老汉把单车一扔,满头大汗直奔会议室,两名民兵大声喝斥:“站住!”赵老汉大声骂道:“我要找我老婆秀花,你奶奶的给老子闪开!”民兵见势不妙,立即推弹向膛,“呯”的一声向天开了一枪,鸣枪警告,赵老汉气得脸顿时成了猪肝色,口里愤愤不平的骂道:“你奶奶的,敢给老子动枪!”想枪民兵手里的枪,民兵顺势一枪托,把他打得鲜血直流,来了个“五花大绑”。

       朝阳在东方冉冉升起,计划生育组的工作人员把超生的人员送往毛山乡医院做手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着押送的一大车超生的妇女,不禁悄悄的流下眼泪,唉声叹气的骂道:“这是什么世道啊!老天准备要灭人了!”到了医院,超生的妇女被计划生育组的工作人员像赶牲口似的赶下车,秀花因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下车时昏倒在地,雷严骂道:“你这个泼妇,装什么死?你以为你装死,就不要结扎了!”他拉着秀花的手,沿着路拖着就走,在计育组的监督,做流产绝育手术的医生开始紧张的工作,轮到秀花了,医生检查了她的身体,梁医生含着泪对雷严说:“雷组长,秀花身体太虚弱,血压偏低,要休息一周,才能做结扎手术,如果现在立即做结扎手术,会有生命危险。”雷严大声喝道:“他妈的!你是她什么人?想包庇她,快点做手术,不然的话,你手中的饭碗难保!”梁医生只好含着泪给秀花做结扎手术,她趁雷严不在时,偷偷地把自己的“西洋参”给秀花吃了,心里默默地祈祷秀花这个苦命的女人不要倒在手术台上,手术平安……

       秀花望着梁医生热泪盈眶:“医生,你真是个好人,我这一生不知道该怎样回报你的大恩大德!”秀花吃下“西洋参”后,梁医生在手术前先给她严格消毒,小心翼翼地给秀花做手术,但是结果秀花因三天三夜未进食,血压偏低,加上精神紧张体力不支倒在手术台上。梁医生哭泣着告诉雷严说:“秀花走了!”雷严漫不经心的说:“这就是顽固超生的下场,快去通知赵老汉,赶快火化,千万不要影响其他超生人员做手术!”

       婷英在芦苇丛里饿得直叫唤,赵婶正在小溪边洗衣服,听到芦苇丛传来孩子的哭声,她立刻扔掉手中的衣服,顺着孩子的哭声奔跑过去,只见孩子拿着自己的手指边咬边哭,赵婶凭着多年带孩子的经验,知道孩子饿了,她泪眼婆娑的骂道:“哪个没良心的娘只管生孩子,见了女孩就扔了,这孩子到底犯了什么罪啊!”她抱起孩子就往家跑,回到家里,她立即把她孙子喝的牛奶泡给婷英喝,婷英猛吸着牛奶,哭声立即停止了,脸蛋上露出了可爱的微笑。赵婶望着婷英,泪水夺眶而出:“多可爱的孩子,你遭的什么罪,只有娘生,没有娘带……”

       秀花结育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毛山乡的大街小巷,赵老汉抚摸着秀花的遗体,欲哭无泪,在那个“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的年代里,毛山乡的村民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为秀花主持公道,赵老汉这是想起婷英下落不明,望着永远睡去的妻子秀花,一股积压了十多年的怒火终于火山般的爆发了。他抓着雷严的衣领,声撕力竭的吼道:“还我老婆!”对着雷严的鼻子就是几拳,雷严一脚把他扫翻在地,雷严叉着腰严肃的说:“赵老汉,你老婆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她超生,逃避计划生育的下场!”

       赵老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声撕力竭的喝道:“我老婆是你雷严害死的,姓雷的,安葬费用你一定要出,不然的话,我杀了你祖宗八辈!”雷严双手擦着腰说:“毛山乡这么多人,你带着你老婆逃超生,要老子出安葬费没门!”乡妇联主任周英理直气壮的走到雷严跟前说:“我是一名共产党员,雷组长,你们是执行公务,执行计划政策是无可非议的,但是秀花倒在计划生育的手术台上,你们不可能一拍屁股就了事,人命关天,安葬费是应该出的,执法做人总要讲点人道主义!”雷严深知周英的厉害,因为她是县人大的代表,雷严立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周主任说得对,我照办!”周英望着雷严毫不含糊的盯着雷严说:“如果秀花的后事有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雷严点燃一支烟,点头哈腰的说:“周主任说得对,一定按着您的指示办!”

       赵老汉跪在地上对周主任磕头说:“周主任,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下辈子当牛做马回报您!”周主任连忙把赵老汉扶起来严肃的说:“赵老汉,你老婆的死你要负主要责任,你严重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是不对的,现在什么社会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老婆死在你重男轻女的封建枷锁里,你好好安排你老婆的后事吧,别让她死不瞑目。”



       朝阳紧绷着脸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赵婶揉揉红肿的眼睛,婷英昨晚发高烧,她忙碌了一个晚上,她本想抱婷英到医院治疗,可已是凌晨一点多了,离医院又太远,她摸摸婷英发烫的额头,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一七上八下,心里叹气说:“这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娘,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管了,再这样发高烧,这孩子的命都难保!”她只好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小锄头,高一脚低一脚的到地里挖车前草,不一会挖了一大把,在回家的路上,手电简忽然不亮了,连摔了几跤,满身疼痛回到家里,把车前草洗净后,煎好一勺一勺的喂给婷英喝,婷英喝完后,甜甜地睡了,赵婶心疼的叹口气:“这孩子遭的什么罪,可怜的孩子!”她不敢合眼,心里怕婷英有个三长两短,一会儿给她盖被子,一会儿摸摸她的额头,这样反复的动作持续了一二个小时,当她用手摸到婷英的额头不再发烧了,才松了口气,当她打开门时发现天已经亮了……顾不上做早饭,把婷英用小毛毯包好,抱在怀里,直滚村卫生室。

       当她大汗淋漓的赶到村卫生室时,江小聪医生还没起床,赵婶匆忙的敲门:“江医生,江医生,请快开门,我这孩子昨晚发高烧,快给她看一下!”江小聪极不耐烦地应答:“谁呀!这么早就来了,我昨晚出诊三点多钟才睡,我的妈呀!”他打开门惊讶的说:“是赵婶,你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赵婶忙说:“江医生,这孩子是我从芦苇山里检来的,哪个没良心的娘把她给扔了,昨夜发高烧,请你给她看一下!”江医生说:“赵婶真是心善的人,赶紧抱过来,我来给她量一下体温。”江医生把体温计插进婷英的腋窝,过了十多分钟后,江医生看了看体温计,微笑着说:“没事,体温正常了。”他又仔细看了看了婷英的舌头说:“赵婶,这孩子嗓子发炎,拿点消炎药给她吃。”赵婶听说孩子没事了,压在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江医生望着赵婶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赵婶真命苦,这孩子命真苦,这么小妈就把她给扔了。这都是计划生育给惹的祸。”

       落叶在寒风之中依依不舍的飘落,灰暗的天空飘洒着朦朦的细雨,在周主任的监督下,雷严拿出计划生育的罚款给秀花买了棺材,秀花在地理先生的安排下,在上午九点安葬秀花,赵老汉望着躺在棺材里的秀花,心一阵阵剧痛,三个孩子哭成一团,出殡的时刻到了,在悲凉的鞭炮声中,秀花将永远告别这片含辛茹苦的家园,走上天堂……

       安葬秀花后,天赵老汉和三个孩子哭成了泪人儿,望着一盘散纱的家,他的身心完全崩溃了,他此时不由想起在芦苇山中的婷英,此刻,像一条发了疯的野马,一边呼唤着“婷英”,一边向芦苇山上跑去,跑到芦苇山,不见婷英的影踪,他不禁抱头痛哭,这时他才清醒的认识到,从秀花做绝育手术死亡到安葬,已有半个月了,婷英不是被野兽吞食了也饿死了,他想起秀花的死,想起婷英夭折,顿时感到天弦地转,昏迷了过去……

       天空飘洒着朦朦的秋雨,一群大雁从灰暗的天空飞过,发出一声声哀鸣,三个孩子找不着赵老汉,坐在门槛上哭,赵婶听到哭声,急忙放下手中的活,直奔赵老汉家,赵婶泪如雨下:“哎!没妈的孩子多可怜!你爸去哪里了?”那个稍微大的赵婷华泪眼婆娑地说:“我爸去芦苇山去找我妹婷英去了。”赵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芦苇山捡到的竟是赵老汉的孩子,她抚摸着赵婷华的头说:“乖孩子,你爸回来了,叫他到我家来一趟!”

       赵老汉高一脚低一脚的回到家里,拿起一瓶“红高梁”一饮而尽,赵婷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爸爸,别喝了,赵婶刚才到我家里,要您去办她家。”赵老汉把婷华扶起来说:“孩子,快起来!你在家带好妹妹,我去赵婶家一趟,就回来!”

       赵婶正忙着给婷英喂牛奶,她看到赵老汉来了,连忙倒茶招呼他坐:“赵老弟,我也知道你过得很不容易,现在秀花去世了,你要节哀,我丈夫在挖煤中去世三四年了,也知道一个人养家糊口的苦衷。我想问你,在芦苇山的孩子是不是叫婷英!你要说实话!”赵老汉点燃一支烟说:“赵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那孩子是叫婷英,是不是在你家里。”赵婶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孩子是我那天在洗衣服,我听到哭声把她抱回来了,前几天晚上发高烧,我深夜打着手电筒在地里挖车前草,才退了高烧,你现在把婷英带回去吧!孩子这么少,现在秀花已去世了,你要多操点心,少喝酒,把四个孩子带养好,有什么事叫我一下,你们男人带小孩没有女人那么细心。”赵老汉点了点头说:“让嫂子操心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雷严眉头紧锁,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想起自己担任计划生育十多年的八面威风,然而这次被周主任一个妇女当场弄得威风扫地,自言自语的骂道:“他妈的,姓周的,你等着瞧,只要你家亲戚违反计划生育的,老子绝不会放过你,我要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秋日的朝阳紧绷着脸从东方升起,赵老汉开始忙碌挑水做饭,秀花去世后,他体会到了做女人的艰辛,手忙脚乱的给孩子们做完饭后,自己感到精疲力尽,他悄悄地跑到卧室,捧着秀花的照片,泪眼婆娑的说:“秀花,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在晶莹的泪光中,他仿佛听到秀花在对他说:“赵老汉,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只有带好孩子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和安慰!”赵老汉泣不成声,把秀花的照片紧紧的抱在胸前……



       无声的光阴不管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依旧往前迈进,婷英十八岁那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毛山乡的父老乡亲纷纷来向她祝贺……

       赵婶高兴得合不拢嘴,把婷英紧紧抱在怀里说:“孩子?到了那边给我写信,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从芦苇山抱回来那刻起,我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亲闺女了。”婷英用细滑的双手抚摸着赵婶额上的皱纹,泣不成声,含着泪说:“赵婶,从今天起,请允许我叫你妈妈,好吗?如果不是你十多年对我的照顾,就没有我的一切!”赵婶拍拍婷英的肩膀说:“婷英是我的乖闺女,我今生能有你这样孝顺的女儿,是前世修来的福!”

       赵老汉在一旁吸着闷烟,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叫妈叫得那么亲热,他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凳子,向村小店走去,店老板胡娟说:“赵叔叔,现在婷英考上了名牌大学,准备买酒请客!”赵老汉摇了摇头说:“请什么客,现在她考上大学不认人了!她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还把赵婶当成她的亲妈了,你说我这张老脸往哪放?”胡娟抿了抿嘴说:“赵叔,不是我说你,婷英这孩子叫赵婶妈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如果不是赵婶把她芦苇山里抱回来,恐怕连命都没有了,你应该感谢赵婶才对!做人要学会感恩。”赵老汉摆摆手说:“胡娟,别说了,我连小学都没毕业,连感恩两个字都不会写。”提着“二锅头”,气冲冲的走了。

       赵老汉喝得酝酊大醉,点燃一支烟说:“婷英,你过几天就要去读书了,你认不认我都无所谓,但是秀花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明天到她墓前叫醒她,烧点纸钱!”婷英含着泪说:“这事不用您操心,纸钱我都准备好了!”

       雷严知道婷英考取大学的消息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以前对他家做的那些过份事情,心里开始有了良知的发现,由于自己挪用计划生育款项,被清理出了计划生育队伍,他失落的点燃一支烟,惆怅的望着窗外,发出一声长叹:“人啊!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他把教书的儿子叫到跟前说:“孩子,你去送送婷英吧,这孩子有出息,我这里还有二千块钱,给她上学做生活费,也是我对她的一点支助,没妈的孩子可怜啊!”

       天蒙蒙发亮,婷英收拾好行李,来到父亲床前:“爸,我今天去学校了,你在家多保重身体,我到了那边会写信回来的!爸,我走了!”赵老汉默不做声的躺在床上,想起那天婷英那天叫赵婶妈,而却把他晾在一边,憋着一肚子气……

       婷英的三个姐婷娜、婷春、婷梅、赵婶、雷君军和村里人跑来送行,婷英吃力的提着皮箱,雷君军赶紧迎上去:“婷英!我来给你提。”婷英感激的说:“谢谢雷老师。”雷君军一边提着皮箱一边说:“婷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个人在外,多照顾好自己,我就在毛山中学教书,到了学校,有什么事写信给我。”婷英微笑中饱含感激:“谢谢雷老师,这两千钱算我借你的,你什么时候要用请给我说一下。”雷君军微笑着说:“婷英,我现在孤孤单单一个人不缺钱,等你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再给我吧!”婷英望着他那张清瘦文静的脸:“你在家多保重身体,我到了那边就写信给你!”

       赵婶见婷英和雷君军说了那么长时间,心里好想和赵婷说几句话,可是又不好意思靠近,只是远远的望着,婷英觉察到了赵婶,立即对雷君军说:“雷老师,我去给赵婶道个别,没有她就没有我的生命!”雷君军点头说:“你的心我懂,快去吧!我在这里给你看管行李!”

       赵老汉起床了,他没有去送婷英,他透过窗户看到婷英拥抱着赵婶,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酸痛,心里愤怒的骂道:“现在翅膀硬了,不认爹了”,越想越气,他拿起一瓶二锅头,喝了个瓶底朝天,憋屈的躺在床上“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列车徐徐启动了,婷英向送行的乡亲们依依不舍的道别,雷君军、赵婶和她的三个姐拼命的追赶着列车,直到列车消逝在茫茫的视线中……



       雷严自从离开计划生育队伍后,再没有往日的威风了,他见着以前被得罪的超生人员,绕着道走。原在一起搞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也对他以前的一手遮天极为不满。他有时赶集都不敢去,买什么东西都是要雷君军帮他买。他点燃一支支的香烟,伤感的望着过往的行人,不禁感叹着:“我已经不是曾经呼风唤雨的雷严了。”

       一轮残月悬挂在夜空,雷君军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睡意,脑海中全是婷英的影子,婷英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在耳旁回荡:“你在家多保重身体,我到了那边写信给你!”雷君军怀疑婷英是不是爱上了自己。

       婷英回到学校,雷君军送她到车站,帮她提行李,那张消瘦文静的脸,给她两仟块钱的情景……,心里溢满了浓浓的爱意,她知道,雷君军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比她大八岁,她想着想着竟甜甜的笑了:“如果雷君军做自己的男朋友,未来肯定会很幸福的……”想到这里,她不顾旅途的疲劳,静坐窗前,铺开纸,深情的写道:“君军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非常感激你那天来车站送我,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请有空记得给我回音……”

       姹紫嫣红的春天来到了人间,春风微拂着绽开嫩芽的细柳,大自然的主人开始在沉睡的土地里点播下春天的种子,雷君军和婷英因长期的书信来往,因心灵的默契,互相爱慕,爱情的种子在绿色的春天里绽开了嫩芽……

       随着两人感情的不断升温,芬芳的夏日,婷英放暑假回到家里,把她和雷君军相爱的事情告诉了赵老汉:“爸,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只差半年就毕业了,我打算明年毕业后和雷君军办理结婚手续……”婷英话还没说完,赵老汉马上吹胡子,瞪眼晴,把端在手里的饭碗摔在地上说:“雷君军是什么东西,他老爸叫雷严,你妈生下你时,是他把你妈抓去流产,是他把你妈给害死的,你现在倒还好,那么多人不嫁,偏偏要嫁给一个姓雷的仇家,我现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是敢嫁到他家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婷英理直气壮的站起来回答:“那是你们上辈的恩怨,不要因你们的恩怨,扼杀我们下一辈的爱情婚姻,我和雷君军结婚的事就这样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我俩相爱结婚的事!”说完,随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赵老汉又是摔碗又是踢凳子,大声怒骂:“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她奶奶的,我上辈子欠你的……“

       赵婶听到婷英家踢凳摔碗的声音,立马赶了过来,把倒在地上的凳子给扶起来说:“赵大哥,你今晚又喝多了,婷英刚回来,你就摔东西,你年龄不小了,脾气要学好点,发火伤肝伤肺……”赵老汉大声噶道:“她婶子,你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吗?那么多人不嫁,偏偏要嫁给一个姓雷的冤家!你知道她妈是怎么死的吗?”赵婶叹口气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婷英和雷君军真心相爱,我们做大人的就不要干涉孩子们的婚姻,你说是不是?”赵老汉见没有一个人替他说话的:“好啦!好啦!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快走!快走!别说了!”

       婷英和雷君军相爱的事传遍了整个毛山乡,那些的没事的阿姨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爱嚼舌根的王胖婶坐在小店门口和那些老太太说:“婷英这孩子的大学是白上了,明明知道她爸和雷严是死对头,她偏偏要嫁给冤家,这样的女孩是白养了,还不如不养!”

       周英主任正要去婷英家,去看望毛山乡第一个清华大学生,路过这里,听到玉胖婶在那指手划脚的谈论婷英和周君军的婚事,她以一名党员的正义感,快步走上前去,把王胖婶叫到一边说:“婷英和周君军的婚事和你没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在公共场合制造混乱,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王胖婶的脸刹时变得通红说:“周主任,我也是听到他们说,我从现在起,我向周主任您保证以后不再说了!”周英拍拍她的肩膀说:“这就对了,我去趟婷英家!”

       周主任刚走进婷英家,几根凳子倒在地上,地上撒满了零碎的碗片,婷英正在梳理头发,双眼红肿,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妙,立即说:“赵老汉,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赵老汉连忙迎上前去说:“周主任,您来了。”婷英给她倒了一杯茶:“周主任,请喝茶,我先告辞一下,出去办点事。”周英接过茶说:“谢谢!小婷,我知道你去找谁,我特意来找你的,有事请等我说完了再去。”

       婷英给周英找来了一张凳子,轻轻的说:“周主任,请坐。”周主任坐了下来说:“那我就开门见山的给你俩说,现在婷英和雷君军相爱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赵老汉,我知道你和雷严因计划生育的事情有怨恨,但是这不能完全怪雷严,他那时也是端着国家的饭碗,你老是逃避计划生育,你也有责任。现在既然婷英和周君军相爱了,你不能因你俩上辈的恩怨而干涉下辈的婚事,人生苦短,怨恨宜解不宜结。”赵老汉低着头,红着脸说:“我反正这把年纪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周主任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周英高兴的说:“这就对了,明年婷英和周君军结婚了,要你的乖女婿多敬你两杯,婷英,我知道你要去找周君军,走,我陪你去!”

       雷严听说周英去婷英家去了,他点燃一支烟,沉重地思考着:这下完了,婷英上次在处理秀花的事情上帮了赵老汉,这下她去赵老汉家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把周君军叫到身边叮嘱说:“你知道吗?周英去赵老汉家了,你和婷英的婚事不会有什么结果,孩子,我劝你别再吊在这棵树上了,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对像吧!听爸的话,不会有错!”周君军镇静的说:“爸,你知道吗?找对像不是买东西,我心里深爱着婷英,我知道你和赵叔因计划有过节,但这是你们上辈的纠纷,和我们下辈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雷严和雷君军正在说着赵婷的事情,突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请问雷严在吗?我是周英,我和赵婷来找你俩有事。”门开了,雷君军连忙倒茶迎接:“周主任,您好!婷英,你好!请坐!”周英坐了下来说:“我刚才去了一趟婷英家,她爸的思想工作我做通了,雷严,你也主动上门和他父亲沟通沟通,等婷英明年上半年毕业后让他俩结婚!”雷严赶紧对雷君军说:“还不快谢谢周主任,快,快叫你妈回来做饭……”

       七月骄阳似火,婷英拿到了金灿灿的《毕业证书》,任省报记者,国庆前夕,婷英和雷君军在双方父母的陪同下,领取了相守一生的《结婚证》,定于十月一日举办婚礼。

       当五星红旗在祖国大地迎风招展时,周君军和婷英手牵着手,迈入了婚姻的殿堂,周英亲自主持婚礼,她致婚礼贺辞: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周君军和婷英这对新人喜结良缘,心心相印,白头偕老。这对新人能幸福的走到一起,在这里,应该感谢婷英的父亲和雷君军的父亲,宽宏大量,把上辈的恩怨化干戈为玉帛,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新人双方表示衷心的感谢!”

       在亲朋好友的簇拥和良好的祝愿,这对久经风雨磨砺的新人,终于走进了幸福的洞房,周君军把婷英深沉的拥入怀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毛山乡的上空欢腾……



      作者简介:刘益木,当代作家,诗人,多家刊物签约作家,中共党员,在全国各地报纸杂志发表作品若干,作品多次获奖并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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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誉顾问:杨 炼

总       编:木子(枫叶丹)

编       辑: 阿 静    雪 儿     河汉女

       传: 黄龙  大漠烟云   老道士   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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