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著名法学家高铭暄教授演唱京剧选段《洪洋洞》
来源：刑法规范总整理
【编者按】著名法学家高铭暄教授是一位京剧爱好者和演唱者。今年正值他90华诞，本号特推送了赵秉志教授撰写的《一位法学大师的京剧人生》一文向高老表示敬贺。有不少读者来信希望能够发几段高老演唱的京剧选段以便领略大师的风采。为此，经征得高老的同意和授权，本号特推送高老演唱的京剧选段《洪洋洞》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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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法学大师的京剧人生
赵秉志*
一、前言
成功而圆满的人生应该是丰富多彩的。高铭暄教授作为法学大师和刑法学家可谓蜚声中外，近年来也有愈来愈多的中外同行们知晓高老还是一位京剧爱好者和演唱者。为使中外法学同仁尤其是广大青年法学学子们走近高老、更加全面地认识高老，我在以往已大体了解高老的京剧之缘的基础上，借2012年12月上旬与高老一起在澳大利亚进行学术访问之便，又就这个话题对他作了一次访谈，然后整理成这篇文字以飨读者，并以此庆贺和纪念恩师高老即将迎来的2013年他的85岁华诞和执教60周年这个不同寻常的年份。
二、家学渊源，风雨伴行
高老1928年5月24日出生，家乡是浙江省玉环县一个美丽的滨海渔村。高老的父亲叫高鸣鹤，是当时上海特区地方法院的法官。这位高法官除专职司法外，还特别爱好京剧，曾得到著名琴师陈道圆先生的指点。在工作之余、高法官假日期间常常醉心于京剧欣赏和演唱，其京剧水准堪比票友。常言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和榜样，高老在他的法学这一终身职业和京剧这一终身爱好上可谓受到了父亲双重的深刻影响。尤其是京剧爱好，父亲还是他的启蒙老师。高老至今还清晰地记得，1941年他13岁上初一时，父亲提出要教他唱京剧，父亲是唱老生的，也就教他唱老生（老生也就成了高老终生演唱的京剧角色）。父亲教他学会的最早的两个京剧选段，是《击鼓骂曹》和《搜孤救孤》。学唱一段时间后，高老渐渐喜欢上了唱京剧，有机会就常常和父亲及父亲的朋友们一起演唱。在温州中学读高中时，高老还加入了学校京剧社，经常在周末时学唱京剧，曾得到身为京剧票友的王子达老师的指点，曾参与过表演京剧剧目《捉放曹》。就这样，京剧成了高老少年时代即开始养成的一个爱好。
1947——1951年的大学阶段，高老前两年在浙江大学就读，后两年转入北京大学就读，都是读的法学专业。因为学习任务繁重，加之当时青年学生们都在关注新国家、新社会、新思想，高老置身其中也不例外，所以京剧这个爱好也就一时搁下了。但偶尔也还去戏院看些京剧演出。许多京剧大师如梅兰芳、马连良、谭富英、杨宝森、周信芳、李少春、杜近芳、叶盛兰等的演出，他都有幸去看过。1953年在中国人民大学刑法专业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后，高老又得以参加了学校校工会组织的京剧团，除闲暇时练习演唱外，高老记得他还参加演出过几个剧目：记得其中一个是《四郎探母》中的《坐宫》一折，他扮演了杨四郎；另一个是《龙凤呈祥》，他扮演了刘备。及至文革期间中国人民大学遭停办，高老于1969年11月至1971年1月被下放到江西的“五七干校”一年多，在这段特殊的岁月里，他还得以参加了五七干校的文工团，并开始学唱当时流行的几个现代京剧样板戏的选段，曾参与演出《智取威虎山》，扮演英雄人物杨子荣，演唱过《深山问苦》等选段。从五七干校回京后，高老于1971年至1978年将近八年的时间被分配转行在北京医学院先后从事行政工作和医学史研究工作，这一段他没有参加京剧社团，只是自己有时也学唱一些现代京剧选段，高老说这叫个人“散唱”。
高老从初一13岁时开始学唱京剧到文革结束前这前半生生涯中，经历了太多的社会动荡、时代变迁和人生坎坷，可谓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因为有京剧这个爱好，因为有歌声，往往就使他觉得人生坎坷行程上少了些苦闷，多了些情趣。
三、五十而顺，高歌人生
文革十年动乱终于过去了，1978年中国人民大学复校，高老作为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刑法学者也得以于当年10月回到人大法律系重又任教于刑法学讲坛，是年高老正好50周岁。此后迄今，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30余年是我国社会主义法治与法学建设和繁荣的30余年，也是高老的学术事业蓬勃发展的30余年，同时也是高老的京剧人生逐步走向辉煌的年代。这一阶段我于1980年初作为郑州大学新建的法律系本科3年级的学生被选派到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跟随其本科代培学习，当时就有幸全程上了高老讲授的刑法总论课而开始了我们的师生之缘。本科毕业后我又相继考取了人大法律系刑法专业的硕士生、博士生而得以跟随高老攻读学位，1987年底博 32 37047 32 11876 0 0 5140 0 0:00:07 0:00:02 0:00:05 5138士生毕业留校任教后迄今25年一直与高老一起从事刑法学教学工作，朝夕相处、亲密无间，我也是高老晚近30余年来京剧演唱活动的见证人和鼓动者，所以近年来我也自封为高老京剧演唱的“义务经纪人”（所幸这一称号也得到了高老的认同）。
高老回忆说，1978年人大复校后的前几年，由于国家法治和法学建设任务繁重，他也把全身心投入其中，当时也就顾不上京剧这个业余爱好了，因而没有参加京剧社团活动，至多也就是自己偶尔私下“散唱”。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人大法律系每年春节前夕组织老师们开一次新春团拜会，因为一些同事知道高老会唱京剧，往往就要他唱，他也就唱上一两段，所唱是古典的多，现代的也有。此外，当时也没有其他演唱场合。
经我和高老共同回忆确认，高老首次把京剧唱出校园、唱向社会、唱向全国法学界，是1994年10月的全国刑法学界广西年会期间。这次年会在广西壮族自治区首府南宁市举行，期间有一天安排到风景美丽的海滨开放城市北海市参观考察，当晚北海市司法机关举行晚宴招待年会的百余名代表并庆贺年会的召开，宴会也邀请了当地文艺界人士莅临演唱助兴，在我和其他几位知晓高老京剧爱好的与会同仁们的鼓动下，高老答应即席演唱京剧选段。当时我是全国刑法学研究会的副秘书长并负责年会的一些工作，我就 “利用职务便利”安排了高老的节目。记得当年已66岁的高老大步上台，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地清唱了传统京剧和现代京剧各一段，博得了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高老也可谓一炮而红，从此一发而不可止，开始了他令人难以置信而又令人赞叹不已的老当益壮、愈唱愈红的晚近20年的京剧辉煌生涯。
广西全国刑法年会以后，高老的演唱京剧活动不断发展，逐步成为我们刑法学术团队和全国刑法学界学术活动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并逐渐走向国际学术交流的舞台。归纳起来说，高老演唱京剧大体上有以下五种场合：
一是每年一度的全国刑法学术年会上。高老是全国刑法学研究会的创会会长并连任前四届会长（1984——2001年），第五届（2001年起）以来他担任名誉会长，他基本上坚持每年参加全国刑法学术年会，自广西年会首次登台演唱之后，在每年全国刑法年会结束的庆祝晚会上，高老的京剧演唱节目都是晚会的高潮。高老说，年会是每年一次全国刑法学界的大团聚，同仁们以文会友，共同探讨法学和法治发展，大家愿意听我唱京剧，我再增添一个以戏会友，给老朋友们助兴并庆贺年会成功举办，岂非快事？
二是我们刑法学术团队召开的学术会议或进行的其他学术活动中。高老和王老（我的另一位导师王作富教授，他与高老同岁，并与高老联袂执教迄今已60春秋，二老的学术友谊是我国法学界的佳话和楷模）共同培育、扶持了我们先是在中国人民大学、后是在北京师范大学的国家级刑法学术团队，自1995年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刑法研究所成立到1999年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中国人民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成立，再到2005年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建立以来，我们这个刑法学（2005年以来扩大为刑事法学）学术团队举办过数十次也许近百次国内、国际学术会议，并组织过多次赴境外、国外的学术交流活动，在这些学术会议、学术活动结束时举行的宴会、晚会上，我们常常邀请高老即席演唱京剧，高老也总是有求必应，以其洪钟般的豪迈歌声庆贺学术活动成功，以其饱满的热情和豁达的人生态度感染大家。
三是单位（主要是高老的工作单位）举办的新春联谊会或其他大型喜庆活动中。如每年一度、迄今已举办10届的“首都刑事法专家学者新春联谊会”（先后由我负责的中国人民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中心和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与其他几个单位共同举办），北师大法学两院（刑科院暨法学院）每年的院庆活动、新春联谊会，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新春联谊会，等等。这些活动中，高老的京剧选段往往被安排为首个节目或者最后的压轴节目。
四是一些重要的中外学术会议、国际会议上。如自2003年起每年一度的轮流在中韩召开的中韩两国刑法学术会议上，多年的中日刑法学术会议上，以及国际刑法学大会、国际刑法学协会学术会议上等。与会的外国专家学者们，不管是否了解我们的京剧，都会被高老深厚激昂的歌声所感染，而情不自禁地与中国专家学者们一起叫好。久而久之，一些外国专家学者在这样的场合就期待、要求高老演唱，京剧成了高老在这些外国朋友心目中的另一张“名片”。
五是其他适宜的场合。譬如学生们毕业的谢师宴上，弟子、同事们为他举行的生日宴上，或者是在国内外参观考察途中的合适场景下等等，高老总是应弟子、同事们的要求甚或主动地高歌一两曲，来抒发情怀，活跃气氛，表达心愿。
我们当今的中青年人，根本张不开口、不会唱歌的可能很少，这恐怕要归功于流行歌曲和卡拉OK。但我们能离开卡拉OK清唱并能准确记得歌词的歌曲恐怕也很少。所以当大家一次次听到高老准确无误地清唱大段的京剧选段时无不由衷钦佩。我们问高老怎么能记住这么多、这么长的剧目歌词，高老说，这当然是要靠多唱、多练习了，俗话说的“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三天不练手生、三天不念口生”一点儿不错，唱京剧、学手艺、做学问都是这个道理。那么高老到底能唱多少京剧选段呢？都是哪些？是古典的还是近代的？高老告诉我，他比较熟悉、比较爱唱的京剧选段大约有三、五十段，其中主要是古典的，也有部分是现代的。古典选段中他最爱唱的有：《空城计》、《珠帘寨》、《捉放曹》、《洪羊洞》、《打渔杀家》、《坐宫》、《搜孤救孤》、《失街亭》、《乌盆记》、《卖马》、《武家坡》等；现代京剧选段主要有：《红灯记》中的《临行喝妈一碗酒》、《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沙家浜》中的《朝霞映在阳澄湖上》、《智斗》；《智取威虎山》中的《共产党员》、《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深山问苦》、《甘洒热血写春秋》、《迎来春色换人间》等。尽管高老更喜欢传统京剧，但他也经常演唱现代京剧，他说主要是为了让中青年朋友们听得懂、有兴趣，同时他认为，我国现代京剧的艺术成就是值得充分肯定的，现代京剧在传播、弘扬京剧国粹上的贡献是难以抹杀的。
在我成为高老的学生以来30余年间所见证的高老的京剧生涯中，我也见证了高老在此方面创造的多个首次：
1994年10月，广西北海——首次在全国刑法学术年会上演唱；
1995年9月，日本东京湾船上——首次在国外学术会议上演唱；
1999年7月，浙江雁荡山——首次在我国山林间演唱；
2004年11月，台北——首次在我国宝岛台湾演唱；
2004年9月，北京——首次在国际刑法大会上演唱；
2012年12月3日，悉尼——首次在我国驻外使领馆演唱；
2012年12月5日，澳大利亚黄金海岸——首次在太平洋之滨、面朝大海演唱。
……类似的首次，我还可以列举若干。
我和高老数了一下他在哪些国度演唱过，除我国两岸四地自然是多次外，其他国度有：亚洲的日本、韩国、泰国；欧洲的德国、法国、英国、俄罗斯、奥地利、瑞士；北美洲的美国、加拿大；大洋洲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可以说是几乎唱遍了全球几大洲。在我的记忆中，高老的京剧演唱每次都很精彩成功，都获得满场掌声，其中尤为印象深刻并颇有意义的，除1994年10月广西北海在全国刑法年会上首次演唱外，还有若干次也特别值得记叙，这里简述几次以供领略：
一是1999年7月的浙江雁荡山之唱。高老1947年19岁时考入浙江大学而离开出生地的家乡，两年后转入北京大学、再入中国人民大学完成学业，之后就一直在北京工作。由于其母亲后随其父亲在杭州居住，其兄弟姐妹也都先后离开了出生地家乡，加之工作繁忙等原因，高老至1999年年届71岁时已52年没有回过玉环县的家乡。回家乡看看遂成了高老魂牵梦萦的一件事，高老并多次有所流露。为此，在浙江温州时任市纪委常委、市监察局副局长的好友廖福田同志等的帮助下，我们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刑法研究所将当年计划召开的“中国区际刑法与刑事司法协助学术研讨会”特意安排在温州市举行，会后在廖福田同志的安排下，我和当时还在跟随高老攻读博士学位的王秀梅陪同高老回到其家乡浙江省玉环县大麦屿街道鲜迭社区探望。途中特意安排了游览雁荡山，高老在雁荡山名寺灵岩寺找到了抗日战争中他读中学时学校为避日寇侵犯暂时迁此时他住宿的房间，遂拍照留念。之后离开灵岩寺走在山林间，经我提议和大家鼓励，高老面对巍峨的崇山峻岭、树木花草，深情地高歌一曲，怀念那逝去的半个多世纪的岁月，以及家乡的父老乡亲。那宏亮而动情的歌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也震动着高老和我们的心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高老说他更是不会忘怀。
二是2004年9月第17届国际刑法大会之唱。国际刑法学协会是最重要的全球刑事法学国际组织并且在联合国享有咨商地位，这届大会是国际刑法学协会成立近百年来首次在中国举行的大会，共有国外代表近500名暨中国代表500余名共计千余人出席，我们国家非常重视，高老也是此次大会的中方主席之一。数天的会议获得了空前的圆满成功，会议结束当晚，会议主办单位中国法学会举办了大型庆祝晚宴，中外嘉宾千余人济济一堂，晚宴上邀请到多位著名歌唱家登台演唱助兴，当时我灵机一动，认为高老作为中国专家学者的代表和年逾古稀的长者，若能即席演唱京剧肯定效果会很好，我征得高老同意后遂向中国法学会领导报告和申请，中国法学会韩杼滨会长和刘飏常务副会长当即拍板赞成，高老遂在著名歌唱家关牧村演唱之后登台演唱京剧选段，是年高老76岁，只见他鹤发童颜，气定神闲，引吭高歌，引来了中外代表们经久不息的掌声，把晚会推向了高潮。几年之后，一些来访的外国朋友们还时常提到这一幕。
三是2009年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第18届国际刑法大会之唱。以高老为顾问、我担任团长的中国刑法学者20人代表团出席了此次大会。大会结束当天的庆祝晚宴上，除国际刑法学协会名誉主席巴西奥尼教授和主席德拉奎斯塔教授致辞暨德国马普刑法所所长锡伯教授向法兰西学院院士戴尔玛斯——马蒂教授颁发国际刑法学协会最高奖项“耶赛克奖”之外，大会安排的其他唯一的文娱活动，就是邀请来自中国的国际刑法学协会前任副主席和现任名誉副主席高老（本届大会上高老因任职届满和年事已高从副主席位置上退下来，我承蒙高老的推荐和国家的支持而接任了副主席）即席演唱中国京剧。于是，已81岁高龄的高老又从容而信心十足地健步登台，以他成功的演唱和热情征服了与会的各国著名专家学者。演唱之后，一些外国学者纷纷走向高老表示祝贺和感谢，当时在场的高老的另一位爱徒、我的同事卢建平教授和高老开玩笑说，高老已有许多外国“粉丝”，而且其中不乏很有学问和风韵的中老年女性专家学者。
四是2010年8月18日北师大刑科院成立五周年酒会上之唱。北师大刑科院是近年来在我国法学界异军突起、体制创新的国家级刑事法学术团队，成立后数年间成就突出且发展势头迅猛、后劲巨大，已成为我国刑事法学的研究重镇。高老是北师大刑科院的名誉院长和特聘教授，是老一辈法学家中最坚定而无私地支持并全身心参与刑科院学术事业的主要代表，可以说刑科院学术事业的创建与发展也是高老学术生涯中的一个最为辉煌的阶段。因而高老自然对刑科院的五年华诞暨成就感到由衷的欣喜。所以，在2010年8月18日下午于北京友谊宾馆召开的北师大刑科院成立五周年学术座谈会和酒会上，高老不仅在学术活动环节发表了饱含深情的致辞，对刑科院的发展予以高度评价并提出殷切希望，而且在晚宴阶段又欣然登台表演京剧，一段《甘洒热血写春秋》唱得刑科院同仁们热泪盈眶、豪情满怀，听得与会专家学者们对高老的人生境界和奋斗精神由衷敬佩。
五是2011年4月10日的维也纳森林之唱。当时北师大刑科院10位教授组团赴奥地利维也纳参加联合国当年的国际刑事司法大会，在此次大会上刑科院将被接纳为联合国预防犯罪与刑事司法网络机构（英文缩写为PNI）的成员而成为其第15个国家成员单位，这是刑科院多年努力争取并得到我国有关主管部门鼎力支持而获得的一个重大的国际化成果，高老和大家一样内心充满了喜悦和自豪之情。我们到达的当天上午因为宾馆还住不进去，就安排大家到久负盛名的维也纳郊区的维也纳森林游览。期间在卢建平教授的首倡和大家的一致附和要求下，高老高歌起了《智取威虎山》的京剧选段“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豪迈歌声与阵阵松林涛声相融，引来了一些旅行的外国朋友的驻足与掌声，也为我们发展国际化的学术事业增添了力量。
高老爱好京剧，基本不唱其他剧种和流行歌曲，但高老也了解和可以欣赏其他剧种乃至一些流行歌曲。因为有时有一些师生、同事们的聚会会到歌厅唱歌并会邀请高老参加，高老除唱几段京剧外，就是坐在那里听弟子和同事们唱歌，也时常予以评论和鼓励。我比较喜欢的一首歌是著名歌唱家刘欢演唱的《少年壮志不言愁》，我觉得高老这位“80后”也有这种豪迈的情怀，于是有一次我就邀请和鼓励高老在卡拉OK上与我同唱这首歌，高老欣然答应并很快掌握了这首歌的韵律，后来在2010年暑期的北师大法学两院毕业晚会上，我邀请高老与我及左坚卫教授（曾是我的学生）一起登台，我们祖孙三代共同演唱了《少年壮志不言愁》，博得了同学们的阵阵掌声。我希望用高老的这种人生奋斗的豪迈之情来激励我们法学两院的师生，我想高老是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欣然应邀唱这首流行歌曲。高老说这是他多年来唯一学唱和演唱过的流行歌曲了。另外还值得一提的，是在参加北师大法学两院教师2010年新春联谊会时，高老表演完京剧选段之后，又出人意料地说，我给大家唱一首著名的抗日救亡歌曲吧，这是我70多年前上小学时学会的，虽然一直没有公开演唱过，但歌词和韵律我一直记得，有时还自己哼哼。在热烈的掌声之后，高老出色地演唱了《太行山上》这首有相当难度的革命历史歌曲，心潮澎湃的演唱引起了大家的热烈共鸣。这首歌后来又唱了第二次，那是在2012年11月20日我们在台湾参加2012年“两岸四地刑事法论坛”会议结束的当天晚宴上，是经我提议高老在演唱京剧之后唱的，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四、夕阳无限，志趣才情
高老是属龙的。如今，高老这位人中之龙已舞过了七圈，正在进入第八个回合，将迎来他人生的第85个华诞和执教的甲子之年，这两个数字对许多人来说已殊为不易，但我们不仅从高老身上还几乎看不到明显的老态龙钟，而且从他的言谈和思维、思想上也感受不到有些许落伍之感。而把这种身心的健康活力有机地、完美地结合起来的，恐怕就是高老的法学事业追求和京剧爱好啦。这里我们还是只说京剧吧。对于自己迄今70余年的京剧爱好，有什么体会，有什么打算？高老讲了以下几点：
首先，京剧是我的个人艺术爱好和业余爱好。现代人是应该有点艺术爱好的，有的人喜欢音乐，有的人喜欢绘画，还有的人喜欢书法或雕刻等，我的艺术爱好就是京剧。就戏曲而言，我们国家有多个剧种，很多地方剧种都各有特色和引人入胜之处，但我还是偏爱京剧。京剧可以说是大剧种，是我国戏曲的首要代表。我喜欢京剧的大气、厚重和激昂，喜欢京剧表演的声情并茂。不过，虽然我一辈子都喜欢京剧，但我甚至都不是个正式的京剧票友，更谈不上是京剧表演家了。有的弟子说我是法学家中最著名的京剧表演家，也是京剧表演家中最著名的法学家，我知道这是说笑话，当真不得的。我是个法学工作者或者可以说是个法学家，但我不是个京剧表演家，京剧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职业、专业和业余爱好是要分清的，不能拿业余爱好去冒充专家。
其次，京剧是我的终生业余爱好，而且我认为这是健康有益的业余爱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爱好了才会愿意学习、练习，才能坚持下去。一个人在职业、专业之外是应当培养健康有益的爱好的，有了这样的爱好就要坚持下去，不断学习，终生学习，不断提高。选择适合自己的活动培养成爱好不容易，有了爱好坚持下去、坚持终生就更不容易。有些爱好是分年龄段的，难以坚持终生；有些爱好可以长期坚持乃至坚持终生。譬如我青年时也爱好运动，尤其是爱好打乒乓球，还获得过国家三级乒乓球运动员的证书。但由于条件限制并随着年龄的增长等因素，这个爱好就没能坚持下来。但京剧这个爱好我坚持下来了，而且愈进入老年还愈红火了。所以对于爱好首先是要选择正确，其次是贵在坚持。我看我的京剧爱好符合这两条。
再次，我说京剧是一项健康有益的业余爱好，是我一直认为它有两大基本功能。这两项功能其一是陶冶情操、愉悦身心。京剧是我国的国粹文化之一，有很高的艺术内涵，欣赏、演唱京剧都对精神生活有益，对提高人生情趣和品味有益。其功能之二是锻炼身体。我除了一般走走路，做些家务之外，没有刻意地再做其他体育活动，我就是唱京剧。唱京剧是要花很大气力的，这对身体尤其是内脏器官是个很好的锻炼，长期坚持下来也就达到了锻炼身体的目的和效果。所以我说爱好京剧是有益身心的，京剧是适合我的一项业余爱好。
最后，我50岁以后才真正有了事业发展，这30多年来，尤其是我唱京剧较多的这近20年以来，我逐渐体会到唱京剧还有另外两方面的作用：一是弘扬国粹文化艺术，通过我演唱京剧，也许有助于愈来愈多的中外同仁们了解甚至喜欢我们的京剧，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弘扬了京剧文化。二是促进国际交流、活跃气氛，增进学术友谊。在一些国内外学术会议、学术活动、联谊会上，通过我唱京剧，调节了气氛，也使人们尤其是外国朋友们对我们中国法律学者有了了解，觉得我们法学家和我本人在严肃之外还有活泼开朗的一面，也许人家就愿意与你交流了，就容易沟通、亲近了，这样就容易建立学术友谊，促进学术交流与合作。
高老说，以上就是我对京剧的一些体会。京剧已经伴随我走过了人生既往的大部分岁月。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京剧这一业余爱好可以说是伴随着我的学术事业的发展走过来的，欣赏和演唱京剧也可以说是我的志趣才情得以发挥的除学术专长外的另一个重要领域。我的这一业余爱好已有了70余年实践的检验，证明它是有益的，是适合我的，今后我仍要坚持下去，争取活到老、唱到老，真有一天唱不动了，我还可以哼哼吧，我总还可以听。这就是我的京剧人生之缘吧。
五、结语
听高老谈他的京剧人生和整理这篇文字，使我上了生动的一课。从高老的京剧生涯及其感悟中，我体会到了高老的许多过去我所体会不到或体会不够的人生修养与智慧。我们应当从高老身上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在整理这篇文字之前，我们已经决定要去请专业人员帮助给高老录制一张演唱京剧的光盘，在庆贺高老85岁华诞和执教60周年时送给嘉宾和弟子们，并作为北师大法学两院对外交流的礼物；在整理这篇文字时，我又有了另一个想法，一定要请高老在方便的时候到北师大法学两院的“法律人生漫谈系列”讲坛上再给同学们作一次讲座，要在他上次讲授他的法学人生的基础上，再讲一次他的京剧爱好生涯及其感悟，我想那场面一定会很火爆的。
谨以此文向恩师致敬，衷心祝愿恩师高老健康长寿，法学事业和京剧爱好之树都永葆青春、再创辉煌！
2012年12月10日晚于新西兰回国飞行途中完成初稿；
2012年12月19日、2013年1月8日修改；
2013年1月15日定稿。
*本文作者系高铭暄教授指导的新中国首届两位刑法学博士之一，现为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院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刑法学研究会会长、国际刑法学协会副主席暨中国分会主席。本文原为恭贺高铭暄教授85华诞而作，原载《法学家茶座》第38辑（山东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征得作者同意，将本文收入本书，以充分展现高铭暄教授的多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