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盼盼】疫情全球扩散冲击世界经济

新冠肺炎疫情发展持续升温，其对全球经济影响表现为：对疫情严重地区的经济产生影响、疫情经由价值链传导的影响、各国应对疫情的政策选择成为经济增长的不确定性来源。中国有望引领疫情冲击下的全球复苏，保障全球价值链的相对完整。国际层面，应当在G20框架下建立新冠肺炎应对的学习组或工作组，加强各国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与配合，并考虑长期机制的建立。

2月下旬开始，新冠肺炎疫情转向全球多国暴发，3月4日当日，海外疫情新增病例已为中国新增病例的近20倍。世界卫生组织将新冠肺炎疫情全球风险级别上调为“非常高”，疫情在全球的蔓延促使全球经济增长的风险进一步上升。

疫情拖累全球经济　　

首先，疫情广泛蔓延，将直接对疫情严重地区的经济产生影响，继而对全球经济产生拖累。截至3月4日，全球共有70多个国家通报病例，除南极洲外的六大洲均出现确诊病例。其中，通报确诊病例超过100例国家的GDP占全球比重几近一半（以购买力平价计）。　　

疫情发生之前，全球主要国际组织和研究机构对2020年经济增长前景判断并不乐观。主要原因在于全球经济复苏的根基并不牢固，本轮制造业周期性下行尚处于初始的恢复阶段。疫情的全球蔓延，将撼动本就不牢固的全球经济复苏根基，这主要基于三点理由：第一，制造业复苏中断；第二，旅游业萎缩打击服务业的增长贡献；第三，刚有恢复的市场信心再受打击。疫情的蔓延有可能带来全球多地区经济增长放缓，侵蚀全球经济的上行动力，使得全球经济的复苏进一步变慢和拉长。
　　2月，IMF已初步将全球经济增长较1月预测调降0.1个百分点。疫情的全球蔓延使得经济预测更加悲观，日前经合组织大幅下调2020年世界经济增长预期0.5个百分点至2.4%，主要经济体增速被全面下调。此外，多个机构在预测中考虑疫情大流行的最坏情形，不同情景下，全球经济增速将比预期下降0.2～1个百分点。
　　其次，疫情会经由价值链传导影响，这包括内向和外向两个渠道。从内向渠道看，以制造业为代表的生产性行业受负面影响较大，对于中间产品、大宗商品和设备的进口需求也会相应下降，继而产生负面的溢出效应，紧缩全球最终需求。从外向渠道看，主要疫情暴发国多是全球价值链和区域价值链上的枢纽国家，受疫情影响，生产、装配和制造的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出现延迟，继而影响产品在本国和其他市场的后续生产与销售。　　
　　从行业层面来看，容易受到价值链冲击的行业是汽车业和电子产品业，而这两个行业正是疫情暴发前制造业复苏的关键周期性门类。
　　第三，各国应对疫情的政策选择成为经济增长的不确定性来源。保障人员自由流动是维持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但人员自由流动加剧疫情升级又将冲击经济增长，二者之间相互掣肘。全力抗疫还是保增长，成为在全球经济增长动力不足和政策应对空间有限背景下各国的两难。
　　对人员流动实行严格约束，世界各国应对政策不一，主要三大增长区域内：亚洲区域韩国较日本更加严格，更接近中国模式。欧盟区域意大利多地封城，但欧盟总体仍支持人员自由流动。美国对待疫情态度总体宽松，但美联储3月3日的意外降息举措反映出对疫情潜在经济冲击的考量。
　　疫情的次生风险，尤其是本身正处于复苏或面临脆弱性的新兴经济体尤为值得关注。以拉美地区为例，尽管拉美地区病例不多，但所受外溢效应不小。秘鲁和巴西对中国的出口约占本国出口的四分之一，智利占三分之一，受第一阶段疫情影响较大。同时，区域国家较为依赖大宗商品出口，若大宗商品价格走低，也将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考虑到拉丁美洲国家复苏不利、遭遇危机和政局不稳，疫情将加剧这一区域的脆弱性。
　　中国有望引领复苏
　　对于大多数其他国家而言，现在仍处于疫情发展的早期阶段，对于经济的负面影响将主要出现在二季度甚至下半年。目前，韩国和意大利作为东亚价值链及欧盟价值链上的国家，其疫情的严重性将对这两个地区的经济产生负面影响。
　　考虑到经济体量，对全球经济的打击还需要关注日本、德国和美国三个国家，如果这三个国家的疫情进一步升级，则对全球经济的负面影响将进一步加剧。特别是美国，此次意外降息已触动市场神经。作为全球重要的最终需求来源国，美国如果因疫情失控出现经济放缓，乃至衰退，其通过外溢效应传导至全球经济的破坏力是巨大的。
　　中国目前已经处在疫情控制的下半场，其对全球经济的负面影响主要集中体现在一季度。有分析认为，4月之后，如果中国政策应对得当，中国经济有望出现较大程度的回升，为避免全球经济滑入深渊提供了缓冲带。同时，中国作为全球制造业的枢纽之一，也有助于全球价值链在疫情冲击下保持相当程度的完整。
　　因此，在疫情肆虐全球经济之时，中国有望再次成为全球经济稳定的锚，引领本轮经济复苏，这和此前中国在全球金融危机时发挥的作用类似。
　　全球影响需要全球应对
　　不应忽视，对重大疫情的应对是至关重要的全球性公共产品，考虑到疫情蔓延对全球经济的不利影响，应构筑起应对疫情的国际协作机制，避免以疫情为名义的新型“以邻为壑”壁垒不断升级，各国应共同应对疫情冲击，为公共健康和安全提供保障。
　　尤其在当下，全球经济尚处于弱复苏阶段，发达和新兴经济体面临诸多脆弱性，国际政策协调与应对十分必要。目前来看，相关的国际经济政策协调已经开始，包括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联合发表声明，愿意为各国新冠肺炎疫情提供现有各类工具下的融资和技术支持；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呼吁全球合作应对新冠肺炎疫情，但由于该次会议召开时，疫情尚未全球蔓延，因此会议对于全球经济负面影响的判断是较小且短暂的。
　　总体来看，当下的国际经济对政策的协调尚不足以充分应对疫情对经济的冲击，相关的国际协调应进一步开展。
　　具体而言，应当在G20框架下建立新冠肺炎疫情应对的工作组，充分评估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与国际组织一道评估各经济体和金融市场存在的脆弱性，加强各国宏观经济政策的协调与配合；构建紧急物资调运和通关协作的国际机制，各国应避免出台超出疫情防控范围的“以邻为壑”限制措施，保障合理的人员、物资、资金流动，进一步加强各国抗疫研发合作；此外，还更应避免贸易保护主义措施等其他经济层面的“以邻为壑”政策出台，尽力修复过去一段时间被破坏的全球经济协调机制，为多区域贸易和其他反全球化措施按下暂停键，一致维护全球经济稳定运行。
　　从长远机制设计来看，应在全球层面的国际经济政策协调机制中，将应对包括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在内的黑天鹅事件囊括其中，创建一揽子的识别策略、具体内容、应对工具包、相关规则和资金来源，共助全球经济发展。

（原文发表于《瞭望》2020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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