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代表们走密道去开人代会

　　四届全国人大是比较特殊年代的特殊的一届。从1975年1月至1978年2月的三年里，仅召开过一次为期5天时间的正式大会（1975年1月13日至1月17日），还是在极端严格的保密措施下秘密举行的。这次会议创全国人大正式会议时间最短的纪录。这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仅开过4次正式的常委会会议。对于那一届人大的许多事情知情人已很少。当时是四届全国人大香港代表的吴康民先生讲述了自己当年的经历。

四届人大的筹备工作长达5年

　　许多人也许并不知道，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居然长达五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即中国的国会，是从1954年9月开始建立的。正常情况应五年一届，每年开大会一次，常委会会议次数没有固定。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从1954年9月至1959年4月，第二届从1959年4月至1964年12月。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1964年12月召开。会议仍然选举刘少奇连任国家主席，朱德连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但那时候，阶级斗争越来越激烈的观点正在流传，而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四清运动”也搞得如火如荼。再过不久，便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作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选举出来的国家主席刘少奇，被定性为叛徒、内奸、工贼，许多国务院的高级干部都受到批斗。那时候讲的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作为法治象征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从1966年8月起，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便没有开过一次会议。那几年，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18位副委员长，只剩下郭沫若还能以副委员长名义陆续接见外宾。据不完全统计，从1966年至1973年，他接见外宾共102次。

　　经过了几年“文革”的暴风急雨式的斗争，踏入七十年代，斗争稍见缓和。中共“九大”既已开过，毛泽东便建议召开新的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目的是既可以表示斗争取得了成果，社会已趋“安定”；也需要在权力分配上，作出一些新的安排。想不到在筹备四届全国人大的时候，又爆发了毛泽东和林彪的权力较量。斗争的表面焦点是由谁担任刘少奇被打倒所空下来的国家主席的职位。林彪认为，主席职位，非他莫属。当然毛泽东也不在乎国家主席的这一个虚位。问题是林彪在“文革”中凭借军队急速膨胀了他的势力，引起了毛泽东的猜忌。最后演出了林彪叛逃，折戟沉沙的惊动中外的事件。为此，四届人大的筹备一波三折，大会一再延期。

开会前消息一点不透风

　　1969年中共“九大”开过，毛泽东便建议召开新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想不到筹备期爆发了林彪叛逃事件。为此，会议一再延期，筹备了5年。

　　1975年元旦过后不久，我忽然接到通知，要召开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了。港澳地区的代表们出发虽是同一天，但为了保密，是分别到了深圳再集中的。在火车站的贵宾室集合，大家才知道了彼此的代表身份。

　　到广州住的珠岛宾馆是不对外开放的，专供高干居住，由于四届人大代表的进驻，宾馆内外戒备森严，部分接待人员没有出入的特许证，也不能踏过宾馆前的小桥半步。

　　到了宾馆，我才发现忘了带牙刷。宾馆不供应牙刷，也没有小卖部，去哪里找一柄来呢？会议规定：未经批准，不得外出，不要向外打电话，不要会客。基本上是开会前消息一点不透风。我告诉接待人员，他们也颇感棘手，但答应帮忙。结果是第二天才弄到。

走地下通道到达大会堂

　　在珠岛宾馆大概住了两三天，我们坐军用专机飞抵北京，挂上窗帘的大巴士把我们送到了西苑宾馆。西苑宾馆饭堂和住宿的楼并不连在一起，吃饭得跑个二三百米。保安部门经常通知，说苏联和东欧“修正主义集团”使馆的车子在附近徘徊窥伺，要我们提高警惕。说去饭堂的时候，走路尽量要往边靠。吃三顿饭，要缩头缩脑地出入，真令人啼笑皆非。

　　1975年1月13日晚去人民大会堂开会，为保密起见，通知要走秘密通道。晚饭后，点好人数，乘坐大巴士出发。先去一家大宾馆，然后由宾馆的地窖走入地下通道。通道只有微弱的灯光，总之随着人流走，并拐了几个弯。走了40分钟左右，才到达人民大会堂。

周恩来抱病出席大会

　　大会开幕之前，大家都在猜，毛泽东主席会不会出席大会？大会开始后，没有见到他，大伙都有点失望。

　　周恩来总理抱病出席了大会，并作了政府工作报告。这次政府工作报告是历届人代会中最短的一份政府工作报告，也是周恩来总理向大会作的最后一次政府工作报告。 

　　考虑到周恩来的身体状况，毛泽东特地指示邓小平:“总理只讲半个钟头左右。”规定半个钟头，主要是保证周恩来总理能够站着读完报告。周恩来以前曾经一口气讲3个钟头不休息也没有问题，但现在无论如何不行了。从这里可以看出毛泽东对老战友周恩来的关心。

　　邓小平按照毛泽东主席的意见，把起草小组写出来的草稿进行综合，浓缩成了不到5000字的报告。 

　　这一次的人大会议，只有开幕和闭幕的两次大会，剩下的是几次各省市代表团的会议，没有小组会，而且根本也没有认真讨论过宪法草案和政府工作报告。人选也没有什么酝酿。因为，这些文件和人选都是“无产阶级司令部”决定的，保准没错。所以，即使是有限的几次代表团的会议，实际上也变成了“表忠会”。

会议结束之后才公开

　　在酝酿选举领导人的时候，只有一张名单，并无任何简历。一些陌生的名字，引起了不少疑问。对于副总理候选人孙健、副委员长候选人姚连蔚，大家都在问：他们是什么人？

　　副总理候选人吴桂贤和副委员长候选人李素文都是女的，有的人还依稀知道她们曾经是“劳动模范”。而孙健、姚连蔚呢？谁也不知道他们原来是干什么的。

　　人大会议结束之夜，天安门、东西长安街的街灯大放光明。当晚广播中有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闭幕的消息，这次会议才算是公开了。

本文摘编自：

　　[1]《中国人大》2005年10期,作者：吴康民,原标题为“走秘密通道的第四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会议”;

　　[2]中国人大杂志增刊（2013年3月1日）作者：王萍，原标题为“政府工作报告:共和国成长记录”。

（来源：中国人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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