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马达加斯加矿场和赞比亚热带雨林里去！“一带一路”上的中国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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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越来越多的涉外律师在国际贸易以及投融资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这组文章的主角，都是在涉外领域有着丰富经验以及卓越成就的律界大咖，他们将告诉大家，“一带一路”律师在做什么，以及“一带一路”律师的业务从何而来。
贾红卫：要做“一带一路”上的“三懂”律师
韩俊：中国律师如何在国际舞台展示自己
陈健斌：“一带一路”业务从哪里来
林翠珠：涉外律师需要与企业完美互动
23 38230 23 8986 0 0 2483 0 0:00:15 0:00:03 0:00:12 2483钟瑜：到马达加斯加矿场和赞比亚热带雨林里去
熊代琨：“一带一路”加快中国律所国际化步伐
贾红卫
北京市隆安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广东省律师协会常务理事、港澳台和外事工作委员会主任，主要业务领域为国际贸易、反倾销应诉、外商投资、跨国并购、涉外民商事交易、国际仲裁。
“随着中国资本越来越多地‘走出去’，中国对外投资的法律保护势必成为非常突出的问题。如何使中国律师更好地适应国家‘一带一路’经济发展新形势，为中国企业‘走出去’保驾护航，也是中国律师面临的新的发展课题。”贾红卫认为：“只鼓励‘走出去’，不做好‘走出去’的铠甲防护，怎么行？”
涉外律师人才，无疑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近些年来，也有不少的年轻律师涌入这个行业，但涉外律师缺口依然不小。可见，涉外律师领域的门槛还是蛮高的。
作为全国律协涉外律师领军人才三、四期学员的班长，贾红卫显然熟知涉外律师需要具备哪些素质。“懂法律、懂语言、懂经济”是他能够成为业界领头羊的最根本所在，也是他认为能够成为“一带一路”律师的三个基本条件。
2017年初，广东省律师协会“一带一路”法律服务中心成立，贾红卫接到的任务之一是为申请成为广东省涉外律师人才库的律师出一份英语考卷，内容不仅包括日常沟通、法律英语，还包括英语国家的当地社会风俗和文化等内容。“语言必须完全过关”，贾红卫的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不懂外语，带个翻译不行吗？贾红卫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坚决说不。他曾经代表一家中国企业到美国的康涅狄格州应诉，当地法院要求中国企业提供的各种资料就多达24万页，这么多资料全依赖翻译显然是不现实的。并且美国是普通法国家，除了法条之外还有大量的案例法，证据规则不一样，审案规则也不一样，这些只能律师本人去查找，靠翻译也是不行的。“从目前实践中来看，‘一带一路’所涉及的商务纠纷比较多，涉及到国际仲裁，语言更是第一道门槛，连那些对外语‘会听不会说’的律师也很难应对。”
懂法对律师来说好像不应该成为问题，但涉外律师懂得的法律显然需要更多。“前些年中国是资本吸收国，律师和外资打交道，主要还是国内的公司法，但‘一带一路’后我们变成资本输出国，我们接触的都是国外的法律、国外的司法仲裁机构。中国涉外律师的本分，就是先了解国内国外的法律，然后帮助企业去境外的游泳池游泳。不掌握律师的基本技能就免谈进入这个行业。”贾红卫解释第二懂。
贾红卫曾经以专家证人的身份参与过一起某国企与外企在新加坡的商业仲裁案。案件的核心是中国企业有没有能力签订争议的合同，有则合同在法律上有效，否则无效。在开庭时，因为他精通英文和外国法律，准备充分，仅被双方律师用英文盘问了一个多小时，而对方的不能够讲英文的律师则被交叉询问了六七个小时，而且漏洞很多。“法律和语言的并行作用，在这里就非常凸显了。”
如果说语言与法律是对涉外律师的基本要求，懂经济就要显得更加高端一些。贾红卫自身就有着丰富的经历，自1993年执业以来，他长期从事与企业财务结合紧密的经济法律事务，曾任职于深圳市企业清算事务所，是中国最早从事企业兼并清算事务的律师之一；在美国时曾参与了多起美国商务部反倾销案件调查，成功地代理了深圳创维集团应诉美国对中国的彩电产品的反倾销调查案件，实现了深圳律师界在反倾销案件领域“零”的突破。贾红卫认为：“特别是‘一带一路’倡议，是一个以经济为主的国际舞台，律师要参与，不懂经济更不行。”
深圳律师协会副会长，“全国优秀律师”，中华全国律师协会首批“中国涉外律师领军人才”、“一带一路跨境律师人才”，万商天勤（深圳）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跨境并购、国际投融资、外商投资、国际争议解决等领域的知名法律专家和资深律师。
采访韩俊，有点像看美国的《奥普拉脱口秀》，需要做的只是倾听。作为涉外律师领域的领军人物，她总结自己这几年在“一带一路”法律服务领域及自贸区建设中主要做了一件事：就是努力搭建各种国际平台，以提高广东律师的国际法律服务水平和国际竞争力！
或许是多年赴美留学深造，并且在美国多家律所及法院工作的经历，韩俊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浓厚的美式风格：爽朗热情、自在不羁、兼容并包。不仅如此，她也曾赴德国、香港深造和工作，并拥有美国伊州外国法律顾问执照。“这些经历让我觉得国际视野和国际眼光是非常重要的。”
结合自身的经历，韩俊把打造法律服务国际化平台也分成了“走出去”和“请进来”两个方面。
“走出去”就是在国际舞台上如何展现中国律师的国际形象。韩俊在国际舞台上的活跃始于她美国留学期间参与和支持各类爱国活动，曾接受美国ABC电视台第7频道、芝加哥先锋报等知名媒体的采访。当然在有些国际性的活动中中国律师也难免会遭到一些不理解和冷遇。2014年韩俊作为唯一的中国内地律师代表受英国司法部邀请出席全球法律峰会，作为全球64个国家的VIP代表之一，面对其他国家的司法部长、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律师协会会长等，她始终不卑不亢，结合自身的海外经历和专业背景，积极热情地与来自全球各地的律师同行进来交流，不断地介绍和宣传中国、广东，并诚挚地邀请他们到中国来进行访问和业务交流，赢得了很多国际机构的认可，随后由她牵头与这些机构建立了友好的国际战略合作关系。
“面对不尊重不理解，最重要的就是要非常自信地展示自己，并体现大国的风范。首先是专业水准，其次是人格魅力和良好的国际形象，还要尊重彼此的文化习俗，要巧妙地把中国的强大、友好和开放告诉对方，要实事求是、避免不懂装懂！同时要有强烈的法律的思维和中的意识！”韩俊如是总结。
相较于“走出去”，“请进来”显然是一项更能造福广东律师乃至中国律师的事业。多年来，在韩俊的牵头下，深圳市律协与数十家国外律师协会签订了友好合作战略协议，遍及美国、澳大利亚、波兰、英国、新加坡、日本、韩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一般我们都会邀请二、三十位外国律师来深圳进行专业研讨并签署合作协议，内容主要涉及专业交流研讨、人员交流实习与培训等，每次都会有上百名中外律师热情参与，其实很多外国律师和外国企业对中国的投资、并购、仲裁等都非常感兴趣，都在寻找与中国律师合作并进入中国市场的商机，这就充分体现了搭建平台的重要性！”
据不完全统计，近几年来在她的邀请下，有一百二十余人次外国律师、法官或法学教授到中国并在深圳律协发表专业演讲，进行业务研讨和交流，300余人次境外法律人士积极参加，6000多名中国律师，为上百家境外律师事务所、境外知名机构搭建了与深圳律师互动交流的良好平台，研讨的主题大都围绕“一带一路”及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等，同时组织中国律师参加境外培训、交流、访问及国际会议40余次。“这个过程也是塑造中国律师的集体形象的过程，很多外国律师到中国后才发现原来深圳发展得这样好，原来中国律师的水平也很高！”
谈到成就，韩俊是欣喜的，但也不乏忧虑。“我希望用自己的努力能够开拓一个绿色通道，能够让更多的律师和律所在国际交流与平台中找到‘一带一路’的业务切入点，从而将‘一带一路’倡议落到实处……为此贡献我的一份微薄之力！”
广东卓信律师事务所主任，广州市律师协会第九届涉外法律业务专业委员会主任，专注于涉外法律服务超过十五年，擅长外商直接投资、海外投资、资本市场、涉外重组、破产及清算、国际贸易法、并购、涉外诉讼及仲裁等法律领域。
相较于大多数还在业务探索阶段的“一带一路”律师，陈健斌显然已经走在了前列。他不仅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法律环境国别报告》伊朗部分的撰写者，业务也已经纷至沓来。
业务从何而来？陈健斌自有一套秘籍。以他熟悉的伊朗市场而言，广州是贸易中心，与非洲、中东等地区的贸易往来十分频繁，因此陈健斌在代理过伊朗客户在国内好几起业务后，因为专业博得了伊朗客户的认可，陈健斌所在律所与伊朗驻广州领事馆签约成为战略合作伙伴，伊朗领事馆又将陈健斌推荐给伊朗最大的石油公司。
客户如此“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在撰写前文提到的伊朗法律环境国别报告时，陈健斌又与伊朗知名律所合作，对这个伊斯兰国家的文化、宗教与法律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涉外法律工作，第一专业能力必须强，第二工作效率要高，第三要沟通能力非常强，掌握技巧非常重要。”陈健斌说。
事实上，身为涉外律师，陈健斌常常在“高压”下工作。2015年8月12日，天津滨海新区发生大爆炸事故。当时他正在代理的某伊朗客户案件争议的一批价值200万美元的货物正巧被查封在天津港。然而，天津港要求所有的危险品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处理掉，否则予以销毁，客户200万美元的货物将血本无归。一边是法院封条，另一边是天津港通知，陈健斌得知后连夜带着客户飞往天津，并向法院提出了紧急申请希望能够解封并转移货物。“国外客户会不停地push（催）你，他们对国内的司法行政程序又不了解，沟通不畅，局面很焦灼。”好在，在天津港最后期限的前一天，法院将这批货物解封了。
陈健斌最近处理的一个案件，是国内某生产上市公司在非洲某国的涉诉案件。该公司在将生产饮料设备销往非洲某国家时，因为购买方自身的原因导致设备在港口滞留了一年之久才被接收。非洲高温湿热的天气，使得设备在存放期间生锈，影响了设备质量，双方发生纠纷。尽管双方已经按照合同约定在中国国际贸易仲裁委员会进行了仲裁，但对仲裁结果不满的外方公司还是在非洲国内提起了诉讼。“该案不仅诉请的金额巨大，且该中方公司在非洲业务无论口碑还是销量都十分好，倘若官司输了对其整体非洲业务会有不利影响。”
陈健斌将自己的“一带一路”业务分成两大类：一类是海外投资行为产生的法律业务，包括项目的前期尽职调查、草拟、修改法律文件以及参与谈判等，“这部分如果前期有优秀的律师参与，可以大大减少后期发生纠纷的概率”；另一类就是处理因国际贸易以及海外投资行为产生的法律纠纷。
“随着‘一带一路’的政策落地推广，中国在海外投资、直接贸易都迅速增长，发生纠纷的概率要大大增加。特别是沿线国家很多都属于法律法规不太完善的，如果没有律师的深度参与，可以说分分钟都是坑。”陈健斌解释“一带一路”业务来源，从客户反馈来看，无论提起仲裁还是在境外诉讼，大多数国内企业还是对中国律师的信任度很高，都会聘请中国律师作为总的协调负责人，与当地律师共同完成诉讼或仲裁程序。
二十余年的涉外律师执业经验，陈健斌见证了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历程，也看到过一些企业因不懂国际仲裁游戏规则而吃亏上当。“律师是知识更新很快的一个行业，市场变化快，一个跟不上就会被淘汰。我们要培养高尖端的律师人才，要建立强大且有公信力的国际仲裁机构，掌握国际规则的话语权。”陈健斌如是希望。
广东恒福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全国律师协会首批涉外律师领军人才库成员，广州市律协“一带一路”专业委员会主任，擅长处理涉外海商海事案件。
“从全国到省、市都在强调‘一带一路’，大家都知道涉外律师的春天来了，但涉外律师的春天在哪里呢？”与美丽温柔的外表截然不同，林翠珠的反问犀利而直接，“是否能够为涉外律师带来业务收入？能不能真正做到为企业保驾护航？”
作为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广东，是中央划定的国际航运中心。林翠珠的代表之战来自于处理“雅典娜”轮沉船案件。2012年初，韩国籍化学品船“KENOS ATHENA”(中文名雅典娜）在汕头海域发生沉船事故，船上装有大量的硫酸，由于硫酸属于危险物品以及其易燃易爆的特性，一旦泄漏，汕头海域可能在未来十年都不能捕捞食用海鲜，该院当时成了全国关注的重大案件。由于问题比较紧急和严重，广东省海事局提出要进行强制打捞，然而韩国船东认为中方打捞团队对此类危险货品在深海进行打捞没有足够的把握和经验，万一发生泄漏，责任重大，所以建议和希望能由韩国的专家打捞团队进行打捞工作。林翠珠身为外方代表律师之一，提出了“根据有关的法律规定，只有在船东不表态或者不作为的情况下，海事局才能采取强制打捞措施。现在船东以积极主动的态度要求自行打捞，并表示拥有此类危险品的丰富打捞经验以及在谈判现场展现了对此类危险化学品的先进打捞技术，希望海事局可以考虑船东的请求并准许船东派专家团队和设备进行打捞工作”。这是首例中国政府允许外国专家团队和设备在中国海域进行打捞的案件。最终，经过多方的努力，这起沉船事件所引起的硫酸泄漏以及对环境的污染很小，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效果，被索赔额也从一个多亿降到了两千多万。“这是双赢，外方减少损失，中方避免了环境受污染的危机。”
林翠珠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带给了海商法律师更多的机遇与挑战。机遇来自于许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都拥有大片海域、对海运需求量极高，海运依然是现代国际贸易中最重要的环节，海商法的潜在法律服务市场变大。而挑战则在于过去参与国家贸易投资的以大型国企为主，大都有独立的法律部门，与律师的沟通比较顺畅。而现在，大批中小企业进入国际贸易、国际投资领域，他们的法律观念相对淡薄。
林翠珠的感受还来自于她最近了解到的一个案件。某企业家去某国投资几个亿，投资项目也的确是可以盈利的好项目，但投资者却最终血本无归。原来，项目合作协议中有一个劳工条款，合同约定只要违反该条款就取消投资者的股东资格，在项目进行过程中，对合同约定了解模糊的企业家恰恰违反了这个条款。“这个案件很典型地凸显了现在很多国内中小企业的共性——缺乏法律意识。”
加强律师与企业的互动，是林翠珠给出的答案。“涉外律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投资国的法律带回国内，将国际投资、贸易需要律师参与的观念普及给企业家，把国际行业规则讲给企业家听。”林翠珠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做的。《方圆》记者注意到，林翠珠经常出入各种企业家聚会活动，她希望借此将“投资律师先行”的理念带给更多“走出去”的企业家。“涉外律师长期以来给人的印象有点低调高冷，但作为涉外律师需要了解‘走出去’企业的需求，多参加企业法律顾问的研讨会，需要深入了解企业，知道企业有什么困难和困惑，律师再研究才能解决问题。”
也有人不理解，“个别企业家听律师讲完课会反驳，你无非就是想收我的钱嘛！”林翠珠对此倒没有觉得委屈，她笑笑，认为只要有专业化的律师团队十年如一日的法律服务和法律宣导，企业家们的理念总会更新的，有律师自始至终保驾护航的投资项目风险肯定会是最小的，收益相对也会是最大的，而最终的受益者肯定就是企业家。
国信信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广东省律师协会证券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擅长改制上市、企业并购重组、新三板挂牌、股权激励、私募投资基金、涉外投资、国际贸易等法律业务。
如果不知道她的经历，钟瑜看起来就是一位文雅的大家闺秀。但是，她几度踏上过非洲土地，拜访过政局不稳的马达加斯执政党和反对党，考察过赞比亚广袤的原始森林树种储量。这不是电影情节，这都是她身为“一带一路”律师的工作与职责。
钟瑜目前是国信信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这两个项目其实远不如她平时承接的大型上市及并购项目的经济效益高，但却给她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参与了中国企业海外投资项目的艰辛历程。
早在2007年，广东省某国有企业决定投资马达加斯加锆英砂矿产项目，尽职调查工作落到了钟瑜身上。彼时国内企业境外投资项目的案例凤毛麟角，更不要说非洲这样冷门的地区。“这个项目太苦了！”钟瑜感叹，摆在她面前的有“三座大山”：国内对外投资法律法规不完善、该国法律法规在国内以及互联网上基本无资料可查、非洲许多国家政局不稳。更重要的是，给非洲投资项目做法律服务是个“没有先例可循”的领域。
虽步履维艰，仍奋勇前行的钟瑜，为了对马达加斯加的政治、法律、经济等因素做出充分考虑和判断，凭着一股子拼劲带着律师团队远赴非洲，对当地政府、法院、矿产局、国家一级管理机构、使馆、经贸部门、执政党和反对党都做了一一拜访，甚至包括矿产所在地村长，详细研究了当地的公司法、环保法、税法、劳动法，会同马达加斯加的律师，做了律师尽职调查商业投资意见书。这份意见书后来成为许多同行参考借鉴的样本。
“以前是相当多的外资进入中国，从这个项目开始，我们发现中国企业的海外投资越来越多。”正是从这个项目起，钟瑜涉外业务延伸到东南亚、非洲多地。如今相比于十年前，由于“一带一路”的正式提出，钟瑜接触到的类似委托越来越多。
更典型的项目发生在2016年，“一带一路”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项目委托人是洛阳一家园林公司，其打算以收购的方式对赞比亚Luosongwa Forest Reserve林业项目进行投资。在经过与企业的交流讨论，并查询了国内外投资的法律问题后，钟瑜认为还是需要前往赞比亚实地考察。钟瑜律师的团队拜访了当地的有关政府部门、大使馆、华人企业，在非洲大陆上驱车上千公里，在广袤的原始森林钟冒着随时有野生动物出现的危险勘察树种质量。
然而，十几天的调查下来，对当地实际情况和赞比亚的法律法规了解越来越多，钟瑜的忧虑却越来越深。譬如在和赞比亚林业部门和木材行业协会负责人的访谈中了解到当地政府新近实行新的林业投资政策，只允许外国投资者以合伙的方式进行共同开发，在这种情况下委托人不能选择再走股权投资道路；再譬如赞比亚林业部门颁发的林权证只允许采访某一种或几种树木，导致该树种储量无法厘定，因此采用资产收购的方式也将存在巨大风险等。据此，钟瑜向客户建议：叫停这个项目。然而，客户对相关木材有需求怎么办？钟瑜建议，从直接投资改为贸易的方式，可以大大降低其中的风险。
从马达加斯加到赞比亚，钟瑜强调，海外投资因周期长、地域广、规模大等原因，在项目建设过程中势必潜伏着各种超出合理预见并无法加以控制的风险事件，比如战争、敌对行为、自然灾害等，进而引发相应的损失以及法律纠纷。对此，企业应当做到请个好律师，做好前期的尽职调查，在投资过程中重视劳工问题。
“特别是劳工问题，包括童工、加班、种族等，国内企业因为文化问题容易忽视，却是现代国际贸易投资法发展的一项重要内容。个别特殊的劳工保护直接影响到合资公司的管理体制。”钟瑜提醒已经或者即将走向“一带一路”的中国企业家：走出国门，请随身携带专业律师。
广东广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广东省律师协会港澳台和外事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办理业务90%以上是涉外民商事案件。
9月14日，广和律师事务所与英国Browne Jacobson律师事务所合作协议签约仪式在深圳举行，英国诺丁汉市行政长官Ian Curryer出席了签约仪式，在广东省律师界引发了关注。熊代琨是这起合作的牵线人和执行人。
这起合作，来得并不容易，是经过了将近一年的谈判和磋商才最终达成。
1994年进入律师行当，英国留过学，香港大型国际律所工作过，世界500强外企做过公司律师，如今是广和律所的资深涉外律师，甚至连先生也是英国人，熊代琨的人生始终与“涉外”两个字相联系，她90%以上的客户都是外国公司或外国人。长期的涉外律师经历，让熊代琨有很深的感慨：跨境法律服务大都采取中外律所、律师共同合作的模式，在这个大市场中，中国律师过去只能占到很少的份额，这种现状实在是亟须改善。“在很多跨国并购、国际投融资项目中，中国律师最常做的是国内尽职调查部分，这只是法律服务大蛋糕里的一小块，外国律师拿的才是大头。”她的语气里不乏羡慕和自省。
“一带一路”倡议显然给国内律师提供了改变现状的机会。熊代琨说，现在的涉外法律服务都是“双向”的，有外企来国内投资，也有国内资金去境外投资。以高科技企业林立的深圳为例，很多高科技企业不仅把研发基地开到了英美和一些欧洲国家，而且在全球布局生产销售基地。正是因为如此，熊代琨才有机会凭借英国留学期间在英国律师界积攒下的人脉，协助中国企业走出去、展开跨境法律服务工作。“中国企业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为企业保驾护航。”
企业“走出去”，律所和律师也走出去。熊代琨认为，“一带一路”还可以实现中国律所与国外律所“共商、共建、共享”。
以此次与英国律所合作为例，该所是英国排名前五十、公司化运营的百年品牌大所，虽然因为过去业务上的往来，律师之间有过密切合作关系，但当熊代琨提议这两家规模匹配、实力相当的大型律师事务所建立合作关系并签署合作协议后，还是来回反复了好几个回合，合作协议修改了好几个版本，才最终达成共识。
众所周知，英国人是非常严谨、认真的，要博得他们的认可非常不容易。“只有让对方觉得你也足够专业而严谨，做事没有瑕疵，合作才能最终达成。”
合作协议签署后，英国Browne Jacobson律师事务所签署代表高级合伙人Dominic Offord律师认为：“Browne Jacobson律师事务所和广和律师事务所合作关系的建立将进一步发挥双方律师在中英投资贸易尤其在高科技领域、人员往来及商品流通中的保驾护航作用，并在合作过程中实现共赢。”
熊代琨觉得：“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或许能够更多地学到境外律师工作的方式、流程和态度。英国是重要的法律发源地之一，甚至整个国际贸易的法律语言体系都是英国人创建起来的。他们不仅法律体系完善，律师业的管理和发展也更加富有经验。例如我们合作的Browne Jacobson律所有近两百年的历史，最近刚获得全球律界评级机构MPF颁发的2016年度最佳管理律师事务所大奖，他们以1∶1的比例配备行政/辅助人员大大减轻了律师繁杂事务的负担，律所将其年总收入的3%-4%用于市场拓展，知识管理更是十分强大，这些都值得我们学习。”
“一带一路”倡议以“共商、共建、共享”为基本原则，或许，在此背景之下，中国律师不仅在为企业提供法律服务，也在为提高中国律师的执业水准而努力。
作者/张羽 蒋佳伽
来源/方圆律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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