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 Girl | 约瑟芬·贝克:从异国舞者到民权运动先驱
约瑟芬·贝克(Josephine Baker)从无家可归者一跃成为名扬四海的巴黎性感舞者,后来又成为美国民权运动的先驱。
朱尔斯·罗塞特(Bennetta Jules-Rosette)是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San Diego)非洲与非裔美国人研究中心主任,也是《艺术与生活中的约瑟芬·贝克:偶像和象征》(Josephine Baker in Art and Life: The Icon and the Image)一书的作者。她说:“贝克从来都相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会去做那些我们认为很前卫的事,因为她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失败。”
弗雷达·约瑟芬·麦克唐纳(Freda Josephine MacDonald,约瑟芬·贝克的本名)1906年6月3日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Missouri)圣刘易斯市(St Louis),早年的她并未显现出成为国际巨星的潜力。她童年时遭受着家暴和贫穷,十几岁起便流落街头,靠垃圾桶里的食物为生。
只穿香蕉裙的贝克是爵士时代性自由的象征(维基百科)
然而,正是街市给了贝克展示才能的机会,把她从圣刘易斯的纸箱棚屋带到了纽约哈莱姆文艺复兴(Harlem Renaissance)的中心。
但纽约并不是她的终点。贝克19岁时,被一个正在寻找巴黎滑稽剧艺人的星探发现。她签了一纸每月一千美元工资的合约,然后动身前往巴黎,再也没有回头。
贝克在巴黎娱乐场所的表现不同以往。1925年10月2日,她在香榭丽舍剧院(Théâtre des Champs-Élysées)歌舞团中首次亮相。贝克穿戴着珠宝和羽毛,表演了她经典的《野性之舞》(Danse Sauvage),赢得了满堂彩。动感魅惑的舞蹈表演了一夜又一夜,法国人对“古铜色的维纳斯”(Bronze Venus)的狂热喜爱由此拉开序幕。
朱尔斯·罗塞特说:“作为一个黑人女性,如果她留在美国,是无法做成这些事的。”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贝克从一个美国的无家可归者一跃成为巴黎备受世界瞩目的舞蹈家。图为贝克栓着猎豹在巴黎街头散步。
贝克充分享受着她的新生活,不但学会了法语,还学习了意大利语和俄语。她从不回避人们对她的争议或是异样的眼光。比如,有多少人会把猎豹当宠物呢?
贝克还主演了四部电影,分别是《热带妖女》(Siren of the Tropics,1927),《苏苏》(ZouZou,1934),《丹丹公主》(Princesse Tam Tam,1935)和《假警报》(Fausse Alerte,1940),打破了黑人女性面临的多种障碍。
“她从没演过好莱坞电影,”朱尔斯·罗塞特说,“但当她在法国录唱片时,像海蒂·麦克丹尼尔(Hattie McDaniel)这样的黑人演员只能在电影《飘》(Gone With the Wind)里扮演一名女佣。”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贝克在法国空军担任少尉,并为部队提供情报。夏尔·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曾高度赞扬过她。
远离表演事业之后,贝克从事的职业是大多数天之骄女都会回避的:兵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她曾担任法国辅助女子空军部队的少尉。此外,贝克还把她的才能用在了法国抵抗运动中的间谍活动上,并在乐谱上用隐形墨水偷带情报。
尽管法国已成为贝克的家,但她从未完全背弃美国。“(她)是早期艺人从政的开拓者之一。”朱尔斯·罗塞特说。她多次回到祖国演出,包括1951年的那一次。在别人悄声谈论种族问题时,贝克勇敢无畏地用实际行动进行抗议。她拒绝在只有白人观众的场所演出,甚至不去有严重种族分歧的南部地区。在拉斯维加斯(LasVegas),贝克是首次打破种族界限的人士之一,但历史书总是选择忽略她的贡献。这让朱尔斯·罗塞特甚为恼怒:“她才是第一个让拉斯维加斯赌场废止种族隔离的人,不是弗兰克·辛纳克拉(Frank Sinatra)和小萨米·戴维斯(Sammy Davis Jr)。”
贝克的出名并不意味着她不再受到种族歧视的困扰。1951年在美国巡演时,她被一些旅馆和餐厅拒之门外。还有一个被纽约斯托克俱乐部(Stork Club)完整记录在案的例子,贝克曾指控该俱乐部不予招待她。结果,她的名字被收入联邦调查局(FBI)的监控名单,失去了十多年的美国公民权。
在司法部部长小罗伯特·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的帮助下,贝克最终于1963年3月回到美国华盛顿(Washington)进行演讲。这一次,没有张扬的羽毛、大胆的妆容和暴露的装束,贝克穿着法国空军制服走上讲台,戴着厚厚的眼镜,留着一头蓬松的卷发。
贝克告诉民众:“你们都知道我一路走来坎坷不平,我也从不选择平坦的路,但因为我渐渐老去,而且认清了自己的能力和长处,我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并试图走得顺利一点。我也想让你们的道路变得平坦,也希望你们都能有我曾有过的机会。”
贝克有机会做的事还不止于此。早在安吉丽娜·朱莉(Angelina Jolie)之前,她就领养了来自世界各地的12个孩子,并创造了“彩虹族”(Rainbow Tribe),努力传递出种族和谐与相互理解的讯号。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贝克仍在坚持表演,并转变为了一个社会行动主义者——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去世后,她曾被邀请担任美国民权运动的领袖。
贝克也是一个时代的时尚偶像,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她在舞台上暴露的装束。朱尔斯说:“她的表演和对时尚的嗅觉受到艺术家保罗·科林(Paul Colin)的影响。她对时尚的影响力可以从她的表演中展现出来,也可以从她那些代表高端时尚的影集中得以体现。”
去世近40年后,贝克形象依然深入人心,搭配钟型帽的伊顿短发(Eton crop hairstyle)广为流行,巴贝多歌手蕾哈娜(Rihanna)走红毯时常常模仿她的穿着。甚至是缪西亚・普拉达(Miuccia Prada)这样的设计师,2011年也从香蕉裙中获得了水果裙的灵感。
约瑟芬·贝克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贝克的生活精彩纷呈,”朱尔斯说,“她的身上,有魅力、决心、艺术和人道主义的完美结合。她是一个有远见的开拓者,为后人开辟了一条值得遵循的道路。而我,作为她的崇拜者,很高兴她做到了。”
译/汤泽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