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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看昌宁]白山:大山一本书

2017-09-27 白山 昌宁新闻网

  【编者按】2012年春天,云南省作家协会主席黄尧带着一众省内外知名作家、艺术家走进昌宁,用三天的时间感受昌宁的自然、物产、人文、历史、民族风情,并用手中的笔写下了他们眼中的昌宁。作家、艺术家的作品,也经精心编辑出版了一部集文学的、文化的、历史的、民族的、旅游的作品集成——《昌宁之韵》。但由于印刷数量有限,并不是每个昌宁的人都能有幸看到。为了让更多的人看到名家眼中的昌宁,我们在没有电子版的情况下,依靠扫描、手打等方式,将这些精彩的文章还原成电子文档,并配上相应的图片,以“[名家看昌宁]XX:XXXXXX”的标题方式呈现给您。今天推出《白山:大山一本书》。

大山一本书

作者:白山


  和滇西故土所有小城一样,昌宁坝子,像是莽莽大山捧在手里的一本书,任你读。

——题记


01

  澜沧江陡峭湿滑的边坡上,冒雨走来了一群人,这就是我和我的文友们。

  由于修电站,这一段江流被围堵成湖,提高水位,江不再仅仅叫“江”,它有了另—个名字——库区。

  澜沧江,这曾是一条狂放不羁的山地江流啊!在我们云南,由于山高箐深,风硬霜寒,就盛产这样清瘦却颇具强悍生命力的江流。唯有这样强悍,才能突破重重大山的围困,奔向大洋,奔向远方。而今,为了一个现代社会实实在在的需求,它还真是“被和谐”了,变成了一个过于丰腴而温婉的少妇……而此前的它,是一匹山地的狼!



  一路上,这些陡然而起的联想,像一缕从山箐里升起的雾气,让我有了一丝丝惶惑和不安……

  后来,就在爬山爬到气喘,不得不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则有关澜沧江的传说。

  这一则传说,是从库区那些被淹的植被里升腾而起的吗?从那些黑色的腐殖土里生成的吗?不,它永远不会生自死亡和腐朽,和这片山地故土所有的神话及传说一样,它是这片土地的精灵,是大地与太阳孕育的儿女。它从远古走来,它不死,它也就是改变了一个形态——人们常说的涅槃。它是一只大山的精灵,总是在你将要误入歧途的时候,为你混沌的心灵,燃起一根通明透亮的火把。

  我是滇西人,我知道它。

  也许云南山地人真是远近闻名的“南蛮”,在心灵深处,我们永远是哼唱着“我是一匹来自大山的狼……”这样的歌谣的。在云南那些瑰丽而又神奇的神话传说里,像澜沧江、金沙江这样强悍的山地江流,常常被更为强悍的云南山地人诗意地弱化,以“小妹妹”的形态出现。先前去滇东北,就听说过一个“金沙江小妹妹”不顾父母兄长的阻拦、奔向她的太平洋情哥哥的传说。这会,在这片陡峭的滇西山地上,又听到这一则“澜沧江小妹妹”的传说——

  相传,金沙江、怒江和澜沧江是三姊妹。金沙江是大姐,怒江是二姐,澜沧江是小妹妹。小姊妹从青藏高原一路奔来,大姐、二姐一路迅跑,都跑到前面去了。唯有小妹妹体弱,她跑到这片山地上,停下脚步,蒙头大睡。一觉醒来,这才发现,两个姐姐已经走远。小妹妹急得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变成了沿江那些永不干涸的高山湿地。小妹妹她不甘落后,就迈开步子,追赶姐姐们去了……

  听了这一则传说,我顿时豁然开朗。

  我知道,我被又一个山地的精灵照亮了。

02

  三十年前——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第一次到昌宁,第一次试着读懂这本书。

  那时我在另一个滇西小县城保山工作,一个运输企业年轻的共青团干部。我确信,那时的我,心里是有许多莫名其妙的自豪和高傲的。我们这一行人,都是一群年轻的俊男靓女、团干部,到昌宁汽车站检查基层团组织工作。

  保山距昌宁并不远,近百公里的行程。但那些年,路难行。

  在滇西,凡是在历史上曾经大富大贵过的地方,比如保山(我指的仅仅是那一个山间小坝子),再比如高黎贡山那边的“极边第一城”腾冲,由于历史的原因,人是很容易进入一种一览众山小的心理状态的。保山人、腾冲人看昌宁、施甸这些更小也更为边远的山地小县城,一不小心,就有了一种俯瞰的身段和表情。受街谈巷议的影响,我们人还没到昌宁,也就有了这样的身段和表情。

  原来,就在前些年,远在大山深处的昌宁人,制造出了一些让滇西人广为传颂的话题:昌宁人造出了“三大”,也是一不小心,据说就独冠云南全省!这“三大”,一是最大会堂。那时滇西各县城的会堂(也兼做电影院),最多也就三十二三排,每排三十二三个座位,满打满算,也就上千个座位。而昌宁这个大会堂,足足有五千个座位!后经改造,改为三千个座位,还足足有五十几排,每排五十几个座位!

  这样一个大会堂,出自一个当时人不及万的小县城,算是一朵山中奇葩。更奇的是,昌宁人是存心要让它一奇到底的——它有了个不同凡响的命名:人民大会堂!——这简直就是与北京人民大会堂“比肩齐名”了嘛!

  昌宁人制造的第二“大”——第二个名冠云南全省(甚至是全国)的奇迹,其实是个公共厕所,也就是那个“人民大会堂”的配套设施。既然建造这个超大“人民大会堂”的目的,是为每年都要召开的四干会服务,那么,这个配套的公共厕所,自然也是为四干会服务的。想想看,县、乡、社、村四级干部开会开累了,内急,趁休会十分钟的时间上厕所,如果这个厕所不够用,这不是乱套了吗?于是,这个厕所就变成了“云南第一”(甚至“全国第一”)的超大厕所。有人形容:把一个加强连开进这个厕所,连长高喊:“预备——蹲!”一声号令之后,绝对没有站着的……



  昌宁人制造的第三“大”,是一条大马路——城市街道。当时滇西所有城市街道,很少超过十米宽,而昌宁人这一不小心,搞了个大家伙,修了条三十米宽的大马路!三十米宽是个什么概念?——十年后,也就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云南开始举全省之力,大修高速公路。高速公路系现代化交通设施,路宽也不过二十四米。也就是说,昌宁人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放的这一“炮”,实在是太超前了,一步就迈入了“超现代”!

  那一年,我们被这一段有关“三大”的传说蛊惑了,我们开始盲目和浅薄。我们以为,翻开昌宁这本远山的书,上面就写着两个字——“三大”,其余就是一片空白。

  顺一条弯弯绕绕而又颠颠簸簸的老路,晕车晕到吐出了苦胆水,好容易来到昌宁。工作结束之后,我们特地留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瞻仰那远近闻名的“三大”。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是怀着一种轻佻的喜感,去看这个昌宁人创造的“奇迹”的。

  我们走进那个大而无当的“人民大会堂”,这才知道,它多少有些辜负了这个名字。它哪能与北京人民大会堂媲美?它就是一个设置了一排排座位的简易大棚.尽管也涂过了那么多红油漆。

  我们想去“瞻仰”那个可以进驻一个加强连的厕所,但厕所被一些锈铁皮围住了,说是为迎接即将到来的新一届四干会,厕所正在修缮,无法“被瞻仰”。

  我们走上那条足足有三十米宽的大街,路上空无几人。前面的路后面的路都如此狭窄而破陋,路旁的房屋也稀疏矮小,就这一段水泥路面的街道阔大无比,这一条街,也就显得太过于突兀和张扬,像展品。

  突然间,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像风,刮得我们浑身这么一凉。我们强打精神,又把眼前这“三大”打趣、调笑了一番,多少恢复了一些自信。

  那一天,在昌宁县电影院外面,我们还看到了一些特别有喜感的设施:昌宁县电影院外面的灯光球场——篮球场,好像还有排球场和羽毛球场——全用粗铁丝编出的铁丝网围住,很像是那些围住了动物的铁丝笼。我们先还以为,这是为了防止球飞得太远。一位类似管理者的铁瘦男子严肃地告诉我们:“不是这样的。之所以把球场围住,锁了,这是因为,许多人来这里打球甚至是打架,球场损坏严重,社会治安也得不到维护。为保护球场,也为维护社会治安,领导让把球场围起来、锁起来,有正式比赛的时候才打开。”

  “那群众性的体育活动又如何开展呢?”年轻的团干部们试图与他理论,他选择了缄口。

  一叶障目,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俊男靓女,一家国有运输企业的团委委员,对昌宁这个边远的小山城,似乎更有成见了。

  三十年后,当我第二次来到昌宁,把昌宁这本大书再读了一遍的时候,我笑自己当年的浅薄与无知。

03

  其实,当昌宁人正在建造他们的“三大”,并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在全省冒上个“尖”的时候,在全国、全省,在滇西那些自信或是不自信的小山城、小边城,哪里又能保持一份高贵的清醒?

  比如自我感觉良好的保山小县城:

  “文革”中,保山人把一条自东向西、贯通全城的主要街道,更名为“东方红大街”。在这条街的上段,也就是正东方这个街口,立起了一个巨大的扁圆形钢筋水泥建筑物,涂上红漆,命名为“红太阳”,下面是葵花形状的基座。比“红太阳”高几丈,早晨太阳初升的时候,竟然挡住了真正的太阳,把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向了东方红大街。

  随着时光流逝,风吹雨淋,假太阳上的红漆开始褪色,变成了一种肮脏的土黄色。过不了一久,假太阳就开裂,鱼网状的裂缝深深浅浅。修补过一次,再涂上一遍红油漆,过不了—个雨季,又开裂,又褪色。

  保山人造了个“太阳”,这太阳却无法扼止地变色,开裂……在那样的年代,它的决策者和制造者们,一定是大为光火又心惊肉跳的。

  时代变迁,当保山人终于将这个假太阳拆除的时候,那条“东方红大街”又恢复了它那个古老名字——保岫路——的时候,每天早晨,和煦的阳光又照耀着这条并不很“大”的小街的时候,我已经调到了昆明,没能采访到街民们最真实的感受。

  比如自我感觉更为良好的腾冲小县城:

  作为历史上东南亚的宝石聚散地,“二战”时期滇西战役的主战场,腾冲这一些沉甸甸的历史,本是腾冲人的资本。腾冲人的脸上,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种“吃过见过”的表情。可“文革”当中,腾冲人也不知怎么了,他们竟置历史上的盛名于不顾,找到了一种在滇西“独冠群雄”的方式。我把这种方式总结为一句老话:“拉着皇帝叫姐夫!”

  一夜之间,腾冲人突然发现,当时的好几位中央领导人,还有声名显赫的将军,都与腾冲人有缘。这个“缘”,绝不仅仅是“某某某是我的好朋友”,也绝不仪仅是“某某某同志曾在腾冲战斗和工作过”。这个缘,是血脉。唯有血脉上的联系,才是“抽刀断水水更流”的。

  “文革”中,最让腾冲人感到振奋的,一定是那一则起自腾冲老城的传说:刚刚坐上高位的王洪文,他正是腾冲富豪董五老爷的曾孙!数十年后看来,这一则当年的传说,要多荒唐有多荒唐。但在当年,腾冲人坚信不疑并为之振奋。腾冲人甚至还自圆其说:王洪文他之所以不姓董,改姓王,这是因为……因为……

  可见,一个以蒙昧无知为有趣的动乱时代,把我们这些保山人,腾冲人,包括祭出了“三大”的昌宁人,抬举到高高的山顶,也让我们远离了脚下这片真实的土地……

  是从什么时候起,滇西人——包括保山人、腾冲人和昌宁人,开始正视自己脚下这片土地?

  是拨乱反正,思想解放,还是改革开放?

  改革开放数十年,对于那些滇西大山里的昌宁人,保山人,腾冲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三十年后重返昌宁,我以为,我找到了答案。

04

  一本名叫《昌宁文化地图》的书,像一把递到我手上的钥匙,让我打开了一把心灵的锈锁,对昌宁有了一场更为通透的阅读。

  翻开这本装帧精美的书,你似乎能闻到一种昌宁那样的小山城所特有的清香。



  云南省作家协会主席黄尧先生为该书欣然作序,指出:“……而‘地图’所以为‘文化’者,也大约因为世界文明,尤其是新大陆文明,都以地理发现为前端,进而引发文明大发现……使一个倨傲于现代文明的社会顿时进入羞惭的追省与反思……”

  追省与反思,成就了三十年后的昌宁,也成就了我对昌宁这本大书更为通透的阅读。

  用很短的时间,通读了这本《昌宁文化地图》,才明白自己此前的孤陋寡闻。

  这才知道,一种源远流长的文化传统,早在这片边远的山地世界集结和出发,哪是一个“三大”可以遮蔽的——

  今天的昌宁县城所在地,古称祐甸,后称右甸。早在春秋战国至西汉早期,这里就有了发达的农业、畜牧业和多种手工业。

  青铜文化的光芒照耀了黄河流域的山河,也照亮了这个深藏在红土高原深处的边地小山城……

  宋大理国后期,右甸以行政单位及地名的双重含义载入中国历史图籍。明顺宁府设右甸守御千户所,之后,大量的军户定居,汉户迁入,使这一片山地唱响了一曲民族融合、民族团结的千古歌谣……

  在这一片古老的土地上,众多的地名中,重复最多的是两个字“和睦”。举目远望,在那些被称为“和睦山”、“和睦上寨”、“和睦下寨”、“里睦”、“和睦寨”的地方,一种团结和睦、邻里相亲的古老传统,得到了原汁原味的保留。

  在那个名叫“里睦”的地方,古人就传下了“邻里和,万事和;邻里兴,万事兴”“土养人,土聚气,土生万物,土生和睦”的民谣,让人触摸到一种宽容而温厚的山地传统……

  在里睦,明朝入滇的大户袁氏家族,于康熙年间打输了一场官司,不得不背井离乡。之后,于雍正年间迁往今昌宁湾塘,袁家七世祖袁升曾写了一首打油诗告诫后世:“劝儿孙要忍小事,莫将小事酿大事:且把大事化小事,大事化小就没事。世问事情本没事,没事也会成大事;你说是事就是事,你说没事就没事。”窃以为,这是一种滇西山地人的大智慧,亦是滇西山地最源远流长的礼让精神。

  这里曾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从右甸城筑起之后,就成为纵横交错的古道过往联络点,有三条古道穿越这片山地……

  这里又被称为“千年茶乡”,现存的古茶树,被专家鉴定为千年轮龄……

  这里又被称为“热泉之乡”,连山泉都是热的,可见,这是一片多么温情的土地……

  这里还有那么多古桥,古渡,古村,古民居,古寺……每一样古迹,都有一个源远流长的传说。历史如古树的年轮,以其存在,显示其顽强和丰富,也显示一种源远流长的生命力。



  这里有那么多古老的神话和传说,几乎每一道山崖,每一个村庄.每一片山地,每一条河流,都幻化成为一段美丽的故事,或励志,或警世……神话是思想与艺术之源,在人类文化遗产中,是珍宝中的珍宝……

  这里还有那么多各形各色的民谣、童谣,它们像是一片土地的精灵,从大地深处隆隆升起,结满了枝头,表明了这一方人的心迹:

  如里睦民谣(童谣):

  “土养人,土聚气,土生万物,土生和睦。”

  “旱的天,涝的天,百姓最爱那青天。”

  “天上有雨,地下有水。”

  “桃花儿,李花儿,保家为国好男儿。”……

  里睦还有一则最让我心仪的童谣:“吃饱了,睡暖了,我就和皇上一样了”。

  读昌宁,读到这些从大山深处升腾而起的歌谣,昌宁人的“心灵之歌”,我醉了。

  明末崇祯十二年,徐霞客游历今昌宁县境,称其“城不大而颇高,亦边疆之雄也。”

  所谓“边疆之雄”,是指其海拔的高度还是精神的高度?

  从《昌宁文化地图》所展示的“文化图标”来看,这一句“边疆之雄”,绝对是一种精神上的高度,一面引领着这一方人心灵的旗帜。

  在昌宁这片山地的历史上,果然有许多堪称“边疆之雄”的人和事——

  这里有想象(神话传说)中的:

  相传大营盘周家坡自家的祖坟山,埋有一双坟,人称“大白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到晚上,坟里就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为清除这种声音,有人提议,把建于石虎山岭岗的骑郎寺搬迁到大营盘,以神压邪。骑郎寺在大营盘落成后,大白坟里的异响没有了。然好景不长,一次暴风骤雨中,骑郎寺被天雷引发的大火烧毁,不得已,骑郎寺又迁回了原址。不久,白家一位新媳妇和家人一起去献坟,一场“太阳雨”打湿了献坟人的衣裳。雨后,新媳妇把她穿的大红绸衣晒到了大白坟上,突见一团红光徐徐升起,慢慢向东北方向飘去,一直飘到了京州(即明朝国都北京)。神宗皇帝一看从西南方向袭来一股灿如霞光的妖气,缠绕龙椅久久不去,心中惊恐万分,很快命当时正在滇西戍边的明朝大将邓子龙,在这片山地“挑山筋”,“断龙脉”。一时间,滇西大山被挖得到处伤痕累累,涌现出一大批“断脉处”“截脉处”“杀脉处”的地名。那一种被后人称为“滇西之雄”的精气神,让一位不理政事的皇帝深感恐惧的霸气,是否真已被“断”,就不得而知。

  这里有现实中的——仅以里睦大户袁氏家族为例:

  早在清朝的时候,袁氏家族的祖先曾亲赴大理参加镇压杜文秀起义,所谓“战绩昭然”,被朝廷授予三品顶戴花翎,当地亦被光绪赐名为“将军地”。然而,在漫长的历史发展岁月里,这个家族的后人深深意识到民族团结、和睦的重要,从封建统治者的维护者,转变成封建统治者的掘墓人。清朝末年,袁建中长子袁恩锡,成为孙中山“同盟会”会员,后任护国军四等嘉禾少将,亦曾任滇西七县县长。任护国军少将之时,他为推翻帝制,建立共和,鞍马劳顿;先后出任七县县长之时,他体察民情,主持正义,发展经济,被当地老百姓称为“袁青天”。

  1938年,昌宁县全县征集民工3000余名,远离家乡来到漾濞,承担“中国抗战生命线”滇缅公路永平县太平坡至北斗铺一段的修筑任务。由于前两任督工总代表贪污民工伙食费,引起民工反抗,工程进度受阻。时任昌宁县建设科科长的袁恩膏(袁恩锡的三弟),成为第三任督工总代表,在他的主持下,工程才得以顺利完成。然,前两任督工总代表不顾民工的安危,将民工的工棚建盖在河边的沙滩上,一夜,暴雨瓢泼,河水暴涨,部分民工被水冲走,袁恩膏冒着危险,亲临工地指挥,想方设法救出民工.自己却差点被水冲走。

  鲁道源,昌宁县鸡飞乡珠山人,袁恩锡女婿。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抗战八年,鲁道源指挥大战役20余次,一般性战斗500次,因“果敢善战,当其锋者,无不披靡”,获“华胄”荣誉勋章,人称“常胜将军”……

  在祖国母亲面临外敌入侵的紧要时刻,袁氏家族积极组织抗日,英勇奔赴抗日战场。除鲁道源外,还有袁嘉城,云南讲武堂二期学员,参加抗日战争,在河口会战中阵亡;袁嘉谋,云南讲武堂十三期学生,唐继尧三军部警卫营长,随鲁道源奔赴抗日前线阵亡;袁嘉善,历任排长、连长,台儿庄血战中阵亡;袁桂芝.袁恩锡长女,鲁道源原配夫人,抗日战争中随夫转战前线在湖南长沙身亡……

  袁家子弟纷纷抗日报国,带动了故乡那么多人家,都把男儿送上战场,许多人再也没回来。在里睦,几乎家家都有抗日英烈……

05

  三十年后重返昌宁,见到的是一个信心满满,壮志凌云,却又脚踏实地的大城。

  传说中的澜沧江妹妹,见到姐姐们跑到前面去了,是一定要迈开步子,迅速地追上去的。

  从昌宁县委、县人民政府为本次采风活动准备的《材料汇编》里,我读懂了—个发展中的山地城市的心声:

  昌宁人说:他们要把“城镇名县”作为重要发展战略,突出“精”和“特”,全力打造“田园城市”。为此,他们提出了建设“城乡—体,生态健全,景观优美,特色鲜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总体目标,发挥自然优势,彰显田园特色,突出城市个性……

  昌宁人说:他们将紧紧围绕“转方式,优布局,强基础,建基地,抓标准,兴科技,育龙头,创品牌,拓市场,活机制”的发展思路,打造昌宁“千年茶乡”品牌,把老祖宗留下的这一份家业做大做强。这一路走来,他们的茶叶品牌已经荣获各种行业奖、省奖、国家奖甚至是国际奖……



  昌宁人说:他们将着力打造澜沧江大峡谷生态旅游区建设项目,该景区的综合开发,将带动大理、临沧、保山三州市的生态峡谷风光旅游,让游客尽览“小三峡”的迷人风光和当地淳厚的民风民俗,可推动全省旅游产业的发展……为此,他们将铺筑澜沧江大峡谷生态旅游区县城至千亩高山湿地40公里旅游公路,对35万亩省级自然保护区进行保护,铺筑大田坝竹泸洼码头至云保路连线油路55公里,县城至天堂山油路25公里,澜沧江至阿干马缨花杜鹃林弹石路20公里,延伸澜沧江至猴群居住地弹石路20公里,建景区游道54公里……

  昌宁人说:他们还将着力打造天堂山生态旅游区建设项目,恢复千亩高山湿地,对万亩杜鹃园进行提升,建设森林旅游设施,建设青铜文化园和新旧石器文化园……打造国家AAAA级景区……

  昌宁人说……

  昌宁人说……

  不难发现,与当年昌宁人精心打造,并为之自豪的“三大”相比,时值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间,昌宁人的梦想,再不仅仅是盲目地打造一些“云南第一”或是“全国第一”。他们始终立足于脚下这片土地,规划更为科学而合理,更具可操作性。在面对开发还是保护这一对矛盾的时候,他们的态度是有分寸的,适度的,有所顾忌而绝不是乱来的。在确立发展目标的时候,他们显得更为小心翼翼而脚踏实地……

06

  作为他们的滇西同乡,一位出自交通部门的作家,在对昌宁进行“生态文化采风”的过程中,我不可能不着眼于交通。

  三十年前到昌宁,那一条绕山绕水、颠颠簸簸的山道,还让我记忆犹新。我承认,时隔三十年,第二次到昌宁,临出发前,我还真是有一点点担心,生怕路难行……

  然而,这一次到昌宁,从昆明到保山,一路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从保山隆阳区城外开始,向昌宁迸发,三十年前那条老路,变成了一条宽畅平坦的二级路。

  这一条宽畅平坦的二级路,像一张来得敞亮的请柬,把所有心仪昌宁这一片远山远水的客人,以一种快捷而平安的方式,送进了昌宁。

  凭着这一条(当然还有其他条)现代化的山地公路运输线,昌宁也将自己送入了一个物流畅通,经济发展,与山外世界保持良好沟通和互动的快车道。



  据说,美国一位城市发展规划专家,近年提出了一个现代化的发展理念:“交通引领城市”……

  其实,他老人家还真是“落后于形势”了。在多山的中国,在云南这个山地占全省总面积94%的省份,通达的道路交通,早已被我们的老祖宗认定是社会发展、人民致富的前提和基础。交通,早被国人称为“先行官”。

  早在二十世纪之初,孙中山先生便说:“道路者,文明之母,财富之脉也!”

  如果没有这些新修起的现代化公路,昌宁的茶业腾飞之梦,昌宁的旅游业发展,昌宁围绕澜沧江、天堂山等生态资源所做的一个个规划,—个个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梦想,还真是难以实现!

  此次昌宁之行的第二天,去天堂山的路上,听同车的当地干部讲:昌宁的二级路修得是不错,但农村公路建设却不尽如人意……

  果然,二级路刚走完,车速就无可奈何地慢了下来。一条条在薄雨中尽显泥泞的土路(农村公路或最区公路),让人心里一紧,想到那一句老话:“行车走马三分命!”

  最让人担心的,则是沿途所遇那些骑着新买摩托车的乡间小夫妻(有的还带着他们年幼的孩子)。只见他们的“铁骑”,在尽是泥泞的乡道上挣扎。前面也许就是他们温暖的家,可每一秒钟,都可能有意外发生。

  果然,在一个弯道处,前面一辆崭新的摩托车,为避让我们的重型越野车,一不小心,竟连人带摩托,翻倒在泥浆里……

  我的心陡然一凉,什么时候,昌宁乡间的小夫妻(还有他们的孩子),也能像别的地方的乡间小夫妻(还有他们的孩子)一样,在实现了硬化的乡道上驰骋,以一种全速的姿态,放飞他们对生活的热爱?

  得昌宁县委宣传部马子兴部长和县委外宣办吴再忠副主任的帮助,我得到了昌宁县交通局“十二五”公路建设工作规划,还有其他一些相关资料。

  我看到,农村公路建设,果然被列为这个规划的重中之重。

  在这一份规划里,即将建设和改造的农村公路,已经详尽到具体的路名,里程多少,投资多少……

  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二级公路,农村公路(包括景区公路等),它们将像是这一片土地的双翼,同时展开,确保这片山地厚土的一次次腾飞。

  看到这一份规划——这些从电子邮箱里下载而来的黑体字,我感到一阵欣慰。像是一个被大山围困的昌宁乡里女人,突然得知,一条水泥路面或是弹石路面的农村公路,即将通到家门前……

  看到这一份规划——这些从电子邮箱里下载而来的黑体字,我也难免心存期待,想:真希望每一条路的出发,都不要对昌宁美好的生态环境有所危害……

尾声


  离开昌宁,我们的车在那一条宽阔平坦的二级公路上疾驰。我心里响着一首歌,那是里睦童谣,它让我的心灵倍加柔软:

  “吃饱了,睡暖了,我就和皇上一样了……”




责任编辑:吴再忠

本期编辑:杨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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