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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年龄的爱情甚至更美好

2016-12-02 新周刊发行


“喜欢一个人不犯法。”老男人与年轻姑娘相互喜欢,那也只是N种男女搭配的一种,爱情都不论配不配了,光凭年龄谁有资格去判断这合不合理呢?“跨越年龄差的爱情跟同年人的爱情一样美好,甚至更美好。”


史航曾与孟京辉合作一部名叫《初恋》的音乐剧,剧中心灵导师黄围脖有句台词:“有人问我说男人和女人怎么才能相配,我说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配得上哪个男人。”  

每当演到这儿,史航会颇有兴致地观察现场观众的反应,尤其是女孩们,不出意料,她们总是愠怒的,或隐忍不发,或窸窸窣窣地议论着。史航猜,她们正暗暗骂着:“凭什么?有病!”台上的演员则停在那,直到大家安静下来才接着说:“也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哪个女人。”

“一说完,整个场面就高兴了。”史航开玩笑说,激起大家情绪的台词其实是些废话,它们讲的是一个最朴素的现实,但这么一绕,百转千回,令人玩味。

史航举这个例子,是想替五岳散人说句话。史航认为后者被骂,错不在于说出了部分老男人的自以为是,即自信“年轻女孩想搞定就能搞定”,而错在少说了后半句话,要是五岳散人接着说,“其实现在的女性,有一定优势的话,也是想搞定哪个男人就能搞定”,大家便不会群起而攻之了。

“他现在应该特委屈。他觉得自己是女孩们的闺蜜,掏心掏肺跟大家说一个现实,结果大家说他乌鸦嘴。” 史航有些同情这只临时的乌鸦。因为他很清楚并理解一些“老男人”对年轻女生的感情——不过是一种单纯的补偿心理,是力图让自己并不完美的人生变得完美的表现。

这好比一个男生,上大学时喜欢班上的女班干部,某个“小女孩”,但是对方不理他,等男生长大成熟,遇到一个年轻姑娘,特别像当时那个班干部,只是着装发型不一样,而现在成为一个“老男人”后,他有了社会资源、地位和阅历,可以让“小女孩”喜欢自己,当然会蠢蠢欲动,因为他会想着,让现在这个女孩喜欢自己,就像当时的自己被接受了一样。 

再作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这也像有人从前吃不起猪头肉,现在一顿要吃一斤。他认为, 如果这种感情是真实且真诚的,那么喜欢小女孩的老男人与喜欢猪头肉的吃货没有区别,都无褒无贬,不应该被人笑话或被人责难。

史航坦承,自己有喜欢年轻女孩的时候,那些时刻对于他,是一种单纯的青春怀念,是带遗憾的仰望——遗憾以前没资格仰望当时的女神,现在看到类似的女生,就像仰望以前的女神一样。他说,某50后知名作家挺喜欢曾子墨一类的女孩,可能也是喜欢她身上那股似曾相识的气质,“当时错过了,现在年龄大,走得很远了,回头遇到这样的人,还是忍不住欣赏”。 

史航不介意被称为老男人,并在好些场合以此自称,但他又不愿意和一般“老男人”划在一块,因为每个人对这三个字的理解不同。

他眼中的老男人至少分为生理和心理两个层面。他说人会老,会有皱纹,身体机能也会随着年龄下降,40多岁的自己可以算生理属性上的老男人,但心理上绝对是另一回事,如果现在要他和一个80后谈恋爱,完全可以谈成姐弟恋。

有颗赤子少年心的史航,想与心理层面的老男人划分界限。他说后者是“沾沾自喜”,而自己是自恋却不自喜,并强调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自恋是对自己的全盘接受,自己喜欢自己,同时很清楚自己离预期目标还差得远,知道自己不牛逼,也不奢望强求别人喜欢自己;自喜却是觉得别人也该接受自己,“我这么帅的人,你不跟我合影?我这么有钱,你不找我签名?——把自己当成好牛逼的状态”。

当自喜恶化到一定程度,就变成耀武扬威的自我证明心态。这一类心态的老男人炫耀自己在年轻女性面前的绝对选择权,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厉害,就像一个有钱有权的矮个子,专门使唤大高个弯腰给自己点烟一样,是为了获得一种畸形的满足感:“你再高、再年轻漂亮又怎样?我还是能通过我的一切能量、资源、背景、财力、物力、权力、暴力,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史航轻视耀武扬威的老男人,认为他们只是把年轻美女当成个人价值证明的附属品。他评价,这类老男人对于年轻女性的喜欢已经不仅仅是身心的欲望本能,更是一种侵略与剥夺,“恨不得把她们当成一个坐骑,当成一辆豪车、一匹骏马”,从本质上来看,是通过对别人尊严的剥夺来增加自己的尊严,或者说填充自己并不存在的尊严。

“我一向最排斥这种事,所有的潜规则都和这种事情有关系。”史航说。

在一来一回的“男女都不配”台词后,音乐剧《初恋》里还有一幕:有人问心灵导师黄围脖,既然他们都配不上,为什么男人、女人要在一起呢?

黄围脖缓缓答:“因为大家都求上进嘛。”史航所理解的最佳男女关系——爱情,正是如此:“我配不上你,但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也知道你配不上我,但我不会承认这件事情。”他觉得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像滑梯那样永远一上一下,或者像一个固定的平衡木,永远两边一动不动,都不是令人向往的,只有动态中的平衡才是真正的平等,“这一刻我更爱你,下一秒你更爱我;这一刻我是你的女王,下一刻你是我的王子”。

史航还欣赏电影《一代宗师》中宫二的台词,“喜欢一个人不犯法”。因此,回到老男人与“小女孩”的话题,他建议人们大可轻松看待,男性、女性各有高矮胖瘦贫富老幼,如果老男人与年轻姑娘相互喜欢,那也只是N种男女搭配的一种,爱情都不论配不配了,光凭年龄谁有资格去判断这合不合理呢?

史航曾在微博分享讨女孩开心的方法:带上三件宝物——零食、辣酱、充电宝,饭前饭后零食,饭时辣酱,随时充电宝,总能让她们有一星半点儿的满意。他比较喜欢熟女,但也不排斥遇上心仪的年轻女性,并称赞年轻姑娘对老男人的喜好,好比阳光普照恩及众生,老男人正是众生的一部分。

史航说,当人们嘲讽老男人时,与之相对的“小女孩”并不见得就是一个自带褒义的好词,因为在他眼中,女性魅力不光与年龄有关。他说,如果一个18岁的姑娘站在面前,姑娘青春貌美却过于心机或乏味,两人聊不了几句,他依然不感兴趣。他最喜欢的是这样一类女性:她有自己关注的事情,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男人只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像猫一样独立而不取悦人。

他一直养猫而不养狗正因为此。“狗对人类太忠诚,而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并不值得狗这么忠诚。猫和狗不一样,猫从不讨好主人,经常拿屁股对着人。猫这个高冷方式,我特别爱。”木心先生曾说的“识时务,不如识俊杰”也是史航的心头好,他觉得男女之间只要能遇上俊杰就行,不用管遇到彼此时是17岁还是47岁。“跨越年龄差的爱情跟同年人的爱情一样美好,甚至更美好。”他说日剧《贤者之爱》里,熟女遇上小鲜肉,就是上天让女性在晚年收获一份迟来的礼物。

史航与孟京辉还合作过一部音乐剧,叫《空中花园谋杀案》,其中有句台词是“凡可以归于愚蠢的请不要归于恶意”。史航引用此言评价五岳散人:“他是愚蠢,但不是恶意,甚至都不用归于愚蠢,而是马虎,他没把话说完。但不管正确或错误,别人认不认同,这件事情本身引起了别人的探讨,它就是有意义的。”在史航眼中,五岳散人的“老男人论”像个特写镜头,一下子让人们看到这个世界能碎裂成什么样子,尽管碎裂早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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