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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人生》:如博物学家那般生活

2016-07-08 麦苗 博雅好书
7月5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发布2016年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出版物入选名单,《博物人生》(第2版)入选科学科普、百科知识类优秀出版物。
《博物人生》是当代中国博物学倡导者刘华杰先生的代表作品,汇集了作者探访花草世界的发现与思考,以博物学家诙谐的笔调、精美的花草图片,向读者展示了一个静谧而活泼、和谐而生动的世界。
本期微信为大家分享关于刘华杰先生的一篇人物介绍,从中我们可以了解到这位“Living as a Naturalist”的博物学家是如何开启他的体认自然之旅的。
刘华杰,哲学博士,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教授,北京大学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博物学文化研究者。代表作品有《天涯芳草》《博物人生 》《植物的故事》等。
《博物人生》:如博物学家那般生活


201112月,我正在加拿大的渥太华大学里跟讲授自然史的Darcy Ingram教授一起读着《沙乡年鉴》、《寂静的春天》等环保主义经典书目。恰时,刘华杰教授发来邮件,请我为他的新书《博物人生》试拟一英文书名,顺便发来了书稿和封面。在快速浏览了封底说明、目录以及部分内页后,我提议“Lives as Naturalists”。片刻后,刘教授高兴地说:“这个思路很好,不过稍作改动,就‘Living as a Naturalist’吧!”

 


《博物人生》为读者所提供的道路,是Living as a naturalist,像个博物学家一样活着。


刘教授全书开篇即叙述了传播博物学的意义,提出了博物学的编史纲领,进而提议将人类文明史重写。本书核心思想就体现在这长达近一百页的“博物视角下的人类知识”一章中。接下来的几章里,他又细数了西方博物学家们的生平、《诗经》中的博物学解读、民国时期的博物学著作,与当代的一些博物学传播组织。而最后一章“走进草木世界”则最有意思,鄙夷“光说不练假把式”的刘教授在这里以亲身体验告诉读者,他近几年是如何活得像个博物学家的。

 

我所知道的刘华杰是一位喜爱“沾花惹草”的人,极其喜欢。他在孩提时代无数遍翻着家里的一本《赤脚医生手册》,记住了书里的草药知识与图谱。此后,他完成中小学的学业,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进入北京大学地质学系,在中国人民大学完成了硕士、博士,最终又回到北大工作,然而在漫长的高校求学生涯里,他忘记了自己曾经对草木知识的热衷。而这热爱之情,忽而在他当上高校教师之后苏醒了。此后的十余年,他在业余时间里慢慢识记起了自己身边的草木名称,以致后来走遍天涯觅芳草,一发而不可收。在“走进草木世界”里纪录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日他驱车误入永定河谷,惊见两种外来入侵的豚草,数目不算多。于是,他开始用手拔掉这些即将侵占本地植物的不速之客,比起喷洒造成污染水体和土壤的农药,在入侵初期就手动拔除是最有效的途径。中途有好些人不解地看着他,估计以为是在搞破坏吧?

 
永定河畔的入侵植物豚草,其羽状复叶


从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出刘教授早已不仅是“我瞧着她漂亮”地“沾花惹草”了。博物学家的思维并不站在某一个物种的利益上运行。正如美国博物学家利奥波德所说,他们“像山一样思考”。山里的狼嚎让闻者毛骨悚然,而山却知道狼嚎意味着食物链之生生不息,自然界之生生不息。

 

看这一章时,我正从韩国首尔飞往美国夏威夷檀香山。夏威夷的两周旅行,是我对“博物学生存”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刘华杰在奥胡岛中部的Manana Trail拍摄的夏威夷弗氏檀香(Santalum freycinetianum)的花


行走山间小径上,在各种植物的分布与引进史中,我看到了一部博物视角的夏威夷群岛史:大自然进化出来的美丽的种类繁多的铁木属植物(夏威夷语叫Ohia Lehua);玻利尼西亚人与他们带来的面包果树、芋头、石栗(夏威夷名Kukui);土著与华人的檀香木-丝绸茶叶贸易,导致了野生檀香木在群岛上濒临绝迹;归属美国联邦之后群岛引进的美国红树、红胶木,如今已繁茂成林。在博物学的编史纲领中,与其写着政治史那样的宏大叙述,博物学家更关注玻利尼西亚人吃些什么。

 

面包树属桑科植物,关于面包树的故事很多,英国皇家学会主席班克斯当年派人专门搜集面包树。波利尼斯亚人把它当粮食吃,树种在家门口,可以不断摘取果实。《海底两万里》中也讲过面包树。



面包树的果实经过烤箱烘烤可以食用,味道与奶油面包类似,非常美味。



树干非常粗壮的猴面包树,属木棉科,外形像房子一样大,所以《小王子》中讲,见到猴面包树的树苗要赶紧拔掉,否则就会长满他的星球。



猴面包树也叫死老鼠树,它的果实刚长大时像吊着的死老鼠。



成熟落地的猴面包树的果实,不能食用。


“博物情怀”并不局限在草木上。人们观星、辩鸟、识贝、藏石,总之带着热爱去做着任何一种认识自然风物的事情,愿意去汲取社会知识以外的自然知识,便可算是博物地生存了。一生都只与人际关系打交道的人,也许熟谙人情,对世界的理解却可能是扁平而干燥的。


在中国,我们的传统学者常保有着浓浓的博物情怀,哪怕他们没有一人被称为“博物学家”。在先秦时代,老庄之说爱用比喻,常用自然风物来讲故事,“上善若水”、“鲲鹏扶摇羊角直上”、“天籁之音”等比比皆是。孔子更是教导学生应“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这样的教诲延续了几千年,一个将此博物思想具现化的实物便是中国的古典园林。园林设计讲究“可观、可行、可游、可居”,四者缺一不可,处处是人与自然的自洽。四个“可”中,“可居”尤为可贵。我们今日游览苏州园林,处处是如织的游人,导游扯着喇叭让游客到某个位置拍照留念,便得到“古典味儿浓郁”的好照片了。可有人细细赏玩古人的筑园哲学?


我们的传统学者若要筑园,必得亲自动笔或寻得高人设计图纸,三分房舍七分园,叠石与花卉的分布,都要首先体现出园子主人对世事的看法以及胸怀抱负。然后筑园要花上许多年,在这段时间里,主人最好用自己的双手搬搬石头,又自己试着移花接木,方与园林之魂共鸣。及至筑成之时,请来亲友,赏园之余拟几方情景交融的匾额,才是画龙点睛。到最后,人们居住其中,住在这用自己的世界观构筑的小世界里,这才让园林真正活了过来。“可居”,是人与自然之自洽的最高境界,可这不仅仅存在于园林。隐逸者结庐山间,那么山便也是“可居”之所了。陶渊明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如今细细品读,竟让我这个在电脑前码字的现代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哎,欲辩已忘言。

 

刘华杰先生登上了夏威夷的Haleakala山,照片中的他在仔细观察长在山上的银剑草。


我们曾经有过与自然相谐的哲学,我们传统的学者甚至精于“博学宏词”。中华文明没有孕育出西方式的实验科学,是民族之不幸,还是自然之大幸?老子的《道德经》启发了西方学者,让他们提出了“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的可能性。而今,眼看着国人口号高喊地让现代性这只猛虎狂奔,我不禁要问:这是谁憧憬的未来?


 
我的一位老师常说:“别人老问我:‘读历史哪里有趣了?竟能驱动你看这么多的学术书籍。’而我则回答说:‘看这些刁钻得甚至生僻的学术书籍对我而言,不过是为了我的职业,我的饭碗;其实我更爱读小说,我愿意成天成天地读小说。’”学科纵深化——不管深入研究的学者们喜欢或不喜欢自己的工作——都是难以逆转的事实,在今天提倡“博物学”,也难以在大学学科建制里寻得一个合适的位置,可重新回首中华文化里的博物情怀以及西方博物学家的自然思想,却于个人修养大有裨益。这也是刘教授希望自己的哲学系研究生去做的:整理博物学家们的思想。


此时,我想起了自己在华南师大历史系求学的本科时代里,有一位叫董立章的退休教授。先生已驾鹤西去两年有余了。在学生的回忆里,每当他栽种的牡丹花开了,他便要拿着尺子去丈量花朵,然后不自觉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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