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特钢出尔反尔提出债转股 遭债权人反对｜金融兼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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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财经 张庆宁 周纯
东北特钢违约事件还在博弈之中，东北特钢明确提出债转股。但这一方案遭到承销商和债权人一致反对。
2016年7月20日上午9点东北特钢“15东特钢CP001、CP002、CP003”三期债券持有人会议在辽宁大连心悦大酒店举行，会议由主承销商国开行和招商银行共同召集。公告议题是《关于要求东北特钢披露2015年财务报告、2016年一季度财务报告；以及最新的资产受限、抵质押、冻结、诉讼等相关情况的议案》等相关议案。
此前两次持有人会议均未出现的东北特钢新任董事长终于现身。
这位新任的董事长，名字叫做董事，但他的债转股提议，对于债权人来说，则显得“不够懂事”了。
“董事只是停留了不到一个小时，他明确提出通过债转股的方式解决问题。”一位债权机构人士颇为无奈地向腾讯财经表示，这个方案遭到一致反对，会议未取得实质性进展。
东北特钢连续违约事件，已经伤害到辽宁以及整个东三省在债券二级市场的活跃程度。
东北特钢的违约债务还在扩大。就在此次持有人会议召开前两天，7月18日晚，东北特钢公告称，2015年度第二期非公开定向债务融资工具（15东特钢PPN002）不能按期足额偿付，已构成实质性违约。
腾讯财经根据公开公告统计，自3月28日起，东北特钢先后已有“15东特钢CP001”、“15东特钢SCP001”、“13东特钢MTN2”、“15东特钢CP002”、“14东特钢PPN001”、“13东特钢PPN001”、“15东特钢PPN002”共7只债券未能按期足额偿付，所涉发行规模共计47.7亿元。
在2016年5月18日召开的第二次持有人会议决议公告显示，投资者要求：“发行人书面承诺本债券不会债转股、不会恶意逃废债、尽一切手段保证本期债券本息兑付。”东北特钢在随后给投资者人回复中表示，“同意本决议”。
不过，东北特钢还是变卦了。
在7月20日的第三次持有人会议上，东北特钢新任董事长董事首度现身，明确提出债转股方案。“东北特钢方面上来就说，希望大家对今天的会议信息保密。”一位债权机构人士透露，董事的现身让他们一度认为，东北特钢开始重视与他们的沟通。他随后的发言，让现场债权人颇为不满，“董事说得最多的还是债转股。他说目前以东北特钢的能力，只能偿付30%的债务，而且是分三年偿付，其他70%进行债转股。不过，他态度也没那么强硬，只是说‘只有债转股可以让东北特钢再次腾飞……’”
据债权机构人士分析，董事提出的债转股方案应该出自东北特钢工作协调领导小组会议精神的提纲当中的重组脱困方案。该提纲由辽宁省委常委扩大会议讨论通过。
腾讯财经自两家债权机构获悉，这一方案遭到承销商和债权人的一致反对。承销商认为东北特钢不愿对后续贷款提供增信支持，债权人则考虑到前者的诉求，同样不认为这一方案可行。“之前东北特钢承诺过，不做债转股，不能说话不算数吧。”一位债权机构人士表示。
债转股也确实存在现实操作难题。
每日经济新闻援引会场债权人说法称，基金等债券持有人对接的是基金产品，另外有一部分债券是对接的理财产品，也就是说对接的是众多个人投资者的资金。如果按债转股方案，3年时间，基金和理财产品无法解决兑付问题。
另外，腾讯财经获悉，东北特钢并未依据公告议案，回应目前其2015年财务报告、2016年一季度的财务状况。
“董事仅在会场上停留不到一个小时，以接电话为由离开会场后再未回来。”债权机构人士还透露一个值得玩味的细节是，董事出席会议时，会场内同时出现多位保安。“在第二次持有人会议上，东北特钢的领导出席时就带着保安。”这位债券机构人士表示，东北特钢对他们债权人也是异常提防，“东北特钢违约后有人去过他们公司，全程也都有保安跟着。”
东北特钢的债权人当中，不仅有散户投资者，还包括股份制银行、基金和券商等机构投资者。在东北特钢大面积违约之后，有的投资机构已经使用自有资金先行兑付。
WIND数据显示，截止2015年年底，华安基金旗下华安安心收益债券基金持有2021.2万市值的“15东特钢CP001”。“在3月25日‘15东特钢CP001’提示不能偿付的风险后，华安基金便做好了应对安排，后来3月28日公布实质性违约，因此立即以自有资金接盘，从而避免投资者的利益受损。”接近华安基金的知情人士对腾讯财经透露。
此外，将在今年9月才到期的“15东特钢CP003”，由于兑付存在不确定性，一家持有该债权的券商机构也已经启用自有资金将债券接盘。
“我们现在追讨债务是为了维护公司自己的利益，毕竟投资者方面，我们已经替他们兜底了。”一家使用自有资金完成垫付的债权机构表示，他们在此次会议上将各自诉求集体反馈给主承销商国开行，通过国开行与东北特钢之间进行进一步的协调。
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本次会议除了讨论原定的六大议案，还有投资人提议增加多个议案，其中除了明确反对债转股之外，还包括：一、要求东北特钢在现有财力允许范围内偿债；二、限期解决债务问题；三、调查辽宁国资委在处理债务问题过程中是否不作为。
而此前备受关注的《关于要求交易商协会全面暂停辽宁省企业发行债务融资工具并对东北特钢公开谴责的议案》和《关于提请证监会、银监会、发改委暂停辽宁省政府及企业融资并倡议所有金融机构全面停止购买辽宁省政府及辽宁地区债券的议案》同样出现在会议议题当中。
不过，据中信固收团队分析，这两项议案能否获批，不仅需投资者会议通过，同样也需要作为债券发行人东北特钢的同意。另外，议案涉及交易商协会、证监会、银监会等部门，则更要看这些部门的监管态度。
相关债券市场人士表示，在东北特钢爆发连续违约之后，已经影响到整个东三省的发债情况，“东三省的企业在债券二级市场上非常的不活跃。”
与辽宁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西省债券市场。据《山西日报》报道，在山西省副省长王一新带领山西煤企在在北京金融街面向金融机构和投资界人士呼吁“让优质煤企发行的债券得到积极认购。之后不到一周，7月19日，晋煤集团便在中国银行间市场成功发行20亿元超短期融资券。
晋煤集团的此次债券发行在山西省金融办看来具备两大亮点：一是金融机构态度积极，债券挂牌10分钟抢购一空；二是融资成本低，4.5%的成交价创4月以来煤炭行业债券利率新低。
“金融的基础就是信用，这个时候甚至不需要当地政府出钱，只要给个态度就够了。比如其他地方的国企和地方政府，都极为珍惜自己的信用评级，即便是违约了，也会积极筹措资金尽快兑付。”在与山西政府的态度进行对比之后，一位东北特钢债权机构人士表示，东北特钢背后的地方政府情况略为特殊，“东北特钢的实际控制人辽宁省国资委从未出面跟我们沟通过，当地政府也在表态方面异常谨慎。”
依据东北特钢的解释，这7只债券的违约原因均为“公司资金流极度紧张，截止债权兑付日起，依然未能筹措足额赔付资金……”不过，这种解释很难让债权人信服，“大家之前对东北特钢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们一方面是国企，另一方面经营状况并不算差。”
尽管东北特钢资产负债率达到80%以上，根据公开资料，2015年东北特钢利润总额达到2.2亿，较2014年增长30%，在全国钢铁企业中列位17名。
3月24日东北特钢前任董事长杨华突然自杀身亡，成为东北特钢系列债券违约后债权人关注的焦点。
在杨华自杀6天前，东北特钢发布公告，表示公司将如期偿还到期债务。不过，在杨华自杀三天后，“15东特钢CP001”宣布构成实质性违约。国开行当日发布的公告称，“公司董事长杨华先生于3月24日意外身亡，对企业生产经营和资金周转带来不确定的负面影响。”
在“15东特钢CP001”违约不久，一则消息在债权机构之间流传：直到今天中午（3月28日），作为东北最好的国有企业之一的发债主体东北特钢和大连市政府以及承销商都还在跟所有债权人宣称下午国开行就会为此次兑付放款！至下午18时国开行拒绝放款，19时该公司宣布无法向债权人兑付，构成债务违约。
上述债权机构人士透露，国开行不希望这起违约事件对自身的信誉造成伤害，在违约之前提出向东北特钢提供30亿元的授信，帮助其渡过难关。“国开行当时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当地政府出具一个安慰函，也就是对这笔授信提供政府信用担保，但被当地政府拒绝，国开行最后没有提供这笔授信。”
国开行办公室人士对腾讯财经回应称，目前国开行除了7月18日发的澄清声明之外，对东北特钢的相关传闻不做评价，具体事宜需要咨询业务部门之后再作答复。
在多位债权机构看来，在杨华自杀之后，不管是东北特钢还是当地政府，都陷入不作为的状态。
7月20日，腾讯财经多次拨打东北特钢预留在债券市场的联系人电话要求置评，未获接听。
东北特钢是由原大连钢铁集团、抚顺特钢集团、北满特钢集团于2004年9月重组而成的大型特殊钢生产企业，拥有特殊钢材生产能力约500万吨。 本钢集团有限公司是由本溪钢铁和北台钢铁于2010年合并重组的钢铁企业，拥有2000万吨钢材生产能力。这两家企业都是大型省属国有企业，辽宁省国资委是其实际控制人。
Wind数据显示，目前东北特钢存续债券共5只，具体包括“15东特钢CP003”、“13东特钢MTN1”、“13东特钢MTN2”、“13东特钢PPN002”、“15东特钢PPN002”，发行规模分别为7亿元、14亿元、8亿元、3亿元、8.7亿元。
目前业内对东北特钢存续债券前景亦不乐观。农行一位中层人士告诉腾讯财经，债权人会议并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也不具有法律效力，最多能在道德和舆论层面，督促相关方尽快出台解决办法。
中信固收团队则认为，今年4月份以来随着市场演化，各省债务协调处置工作差别大，市场预期不一致，凸显中央出台明确跨部门债务处置方案的必要性。在此方案出台之前，各省将如何对待各地违约及濒临违约国企仍难以断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东北特钢这种情形发生的次数越多，方案出台的时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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