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踩雷”房地产丨棱镜
来源：视觉中国
作者 | 周纯子 编辑 | 杨布丁
出品 | 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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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地产不分家，2021年房地产行业大面积暴雷，也影响着银行的财务数据。
截至3月31日，主要上市银行悉数公布了2021年的业绩，抛开房地产业务不谈，在2020年基数较低的情况下，各家银行的财报堪称靓丽：净利润均重回双位数增长，不良率走出“倒V字型”，双降明显。
即便如此，房地产贷款不良率普遍上升，净息差持续收窄，成为银行靓丽业绩背后的两大隐忧。更无奈的是，这两项指标在短期内尚未出现改善的迹象。
资产质量回归疫情前
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六大行的净利润增速均在两位数，其中增速最快的邮储银行达到18.6%。股份制银行中，招行、兴业和平安三家银行的净利润增速均超过20%，分别为23.2%、24.1%、25.6%。
除了经济复苏、银行业绩提升外，2020年较低的基数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之一。2020年受疫情影响，六大行中期的净利润一度普降一成，全年增长率低至2%以下。
在资产质量方面，六大行均走出了“倒V字型”，在2020年不良双升的基础上，不良率出现较大幅度的下降。除了不良一直维持在1%以下低位的邮储银行之外，其余五大行的不良率降幅在13-19个BP。
农行行长张青松在业绩会上提到，2021年农行不良贷款2458亿元，关注类贷款2531亿元，加起来不到5000亿元，但农行的拨备余额超过7000亿元，“这就是我们消化任何可能风险损失的资源储备。”
与大行走势不同，几家主要股份制银行的不良率近三年走出一条下滑曲线。其中招商银行下降16个BP至0.91%，成为六家股份行里唯一一家不良率低于1%的银行，这也是招行自2014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根据平安证券的统计，2021年末主要上市银行的不良率环比继续下降5BP至 1.34%，已低于疫情前水平。不过，考虑到年底资产新规过渡期临近、城投地产从严监管、延期还本付息政策到期等因素可能对行业的资产质量带来一定的扰动，未来行业资产质量的变化趋势值得观察。
房地产贷款不良上升明显
2021年以来，受房企融资“三条红线”、“银行房地产贷款集中度管理”等政策的影响，房企融资大幅收缩，房地产行业整体信用风险上升，个别房地产企业资金链断裂，出现债务违约事件，不少银行“踩雷”中招，对业绩形成拖累。
据《棱镜》作者统计，2021年工农中建四大行房地产不良贷款余额超过1100亿元，同比新增408.12亿元，房地产不良贷款占全部不良贷款的比例为10.87%，而2020年该项数据为6.95%，上升明显。
据农行管理层介绍，从风险形势看，当前房地产市场的风险主要集中在少数大型房企，特别是有海外债、信托、理财等非银行渠道融资占比较高、负债规模较大的房地产企业。
房地产领域爆发的风险也让一些银行不得不考虑收缩规模。《棱镜》作者统计的12家主要上市银行中，民生、中信、光大三家银行的房地产贷款余额同比出现下降。
其中民生银行2021年房地产贷款余额变动最大，同比减少1170亿元至4734亿元，降幅达19.81%。民生银行副行长石杰在业绩会上介绍称，2021年下半年以来，受多因素叠加影响，房地产行业前期累积的风险开始显现，部分高杠杆房企出现资金链问题，该行房地产业务资产质量承压。其中，对公房地产不良贷款金额95.74亿元、较年初增加65.34亿元，不良贷款率2.66%，较年初上升1.97个百分点。“不良贷款金额及不良贷款率的上升符合目前房地产行业周期性调整的现状。”
在房地产不良贷款率变动方面，12家主要上市银行中，仅交通银行一家出现0.01%的下降，邮储银行持平，其余10家银行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上升最快的为工商银行，2021年同比增加2.47个百分点至4.79%，中国银行上升0.37个百分点至5.05%，为12家银行最高。
不少银行还在业绩会上主动公布自己的“踩雷”经历。例如，平安银行副行长郭世邦提到，平安银行涉房业务的风险以华夏幸福、宝能为主，其中金额最大的是54亿元的宝能城项目，将马上进入司法拍卖执行环节，根据最新的还款计划和处置方案，如果销售顺利，2022年预计将形成大额压价。
“在房地产行业大面积暴雷的情形下，平安银行踩雷比较少，而且踩得比较晚。”他强调称。
招行财报提到，受行业政策调控、房地产行业景气程度下降等因素影响，招行报告期内部分“高负债、高杠杆、高周转”运营的房地产企业债务风险上升。财报数据显示，招行对公房地产不良贷款率1.39%，较上年末上升1.16个百分点。房地产业不良贷款金额达到5655亿元，同比增加4465亿元。
据招行副行长朱江涛在业绩会上介绍，招行涉及到的房地产违约客户主要有两个，一是华夏幸福，目前债委会已经有整体的债务重组方案；二是恒大，目前政府也已经介入，有初步的风险处理方案，该项目可售现值和在建的可售货值对应的招行融资覆盖比例“非常充分和足值”。
“我个人的判断是目前整个房地产行业仍然处于风险的上升和释放的阶段，因此整体的行业性的不良率还会进一步的上升。”朱江涛称。
这也是不少银行的一致判断。农行副行长崔勇也认为，从去年四季度以来，监管部门采取了多项措施，引导各家商业银行满足房地产的合理融资需求。但是从短期内看，行业的预期尚在修复之中，市场销售投资下降趋势还未扭转，前期负债水平较高的房企和困难房企资金链紧张局面尚未有明显缓解，“预计这部分企业后续仍然面临一定的风险暴露压力”。
净息差下行压力持续
作为衡量银行盈利能力的一项重要指标，净息差（NIM）的变动这几年尤为受到关注。毕竟对于四大行这样大体量的银行来说，净息差1个基点的变动，就可以影响银行近20亿元的利息收入。
在利率中枢逐步下行的大背景下，净息差的收窄成为银行业普遍特征。尤其是去年12月份以来，LPR两次下调，其中一年期的LPR下调了15个基点，五年期的LPR下调了5个基点，更是给银行NIM带来不小的压力。
据作者统计，六大行2021年的净息差出现了清一色的收窄。其中，收窄幅度最大的为中行，同比下降0.1个百分点。
六大行里净息差最高的邮储银行，去年也收窄了6个BP。邮储银行董事长张金良在业绩会上分享了其保持净息差优势的“秘密武器”：提升存贷比是他们稳息差的“压舱石”。据测算，存贷比每提升1个百分点，其资产收益率将会提高1.5个BP，“前几年我们每年的存贷比都会提升2-3个百分点，估计今年也会提升2个百分点以上，估计存贷比会接近60%”。
其次，强化结构优势，在资产配置上坚持优先实体、优先零售的策略，能保证在让利实体经济的情况下仍然有比较好的息差表现。他们同样做过测算：实体贷款收益率比非实体贷款要高出200BP以上；在信贷资产当中，零售信贷的RAROC水平又高于公司贷款。
六家主要的股份制银行里，平安银行是唯一一家净息差扩大的银行，在2021年提升了26个基点。民生银行则收窄23个基点，降幅最大。
民生银行副行长李彬在业绩会上提到，2022年净息差预计仍面临进一步收窄的压力。从市场角度看，资产荒背景下同业竞争激烈，资产定价仍将处于较低水平；从政策层面看，将进一步减费让利，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由此看来，贷款收益率预计仍呈下降趋势。
二是从存款成本看，虽然当前货币政策保持稳健，市场流动性合理充裕，但存款市场竞争尤其激烈，同时美元加息推动外币存款成本上升，预计全量存款成本下降空间有限。
招行常务副行长王良也提到，当前各家银行对存款的竞争更加激烈，存款的成本有所上升，也会对 NIM 有巨大的挤压。对此，招行的应对策略是通过创新结算产品、扩大客群和加大财富管理的力度，引导客户资金到招商银行，带来更多的流量沉淀。
据《棱镜》作者此前从多家银行从业者处了解，核心存款仍然是银行最“卷”的一项业务，没有之一。一位四大行华东地区某支行行长告诉作者，核心存款在他们的考核分数中占到了40%，“得存款者得天下”。
核心存款是指银行存款中长期稳定的那一部分，具有成本较低、长期稳定的优点，银行的核心存款越多，意味着它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也越高。
除了加大低成本的核心存款的获取力度，对于一些相对高成本的协议存款、大额存单等，各家银行业做好了置换的准备，以此来降低负债成本。例如邮储银行今年会有5000多亿的3年期以上高息存款到期。“这些存款的利率在3.8%以上，随着今年的到期重新定价，利率会下来。”邮储银行管理层称。
建设银行副行长张敏则提到，综合考虑新发放贷款利率下行、存款的利率刚性这些不利因素，和去年下半年的两次降准、存款的定价自律改革效果也会持续释放一定的有利因素。“今年的净息差水平预计还会有一些下行的趋势，这也是所有银行业都面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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