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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铁桥离职,从中青报调查记者到“刺猬公社”创始人 | 媒记专访

2016-11-29 二维酱 夏之南 媒记

11月8日记者节的时候,“刺猬公社”发了一篇应景的文章,标题是《记者节,只想写一个口音特重的新闻人》。这个“口音特重”的人指的是中国青年报原特别报道部主任吴湘韩(现为中青报编委),而文章的作者则是在中青报与他共事多年的叶铁桥,后者还有一个身份——“刺猬公社”的创始人之一。

 

在聊到过去的媒体从业经历时,叶铁桥说,自己当初一心想去中青报工作,正是因为这个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甚至把自己名字说成“我想喊”的资深新闻人。在中国深度报道的“黄金十年”里,叶铁桥活跃在重大新闻事件的第一线,感受到属于调查记者的荣光。

 

▲2014年12月30日凌晨,《中国青年报》特别报道部的编辑、记者和实习生在完成最后一次出版流程后合影留念,左四为叶铁桥。

 

随着纸媒寒冬来临,一大批媒体人纷纷出走,将对新闻、对内容的热爱投注到更加鲜活的行业中。纵然对中青报有万般眷恋,叶铁桥也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在这个月初,他离开了工作十年的中青报,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刺猬公社”上。

 

“刺猬公社”诞生于2014年7月22日,如今已经聚集了超20万用户。如果你在传媒行业,或者是一位新闻传播学子,那么应该对这个公号不陌生。

 



以下的文字来源于媒记君与叶铁桥老师的一次访谈,他向我们分享了很多自己的在媒体多年的经历,以及他对传播格局变迁的理解。在此与大家分享。


 自述:叶铁桥   整理:二维酱 夏之南



“想换一个平台做内容,看会不会效率高一点”


大学的时候我是被调剂到新闻系的,最初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新闻,因为性格比较内向。但接触之后,逐渐发现做新闻其实有很多乐趣,可以深入到社会中不曾了解的角落,从事新闻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些理想主义情怀。

 

那时候中国最好的报纸是中国青年报和南方周末,我毕业后想去这两家。之所以最后去了中国青年报,是因为有一个老师叫吴湘韩。他做中青报驻湖南记者时,写过很多非常有影响力的报道。因为写了太多湖南的调查性报道,他还被戏称为“湘奸”。我上高中的时候,每个班都订了中国青年报,那时候中青报就办得很好,我每期都看。

 

在中国青年报的前八年,我是做的深度报道。2004年吴湘韩调到北京,做特别报道部的主任,我也一直跟吴老师有很好的合作。我们这个部门虽然人不多,也遭遇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战斗力还是很强的。那几年也算是中国深度报道的黄金十年,我们感受到了很多作为深度报道记者的荣光。有很多问题官员因为我们的报道落马,也有很多遭受了不公平不正义的人因为我们的报道权益得到了维护,所以当时我们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吴湘韩

 

但是干到2010年左右的时候,有一个很明显的体会:突然发现那些熟面孔的同行不见了,都纷纷转行了,要不去了互联网公司,要不就是去创业了。以前一旦发生了比较重大的新闻事件,我们都能数得出来哪些人会去,有时候事前会联系一下,竞争比较激烈的时候,甚至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要去,要赶在他们前面。但后来就发现,熟人越来越少了。

 

但是真正对我触动比较大的是,以前我们认为有价值的重大的深度报道,第二天基本都会出现在门户网站的重要位置。比如我如果写了篇官员落马的稿子,我基本可以预料到第二天新浪、搜狐等等首页都会有这篇报道。但是移动互联网发展起来之后,门户网站就不那么受关注了,我们之前认为很重要的稿子并不会在移动端上面广泛传播。那时就感觉深度内容不那么受重视了,觉得很困惑

 

另一方面,你会发现阵地转移了。比如,门户网站做的深度报道越来越好,也会用更加多元的方式来呈现,我感觉那才是以后的方向。而我们当时做的相对来说形式比较单一,也不太符合现在的口味。

 

我是2006年入职的,到今年正好10年。我们报社旁边有个餐馆,叫蜀国演义,也是2006年开张,前不久关门了。那家餐馆我们去得比较多,服务员跟我们也很熟,知道他们要关张,我还感叹了一句,你看你们都10年了,我在中青报也工作了10年。结果一个服务员说,那你还挺能待的




2014年10月,我开始接手中青报的微信和微博,筹建这个部门,并且担任主任。我本来以为我会对深度报道有很多不舍和眷恋,结果每天忙忙碌碌,做了两个月之后发现完全没再想深度报道的事,完全沉浸在对新媒体的学习中了。相比传统的新闻报道,新媒体更加多元,你不单要去想怎么获得用户,还要去做连接,做运营,去让整个项目红火起来,这是一个相当综合的工作。

 

到了今年,能感觉到整个传播格局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中青报的理想主义、民主和自由的氛围,是非常难得的,离开我也特别不舍,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想换一个平台做内容,看会不会效率高一点。


 

“我其实一直在反省自己”

画外音:叶铁桥说,最开始创建“刺猬公社”是受到了身边实习生的启发,他发现一个公号就能让更多人愿意与自己产生连接,并且拥有更广的传播面。于是他开始从一个只需担心稿子怎么写的记者,变成了要考虑如何涨粉、变现的公号管理者。

 

叶铁桥用西西弗斯的故事,来形容公众号上做内容的人——每天把大石头推到山顶,每天努力推的高一点,然后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石头又掉回原地,再推。如果从更宽泛的角度而言,无论是在中青报做深度报道,还是运营报社的官微,亦或是如今经营“刺猬公社”,叶铁桥都在奋力推动“内容”这块巨石。


作为一个在传统媒体里工作了很多年的人,转型来做新媒体,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前时代的东西带到现在来。尤其是在前时代做得比较优秀的,其实转型比较难,因为可能会把前时代的一些思维带过来。

 

关于这点我想到了一个小段子。猴子到阴间,跟阎王说,下辈子我不想当猴子了,我想当人。阎王就说,好啊,你想当人的话,就得把毛拔了。于是叫了两个小鬼去拔猴子的毛,拔第一把毛的时候,猴子就痛得说,不要拔了。阎王说,你连毛都不肯拔,怎么能做人呢?

 

以前的思维习惯,到了新的状态下会不会成为一种阻碍?要怎么让它更加符合新时代的发展脉络,同时能把我们之前积累下来的不错的东西延续下来?这也是我一直在反省的问题。

 

有些传统媒体里优秀的习惯还是应该坚持下来。比如刚开始做“刺猬公社”的时候,我们就定下了只原创,不转载的规矩。

 

“刺猬公社”刚开始做的那段时间,我值完夜班开车回家的过程中,发现越来越多的业界、学界、同行对“刺猬公社”平台寄予希望,经常会觉得我们做的东西不错,会把我们当做业内存在的一个机构。

 

我们感觉很惊讶,一个小小的公众号就可以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品牌,让大家觉得它是一个机构。


画外音:刚离开中青报特别报道部,开始运营官微时,叶铁桥曾感觉自己完全沉浸在新媒体中。而两年后,叶铁桥在撰写关于特别报道部的回忆文章时,字里行间都是对那段经历的怀念。在这个内容普遍“快餐式”生产的自媒体时代,再来看媒体的深度报道是种什么感受?在采访的最后,媒记君问了叶铁桥老师这个问题。


以下是他回答的三点感受:


第一个是专业性和垂直性。以前我们做社会领域深度报道,而现在更垂直。以前做的面虽然宽,但专业领域比较少,后几年一些比较激动人心的深度报道都是发生在专业领域,比如金融、科技、电信领域等,所以2008年-2013年这几年,中国做深度报道做到最好状态就是财经和财新,从比较专业角度来做深度报道,力量和穿透力更强。

 

第二个是题材的变化。以前我们是围绕新闻事件本身去做,后来发现,新型深度报道主要是围绕人去做,同时在寻求多维开花,多爆点的话题去做。过去我们写深度报道,去查找大量法律文书,引用各种文件资料,就是为了确保不出问题,确保不会惹官司。但是,现在的深度报道放弃了它的尖锐性,但增强了话题的扩展性和选题的分享性,能不能分享出去被大家看到,成为很大变化。

 

第三个是效率的问题。以前我们会花比较长的时间做一个选题,效率不会很高,因为是精英化的,比较优雅的生产模式,当今天我们的信息流动起来后,需要更有效率的生产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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