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紀宏：美國各界這樣看「政變」，香港泛民知錯嗎？ |中環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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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暴徒衝擊國會山莊，令全球刮目相看，香港人則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令人驚訝的是，美國政界與媒體竟然將這場鬧劇定性為「政變」。這場國會山風雲，究竟是暴動、叛亂、還是政變，關係到如何對特朗普問責，這是美國的內政。對於香港來說，值得關注的是，美國人對政權的態度，是何等的敏感，看得何等的大，對維持現有的政治秩序，是何等的嚴肅認真。

1月6日，美國國會山莊恍若戰場

討論這場將會載入史冊的事件，先看背景。特朗普自從大選投票日之後兩過多月都不承認敗選，經過60次訴訟失敗後，仍然宣稱自己才是贏家。與此同時，美國各級政府按部就班走選舉制度的程序，最後一關是參眾兩院審議各州的選舉人票。歷來這個程序都是走過場的，因為各種文件已經得到確認，就在1月6日這一天，特朗普召集來自全國各地的支持者，到華盛頓集會。參與集會的民眾知道為何而來，當中有些是有組織的。治安當局也十分清楚來者不善，華盛頓警察在集會前夕逮捕了兩人：特朗普的鐵桿粉絲團「驕傲男孩」的頭目塔里奧，因為他焚燒「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標語，而警察是否想打擊這幫人的氣焰，不得而知；另一名被捕的是非法攜帶長槍和手槍。反正涉事各方都清楚知道，這是一場有預謀、有組織的集會。

圖：網絡資源

集會名為「拯救美國」，集會地點總統公園距離國會山莊走路只需半小時，組織者預告，特朗普將會在早上十一點發表講話。帶有各種為特朗普搖旗吶喊標語和旗幟的參與者，早就在公園內雲集，從鏡頭所見，確實沒有看到像民兵組織成員帶著荷槍實彈的人出現，因為組織者早就宣布，現場不准攜帶槍械。
參加集會的人都相信，特朗普未能贏得選舉，是因為選舉舞弊，特朗普的法律顧問朱利亞尼對在場已經情緒高漲的人說，那就以「戰鬥論成敗」（trial by combat）。特朗普在講話中，再次細數對手如何以「非法手段」在幾個州「竊取」多少選票，台下的聽眾不時高喊，「為特朗普而戰」。

圖：網絡資源

這個時候，參眾兩院在審議各個州的選票報告，副總統彭斯正在主持參議院的會議。特朗普在集會上講話時說：「彭斯要做的是，將選票報告退回州份重新審議，我們就可以當總統，你們就是最高興的人。希望彭斯會做正確的事情。」然而，跟特朗普拍檔四年的彭斯，沒有按照特朗普的指示去做。特朗普在講話結束前說：「我們需要戰鬥到底，你們不戰鬥到底，你們的國家就沒了」，「讓我們走到國會山莊，去幫幫那些軟弱的共和黨人，給他們所需要的驕傲和膽色，去奪回我們的國家」。
暴徒衝向國會山莊，跟警察搏鬥一輪後衝入議會大樓，大肆破壞，他們坐在主席的位置拍照，闖入議員辦公室將文件撒一地，不少人還得意洋洋地展示拿走的「紀念品」，也有抱著古人雕塑傻笑自拍。一幕比一幕荒唐，一幕比一幕放肆，他們在踐踏民主法制，他們在破壞秩序與社會安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能夠上演這一幕，是各種內外因素交織而成，但為何這場暴亂會被定性為叛亂？

圖：網絡資源

暴徒的舉動，看似是「到此一遊」就「鳴金收兵」，但就在他們衝擊國會山莊的時候，正在進行確認選舉結果的程序要暫停，議員在保鏢掩護下到地下室躲避，受到衝擊的不是一個物理的議會大樓，而是一個正在按規定進行確認選舉結果的程序，而潛在的風險是確認選舉結果受到阻撓，選舉結果不能按時公告，拜登不能如期就任。
從這個推論去驗證特朗普在集會上說，他要求彭斯去阻撓確認選舉結果程序，彭斯不願同流合污，之後就有了暴徒衝擊國會山一幕，目的同樣是阻撓確認選舉結果程序，特朗普的動機，就昭然若揭了。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兩黨的政要，異口同聲說這是「叛亂」，甚至是「政變」了。

美國副總統彭斯

美國歷史上唯一一次政變，發生在1898年北卡羅來納州威爾明頓市。當時距內戰後不久，黑人獲得了投票權，在這個人口一萬的小鎮，黑人逐漸成為工薪階層甚至開小店營生，但白人的幻覺是將會被邊緣化，白人至上組織甚囂塵上，揚言「殺掉足夠多的黑人，使剩下來的還不足以埋葬他們的同胞。」
當年鎮長選舉，白人至上組織持槍在主要道口攔截去投票的黑人，但獲得黑人支持的候選人還是當選了。白人至上組織殺了60多名黑人，把餘下的趕出該鎮，並宣布他們推舉的人任鎮長，成功奪去了本來由民選產生的政府。

1898年北卡羅來納州威爾明頓市

從今天的角度看，美國100多年前改變一個小鎮鎮長的職位，相比於埃及2013年殺害千多名穆斯林兄弟會成員將總統穆爾西趕下台的政變，以及2014年巴育將軍解散泰國政府，拘捕官員，自封總理；美國唯一的政變，連小兒科也算不上。怪不得國會山莊被衝擊後，朝野不約而同說，這種事情，只會在第三世界發生，沒想到美國也會有此一劫。
即將就任總統的拜登對於示威者衝擊國會、威脅民選議員安全等行為表示，這不是示威，也不是表達不同意見（dissent），而是「叛亂」（insurrection）。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麥康奈爾則稱之為「一場失敗的叛亂」。民主黨眾議院撥款委員會主席瑞安稱事件是「叛亂與企圖政變（attempted coup）」。還有一些政界人士提到煽動叛亂（sedition）。

拜登

叛亂與政變，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違法行為，特朗普的言論含煽動成分無疑，如果衝擊國會山莊被判定是叛亂或者政變，特朗普就是觸犯了煽動叛亂罪名，可以按刑事條例起訴，而擺在眼前的是，民主黨人紛紛表示，特朗普的行為，足以構成彈劾。

政變是使用違憲的非法手段推翻一個合法政府，通常是使用暴力以達到取代現政府的目的。叛亂是使用暴力手段反對一個合法政府。美國政界人士，紛紛指責特朗普觸犯了叛亂，甚至是流產政變，提出的證據是，暴力手段有目共睹，關鍵問題是，衝擊國會山莊的時候，會議的內容是確認選舉結果，令正式當選的拜登可以在1月20日合法地就任總統。衝擊的動機與目的是阻撓這個會議的正常進行，後果就是確認程序無法完成，一個合法政府無法依憲如期成立。

圖：網絡資源

特朗普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由美國的司法機關和法院去判定，還要看日後的發展形勢，眼前的事情是彈劾特朗普的總統職務，這是美國的政治，從香港的角度看，是美國政界對於政權的看法，以及共和黨人對於特朗普的行為所持的態度。
美國是世界第一大國，其政府必須正常有效運作才能維持這個大國地位，憲法與其他法律也十分完備，政黨政治運作有一套成熟的做法與慣例。這個國家發生政變，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也是國際特別關注的原因，而目前關於政變的說法，有多少是現實政治的操作，有待分析，但朝野與媒體都煞有介事的說政變，實際上反映他們對政權的重視程度有多認真，任何絲毫改變目前的政治秩序或者共識的做法，都會不失時機加以譴責。

圖：網絡資源

至於共和黨人的態度，他們大部分在選舉過後支持特朗普運用法律程序去質疑選舉是否存在舞弊，但各個州與聯邦法院都確認不存在舞弊，共和黨參議員仍然支持特朗普的，只剩下七人，他們也是循合憲程序在參眾兩院的確認程序中提出動議討論。到國會山莊受到衝擊後，這七名參議員也閉嘴，而共和黨內的大佬麥康奈爾等，紛紛疾言厲色去譴責，也有不少公開讚成彈劾特朗普。
共和黨人跟特朗普劃清界線，最起碼的是跟暴力手段撇清關係，目的也是要維持美國這套政治秩序和政黨政治操作的共識，否則，任何政黨也無法在政壇立足。

香港反對派

香港的反對派，在暴徒2019年衝擊立法會之後，他們不但沒有譴責暴力，反而企圖為暴徒開脫，真的不知道他們是無知，還是要以改變政治秩序和政治操作的共識為目的。當暴徒已經將香港的治安大肆破壞之後，反對派仍然提出要組織各種行動，以癱瘓政府運作為目的，這不是叛亂是什麼？
特朗普在政界及輿論的壓力下，也公開譴責暴力，並說那些違法分子將要付出代價，就連這麼一個瘋狂到最後的人，也知道收手，起碼是公開表示會收手。香港的反對派，則是集體瘋狂到最後還不知收手，這就不要怪美國媒體拿香港暴徒衝擊立法會來說事，將來美國評價特朗普，會一致認為他是歷史上最差的一個總統，香港將來評價反對派在這幾年的行為，也會一致認為他們要對香港的淪落負責。

（作者先後在加拿大溫莎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和北京大學獲得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曾任香港《文匯報》記者、駐京記者，《香港商報》編輯主任、副總編輯，《明報》副總編輯、副主筆。現於香港浸會大學與北京師範大學合辦的聯合國際學院任教新聞專業，並在香港媒體撰寫時事評論。）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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