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芳华》：当芳华遭遇时代，凋零或绽放

文/杨川

我对于那种一览无余，能一眼望到底的影片总是提不起兴趣，比如国产影片保护月中爆棚的《战狼》，我就没看。

而《芳华》不一样，它曲径通幽，引人流连忘返，根本无法拒绝走进影院。

这几天朋友圈刷爆了《芳华》，对于中老年人来说，可以回顾唏嘘的岁月；对于年轻人来说，美颜长腿，也很有吸引力。把两代人拉进影院，这是冯小刚的高明。

但《芳华》传递给我们远远不止这些。其历史的厚重，岁月的沧桑，人性的斑驳，足以让我们咀嚼品味，掩面长思。主人公刘峰与何小萍，这两位出生底层的贫民子弟，奋斗而悲剧的一生，给人留下几多思考。

他们为改变自己的命运付出了艰苦的努力。木匠家庭出生的刘峰坚持做好事成为学雷锋标兵，除了他质本善良，这几乎也是他的必选项。穷人的孩子不如此，有什么资本和那些高干子弟PK？

但即使这样，他的“标兵”称号，可以成为别人笑谈，但无法成为他命运的护身符。

作为坏分子子女的何小萍，跟自己较劲，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刻苦，在业务上出类拔萃，但照样只是陪衬和候补。

他们奋斗过，努力过，却输得一塌糊涂，这是为什么？

真的是像有人说的那样，好人没有好报吗？不，完全不是。根本原因在于他们的芳华岁月遇到了一个糟糕的年代。

说糟糕，因为那个时代首先是扭曲了人性的时代。政治挂帅，青春、个性、情欲被意识形态紧紧包裹。

政治挂帅当标兵，不如听一首邓丽君。当刘峰听了邓丽君的歌，感觉每一个字都往心里钻，尘封多年的人性终于复苏，他情不自禁拥抱了林丁丁，表白喜欢她。结局是立马由雷锋标兵成为道德败坏、思想肮脏的人，被发配边陲。

连林丁丁都认为，文书可以抱她，政委可以摸她，刘峰就不能，因为他是学雷锋标兵。与和尚摸得，阿Q摸不得简直异曲同工。

那时我们身边因两性相悦而翻船的事数不胜数。我的同学，一位如江风柔美，秋水扬波的漂亮女孩，因给心仪的男生写了一封信，被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痛批，从此辍学，命运由此逆转。

上次我在龙郡小区遇到一位老人，让我想起了他在文革中一件事。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孩，他是渠县县委组织部的风华正茂的年轻干部，但他的灿 46 32995 46 15263 0 0 1798 0 0:00:18 0:00:08 0:00:10 3400烂前途竟然栽在了耍朋友上。他和女朋友在家因为关了灯，被守候在外的人破门而入抓流氓，最后被写检讨受处分，从此灰头土脑，无缘仕途。

人性扭曲必然是非颠倒，公理无存，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位变形。那时人们心怀戒备，相互倾轧是社会常态。作者严歌苓说过：“《芳华》的岁月，是一个提倡讲坏话的大时代。”很是真切。

那时以阶级斗争为纲，倡导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以阶级的眼光看待一切。比如看到流浪者不能随便给予帮助，首先要考虑他是不是逃亡的地主，是不是阶级敌人，否则就是犯了路线错误。当你不小心说了一句对领袖不敬的话，马上就会被别人揭发告密遭批斗。

影片中的文工团，其实就是大社会缩影的一个小社会。何小萍被同事欺负，一点不奇怪呢，有着“江山是我们打下来的”天然优越感的红二代，是看不起何小萍这种父亲被劳动改造的子女的，既是阶层之间的对立，也是新权贵与黑五类的对立。刘、林拥抱被战士碰见，马上就去告密。阴险的政委整治何小萍不露声色，如化骨绵掌，伤筋动骨又杳无踪影。

那时的人不知道德底线是什么，不知尊重为何物，可以随意践踏人的尊严，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受过这方面教育。“仁义礼智信”被批判为“四旧”，慈善被批为资产阶级的温情主义。影片中那些人强行扯开何小萍的胸罩检查是否假胸，随意搜查私人物品，在那个时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在这种冰冷的环境下，想要实现个人价值，没有背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好比一个鸡蛋，把它放在冰窟里冷冻，永远孵不出小鸡；好比一个蚕茧，把它放在火上炙烤，也不可能化茧成蝶。

这就是刘峰与何小萍悲剧的根源。小人物的芳华岁月遭遇不堪的时代，注定是繁华落尽，如梦无痕。

正如片尾歌：“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鲜花需要合适的土壤、空气、养料才能才能吐露芳华，华丽绽放。时代就是滋养个人的土壤养料和空气，个人的奋斗，离开了时代的大背景，无论怎样都是悲剧。

在同学群中聊天，一些人总认为过去的年代比现在好，人和人的关系纯洁、友善、互助，还能引来一阵阵附和。这说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还不少，只间树木不见森林的也不少，我们的文明进程还任重道远。

历史已经翻过了沉重的一页，我们身处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尽管现实有种种不如人意，如影片中的政委式的人物还健在，还影响着舆论；没受到文明教化的城管队员还在前台，一定程度上左右别人的命运。但无论怎么说现在仍然是建国以来最好的时代。

今天，我们可以张扬个性，挥洒如花的青春；可以吃饱穿暖，享受文明生活；可以安心学习，钻研科学文化；可以奋力进取，顾大家也顾小家。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抚今追昔，看看过去的凄风苦雨，看看眼前的明媚阳光，一袭芳华，翩翩少年，你奋斗的青春一定会绽放在蓝天白云下。

（杨川完稿于2017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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