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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路延捷:找水的故事(三)

2017-01-13 路延捷 地下水环境网

作者简介:

路延捷,男,1937年4月生,济南人。中共党员。编审。山东教育社副主任、《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杂志编委,全国中日小学数学教学研究会副会长,山东省陶行知研究会副秘书长、中国地名学会会员。著有专著《小清河》,个人文集《艾黎笔谈》等作品,曾主编、撰写了有关基础教育方面的其他书籍15种30多册及地理、水利、教育方面的论文90多篇。至今已公开发表文字达700多万字。《找水的故事》是路老发布在博客的纪实故事,涉及许多“地下水”的有趣故事,经路老授权,本公众号连载发布,请君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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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为逃避追捕躲进深山

讲到这里,赵老师停下来,看我们一个个都听得十分专注,有的简直听得入迷了,就接着讲下去。他说,南山乡民在凤凰村河边把手眼通天的皇统寺的一百多名和尚给“靶了’, 这不等于把天给捅了个大窟窿吗?。漏网逃走的方丈、管事僧及另外几名恶和尚,犹如丧家之犬,在大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连夜急火火地奔往历城县衙门,在衙门口使上吃奶的气力击鼓三通。本来是黎明静悄悄,这震耳欲聋的三声喊冤告状的鼓响,惊动了历城县令,急忙穿衣升堂。县令见案情重大,不敢擅作主张。带着方丈一干人等,坐上二人小轿一路上忽忽闪闪,急急忙忙赶往济南府知府衙门。知府闻报,也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深知,皇统寺财多神通大,不仅贿赂历城县和他这知府衙门,山东巡抚、北京的六部大臣,甚至皇宫里深得皇上和太后宠信的公公(太监)都频频接受皇统寺的贿赂。在他的管辖区里,竟会内发生一百多名和尚被杀的惊天大案,干系实在是太大了。弄不好,头上这顶来之不易的乌纱帽怕是难保。于是一面急令历城县马上派人到南乡捉拿有关人犯,一面急忙到山东巡抚衙门报案,请示处置办法。

赵大海、赵大山兄弟早就料到宫府一定会来抓人,事先就周密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先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保住其他乡民的安全。在县、府、巡抚(省)三级衙门审问时,他二人都一日咬定,是按乾隆爷的口谕办的,若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皇统寺和尚的一根毫毛。不信的话,请准许他们与皇上当面对质,口气十分强硬,没有半点含糊。见到这般情景,连巡抚大人也不敢乱来。他早已接到密报,知道乾隆皇帝正在济南微服私访,可是至今还没见到皇帝的面,谁知道这位神出鬼没的皇帝会干出些什么?再说,自己贪污受贿的种种劣迹,还怕被皇帝查出,心里直打鼓哩!于是,只好先把赵大海、赵大山兄弟押在监牢,听候发落。巡抚见到乾隆皇帝以后,两夜没睡好觉,挖空心思终于想出了一个弄清真相的办法。

第二天,巡抚陪皇帝吃饱喝足以后,见皇帝高兴,便请皇帝到巡抚衙门的后花园散步。正当皇帝游兴正浓的时候,忽然假山后面有吵嚷声传来。巡抚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大声喧嚷,惊扰圣驾?”几个衙役把五花大绑的赵氏兄弟押上来,叩头说道:“这两个大胆南乡刁民,聚众杀了皇统寺的上百名和尚,还胡说按皇上圣旨行事!”巡抚假装惊诧,说道:“万岁,可有这样的圣谕?”乾隆一楞,说:“没有啊!”巡抚脸一沉,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假传圣旨,滥杀僧人,实在是罪大恶极。押下去,听候发落!”衙役虎狼般的拉赵氏兄弟就走。“冤枉!万岁爷容禀,草民实在是冤枉!”赵氏兄弟回头看着皇帝大声呼喊。乾隆见状,说道:“让他们回来。说说有什么冤枉?”赵大海就把如何到千佛山山会小树林告御状,递上万民折,皇上看后如何下旨说“耙了!”并用右手向外有力的一挥,作了一个“耙了”的手势。如何回去后传达圣喻,万民欢腾,山呼“万岁爷圣明!”“皇上万岁!”呼喊声响彻河谷,那呼喊声可真是地动山摇啊!把皇统寺的恶和尚耙了时,上万名乡民围观,一个个高呼:“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乾隆听了,好久没有说话,心里在想:事己如此,木己成舟。他还记得万民折上所说皇统寺和尚贿赂官府、鱼肉乡民、强占奸污民女、冤杀无辜、不守寺规的种种恶行,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如果杀了眼前这两个人,只要一句话就杀了,但若激起南山乡民民变,那麻烦就大了。想到这里,对巡抚说:“放了他们!”又对赵氏兄弟说:“回去后,好好守法务农,做朕的好仔民”这时衙役己解开绑绳。赵氏兄弟跪下向皇帝、巡抚叩头:“谢万岁!谢巡抚大人!”

赵老师讲到这里,停了一会,接着说:先祖赵大山、赵大海回到凤凰村,商量道:“这次侥幸过关,但皇统寺方丈等恶僧决不会善罢干休,说不定会到北京大理寺(相当于今天的全国最高法院)告我们个聚众谋反的罪名。再说,皇帝老儿喜怒无常,说变卦就变卦,横竖他们的嘴大,理总在他们一边。说不定几天后,朝廷的通缉令就下来捉拿我们。三十六计,走为上。最后决定:安排好妻儿老小,远走他乡。就这样,两位先祖远走宁夏南部六盘山黄土高原一个偏僻山村的远亲那里,一住就是十二年。

“后来呢?”同学们急切的问道。

“12年中,先祖偷偷回家过几趟,但没都敢久住。嘉庆二年初,也就是公元1797年,乾隆皇帝已经退位,让他的儿子爱新觉罗·颙琰(音yuyan)也就清仁宗继皇帝位的第一年,先祖听说皇统寺的方丈和管事僧都死了,其它和尚有的还俗,有的不知去向,皇统寺由于无人管理,也已坍塌败落。心想皇统寺的案子大概不会再有人追究,便从边远的宁夏六盘山区回到了凤凰村。先祖赵大海这时已五十多岁,赵大山己年过花甲,见到了故乡的山,故乡的水和故乡的亲人,禁不住老泪横流,失声痛哭。故土难离,想家啊!在凤凰村住了几个月,感到风声不对头,南乡的几个地主,怕先祖回来对他们不利,不断到历城县衙和济南知府衙门走动,串通官府想把十二年前的皇统寺的旧案说成是一起聚众谋反案。十二年不在家,家乡己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地主老财在南乡已掌握地方的大权。看来,凤凰村是呆不下去了。在一天夜晚,赵大海、赵大山兄弟,带着家小和能随身携带的细软衣物,悄悄地逃到几百里外与世隔绝的荒山野岭,偷偷地安顿下来。他们的隐居之地,就是现在的上佛村。一百多年后,由两户人家十几口人,繁衍成了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后来慢慢向山下发展,逐渐形成了现在的下佛村、上藕池村、下藕池村、上井村、中井村、下井村。不知你们在调查中注意到了没有,这些村子里都以赵姓为主,就是这个缘故。你们刚才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上佛村建在离山顶不远的半山腰,而不建在水土条件更好的山脚或山顶平台上?我想,当初的主要考虑是避难,便于隐居,不容易被人发现。俗话说得好:甘蔗没有两头甜。住在山林掩盖的半山腰,对隐避来说是好了,但交通不便,出入困难、耕种,特别是吃水,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好在先祖在宁夏六盘山区严重缺水的黄土高原避难时,学会了当地修水窖收集雨水的办法,解决了吃水这个最大的难题。对先祖来说,当时最紧迫的问题是不被地主老财和官府发现。其他就不能求全了。俗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这不,赵姓一族在周围六七个村里,不是己有上千人口了吗?

 呵!原来在上佛村选址的问题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啊。


五、我的家乡也曾是个缺水村

上佛村之行,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一想到上佛村,眼前就浮现出蓝教授让我看过的漂浮着树叶、杂草,水质恶劣的水窖。我生长在一条大河边,河宽足有四五百米,按说不应该有缺水之苦。谁知在我家所在的上下游各二三十公里的河段,全是石灰岩的河床,两岸的山也全是石灰岩的山,当地老百姓叫青石山,烧石灰是再好不过的材料。山都不高,高出地面约五六十米,最高的也不超过一百米。整个河底也全是一片石灰岩的大石棚。这种石灰石化学上叫碳酸钙,很容易与各种酸起反应,产生气泡(就是常说的二氧化碳气),石灰石因此而被溶解侵蚀。正是这个原因,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气溶解在河水里,生成很稀的碳酸。在这种酸的作用下,河底的石灰石慢慢被侵蚀溶解,天长日久,河床上便形成了很多的细小的裂缝、溶孔、溶洞。正所谓:只要功夫深,钢梁磨成针。千百万年长年不断地逐渐侵蚀,这些裂缝、溶孔能伸到很深很深的地层以下。每当夏秋之交,阴雨连绵,特别是山洪暴发,大河里浊流滚滚,河水咆哮,在几里地之外,都能听到河水的咆哮声。可是,雨季一过去,河水很快就“漏”没有了。一年中,至少有十个月河里是干的,一眼望去,满河是大大小小望不到头的卵石滩。往下挖进几米深,都挖不出一滴水来。在我们家乡竟是守着一条大河没水吃。要说打井吧,在一般平原地区,打下三五米,甚至一两米,就能打出水来,最多七八米总能打出水来。我们家乡就不行了,由于地下全是石灰岩,打下七八十米深也打不出水来。记得我念小学的时候,村委会在乡政府的帮助下,打了一口百米深的大口井,水倒是打出来了,但水里的含氟量太高,不能饮用,给牲畜喝也不行。就这样,花了几十万块钱打的大口井,白费了。村委会只好挨家挨户的收钱,在村边挖了个很大蓄水池,池子里砌上石头,石块间用水泥抹上缝,以防止漏水。雨季时,把大河的水引到蓄水池里,供全村一年的人畜饮水和农业灌溉之用。听老爷爷讲,我们村世世代代都是各家各户自己挖储水池,收集雨水,大河有水的时侯就灌河里的水。蓄起水来供一年的吃喝、饮牲口和浇地之用。

就这样,我从很小刚刚懂事的时侯起,就知道水是何等的珍贵了。每到干旱的年份,全村人都为水而犯愁。那时,只能到三四十里外的大河上游或下游,用小车装着大大小小的水桶、水罐去拉水。那远途拉水的艰难,对我来说真是刻骨铭心,终生难忘。记得我七岁半那年,天大旱,一夏天没下一次透雨,整条大河里见不到一滴水。庄稼都早死了。记得有一天,天还没亮,爹就把我叫醒了。我深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强打精神才睁开的眼,爹己把胶轮平板车准备好,车上放了两个足能装600斤水的大塑料桶,车把上还挂了两个空水桶,车上还放了些用泥烧制的陶罐。姐姐那年12岁,己包好几个苞米饼子和一大葫芦凉开水,那就是我们三个人的早饭。爹把一件对襟短袖小白褂穿在身上,敞着怀,拉起车说声“走!”,三人就上路了。我和姐姐跟在平板车的后面一溜小跑。因为是空车也不用我们推,由爹一人拉着。当时的路就是河滩上走车压出来的一条曲曲弯弯、坑坑洼洼不平的崎岖小道。在朦胧的夜色中,爹拉着平板车在大河边的卵石滩上颠簸着向前,我和姐姐在车子后面默默的小跑般的跟着。太阳已升的老高了,我们到了离家有30多里的一个位于大河上游的水湾边。水湾边挤满了远道来取水的乡亲。好不容易才挨到我们。爹用水桶,姐姐用陶罐从水湾里打水,然后倒进车上的塑料桶里。我人小就在水湾边帮着照看车。水装满了,爹脱掉小褂把车拌带斜放在胸前,拉起车,我和姐姐就在后面使劲帮着推,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爹把车停在路边。三人开始吃早饭,每人一个苞米饼子,一块青萝卜咸菜,轮流喝几口葫芦里的凉开水,没有几分钟饭就吃完了。于是开始了艰难的回家之路。来的时侯是空车,加上天气凉爽,感觉很轻松。拉水回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太阳当头照着,毒热毒热的,爹豆大汗珠子串珠般地掉在河滩的卵石堆上,我和姐姐叫着号子使劲在后面推。有时车轮掉进一个不大的凹坑里,怎么使劲也推不上来了,不得不求过路的人帮着推一把。就这样,回到家吃午饭的时间都过了。我混身像要散架一样,姐姐也累得不行了。只有爹好像没怎么的,擦擦汗就进屋去了。那年下夏天光我跟着拉水就不下十次那年我还不到八岁啊!

在念中学的时侯,我就暗下决心:将来如能念上大学就学水文地质专业,为解决像我们家乡这样的地方的用水问题,出一把力。在县高中毕业后,升学填报志愿,我报的是江南的一所地质学院的水文地质专业。但到江南去,路费太贵了,我家经济条件拿不出这么多的路费。说实在,报考大学,对我家来说己经是全家勒紧了裤腰带、咬紧牙关的事了。听老师说,省城师范大学的地理系也学习水文地质方面的课程。就这样,我考进了省城师范大学地理系。

在大学一年级下学期时,我们村里打出了一口深达150米的水质很好的甜水井,彻底解决了全村几百口人畜的用水和灌溉用水的难题。据水文专家说,在我们村很深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水库,底层被不透水的花岗岩包围着,即使开采几百年,也不会枯竭。这真是个大大的好消息,我们村再不用为水的问题而发愁了。

因为有了水,不再靠天吃饭,光靠种大田的微薄收入过日子了。那年正好赶上村委会改选,几个高中毕业生出身的复员军人,当上了村支部书记和村长。这一班人有干劲,富有开拓精神,凡事能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深得村民的信任和拥护,他们把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做为自己的人生信条,带领全村乡亲把种大田改为种大棚蔬菜。冒着很大风险从银行贷款100万元,把他们的复员费都拿出来,用在建蔬菜大棚上。第一年建了十个实验大棚,每个大棚平均年收入四万元,几乎是往年收入的40倍。第二年,全村的蔬菜大棚发展到五百个。我家也建起了三个蔬菜大棚,年收入一下子跃升到七万元。我们村成了远近闻名的蔬菜村、富裕村。在我上大学三年级的时侯,村里自筹资金建起了水塔,又打了一眼大机井,全村家家用上了自来水。要和过去比,真是天上地下两重大了。我们村所以能够很快在经济翻身,过上小康的好日子,除了村“两委”班子领导的好外,主要是得益于水啊!


预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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