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杀人,我也在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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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我信你不会走
你走了,我给你两榔头
我
学生时代你经历过、或者参与过校园暴力吗?
反日的时候你砸过别人的车和手机吗?
打小三的时候你有在旁边拍摄和叫好吗?
有些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就是道德的标杆,
“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替天行道!”
但其实,数量就是“正义”。
杀戮来自于不加以分辨的伤害,和冷漠的围观。
当我们在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时候,
别忘了,
你在杀人,“我”也在杀人!
——晚上好,我是铃铛。
你在杀人,我也在杀人。
文:摇铃铛
▷ 一 ◁
昨晚吃晚饭的时候刷手机,突然看到一则新闻:
《西安被打日系车主住院至今已4年,右半身失去知觉》。
我突然没了胃口。记忆又回到了2012那年。
那年9月,因为日本钓鱼岛事件,国内各地都发起了反日大游行。
群情激愤的群众开始上街砸日系车。人潮汹涌,每个反日信徒脸上都充满了爱国的狂热。亲历者心有余悸的说:“那个场面就好像世界末日。”
悲剧发生在9月15日。那天,没来得及绕道的西安日系车主李建利极力反抗,和冲上来砸车的青年蔡洋发生了冲突。
开日本车的“汉奸”居然敢还手?
比他足足小了20多岁的蔡洋,暴怒着奋力一跃。他扬起一把U型锁,狠狠地砸穿了李建利的头颅。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你现在去搜当时的视频还能看到,蔡洋用尽全力往下砸的姿势,仿佛对面是个畜生,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血泊泊的流了一地。妻子冲向已经渐渐瘫软在地的李建利,慌张的用卫生纸帮他捂住头顶伤口。
然后她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向人群中大喊着救命。
见到李建利这样的惨状,原本喊着要掀翻车辆的人们,都开始悄无声息的散去。
无论是躺在地上的李建利,还是他一旁绝望无助的妻子。往后的这些年里,他们回想起当时的一幕,一定都想不通:
为什么他们要砸我的车。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会对我下这样的毒手?为什么没人阻拦,为什么没人救我....
看完视频的我,只觉得感同身受的心碎和心悸。
▷ 二 ◁
四年了。
四年后的今天,西安被打日系车主李建利依旧躺在医院里,整个右半身毫无知觉。从2012年到现在,他和妻子的人生几乎全部是在医院度过,总共用掉了80多万的医药费。
肇事者蔡洋只赔偿了25万,判刑10年。赔款甚至不到医疗费的三分之一。(据说因为蔡洋家境不好,这25万,至今还没有给到李建利手中。)
李建利一家完全被毁了。他的妻子说:“那之前我们还会觉得幸福,一家人一起出去玩什么的。这四年每天呆在医院,都忘了幸福是什么感觉了。”
“活着没意思。”
被打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们,从来没有散去。当年那辆日系车再也不敢开,丢在车库里积灰。那条路也成了他们的禁忌,从来都是绕着走。因为想起来,就会觉得浸入骨髓的恐惧。
因为身体原因,李建利甚至不敢在家里呆上一晚,因为害怕出事了来不及送医院。
他木呆呆的对着镜头说:“我觉得我快没(死)了。”
他说自己经常在入睡前会害怕:“今天睡着了,明天还能起来吗?”
有时候真的觉得,老天对某些人不太公平。
没错,蔡洋是被判了刑。可他出狱后正当壮年,依然可以正常生活。更可笑的,是曾经那些砸车的狂热分子和暴徒的帮凶,也会毫无芥蒂的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就算是同情过李建利的人,能给的也仅仅只是唏嘘而已。一个热点平均会狂欢三天,民众注意力就会被别的事情代替和转移。
那件事之后,每个人的日子都还是照常过。而李建利的一生,就被所谓的“爱国”给毁了。
他再也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 三 ◁
“那不是爱国,只是loser的一种宣泄!”
我老公刘彦祖,就在长沙平和堂旁边的写字楼上班。2012年的那天,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亲眼见证了上千个“爱国群众”用石头强行砸开了商场的玻璃门。
场面堪比黑帮大片。
一波又一波的人涌进去,见东西就砸。小撮人趁乱打劫,砸开专柜的柜台,抢走名牌手表、金器。
没人想过这是犯罪。那时大家脑海中都冲荡着爱国的情怀:平和堂是日企,要打,要砸,要让小日本们闻风丧胆!
保安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万一阻拦之下,被狂怒的年轻人打倒在地。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你也说不清凶手到底是谁——岂不是白遭罪了?
你若是在场,一定能见识到他们那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说起当时情景,我的同事还心有余悸:“公交车都停了,路上全是喊着口号游行,和到处找车砸的人。我背着一个吉田耀司的日本包,生怕也被打。心惊胆战的靠双腿从河东飙到河西,足足暴走了六七公里!”
砸车打人抢东西,真让人分不清是地痞流氓还是爱国分子。
▷ 四 ◁
打碎李建利头颅的蔡洋,10年的青春将在牢狱里度过。但又能怎么样?就算他再蹲100年的大牢,李建利依旧在医院苟延残喘。
李建利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买了日本车,就该死吗?
他是中国人啊。竟然在中国人的地界上,被自己的同胞重伤!新闻传到日本,也会哑然失笑吧。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那些愤而砸车的小粉红,也从不会傻到砸自己的车。
因为心疼钱呀。
自己的钱是钱,别人的不是。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也不是。
那些举着小红旗的暴徒,说到底也不过是借机宣泄生活中的诸多不满。当暴力被赋予合理的借口,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吧。
更可悲的是,当所有人都在做所谓的“匡扶正义”。你若不上前,就会沦为他们的靶子。
“你不游行,你不砸车,你就是不爱国!”
此时,能冷眼旁观已经是最大的善良。
李建利的身体已经无法恢复。那些被砸得稀烂的日本车,有人想过怎么办吗?他人财产就被这样被践踏和破坏,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此担责。
法从不责众,更何况是披着道德的外衣。打着爱国旗号为非作歹,只要不闹得太大,顶多被斥一句“太过冲动”。
被泼汽油毁容的少女周岩,有传闻说凶手陶汝坤之所以作案,是因为她先出轨。网民闻讯纷纷拍手说她活该;
疑似小三在大街上被正室扒光衣服打倒在地,围观群众录下视频还大声叫好,却没人质疑她是否真的插足了别人婚姻;
商场“小偷”被抓,在未经证实是否偷窃的情况下,就被愤怒的店主们绑在门口贴牌示众。后来才发现抓错人了,松绑后一哄而散;
在国家矛盾的“大义”面前,听说有人用日本货?砸!他还敢反抗?打!打不死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汉奸、瘪犊子!
大家都心安理得。因为我们是替天行道!
到底是替天行道。还是伪善的举着道德大棒,凌驾于法律之上。只为满足自己的私欲?
《乌合之众》里说:
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
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可是当被伤害的人,换成你的父母、你的爱人、你的儿女...你举起的刀,是否还能挥下去?
当“猎物”被你们围在中间瑟瑟发抖,当你嗑着瓜子看这一场血腥的闹剧,以为自己没有参与就能置身事外。别忘了,有时候冷漠也是一种伤害:
此时他在杀人,而你就是帮凶。
其实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有恶的基因。但决定你会不会伤害他人的关键点,不仅仅在于你是否有自制力,或者是否容易被煽动;
最重要的,是你内心深处,有没有一个器官叫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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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摇铃铛
编辑 | 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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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摇铃铛,长沙射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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