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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吧|中央广播电台记者、主播梦薇回忆她的师生缘,深情朗诵《乡下往事》

2017-09-09 昊乐活


《乡下往事》

作者:梦薇



薇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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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往事

  平生第一次来到乡下,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绿油油的,蜿蜒的田间小路上,三三两两收工回家的村民,肩扛锄头或铁锨,头戴草帽或花花绿绿的围巾,说说笑笑,快乐无比,那色彩,那笑声,把整个田野点缀得生机盎然,让人不由得想深呼吸,于是空气里甜甜的味道沁入心间,顿时一种久违的轻松舒展开来......呵,我们会在这里找到安身之地么?

  很快,卡车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开进村,停到了一个爬满喇叭花的篱笆院外,柴门旁早已堆满了老老少少的村民。见我们从车上下来,小孩子们个个红红的小脸儿,笑嘻嘻地羞涩地互相推搡着往前挤,眼光里满是好奇和纯朴。一位高高大大的大叔迎上前来:“欢迎啊!欢迎你们到闸口来啊!我是大队派来迎接你们的……”说着还向爸爸伸出手来,爸爸似乎对这久违的礼遇没有准备,愣了片刻才忙不迭地把手伸过去:“谢谢!谢谢!”

  没想到在这陌生的乡下,我们却得到了如此真挚的欢迎。这让我们很感动。于是我和爸妈被簇拥着进到我们的新家。


  这是一个小小的农家院落,院子里堆满了柴草,院墙边有鸡舍,猪圈,紧邻河边还有一群鸭子在不停地“呱呱”叫着,迎面是连三间的土坯房,西面还有两间柴房,整个院子满满当当,煞是红火。房东一家姓马,是当地的富农,说是成分不好,男主人“文革”之前本来是大队会计,现在也成了普通社员,女主人身体不太好,平时在家料理家务,大女儿已经出嫁,家里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每天和父亲一同下地干活,小儿子还在上初中,一家人看上去平静祥和。见我们进了院儿,房东全家都笑盈盈地迎出来,这本来毫不相干的两家人倒真像是走亲戚似的,女主人拉着母亲的手说:“嫂子啊,累了吧,赶快上炕歇歇!”说着就把母亲领到了我们的房间,就是他们连三间的左手边的一间,他们一家四口就在右手边的那一间,中间的一间算是中厅吧,陈设很简单:两口大灶,加一个条案,外带一个大水缸,两家的房间和中厅之间各自用一个门帘隔着,就算是两家人的分界线了。

  我们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我成了北闸口小学的学生,从此,我真的开始了在乡下的生活。

  北闸口小学就在大道边上一个低洼处,一扇满是泥土的破门因为地不平,推不开只能半掩着,小小的院落,迎面是用土坯建造的一排教室,东面是水房,西面是老师的办公室和宿舍,中间的空地就是我们的操场,操场也是黄土地,一到下雨天就是泥泞一片。

  我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正赶上下雨,我们家里没有雨伞,只有两件破雨衣,我用的这件雨衣,至今我还清晰记得,是一件浅绿色的透明的塑料雨衣,因为已经老化,帽子和领子之间已经裂开,腋下已经破裂成两个大口子,前襟的扣子也已经不能扣紧,所以每次穿上它,只能一只手拽着帽子,一只手拽着前襟不敢放松,即使这样,当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学校时已经是浑身湿漉漉一片了,站在那扇半掩的木门前,我停下脚步。

  “你是下放来的吧?是几年级的?”我抬头见一位个子极矮的男老师打着伞,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我忙说:“是,我是来上课的,我五年级……”

  “哦,那你跟我来吧,我姓庞,是你的班主任”。

  我就这样狼狈不堪地跟着庞老师来到了教室,来到了我新的集体。

  就这样,我成了北闸口小学五年级的插班生,值得庆幸的是。庞老师是我在那个年代遇到的又一位难忘的老师。

  他本来也是市里的高材生啊,文革期间因家庭出身不好被停止工作下放到农村,我们这才有机会在北闸口相遇,有了这段师生缘。庞老师对我很好,总夸奖我字写得好,聪明,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到邻村去玩忘了写作业,庞老师知道以后狠狠地批评了我,他说:“你不要自我放任,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荒废了自己,以后会有用到知识的时候的!千万不能放弃读书......”

  从那以后,我不敢再疯玩了,庞老师每天给我多留一些读写的作业,我也每每能认真完成。在北闸口小学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毕业考试马上就到了,那次考试是全区统考,因为我成绩不错,还被推荐参加了市里小外的入学考试。

  为了备考小外,那些天,我天天闭门复习功课到很晚,记得当时家里没有用来写字的桌子,我每天写作业只能拿小板凳坐在土炕的边上,趴在炕沿上写,而腿却没地方伸只能歪着身子,所以每次写作业都要反复站起来几次,舒展腿脚,但在备考小外的那几天,为了少点折腾,我干脆就站着,站在家里唯一的一个五斗柜前,拿五斗柜当写字台,一站就是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全家人都在家的时候,我只能端着蜡烛悄悄地到中厅那间灶房,坐在灶台旁看书,因为一心想读小外,所以自己全然不顾这些,也不觉得怎样。

  考试很快结束,那段忐忑而充满期待的日子 42 32209 42 13551 0 0 774 0 0:00:41 0:00:17 0:00:24 3194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终于等到了下来成绩的那天。我们一大早就到操场上盼着老师回来,直到中午才见庞老师脚步匆匆地踏进校门,于是我们几个同学飞跑过去,庞老师兴高采烈地高高扬起手中的成绩单冲着我说:“考上啦!你考上啦!”

  我一把抢过老师手里的成绩单,当我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时,激动地流下泪来......

  过了好一会,我才听到庞老师说:“好了,好了,先别激动,成绩是通过了,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呢,还有一些程序呢。”

  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次好像比成绩单等的时间更长,我好多次在心里不明白:成绩都通过了,还等这么长干嘛呢?几次去问庞老师,庞老师每次都耐心地给我解释说:“这是全市范围的招考,不可能这么快的,你的成绩不错,不可能不录取的,放心吧,再说一旦录取还要去市里住校,你也可以先准备准备......”

  是啊,太兴奋啦,还要住校呢,太好啦!不用再在土炕上写作业了,不用每天上学在泥泞的小路上被大狗吓得摔跤了,不用学农劳动时插秧累倒在水田里了,不用了......

  时间就这么在不知不觉的遐想中一天天过去。七八月间,天气也渐渐闷热起来,这几天一直不见晴天,滴滴答答的小雨下个不停,阴沉沉的雨雾弥漫在空中,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天下午,终于有了消息,同学通知我到办公室去见老师,我一下子激灵起来,抻了一件破雨衣跑出门去,心里想,一定是录取通知书到了......

  庞老师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急匆匆赶来,顾不得敲门,便推门进去,见庞老师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一时间我的心慌乱起来:“庞老师,通知书来了吗?”

  “你没录取,政审不合格......”

  我记不得当时我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天我晕了,老师吓坏了,把我扶到学校的平板车上倚在同学的怀里被送回家。

  打那以后,我大病一场,不想说话,不愿见人,天天闷在家里不出门,有一天,突然我发现自己好像嗓子有什么东西在堵住,咽不下也吐不出,难受得很,开始我还忍着,后来心里害怕起来,于是跟妈妈说了。那时我们呆的北闸口没有医院,问了房东说小站有一家诊所专治嗓子的,于是妈妈带我做长途车到小站去看,那过程我至今想起还一身冷汗!


  那是一间低矮的破瓦房,一个由白转灰的破门帘脏兮兮的迎风招展,上面还隐约见到铁锈色的红十字,我们一撩帘子进了门,只见一位50岁左右的大妈正在为一位老农看嗓子,房间很小,我们只能站在那等着,我仔细打量了大妈:鼓鼓的圆脸,有点黑,头发拢在脑后,一件的确良的白衬衫已成灰土色,前襟上有很多云朵一样的污渍,那双手满是褶皱,操一口南郊的口音,我心想怎么看也不像是医生啊,心里害怕起来。不一会儿,大妈给老农包了一包药走了。我坐在小凳子上,大妈问了情况,妈妈替我说了,于是大妈让我张嘴,我怯生生地张开嘴巴,大妈拿个手电筒照了半天,说:“没事,刮刮就好了。”

  我还坐在那没明白怎么个刮法,只见她从抽屉里翻了一通,找出来一支长长的铁的类似雕刻用的小刀子,就是那种把柄很长很细,刀口很小的那种刀子,我曾见过有人用它来刻木雕的,只见她拿了个棉球蹭了蹭刀口,说:"张嘴!”

  我吓呆了,紧闭着嘴不张开,她见我这样忙笑笑说:“没事,我慢慢来,不疼的,刮刮就好了,要不老堵着多难受”。

  妈妈见状忙说:“别害怕,让大夫看看。”

  我只好硬着头皮张开嘴,疼痛加恐怖,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老天爷啊,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啊?!我实在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我推开那大夫跑出去。我坚持不再回这诊所,于是,我们只好回家。

  有一天,大哥从市里回家来看我们,妈妈跟大哥说了我的事,大哥一下子站起来跟妈妈着急了:“您怎么能带她去那种地方瞎弄呢!这要把嗓子扎破了不就坏了吗!”

  其实大哥是中医学院的高材生,又进修过精神科的专业知识,在大哥看来,我这点事根本就没事,只是心理上的问题,是自己憋屈出的心结,中医说是郁结之气,疏解开自然嗓子就好了。那天大哥跟我聊了很多,问了我考小外的事,问了我很多很多,我记得大哥那天说了很多的话,我的心也随着大哥的开导一点点舒朗起来。

  打那以后,我慢慢好了起来,我没能上小外,我继续留在南郊,成了北闸口中学的一名中学生。



作者/朗诵者 梦薇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薇电台:美文美声》创建者,主播


  【版权说明】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编辑:姚芳、杨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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